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肋骨 第57章

作者:灰度值 标签: 年下 近代现代

过去的每个人,都说言宁泽和魏安鸢很像,就连言易旻也是如此觉得的。

可魏安鸢行走在旭日繁花之中,热烈而旺盛的生命力是言宁泽永远也不会拥有的。

离开锡耶纳,最后的一站就是罗马。

言宁泽之前看丹·布朗的《天使与魔鬼》时,基本就是跟着文字和电影在丈量这座城市,虽然实际拍摄时,电影的场景都是在洛杉矶的厂棚内完成,可数字电影技术的加工增添了视觉上的真实性。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肉眼看到的场景,有时还没有电影和照片呈现出的效果好。

在连续拍摄多日,又没有开电脑选片的情况下,言宁泽在进入梵蒂冈城后存储卡告急,他没带备用,一时又来不及删减之前拍的,最后只能用双眼记录下了这座圣城的光景。

罗马的行程前后用了一个多星期,言宁泽在最后三天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伊莱问他不准备去欧洲其它城市转转了吗?

言宁泽表示,他已经快吃不下这里的美食了。

登机前,言宁泽在机场附近的书店买了一本名字可爱的小说,因为是英文原版,读起来到也不会有太大的障碍。

一本薄薄的书册,翻起来不过数个小时,剩下的时间言宁泽在飞机上睡着,他梦到书页里的文字飞起,在脑海中构建起了一片柔软而透光的风景,他在景色中寻觅,妄图拥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回国后,言宁佑被向晨从机场一路挟持进了办公室。

因为老板放假而沦为勤杂工的裴邵俊,看着言宁佑真是眼泪汪汪,数日心酸不可多提,现在言宁佑要忙着开会,裴邵俊就跟前跟后保证对方不会渴了、饿了、病了、困了。

降落的第七天,言宁佑手握钢笔趴在桌上,感觉自己从言宁泽身上吸取的动力正逐渐消退。言宁佑又开始失眠,因为害怕服药过量,哈德利开始控制他的安眠药摄取,这让言宁佑每日都很困倦。

介于言宁佑脸上的黑眼圈,裴邵俊已经吃到了四种说法的猜测,反正对于底层员工来说,言宁佑要是没交七八十个女友,包上三五七个情人,每日奋战到天亮,那都是不对的!

至于不对在哪里,那就没人知道了。

言氏下层八卦不断,言宁佑还是顶着黑眼圈我行我素。

在裴邵俊加班了整整一个月后,忍无可忍的何阳舒冲进言宁佑的办公室,一把拉走了总裁的生活助理,徒留下正在吃面的言宁佑和哐哐作响的门扉。

端着保温桶把里面剩下的鸡汤喝干,言宁佑擦了擦嘴,手掌推着鼠标调出了言宁泽腕骨上的信号发生器,随着红色圆点出现、缩放、最后准确到了街道。

言宁佑眉梢一挑,揉着眼按了几下刷新,奇怪这东西居然出了问题,不然言宁泽现在怎么会在言氏办公大楼的正前方。

第45章

言宁泽回国后,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到锦城,而是跑了趟魏安鸢的老家。

下机时,天气已经入夏,城内城外的温度在太阳的炙烤下飙升。尽管魏安鸢的老家是个山清水秀的小村镇,可绿水成荫、小河萦绕也管不了老天爷想要晒死你的决心。

言宁泽去魏家的墓地里送花,虽然这一片埋了不少人,但是他也只认识外祖父一个。

魏安鸢曾说过,自己儿子不像丈夫,倒是和自己父亲的性格有点像。

不过言宁泽出生那会,外祖父已经过世,外祖母去得就更早了,据说她是魏安鸢九岁时从工厂下班,因为泥巴地旁没有光亮,让过路的摩托车撞了,跌进一旁的水稻田里起不来,最后淹死了。

外祖母去世后,魏安鸢就是自己父亲一手带大的,不过外公这人属于话少、严肃、又很木讷的类型。

默默做了生意,默默拒了家里给介绍的对象,默默把女儿带大送出国,后来连生病也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熬到去世。

言宁泽没见过对方,他只是一时半会还下不了决心,所以干脆找个借口过来转转。

立在墓地前看了一会,言宁泽忍不住手欠地拔起杂草——算起来他都有六年没有来过了。这草长得又高又密,言宁泽拔了个把小时才清理干净,头顶的日头昏花地熨烫在头顶,也不知道是脑中放空的思绪过于炙热,还是头上的太阳晒得炽烈。

言宁泽回酒店时就开始头晕,喝了几口凉水缓缓还是想吐得厉害。

最后被诊断为中暑时,一向周到的言宁泽有种越活越回头的感觉。

因为晚上要和手术的主治医师视频,言宁泽吃了药躺了一会,身上燥到滚烫也没法,只能按着额头爬起身上线。

对方听说言宁泽已经回国了,就给他发了三张电子名片,都是学术交流会上的同僚,言宁泽要是接下来继续在国内做复健,可以去找找他们几个。

收下名片挨个点了过去,一个在锦城郊外有个私立的疗养机构,一个暂时不在国内,还有一个表示自己最近病人太多可能会忙不过来。

把病例发过去后,言宁泽按着眉心怀疑这就是他和言宁佑孽缘的展现。

作为言宁泽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言宁佑对言宁泽几乎是占有了全部特权。当初拘禁言宁泽时,在外界看来,却成了他在照顾自己受伤的哥哥。

监控是防止哥哥在家受伤,单独的公寓是方便全面装修适应言宁泽坐轮椅的高度,偶尔带去上班的伤口,是言宁泽受伤后精神不稳给他留下的。

反正所有的事情都有借口能找,言宁泽求助无门时真的想过撕烂对方的嘴脸。

位于锦城的医生很快给言宁泽发来了回复,让他有空来疗养院做个检查,然后再按恢复情况制定新的复健方案。

言宁泽回完后合上电脑,脑浆内滚烫的烈日还在炙烤着皮囊。他在龟裂的土地上干瘪,体内的血液化成雪水流淌进地下。

等第二天烧退了,言宁泽有些疲惫地歪在床上,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倦怠的浅眠让他半梦半醒地眄着眼,直到口干和饥饿在神经上飞舞,言宁泽扯着自己,从厌世烦躁的情绪里爬起。

生活还得继续,他没有死于那场火灾,言宁佑没有自我了断,他不愿意做个杀人凶手,而言宁佑也不肯退后一步再不上前。

——那他们就必须这么接着往下走。

消极怠工多年的言宁泽,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回了锦城,去了疗养院,做完检查后又和医生聊了许多。

疗养院的环境不错,虽然没有瑞典的自然风光,但也是花了大价钱做的绿树植被。

负责言宁泽的护士带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询问言宁泽是要住院还是通勤。

坐在一棵石榴树下的言宁泽,眨了眨眼,忽然有点想不起自己可以住的地方了。

他在锦城有过两套公寓,一间比较远,是当时新开的楼盘,开发商送了精装,可他去的很少,因为实在太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