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居无竹
“我就没见那丫头哭过。”鱼俭拉着他出门,“走,去看看。”
两个人从后门出去就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树下哭。
鱼俭问:“小柳儿你哭什么?”
迟星这才想起来这是五婶家的小女儿,昨天晚上跳皮筋的女孩之一,她是遗腹子,五婶看她宝贝得像眼珠子一样。
“鱼俭哥……”小姑娘见了他越哭越凶,用手背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妈骂我。”
“哎没事,多大点事,他们做大人的心情不好就会欺负小孩,回头见你哭成这样,指不定怎么后悔呢。”他用袖子给小姑娘擦了眼泪,顺手折了一根柳枝放在手里揉搓。
“不是……”小柳儿扎着双马尾,哭了一额头的汗:“我妈不让我和你玩,她说,她说你爸有神精病,你也会遗传这病,所以让我躲着你走。”
鱼俭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笑着:“五婶也是担心你,别和她生气。”他把做好的柳哨放在小姑娘掌心,“乖不哭了,去找丫丫姐玩。”他见小柳儿喜欢这个柳哨,笑着补充一句:“别说是我给你的。”
小姑娘走后,鱼俭招呼迟星回去,迟星不动,他挑眉问道:“宝贝儿,是不是要再做一个柳哨哄你?”
迟星点点头,“嗯。”
鱼俭当真又折了一根柳枝,一面说着:“这些话我从小听到大,从没往心里去。你呀就是心思太重。”
五婶当着面说“我们鱼俭”,背地里又这么防着他。迟星想,他的小少侠这么好,小鱼俭还像草莓糖,那些人怎么就舍得欺负他。
他接过鱼俭做的柳哨放在嘴边吹,没吹响,鱼俭跟在他身后说:“你来,我教你。”
迟星不给他。
鱼俭手上有树汁不敢碰他,无奈道:“听话,给我。”
“不给。”迟星慢悠悠地说:“谁让我心思重。”
迟大少爷心思重还记仇,白瞎了一张温润俊美的皮囊。鱼俭睡觉前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向记仇的小伙伴表白。
人生还这么长,天地这么宽,小少年喜欢一个人,藏不住躲不开,就一定要说出来。
大概是日有所思,今夜他的梦里都是迟星。
梦里的迟星真成了一颗星星,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他会发光。
温暖闪亮的星星被他锁起来,细白的手腕上是铁链勒出的红痕,他的胳膊扭成不可思议的姿势,鱼俭想,他的胳膊断了,再也不能画画了。
鱼俭的唇沿着嶙峋的指骨往上,一寸寸汲取星星的温暖,唇舌辗转,落下一颗颗红痕,红痕上有血。
是烈焰经过的痕迹。
他折起迟星的腰,火热的性器捣进柔软的身体里,鱼俭的手掌沿着他的后背往下,勾起他的双腿激烈冲撞。
迟星被迫打开自己,细腰颤栗,像是被折断的花枝,花枝的皮骨太脆,鱼俭唇舌如刀,缓缓剔开他的骨。
皮已剥开,骨上依然不见他的刻痕。
鱼俭满头大汗地坐起来,他旁边不见迟星,梦里的情形越来越真,鱼俭悚然,跳下床往地窖跑。
地窖里自然也没有迟星。夜晚的地窖口像野兽的血盆大口,鱼俭连一眼都不敢多看,急匆匆跑出来。
“要开学了,星星早晚都会走的,”鱼梦站在地窖口的阴影里看着鱼俭,“鱼俭,我们把他关在这里好不好?”
鱼俭无力地坐在台阶上,月光将他和鱼梦分割开,他在光里,鱼梦在黑暗中。
“我可以去找他。”
“鱼俭,你忘了吗?”鱼梦笑起来,“‘找到’是没有用的啊。你放妈妈走的时候她怎么说?”
鱼梦模仿着一个温柔女人说话的声音:“鱼俭那么可爱,妈妈怎么舍得不要你……只要乖乖听话,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的……”鱼梦的偏着头看鱼俭,“她骗你的。她不仅没有回来接你,奶奶带着你找到她的时候,她怎么说?”
“她说——我不是你妈妈。”
鱼梦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回荡在地窖里,“你追着她跑,可是三轮车越来越快,你哭着喊妈妈,她连回头看你一眼都不肯。”鱼梦的怀里抱着一只少了个耳朵的小熊玩偶,他摇摇手里的玩偶,对哥哥笑着说,“所以,还是把他锁起来吧。这样星星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我不会这么做的。”鱼俭站起来抱起鱼梦,“小梦,我永远不会成为爸爸那样的人。”他揉了揉鱼梦的脸蛋,“就你人小鬼大,快回去睡觉。”
鱼俭坐在矮墙上看迟星房间的窗户。
如果他没有爱上迟星就好了,那他就可以跳下去——迟星的房间从来不反锁的——他可以把迟星闹醒,迟星也不会生气,只会睡眼朦胧地揉着他的后脖颈,软软地说:“我们小鱼宝宝又怎么了?”
他说,我做噩梦了。
迟星睁开眼睛,亲一下他的鼻子,皱着眉问:“那怎么办?”
然后他就可以做什么了?鱼俭没想好,他已经忘了怎么和迟星做朋友。
鱼俭一下下踢着矮墙,许家养了一条大黄狗,被他的动静闹醒,仰头一看——鱼俭背着光,只有乌漆麻黑的一团,冲着鱼俭叫起来。
“嘘!”这没良心的小畜生,鱼俭隔空踹它,还想不想啃骨头了。
迟星房间的灯亮了,大黄狗已经认出来自己吼得是金主之一,夹着尾巴躲在墙角不敢吭声,迟星打开门:“鱼俭?”
他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我们小鱼宝宝又怎么了?”
鱼俭陷在暗恋的酸涩里,可他向来心大,细品后尝出了甜味,于是就着这一点甜,自己先乐起来,“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你说要给我画画还没画呢。”
迟星笑,也不问他这么晚就为了一张画坐在墙头,“明天就给你画。”
“好。你回去睡觉吧。”
迟星果然转身回去,鱼俭又失落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迟星房间暗下来,还不等他犹豫完是脸皮重要还是爱情重要,就看见迟星又出来了,走到墙边伸手道:“拉我一把。”
鱼俭把他拉上来,迟星侧坐在他身旁,偏头亲了亲他的鼻子,含笑打趣他,“做噩梦了?别怕,星星王子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