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光里的钟声
贺然刚把要拿回S市的东西全给快递员,走到他身后,哑声说:“好看。”
接着许枕的屁股猝不及防被轻拍了一下,正拍在圆润的弧度上,力道不大,声音却很响。
“啪。”
许枕跳起来捂住臀,对贺然怒目而视。
小狐狸也有脾气,“嗷”的一声扑上去,誓要把这一巴掌打回来,使劲把胳膊往贺然身后钻。然而很快,两条胳膊可怜巴巴被贺然轻而易举控制住,他又用脚去踹,结果活像投怀送抱整个人扑在贺然怀里,脸蛋红扑扑地喘气,再没劲挣扎。
他不动,贺然却用一条胳膊托住他的臀,将他压到沙发上。
许枕闭上眼睛骂他:“要赶不上飞机了,你怎么这么烦人。”扁着的嘴娇气又可怜。
耳边听到贺然沉沉的嗓音,还有炙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脸上。
“你今天不开心。”
许枕心里一紧,抿着唇别过脸,“我没有。”
他不想自己的小气心思被贺然知道。
眼皮忽然被轻轻啄了一下,痒痒的,他睫毛动了动,听到贺然凶巴巴地命令:“眼睛睁开。”
许枕犹豫了一下,噘着嘴生气,但还是睁开眼,就看到贺然坏笑的帅脸在自己上方,原来贺然刚才的语气是在逗自己。他抬手抓住贺然两边脸,捏了捏,愤愤:“你又欺负我。”
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掐住他的屁股,许枕感觉那里被大力揉捏,贺然手掌的热度透过薄薄一层牛仔裤传进来,一点也不打折扣。他咬住下唇,眼尾晕起一点湿润的红,手不自觉抓紧贺然的头发,腰往另一边躲闪。
等他浑身颤颤巍巍得都快要哭出来,贺然欺负够了,才压抑着急促的呼吸停手,沙哑着声音问他:“乖不乖?”
许枕吃了苦头,指尖无力地在贺然发丝间乱抓,带着点哭音:“乖。”他想骂贺然臭不要脸,但明智地咽下去,眼梢吊起来勾缠着贺然,有点羞涩地问出来:“今天、今天那个吴月朦,你们是什么关系,她说的事情是什么?”
就差没加一句老实交代。
“她是我大学同学,给我告白被拒绝,拿跳楼威胁我,我没理她,但是偷偷上楼从后面把她救回来了,就这些,领导还有什么要问?嗯?”贺然轻飘飘说完,鼻子在许枕脖颈上蹭,把白色的高领毛衣领子拱下去,在一片斑驳的痕迹里亲来亲去,含含糊糊地笑他:“为这点事情偷偷不开心。”
他早把这事忘得差不多,觉得偷偷不高兴的小狐狸惹他怜爱得要命。
听到最后一句,许枕已经笑开了,很好哄地弯下眼梢,又觉得不好意思,用拳头捶贺然的背,转移话题:“不要耽误时间啦,还要去寄养猫。”
这一通折腾,两个人从沙发上起来衣服都乱乱地皱,随便理一理,抱上小猫和猫用品,出发去宠物医院。许枕选的是当初给小猫看病的那家,他手里就抱了只小狸花,率先开门走进去,后面跟着大包小包的贺然。
接待的人还是上次的医生,许枕说明来意垂头登记,指挥贺然把一堆用品放进里屋的一个笼子里。
等把小猫安顿好,医生算账:“一千一。”
许枕没动,贺然掏手机扫码。
医生想起来上次跟许枕一起来的是另一个帅哥,这才几天又换了一个,顿时,看向贺然的眼神带上同情,活像看一个被渣男骗人又骗财的小可怜。
贺然挑眉,“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医生可惜地摇摇头,“记得按时来接它。”
*
第二次到S市,相较于第一次更为轻车熟路,而且这次跟贺然关系变化,许枕心态也不一样了,脑海里莫名重复播放一句:丑媳妇也要见公婆。
他把这羞耻的想法摇出去,上了来接的车后还在不停紧张,话也变少了,可怜兮兮地紧紧依偎着贺然,让贺然又是捏手又是抱着,占足了便宜。
回到贺宅时是八点左右,天已经黑了,但令许枕更紧张的是,主宅里这会居然还有很多人!
许枕这才知道贺奶奶年纪大了,喜欢热闹,每年过年小辈们不管有多忙全都要住回来过的。
他跟贺然一起进去,看到好多长辈热情洋溢地看过来,头都有些发晕。
贺奶奶先把他拉过去说话,关心了几句家常就给一旁围坐着的几个年长女性炫耀,笑眯眯地:“这是然然的媳妇。”
媳……媳妇?!
