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尾松
身后传来情侣打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刚去哪儿庆祝新年后散场回来,正搂搂抱抱朝着这条巷子走进来。在这黑灯摸火的环境里,女人率先看到蹲在地上的周元,吓得尖叫了一声,“谁啊!”
随着女人的尖叫声,她的男人急忙打开手机照明对着周元的方向,但是触目所见的场景,差点把他吓得魂飞魄散。银发男人正蹲在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那具女尸。女尸趴在地上,双手似要朝着一号房门爬过去,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女人的后背上,放着一个面目狰狞至阴森的红衣木娃娃,而木娃娃两眼圆瞪,似是死不瞑目地盯着过路的路人。
尸体身上还盖了一层不薄的雪,证明女人死了有些时间。
饶是一个正常人在日常回家的路上遇到有人死在路上,都会吓破胆。更何况这个女人的死状诡异,旁边还蹲着一个盯着尸体在看的银发男人。
在大过年里看到这一幕,男人吓得差点屁股尿流,也不管自己的女朋友还腿软倒在地上,竟撒腿就跑。女人见自己男朋友竟然抛下自己先逃走,吓得直哭,“别杀我,别杀我……”
“别哭了,我不是凶手。”周元挑挑眉,对于女人的哭喊声他觉得尤其刺耳,站起来拍拍大衣上沾到的雪,一边冷静地对着尸体拍照,一边对还在旁边哭喊不停的女人说道:“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快来了。额,现在大过年的,我说句缺德的话,赶紧和你男朋友分手了吧,留着将来有得你哭。”
花都路五十一街入夜家家户户都闭门关灯歇息,因为这一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留守,或者是一些刚来青州市工作的外来工,所以这一区也叫做“城中村”,但是更多本地人叫这区为“等死村”,因为这区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外打工,留守的极大部分都是老人,留在家里生老病死,等着入土为安。原本安静的街区,在女人大喊大叫的催动下,都纷纷打开了灯,难得攒了一时新年该有的嬉闹之声。
巷尾正对着尸体的一号房的主人从睡梦中被吵醒,披着件外套想要出来看看怎么回事,打开门刚好对着死者那双瞪出了红血丝的眼睛,尖叫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摔在地上,“妈呀,哪个腌臜鬼啊,缺德在我家门口躺倒,是不想我家房子再住人是吗?报警,报警,把她给我拖走呀……”
整个巷子顿时热闹起来,原本吓破胆的女人在人潮里缓过劲来,她悄悄地看着还拿着手机对着尸体背上的木头娃娃在拍照的周元。周元好看到叫女人都有些嫉妒,可他现在的举动诡异到让人胆寒,她趁着人潮起哄,走到他身边,怯怯地问道:“……你是警察?”
因为在她印象里只有警察才会如此冷静地对着尸体拍照。
照片似乎拍够了,周元把手机收起来,扭头看向女人,眼神有些迷离而不对焦,似在看着她,又好像越过她看着身后的人,他说:“我是流芳寺的庙祝。”
第3章 女丑曝尸二
在接到报案十五分钟内,警车终于开进了这个狭窄的巷口。越来越多早入睡的居民出来看热闹,一辆陆上巡航舰停在警戒线外,从车上走下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男人身材挺拔,轮廓深邃,就好像刀刻那般,让人觉得造物主在造他的时候,用了更多心思。他双手放在大衣袋里,大步往现场里走过去。
正在拉警戒线的片警看到黑风衣男人,急忙走过去,朝男人行了个礼:“沈队。”
“报案人,现场证人,还有死者的信息资料都给我整理好。”沈睿朝他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现场,警戒线外围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多的群众,有警员在对一个正背对着他的银发男子进行口供记录环节,还有在一旁叫嚣着要了解情况的房子主人。最后,沈睿的目光落到死者四周的雪地到处都是脚印的环境,眉头不由得揪起,有些恼火地问道:“你们到达现场后,没有第一时间保护现场?”
