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 第62章

作者:一朵小葱花 标签: 仙侠修真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而加贺将神脉给苍玦,无非是想赎罪。

  他是知道当年龙妃害死青婉的事实的。

  但眼下,他的善意并没有被苍玦好好对待。龙妃不知为何,屡屡病重,卧榻不起。加贺怀疑是被人下毒了,却找不到根源。龙王更是命不久矣,他的二哥哥荀叶被软禁在人间。苍玦对于这些龙族长老制定的惩罚,没有一丝阻拦,大多是不闻不问。

  但他却是默许的。

  加贺只是虚有其名的太子,根本无法解救自己的亲人。

  他后悔了。

  “二哥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母妃和父君,我该怎么救他们!特别是母妃,她害人害己,以前毒害别人,现在别人也毒害她!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加贺哽咽道,“我不曾想,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荀叶已经被剜了仙骨,再有能耐,也是个凡人。

  但,荀叶的心思同龙妃如出一辙。

  他勾了勾嘴角,望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心生一计:“若要新的仙骨,也不是没有办法。黑龙之子的内丹,大抵已经成熟了吧?”他起身,走近了加贺。

  加贺被荀叶阴冷的眸子吓到,跌坐在地上。

  荀叶俯视于他:“你想办法,挖了苍玦那短命儿子嘉澜的内丹给我。即便不炼药,生吞也是一味良药。”

  “二哥哥!你在说什么?!澜儿可是我们的亲侄儿!”

  “蠢货,苍玦何时当你我是自己人?你若不愿助我离开这里!你就等着母妃和父君都死在你的愚昧无知中吧!”

第五十九章 凤生-玖

  南栖昏迷了多日,频频梦魇。

  他梦到了阿雀,站在琅奕阁正居的果树下,焦急地啃着手里的一个红果子。南栖想叫她慢些吃,可阿雀却停不下来,她说果子好甜呀,再不吃完就没机会了。

  南栖不解,日子那么多,怎么就会没机会呢?

  他拉住阿雀的手腕:“阿雀?”

  阿雀回身,笑的格外甜美:“南栖,你一个都没尝,对不对?”

  南栖不懂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阿雀拍了拍手,轻松地转了个身:“哎,可惜咯。果子可甜呢,南栖,要是你能回去吃一吃,该多好呀。”

  “你在说什么?我不就在这里吗?”

  阿雀答非所问:“南栖,我的死,你真的不要难受了。看着你难受,和别人别离,我也难受的厉害。”这么多年了,阿雀素来舍不得南栖伤心。

  “阿雀,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再这样,我不同你说话了!”南栖气的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他觉得阿雀满口胡话,听不得!

  哪知,阿雀也没反驳他,反而是微笑地望着他,淡淡地抿起嘴角:“总有轮回,总会相见的呀。”

  “阿雀!”

  再扭头,阿雀不见了。

  厢房内、书房内、果树下、花苑里……都找不到她。

  南栖惊慌失措地跑了几步,越跑越沉。一低头,发现自己有着一个巨大的圆肚。孩子在里面不断地踹他,疼的他出了一身冷汗,黏腻在身上,呼吸都迟缓了许多。

  “阿雀死了,公子别伤心。啊……公子怎么还在伤心呢?那不如早点团聚吧。”千梓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像极了当年的循循善诱,欺他,骗他。

  南栖恐惧地回过头来。

  只见千梓拿着一把刀,朝他一步步走近,笑容诡异:“但是,我送公子去同阿雀团聚,便是要拿报酬的。”她抬手指向南栖的肚子,“公子将孩子给我吧,让我挖出来!”

  一刀剜出,一了百了!

  南栖疯了一样的往后推去,哀求她放过自己的孩子,他想用凤火击退她,却发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他是只麻雀,一只什么都没有的麻雀。

  他保护不了自己朋友,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天色清凉,是要落雨了。

  南栖在泥地上蜷缩时,他看到了一个人影,穿着战甲。那是他昔日所追寻的身影,是他所爱之人,所念之人。

  他像是望见了一丝曙光,唐突落下,却眸中生了半丝光亮。

  “苍玦……苍玦你救救我们的孩子……苍玦!”他哭着喊,骨节发白,朝前伸手,“苍玦……救救孩子……她想挖了我们的孩子!有人想害死我们的孩子!”

  你也救救我,我无人可依靠,无人可诉说。

  苍玦,求你了。

  寒冬的雨,终于落下。

  冰凉窒息,人间第十二个月的凄楚。

  南栖什么都没有抓到,一地泥,一地的心碎。他看不清苍玦的神情,他只听到苍玦冷声:“它不该来这尘世一趟,是错生了。”

  错生。

  随后,便是开膛破肚的疼,尖刀锋利。

  南栖生不如死。

  剜子之痛,刀刀在心,将他的魂魄凌迟处死。

  “苍玦——”

  南栖痛苦地睁开眼睛,茫然一片,寒意层层笼罩。这场噩梦,到底纠缠了他多久?他胡乱地起身,身边有一双小手拉住了他。

  南栖定睛,一张同苍玦极为相似的面孔落入眼眸。

  “啊——”

  他惊声,还未从噩梦中彻底清醒。他挥开了择儿的手,自己撞到了背面的墙上。背脊上的烧伤还未完全愈合,南栖这一撞,牵扯了浑身的伤疼。

  择儿被挥开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也没哭,立刻爬起来,关心地问:“爹爹,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曾祖母去看溯玖叔父了,你要我帮你去喊她吗?”他叽里呱啦地说一堆,担心的不行。

  南栖闭紧眼睛,看清是择儿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此刻思绪混乱的厉害,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择儿悄悄的,又去摸着他的手,发现南栖浑身都烫的厉害。择儿自作主张,用了点小术法。他在掌心凝了一点点冰霜,靠近了南栖的手。

  猛然间,南栖抓住了他的手腕,吓得择儿一颤。

  “爹……爹爹?”

