作者:莫如归
幸而楚楦时刻注意着他,立刻伸手把他接住,然后自己捧给他喝。
看到这一幕,陈管家越发可惜,怎么就不能让这位楚医生陪少爷到痊愈,那该多好。
“陈管家你等一等,我一会儿跟你过去。”楚楦没有不答应的理由,毕竟是霍家的老爷,病人的父亲,他对霍云深说:“你在这里等我片刻,等我回来了再陪你去散步。”
暗地里的手指握得发白,霍云深第一次表现自己的不安:“你还会回来?”
“嗯。”楚楦说:“当然会,你还没好,我不会走的。”
他安抚了病人几句,就起身跟着陈管家离开这里。
二十多年前的霍老爷,正值壮年,他坐在铺着虎皮的书房中,双目炯炯有神,尤其显得气势逼人。
“老爷,楚少爷到了。”陈管家先走一步,进来说道。
“霍世叔好,晚辈楚楦。”楚楦后来一步,进来打招呼。
“好,坐。”霍老爷对他略微打量,不由在心里赞叹,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楚家不亏是大世家,子孙皆有福气。
“谢谢世叔。”楚楦坐下来,微笑挂在嘴边:“世叔想必是来询问云深的病情,他最近恢复了一些,但是仍然很虚弱,需要悉心照料,不能大意。”
而且他真的想不通,对方用不敢劳烦的原因就想换掉让儿子好起来的医生。
“是这样?”霍老爷露出慈祥的笑容,赞叹道:“早前听你父亲说你医术精湛,果真是后生可畏。”
“世叔谬赞了。”楚楦目光平和,谦虚地笑笑。
“既然云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我也就可以放心地送他去国外就医。”霍老爷扔下一枚炸弹。
让楚楦毫无心理准备,他立刻皱着眉头,说:“送到国外就医?”
“是的,早前就联系好了医生,但是因为天还没暖,不适合出行。现在天气渐渐回暖,正是时候。”霍老爷喝了一口茶,嘴边挂着老谋深算的笑容:“贤侄啊,听你父亲说,你想开医院?那你看看城南那块正在竞标的地怎么样?如果你有意的话,可以跟世叔说一声。”
“谢谢世叔,但是世叔,云深的病情,其实没必要到国外就医。”楚楦斟酌着词汇,尽量显得自己不是夸大其词:“我觉得以云深现在这样的情况,静养是最好的,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可以让云深恢复健康。但是如果在这个时候奔波,可能会让病情反复。”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霍老爷不容置疑地说:“我很早就开始预约医生,为他准备了大半年的时间,此次送他出国不完全是为了治病,至于其他缘由,请体谅世叔不便与你说。”
“……”听语气就是心意已决,自己没有反对的立场。
楚楦唯有叹气,问道:“那世叔决定,什么时候送云深去国外?”
霍老爷说:“就是这两天的事,贤侄你准备准备吧。还有地的事情,随时都可以找我。”
离开霍老爷的书房,楚楦一路上心事重重,他越来越觉得,这样做不对,哪里都不对。
病人不需要去国外就医,现在这样慢慢静养就很好。
“医生?”在房间内等了许久,霍云深终于看到医生回来,却发现医生心不在焉,眉头深锁,不由生出小小的好奇心,他现在在想什么?
“哦,我们出去散步吧,你喝水了吗?”楚楦回神之后,替霍云深倒了水。
刚才喝了一大碗药汤,现在又喝水,喝完就该去洗手间了。
霍云深倒是来者不拒,让喝就喝完。
自从身体好了以后,他不用再被抱来抱去,不过楚楦依旧养成了陪他上洗手间的习惯。
“云深……”楚楦在屏风外面,想来想去,决定告诉霍云深刚才和霍老爷谈话的内容:“你父亲的意思说,即将送你到国外就医,那么我就不能再照顾你了。”毕竟他们非亲非故地,也不可能跟着随行。
里面状似被绊倒了一下,楚楦连忙绕过屏风跑进去,发现人还好好地,只是脸色有点不好。
“怎么样?”楚楦还是过去全身摸了一遍,确定他没摔着也没磕着哪里。
“没事。”霍云深两眼无神,望着楚楦的眼睛,有一种穿透灵魂的欲望,想看清楚一切的欲望,但是却无能为力。
“那就好,我们出去吧。”楚楦放心地牵着他的手腕,小心带出门。
病人他走得越来越稳了,其实除了偶尔的虚弱,更多时候看起来跟常人无异。只是脸色蜡黄了少许,身形消瘦了一点。
如果霍老爷肯给他三个月的时间,真的就可以养回来。
“唉。”楚楦悄悄叹了一口气,不想被霍云深听见。
“所以,你要走了?”霍云深突然开口问道。
“那没办法,我也不想走,不过你要去国外,我也不好跟着你。”楚楦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
霍云深眼神闪了闪,问道:“医生不想走?也想跟我去国外?”
“嗯。但是似乎并不可能。”楚楦再次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要照顾霍云深很久,没想到分开的时间即将来临。
还有两天,他开始为自己的离开做准备。
打算给霍云深配齐三个月的药量,还有药膳的做法,强迫小姑娘学会,这是霍家的仆人,应该可以带去国外照顾霍云深吧?
“我不在你身边之后,你自己要记得坚持吃药散步,多晒太阳,多吃饭。每天的水分摄入量要充足,知道吗?”
晚上,楚楦待在霍云深的房间里,一边叮嘱,一边埋头在一本小本子上面,写着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到时候这本本子就给霍云深随身带着。
坐在床上的男子,目光沉沉,脸颊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呈现出略灰白的颜色。
他说:“医生什么时候离开?”
楚楦歪头在思考事情,闻言随口说:“明天去一趟城里,帮你添点东西。应该是后天离开吧。”
“嗯。”霍云深低下头,把哀伤的眼神掩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