片警知道沈睿说的是什么,急忙解释:“沈队,冤枉啊!我们一到达这里就立刻拉警戒线封锁现场了,那些脚印是在我们来之前,这些居民凑热闹踩出来的。不过听说报案人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把四周的环境和尸体的情况给拍了特写……”片警指了指还背对着他们在录口供的银发男人,“喏,就是他。”
沈睿盯着周元后背看了片刻,挑眉问道:“是同行?”不过话出口后也知道不大可能,在职警员基本都不允许把头发给染成这种惹眼的颜色,他摆摆手,嘱咐道:“盯好。”
沈睿拉起警戒线走进现场,巷尾一号房门前躺着一个女人,女人作爬行状的动作趴在第一间房门前,双目圆瞪突出,布满了血丝。这意味着她是死前血压忽然上升,从而导致眼部毛细血管破裂,有两种可能会导致这种现象,高血压,或是受到了惊吓。
“手套。”沈睿朝跟了上来的片警伸手。片警原本只是负责维护现场秩序,跟着沈睿进入现场后,站定的位置刚好对着死者圆瞪似有怨恨的双眼,眼睛再往上一瞄,忽然看到那摆放在死者身上的红衣娃娃眼睛好似眨了眨两下,片警被吓得踉跄后退了下。
“娃娃,娃娃动了……”他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旁边的沈睿听到。
在之前两起红衣娃娃案里,沈睿也听说过类似的话,都说看到红衣娃娃眼睛会动,或者手部会忽然抬起来一下,弄得人心惶惶。沈睿立刻看向红衣娃娃,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再看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觉得那个娃娃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害怕看尸体,你可以考虑换一份工作了。”沈睿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也不看片警瞬间变得愁云惨淡的脸,戴上手套在尸体旁蹲下来,“老杨,怎么看?”
跟着第一线警车过来的法医杨州在沈睿过来之前十几分钟,已经对尸体做了前期的检查。大家同是市局里的同事,常年合作,他也不寒暄,直击问题:“死者的死亡方式和前两起红衣娃娃凶杀案一样,身上的伤口数量需要回去局里做尸检清数,才能精确给你。不过从手臂上的伤口切面和皮屑的形状来看,手法和使用的凶器应该和前两起是一样的。”
沈睿戴上手套,蹲在尸体旁边,在法医杨州的同意下,伸手把尸体给翻了过来。登时,女人圆瞪的双眼正对着他。不过他似乎见过太多的尸体,熟视无睹地伸手在死者胸口位置按压了下,基本没有血液往外流。杨法医看到他这个动作就知道他想要了解什么,挑挑眉说道:“即使不下雪,按照今天的天气,遇害者的心脏停止跳动供血后,血液也会迅速凝固,但是在这种天气形成的尸僵程度看,死者死亡时间极有可能是三个小时左右。”
杨州说话的时候,沈睿已经转到了死者的右侧,他拿起死者的手仔细地观察了下指甲,指甲很短,连同手指头的皮都有因为摩擦出现的痕迹。沈睿低声招呼跟在自己身后的警员,让他给尸体手部拍特写。又移动到死者脚边,他抬起死者的脚,仔细查看鞋子。鞋头磨损比鞋跟磨损严重,极有可能是凶手和死者面对面“抱着”,拖着死者走。这过程,死者应该是已经呈现无知觉的状态。根据第一印象,沈睿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能够搜寻到的情况,扫了眼四周都被白雪覆盖的环境,微微蹙眉。
鞋头磨损的情况和前几起基本一致,即使现场没被白雪覆盖,也不会找到摩擦的痕迹。很明显,发现尸体的现场并非第一现场,因此只能从尸体身上着手。
沈睿站起来走到杨州旁边,摘下一次性手套,扔到一号房用户门前的垃圾桶里,压低声音问道:“三个小时?这范围太广,老杨,能给我一个准确点的范围吗?”
录完口供后,周元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观察尸体的模样,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一旁同他一块儿录口供,被男人抛下的那个女人看到周元的笑容时,愣了下。在这儿待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从始至终都只在周元脸上看到一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此刻见他忽然弯起的嘴角,也顺着他眼神看着向沈睿。
那眼神如炬,映得那男人光芒万丈。
周元站在距离沈睿不到一米的警戒线外,他听了沈睿的话,忽然开口说道:“死者名字叫做张园,发现死者出在巷尾一号房门前的时间是十点零三分。在七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快递员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没有出事,似乎在煮水饺,因为接电话导致沸腾,还骂了快递员一句,所以从打电话到发现尸体的时间区间为7点35到10点05,和法医说得的三个小时基本符合。”
他声音不大,语速有些快,说这些的时候,就像他是一个负责现场记录的经验丰富的警员,有条不紊地将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一一报上。见沈睿扭过头看着他,周元嘴角轻勾,继续往下说:“但是,我刚问了下一号房的房主,他是在9点30分睡觉,睡觉前,有把垃圾拿出门口的垃圾桶放置的习惯,那时候尸体还没有在这里,所以暂时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而死亡时间大概是在7点35到9点30之间,因为从尸体的尸僵和淤痕显现的情况看,绝对不可能是来到这里才杀。”
周元的声音不大,却如旱地高雷响彻在场每个警员的耳膜,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沈睿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周元的脸落到他手上,周元手上此时拿着一个还亮着屏的手机,手机上放映着尸体的照片。他搓了搓有些冷得像冰块的手,走到警戒线前,和周元隔着一条警戒线,朝他伸出手,“你好,青州市局刑侦队长沈睿,听说你是第一现场发现人,拍下了现场的照片,请问可以看看你手机吗?”他话里虽然带着询问的意味,却让人不容置疑。
法医杨州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元,挑挑眉饶有兴趣地问旁边的片警:“这是我们的兄弟?”
