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知更
沈渝修扯扯唇角,觉得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无心再管表情像不像敷衍。
送走沈耀辉后,沈渝修给同行的下属放了假,把人都打发走,自己在酒店房间呆了一整天。
期间没有人打扰,他勉强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黑透了,沈渝修叫了份餐,食不知味地吃掉半份,打算去酒店的泳池游泳。
但他其实没有多余的力气,泡在恒温泳池里,随着被旁人制造的微末水波起伏晃动,眼前不时漫过少许温热的水。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一直在想裴序。
那晚过后,裴序给他发过短信,只说要见面。
沈渝修有话想回,打了一些,又退出去,点了删除。
然后就再不看短信信箱。
在水里待得不久,丢在岸边的手机持续作响,沈渝修知道是蒋尧的电话。这几天蒋尧问候的电话总是差不多的时间,应该是一忙完正事就拨过来了。
沈渝修撑上岸,浑身湿漉漉的,坐在有些发凉的泳池边缘接电话,“喂?”
“渝修,明天回来?”蒋尧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嗯。”
“航班号给我,到了一起吃个饭。”蒋尧说,“我再叫几个人,聊聊怎么帮你凑钱。”
沈渝修笑了一下,语气里分明没多少兴致,“谢了,过两天再说吧。”他说完一顿,又淡淡道,“蒋尧,别浪费功夫,别人不愿意借,不要勉强。”
蒋尧那头安静片刻,轻咳一声道,“渝修,你就这么——”他的语气里有一股浓浓的不解,“你连谢骏那小子争一把的心都没有吗?谁知道那姓裴的是从哪儿冒出来跟你抢家产的。”
消息传得隐晦,只说沈家找到了一个走失多年的孩子。蒋尧不明内情,臆断道,“你们家做过鉴定吗,我看说不定是他穷疯了胡扯。沈叔年纪大老糊涂了吧,这种小混混一样的儿子怎么能跟你比啊?”
发梢的水珠断断续续地落到沈渝修光裸的腿上,他随手扯过浴巾,擦了把头发,语气平静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蒋尧让他噎得无话可说,只好草草结束,“……没事儿,你航班号给我吧。”
毕竟是在出力凑钱的朋友,沈渝修不想再拂他的面子,尽管心里认为无须接机或准备接风洗尘之类的饭局,还是按他的要求,转手把航班号发过去了。
不过,直至第二天登机入座,沈渝修才明白蒋尧要他航班号的真实目的。他看着坐在身旁的Arvin,并不相信这份巧合,“你也坐这班飞机?蒋尧告诉你的吧。”
Arvin倒也大方,嗯了一声,向空乘要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沈渝修,补充道,“我来看展,本来也是想看完再去A市找你。”
他眨眨眼,搬出沈渝修一贯很喜欢的那副带点撒娇意味的笑容,暧昧道,“能提前几个小时见到你,我干嘛要拒绝。”
沈渝修没喝那杯红酒,向后靠着椅背,阖眼休息,“你在法国工作这几年学会不少啊。”
“刻板印象。”Arvin否认道,“法国人也有笨嘴拙舌的,纯粹看喜不喜欢而已。”
沈渝修没睁眼,唇角一勾,说道,“Arvin,你前两年回国可不是这样。”
“这次恰好你单身,我也单身。”Arvin很坦荡,“我请蒋尧帮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放在来接我们的车里。”
“上次说好改天再约……再不约我就得回法国了。”
他凑近了距离,沈渝修不得不睁开眼,朝里侧退开几公分,婉拒道,“我说的是约朋友喝茶。”
“喝啊。”Arvin撤回身体,彬彬有礼的,“去你家喝。”
沈渝修看出他是跟蒋尧串通过,重新坐好,道,“Arvin,我没那个心思。你一定要去,那就叫蒋尧一起来。”
青年惊讶地看着他,想了想,耸肩道,“好吧。等会儿落地再通知他。就是可惜了我的玫瑰花和蛋糕。”
“订的你以前喜欢的,欸,你现在口味是不是变了啊?”
沈渝修短促地走了神,半晌,冲他笑笑,戴好眼罩继续休息了。
航班落地,确实有辆车在到达厅外等着。司机将车开回沈渝修的公寓,Arvin边从后备箱抱出一捧花和蛋糕,边给沈渝修看自己的手机,无奈道,“蒋尧说他不来。”
沈渝修瞟了眼那页对话,没放心上,“到家再给他打。这花你放这儿吧,蛋糕拎上去。”
Arvin没听他的,快步走进电梯,“这花是我买的,怎么能便宜蒋尧。”
花放哪儿都是放,沈渝修没心情多争论,跟着进去,上楼开门。
“帮我抱一下。”一出电梯,Arvin没了可以借力的地方,抱怨道,“早知道不订这么大一捧了。”
“你……”沈渝修好不容易来了心情笑话他,刚推开门,望见门内那个坐在沙发上抽烟的人,不禁一怔,定定停在原地。
裴序站起来,隔着缓缓吐出的灰蓝烟雾,冷冷看着玄关入口的两人和他们手里的东西。
沈渝修喉咙干涩,费力地移开视线,出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第62章 一句告别的话(2)
说完沈渝修自己又被迫记起来,最初,门锁密码是他给裴序的,其实人也是他生拉硬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住这儿。”裴序的回答讲得慢而清晰。
Arvin从那捧玫瑰后探出头,漆黑的眼珠盯了片刻裴序,歪了一下/身体,碰碰沈渝修道,“怎么不告诉我你家还住着一个人。”
看到裴序的那一刻,前一晚浮在泳池中的感觉,又一层一层缓慢地涌过来,温热的,像要溺水。沈渝修呼吸困难,僵硬地说,“那是以前,以后不是了。”
他把手里那盒蛋糕放到玄关的置物台上,竭力控制那份心慌意乱,让开一个身位道,“你走吧。”
裴序好像没听见沈渝修的话似的,动也不动,目光稍稍平移,看向抱着一大束花的人。
Arvin多少能猜到眼前的男人和沈渝修有过何种关系,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不觉有多尴尬,只是被裴序那股混迹街头养成的胁迫眼神看得不舒服,便礼貌地回敬道,“渝修说请你出去,难道你需要我们叫保安来处理吗?”
沈渝修轻微皱了皱眉,抬手打断Arvin的话。他和裴序的事情已经乱得理不出头绪,实在不想别人再跟着插手,“Arvin,你随便坐吧。”
敷衍地丢下这一句,他顾不上尴不尴尬,正过脸,和裴序对视着,上前一把将人拉进书房,低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家里不住,要住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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