许枕傻眼了,他下意识回头找贺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女性长辈们包围,贺然则散漫坐在沙发上,小辈那一堆人里。
天哪,他怎么离得那么远。许枕觉得有点无助。
他结结巴巴跟着贺奶奶的指挥给长辈们一一打招呼,喊完姨婆姑姑们,被强塞了一堆厚厚的红包,她们就很热情地讨论起来。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起来好乖巧。”
“还在上大学?这么嫩哦,难怪。”
“也在N大读书,那可是个好学校,高材生啊,不像我们家辉辉,那个学习成绩,好头疼。”
“下午吃了什么?饿不饿?要不让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
许枕连忙摇头拒绝:“我们在机场吃过了。”
他快有点招架不住这份热情,他从没被这么多长辈围在一起关心过,感觉又新奇又头晕。
这时候,有一位转着手腕上翡翠手镯的婆婆温和地问许枕:“你们好久结婚呀?”
结婚?这……他也不知道,怎么忽然说到这个……
他红着脸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位婆婆倒也没追问他,只是忽然抬头远远望向贺爸爸,抬高音量问:“阿晋,两孩子准备好久结婚?”
这一声声音不小,屋子里说话的长辈小辈全部静一静,然后不约而同地看看贺然,又看看许枕,甚至有淘气的小辈直接揶揄地:“哎呦,二姑婆你这样问人家小堂嫂会害羞的。”
第57章
大年初二,一大早吃过早餐,窗外呼啸着北风,被室内暖气隔绝,除了要出去走亲戚的,其余人全窝在室内懒洋洋不愿意动。直到贺舟拿出一副扑克,贼兮兮地笑:“咱们打牌吧。”
贺媛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眼里闪过一丝畏惧,“大伯父会不高兴。”
“哎呀,咱们是为了陪堂嫂嘛,堂嫂难得来一次,今天这么冷,又不能出去玩。”说完了贺舟才想起来转头讨好地问许枕,“玩牌吧,堂嫂?”
许枕被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迟钝地下意识点头,又摇头,茫茫然地:“我不会玩。”
他是没经历过过年在牌场上厮杀的乖小孩,也一直没机会接触到这个,因为没人跟他玩。
“这个简单,咱们玩友牌。”
反正也是打发时间,贺舟把规则讲得很细。许枕糊里糊涂听着就开始玩,结果不出所料输了两把,但他得了趣味,眼睛慢慢亮起来,跟着长长的睫毛忽闪,在挂了粉意的白皙面孔上显得又乖又嫩。
第三把,他刚想把三A带对5放下去,背后冷不丁出现贺然懒洋洋的嗓音:“先放6,再出大王牌。”
许枕皱了皱鼻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按贺然说的换了张牌,打出去才发现一桌子人表情全像见了鬼看着自己身后。
他也后知后觉看自己身后的贺然,仰起头,“你们说完话了?”
贺然刚才跟贺父去书房里谈话。
“嗯。”贺然只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桀骜的眉眼漫不经心垂下,把他头顶翘起来的一缕头发压下去,一条胳膊随性搭到他椅子靠背上。很克制,但看起来还像是环住了许枕的肩膀。
落在其余几个人眼里,这就有点惊悚了。
他们心目里堂哥可是个性冷淡,一个彻头彻尾的厌世bking,从不参与他们的游戏,甚至偶尔会皱眉吓得他们自觉收拾摊子。
天啦,堂哥居然来看他们打牌,这让他们浑身不自在,有种被家长凝视的错觉。
许枕没察觉到贺舟他们的不对劲,只是他每准备出一张牌,贺然都要指挥一句,还刻意低声在他耳边说,低沉的声音夹杂着热气,吹得他耳朵酥酥麻麻,那只搭在他椅子上的手也不老实,挪到他肩膀上扣住他一边肩,不轻不重地揉捏,过会又状似不经意地揉到后背和颈项上。
这可是在贺家一众亲戚面前,众目睽睽之下,许枕整个人都快要被羞耻感淹没,机械地跟着贺然的指挥赢了这一把,他猛地站起来,结结巴巴:“我……我去下卫生间。”
他前脚走,贺然很自觉地后脚跟上去。
两个人站在无人的楼梯拐角下,许枕被逗得眼角有点红,给清纯的外表上了色,沾染几分不自知的艳丽,是贺然赋予他的。
他气愤地小声骂贺然:“你干嘛这样,你怎么答应我的?”