“不,不是,他是报案人,就是他先发现遇害者。”片警一脸紧张,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他拍下了第一现场没有被破坏前的照片。”
周元坦然地和沈睿对视,把手机递到他手上,“需要我跟你们去一趟警局协助调查吗?”
杨州脱掉胶手套瞥了眼周元,嘴角浮现出今晚第一缕真心实意的笑意,有趣。
很少会有正常人愿意和警局打交道,都把进去局里当成是“要走霉运”的下一句话,恨不得这辈子都不需要进去局里,他看着穿着打扮都很洒脱的周元,又看了看光是站在原地就有一股高气压在回旋的沈睿,听到沈睿说:“这样最好。”
现场的所有人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之前,皆有可能是凶手。更何况是他这种行为举止已经超出正常人会做的事,周元把手举在嘴边哈了口暖气,朝沈睿笑了笑。
法医杨州把死者给拉回去局里去尸检。沈睿再仔细观察了现场,并没发现更多的线索,就嘱咐片警保护好现场,准备驱车离开。
局里的警察把现场程序给走完后,正准备把周元和几个证人用警车带回警局去,忽然发现沈睿又折了回来,连忙下车,挺直腰杆问道:“沈队,还有事吗?”
沈睿把手里一包烟扔过去,那人受宠若惊地接住,听到沈睿说道:“今天这日子还要你们过来,辛苦了,等这案子破了,找天我请大伙儿吃饭。”
“应该的,应该的。”警员从烟盒里抽了一根,想要递回给沈睿,小声问道;“沈队,你的那个zio打火机有带吗?”
“忘带了。这烟你给兄弟们分分。”沈睿扫了眼警车里的证人,见周元双手放在大衣袋里背靠着车椅闭目养神,一副气定神怡的样子,他对警员说:“小刘,警车人太多,我反正要回去警局,领一个回去。”
说着沈睿拍拍车门,朝车里说道:“周先生是吗?麻烦你下车跟我来,坐我这车。”
第4章 女丑曝尸三
响动声让周元慢慢睁开双眼,似是刚刚就是在睡觉,竟有些睡眼朦胧的模样。他见沈睿站在车外看着自己,缓缓地点点头,喉间发出一声“嗯”,就下了车,随沈睿朝他车走去。
由于周元的头发实在太过耀眼,车里的人目光都忍不住被他吸引着移向车外。那个和周元成为目击证人的女人看了看周元,又看了看沈睿,有些迷茫。尔后不知想到什么,皱起眉头有些疑惑地盯着随着越走越远的周元,越想眼睛就睁得越大……
周元要拉开后座的车门,沈睿坐在驾驶座上,拍拍副驾驶的位置,沉声说道:“坐前面。”
看了沈睿一眼,周元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一屁股坐上副驾驶座。车子驱动,远离花都街那条小巷子,并未朝着警局的方向开去,而是绕道花都区后头的两条小马路上。
车里的气氛有些静瑟,开进后巷路口的时候,沈睿把车子速度给降了下来,眼观八方,扫了下四周的摄像头情况,一个刹车再急转弯,转头重新开上正轨,朝着警局的方向开去。
“沈队长,不需要去对着西区的路口确定有没探头?”车里静到心跳声都几乎能听到的气氛,让周元给截了个口子,在这寒天冷地里,回着暖。
听到周元的话,沈睿眉头轻挑了下,扭头看了眼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周元,嘴角斜向上一勾,轻蔑地说道:“不需要,我有脑子。”
不过身为目击证人兼嫌疑人,和他同一辆车回警局,周元不仅没如坐针毡的感觉,还有余心观察到他拐到小路是为了看监控,心里素质和观察能力确实很强大。
沈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zio打火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叼了一根在嘴里,又给周元递了一根,“抽吗?”