  “龙之冰霜……”南栖喃喃。

  择儿居然承了苍玦的原身。

  “爹爹,什么意思啊?那天曾祖母也因为我用了术法,就变了脸色。是择儿用的不对吗?”择儿自小缺爱,本就很黏南栖。今日见南栖态度有变,心中惶惶不安。

  但南栖怎么会待择儿不好?

  不管择儿是什么,他都是南栖的孩子。只是南栖方从噩梦中醒来,过往的苦楚压在心头,他忍着背脊上的痛,捂住了眼睛,想遮掩眼底的泪水。

  “爹爹……”择儿手忙脚乱地站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才八岁,诸事不懂,也不知道眼下该干什么,便拿出了袖中藏着的小鱼干:“爹爹,你想吃小鱼干吗,我这有小鱼干……”

  可南栖没有接下,他轻声对择儿道:“择儿,对不起。是爹爹今日真的太累了,慌了神,你没有做错什么。”

  “那我在这里陪着爹爹吧?”择儿不依不饶的,“我不吵的,我安静的时候可安静了!”他乖乖坐好,抿了抿唇。

  南栖知道自己让择儿不安了,不忍拒绝,便温声对择儿道:“好。”他摸了摸择儿的脑袋,抱歉道:“方才是爹爹不对,推了你。”

  择儿抿了抿嘴角:“我屁股可结实了,摔着不疼,所以我不生气。但是爹爹,你要多久才会好啊?”

  “很快。”南栖握住了他的一只手,“爹爹很厉害的。”

  择儿这才安了心,悄咪咪地又把小鱼干拿出来攥在手心里,“爹爹,我听小璟说,你以前也很会摸鱼。那、那爹爹等身体好了以后,能不能陪我玩啊?”

  这点大的孩子,脑子里最打紧的,大概便是‘玩’这个字了。

  他是带着满腹诚恳说的。

  南栖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小鱼干,嘴角干涩,却是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好啊,爹爹也很久没摸小鱼了。等爹爹身体好些了,这些事情都解决了,一定陪择儿天天下水摸小鱼玩。”话罢,他突然捂住了嘴。

  口中腥甜,腻在喉间。

  择儿见着担心,眼眶不禁湿了。南栖怕吓着孩子,忙让他出去,声称自己要歇一会。

  择儿不听,慌慌张张地去找灵赭。南栖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也唤不住。他想下床,但喉中的血滚烫,急急地呕在了床边。

  溯玖这一招,实在是狠烈。若真的击中已经重伤的苍玦,那么,苍玦空是当场就要灰飞烟灭。好在南栖与溯玖同为凤凰,对着烈焰还算是有所抵挡之力。

  他施法护住了自己的心脉,运息为自己疗伤。

  而择儿并没有成功的喊来灵赭。

  溯玖心间的莲花开始支离破碎,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择儿到时,他正魔气攻心。灵赭根本拦不住他,莺莺和众凤凰施法,将他心间的莲花修复。可惜,莲花是莲辰所栽,只有莲辰可修补。

  莺莺他们费尽气力,也只能让溯玖保持些许清醒。

  今次不巧,择儿过来,恰是碰到了这一幕。溯玖溢出的魔气锋利,瞬间便伤到了年仅八岁的孩子。

  择儿被魔气伤到,幸运的是,只划破了几道血口子。他自小在山间长大,反应灵敏,一下子就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心惊胆战地望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渗出了血,委屈地想哭。可惜,所有人都在对付溯玖,实在是没人注意到择儿。

  择儿揉了揉眼睛,想回南栖那里,但想到南栖眼下那么虚弱,择儿就不想去了。他也不敢再去找灵赭或是莺莺,他自小虽顽皮,但最会见机行事。

  眼下大家都没有闲心管他,他怕自己惹了这么一身麻烦过去,会招人烦。

  再者,往前安昭每次看他摔着碰着了,总要先数落几句再给他包扎,为的就是让他可以长记性。然而择儿会错了意,他怕南栖也会数落他。他特别喜欢南栖,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被数落。

  无奈,择儿去找了婆娑河最闲的三只人参精。

  他边哭边走,手臂上都是血迹,实在是疼的哭哑了嗓子。

  小璟吓了一大跳:“择儿你怎么了?!”

  “能帮我止个血吗?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快死了……”他大哭着说,一屁股坐在地上,“痛死我了,啊啊啊痛死我了——”

  三只人参精平日里最是宠他,马不停蹄地就为择儿清洗了伤口,上药换药。他们三个术法等同于凡人,不能愈合择儿的小伤,便用最朴实的办法替他包扎了伤口。

  “好痛啊。”择儿这才平稳了心情,吸了吸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