他们约定好的,在贺家要注意一点,不能搂搂抱抱。许枕怀着自己的小心思,怕贺家人觉得自己不正经。
贺然眨眨眼睛,不合时宜地想起刚才在书房里老贺的话。
“把人看得那么紧,至于吗?总不能时时刻刻贴在一起。”
他从来都是卑鄙的掠食者,即使把人抓在手里,也不过成了蛮横不讲理的恶龙,但他懂得扮成一只无害的大猫。他用胳膊环住许枕,把人充实地搂进自己怀里,嗓音迷人而动听:“想你了。”
许枕一呆,自觉联想到久别重逢,贺然忍不住想亲昵是正常的。
他开始愧疚刚才给贺然发脾气,咬着下唇想了想,左右看看没人,他猛地踮起脚回抱贺然,把自己淡粉色的唇傻乎乎送上去。他本以为是个安抚的轻贴,刚碰到就要离开,结果贺然像只饿极了的兽,一叼住那片唇便不依不饶了。
一开始许枕还想着怕被人发现,到后面他已经晕晕乎乎,两只手紧紧抓着贺然的毛衣,臀被两只大掌捏住都不懂得反抗,软软靠在贺然怀里。
“堂嫂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被派来找人的贺舟路过楼梯拐角,听到一阵“啧啧”水声,然后毫无预兆看到角落里还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下意识蹦出一句“我曹”,直接暴露行踪,再想溜已经来不及了。受了惊吓的许枕使劲推开贺然捂住嘴躲到一边,又红又亮的唇好像把鼻尖连带眼皮都染红了,带着惊人的艳。
“好了。”贺然倒是很淡定,“回去玩吧。”
三个人回到牌桌,许枕脸上的红还未褪去,都不敢面对贺舟,眼神躲躲闪闪。这次贺然倒老实了,胳膊懒散搭在许枕椅背上,一言不发看他们打牌。
许枕是很容易对某件事情入迷的人,过一会儿他就又把心思全沉进去,尽管大部分还是输,也觉得开心,玩得眼梢都沾着喜气。
坐在他们对面的贺舟却是一肚子想跟人说道的话,他看看堂哥未达眼底的笑,选择把话憋回去,只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从小到大堂哥凭着优越的外表伤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心,从不沾一点情爱。他一直以为堂哥这样冷血傲慢的人会孤独终老,真没想到有一天老房子着火,能烧得这么旺。
午饭前,几个人手脚迅速收了牌,乖乖巧巧跟长辈坐在一张大圆桌吃饭。
饭桌上欢声笑语,许枕也从一开始的紧张中慢慢放开。
吃过饭贺然凑过来低声问他:“出去逛逛?”
黑眸里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能灼烧许枕的烈火。许枕垂下眼帘,点点头。
只有他们两人的饭后散步,下午的阳光穿过冷空气,制造出一点微弱的暖,但寒风还是不打折扣。
走着走着,两个人的手牵在了一起,大的握住小的,紧紧攥起来,晃晃荡荡走在光秃秃的林子里,像一对生涩笨拙的小情侣。
许枕的手被贺然握得暖烘烘的,但他看到贺然冻得手背都有些发白,停下脚步示意贺然转过来。等贺然停下,两个人小学生一样面对面站着,许枕挣脱贺然的手,踮脚给贺然一颗颗扣上风衣扣子,扣好了,他拍一拍贺然胸膛,拍到硬邦邦的肌肉,眯起眼睛笑,抬起下巴,“不许耍酷。”
贺然呼吸一重,微微眯起眼睛,又霸道地把他的手抓回去,拇指细细摩挲着他细嫩的掌心。
许枕被摸得手痒痒,止不住地笑,又挣不开贺然的力道,喘着气靠在贺然胸膛,嘴里喊着“冷”,两只手一股脑塞进贺然风衣口袋里。
贺然挑眉,顺着他松开手上的力道。
许枕感受着口袋里暖融融的热气,得意洋洋地宣布:“你不许再碰我的手,出去冷。”
“管家精。”贺然嘴角噙着笑意,好像真被他管教到,隔着一层口袋贴着他的手。
这段路走着走着,许枕就觉得有些眼熟,他迟疑地问:“这是去山上寺庙的路吗?”
“嗯,冬天山上有积雪,就在山下走走。”贺然说。
说起那座寺庙,许枕一瞬间想起很多事情,一时觉得很感慨,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拜了佛祖,现在想想,那几个愿望居然全部都已经实现了。这感觉很不可思议,好像那座寺庙很灵,给自己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