“我对烟过敏。”周元皱眉上下扫了一眼沈睿,在上他车之前,他清楚听到他对同事说没带打火机,现在这突然冒出来的打火机,让他觉得有些刺眼,有些讥讽地盯着他看。
车里有个对烟过敏的人,沈睿也知趣,把烟给收起来,嘴角一勾笑道:“别这样看我,那帮家伙天天就觊觎我这打火机,给了就要不回来了,能给吗?这是限量版。”
“……”周元闭上眼睛,不想理他。
沈睿扭头看了眼闭着眼睛安静地像在睡觉的男人,从车屉里摸出了一把糖果,也不管周元要不要吃,扔了一把到他手上,“吃糖。”
周元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猛地睁眼一看,怀里都是各式各样的糖果。他眉头抽了抽,将糖果一拢,全部收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重新闭上眼睛,“谢谢你的糖。”
“你怎么猜出来我在看监控录像?”沈睿半眯着眼,透过后视镜盯着周元。
听到他的话,周元睁开眼睛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尝试让忽然来势汹汹的困意暂时离场,他察觉到沈睿锐利的目光正在审视自己,干脆就扭过头回视着他。周元轮廓有些深邃,五官有些疏离的魅气。那双棕色的眼珠子,一眼看过去,觉得有些水波荡漾,可却看不透,总觉得隔着一层水雾在隔岸观战。
“沈队长觉得我是在猜?” 他嘴角一勾,发出一丝讥讽的浅笑,似是嘲笑沈睿高高在上的自大感,声音一冽,凉凉地说道:“从花都路五十一号街往外走就是大路,直通市局,可沈队长标新立异,不走大路拐小路,我自认为不会是和我这个嫌疑人兜风跨新年,既然不是兜风,那一定有原因。”
周元靠窗的右手食指点了点窗户的玻璃,脸上原是还挂着的那抹冷笑不知何时早已消失无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关紧的懒慵感,轻声道:“你到了小路后,车子减速,你虽没下车或探头出去细看,但经过这里的时候,我注意了下,你分别在经过三盏大路灯和靠近出口时,头微靠窗,眼斜上看。今日雪夜,天公不作美,没星星也没圆月,所以我认为沈队长抬头不会是突生闲情逸致想要和我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周元食指敲了下车窗,嘴角一弯,“对吗?”
话尽于此,周元并没接着往下说,他明白沈睿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沈睿在这个岗位里见过太多的人了,不同阶层人都有过接触,他没学过什么犯罪心理学,看人办案都是靠多年的经验和直觉,而眼前人让他觉得像是一汪看不透的黑潭,深不可测。
“挺好,你不当警察很可惜。”沈睿淡笑道,“胆子大,观察够仔细,心里素质很好……”话到这里,车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呲”响,停在和青州市警局大门隔了一条马路遥遥相望的大路边,沈睿把安全带给拉开,忽然半起身,上半身靠在周元身上,打开他那边的车窗看向对面的警局,发现警局大门口围满了闻声而来的记者们,微微蹙起眉头。
周元没料到沈睿会有这举动,忽如其来的亲密接触,饶是淡定习惯的周元,也不由得愣住,身体有些发僵。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距离观察这个警队里人人敬畏的刑侦支队队长,在昏黄的路灯映照下,觉得有些不那么现实。
“记者来消息真快,看来不能走正门了。”沈睿将窗户给重新关上,并没立刻回到自己座位,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元,“很紧张?”
周元掀起眼帘,那丝不自然早就恢复原状,他镇定自若地说道:“沈队长,想占便宜你下次可以明说,我没意见。”
沈睿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地笑意。他打开车门率先走下去,尔后又探头进车里看向正准备要下车的周元,“你有那么随便吗?”
周元不答,黑着脸从副驾驶座走出去。沈睿的速度很快,关上车门三两步就走到他跟前,原想要伸手去拉他手臂,但周元条件反射般闪开,他没料到这像猫炸毛一样的反应,看了他一眼,眼里并没带着应对嫌疑人的严肃。沈睿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他说:“好多年不见了,你变了很多。”
忽如其来的这句话,叫周元愣了下。今晚这沈大队长实在有太多忽如其来的瞬间,几乎每个都有把握让他失了神,失了以往把持一切的淡定。
他低着头,手插进放了很多糖果的大衣袋里,半天没出声。有那么一瞬间,沈睿开始怀疑会不会是自己认错人了,一开始是疑惑到不久前的确认,又到如今的迷茫。
这时,周元忽然开口了,嘴角微微地上扬,勾勒出一抹笑意,声音有些低,他说:“还以为沈队长日理万机,早就不记得我这个老同学了。”
“一开始确实没认出来,不过你上车时,我就确定是你了。没想到隔了那么久的见面是这样的情况,你老实对我说,巷子里那事和你有关系吗?”这话是半真半假,半带着玩笑说出口,像个老狐狸一样凝着一口气着试探着,“你说句话,我信你。”
周元脸上表情一凛,脸带讥讽,他说:“沈大队长这是在怀疑我吧?很遗憾,我是现场目击证人,不是凶手,让你失望了。”
沈睿知道周元生气了,觍着脸凑到他跟前还想要解释下,但手机铃声在这空旷的马路上响了起来,是张局长的电话,他三言两语就挂上了电话,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换,严肃地说道:“走吧,例行录个口供。”
青州市公安分局,夜里11点30分。
警局外面都是车,有些刚开足马力赶到局里抢占了一个停车位停下,还没泊稳,里头的人就马不停地窜出来,拿着黑杆长炮,一个个好似打了鸡血似的想要往警局里奔去。警局负责守门的是两名肌肉练得扎扎实实的中年大哥,见着这群记者冲过来,急忙从守卫室里拿着电棍冲了出来,拦在门口,“没有放行的条子,都不能进去!”
有记者想要往里头闯过去,大过年的大家也不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从暖被窝里泡出来耍,一个个铆足劲儿都只是为了能在新年第一天讨个一手劲爆新闻,好出一番风头。于是都拿着长炮就对着守卫的大哥喊了两声:“警察大哥,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里头,凶手有情况了?群众对这些社会大事不是有知情权吗?你们藏着捏着咋回事哩?”
“我们看到局长的车了,局长是不是也来了?可以让局长出来说说情况吗?”
“这已经是今年的第四起红衣木娃娃凶杀案了,放在受害人身上的那个恐怖娃娃到底有什么含义?你们现在掌握到什么线索?什么时候能够抓到真凶……”
守门的大哥们只是听从命令守着大门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听着记者旁敲侧击想要打探案子的情况,脑袋都要炸开了。但是在这岗位工作了几十年也不是吃素的货色,两人就是举着电棍拦在门口,板着张脸说道:“我们只是守门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茸从接到队里电话就马上开车过来了,车子还没有开进去分局门口,就看到大门被一群敬业的记者给围得水泄不通,打了个冷颤,急忙把车子停在公安局对边的马路边,下车步行从后门进去。
第5章 女丑曝尸四
刚到后门,耳边传来一阵疾风划破冷空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刺啦”的自行车刹车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扭头往后看,就看到正用脚在刹车,额前的头发都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青年。
青年急忙把车停靠在后门边,好不容易才刚把气儿喘匀了,立即挺直着身体,朝魏茸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腼腆地叫道:“魏茸姐,晚上好!”
“许笑歌,你不会是踩着这破单车从南区赶过来吧?”魏茸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腼腆青年,伸手想要捏捏他被冻僵的脸,谁料这家伙立刻就避如蛇蝎似的,连连倒退了两步,红着张脸,紧张地看着魏茸。
魏茸也不生气,从许笑歌进局的那一天开始,局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书生和尚”,个性呆板,还不近女色。女人稍微靠近他,就浑身僵硬,脸红心跳,魏茸觉得如果强制性去触摸他脸,担心他这个春节要去医院度过,紧张死的!
“书呆子,你就不能买辆车吗?”跨进后门之前,魏茸从口袋里拿出粉饼在脸上扑了扑,再掏出唇膏在嘴唇上补了个色,扭头对着许笑歌:“我今天好看吗?”
霎时,许笑歌就紧张地低下头,嗫嚅道:“……好看。”
“口红买了很久一直没机会用上,再不用就过期了。哎,和你这书呆子说也不懂,进去吧,队长估计来了。”魏茸走进去之前又在能映出影子的黑玻璃镜面上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才大步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