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小姐与她的饲养员 第38章

第44章

顾瑶是个稀奇古怪点子特别多的姑娘,她看出林风没有喝过奶茶就立刻点了外卖，给林风点了一杯杨枝甘露，她自己来了杯葡萄奶昔。

要说赵舒清哪里不好，就是学历太高了没什么趣味,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抱着电脑能写三天三夜的论文,但吃饭只要馒头咸菜就可以。

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劲儿？

顾瑶一边嘬着奶茶一边评价道：“她就是没有女朋友，但凡有个女朋友,肯定不会过得那么没意思。”

林风捧着手中金灿灿的杨枝甘露,学着顾瑶的样子吸了一口。

嗯？

好甜

林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抱着奶茶一口气吸了半杯,顾瑶眼睛都瞪大了，连忙对她说：“奶茶要一点一点喝,不能当水这么……喝……”

顾瑶话还没说完,林风的杯子已经空了。

林风兴奋的说：“好喝”

顾瑶看了自己喝了一口的奶茶，又看了看林风空了的杯子，试探着问道：“那我再给你点两杯？”

林风高兴的点头。

又点了两杯不同口味的奶茶，林风高兴坏了,这次没有一口喝一半,而是学着顾瑶的样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喝,偶尔还停下来跟顾瑶说上两句话。

顾瑶觉得林风这样很有意思,又开始和她一起玩连连看，偶尔还换几个游戏玩。

等林风把三杯奶茶都喝下肚的时候,才想起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到赵舒清,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微微蹙着眉扭头看向顾瑶，问她：“赵舒清呢？”

“舒清……她应该跟猫在玩吧。”顾瑶依旧用刚才的骗术对她说：“你也知道,她很喜欢猫的嘛。”

林风想了想，觉得顾瑶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心里虽然不安可还是低下头玩起了游戏，但一旦有了这个心思，她就不能完全把注意力都放在游戏上，总是隔三差五的问顾瑶赵舒清去哪里了。

顾瑶汗都快下来了，她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对林风说：“我去看看她，你在这等等我。”

林风抱着平板点了点头，游戏倒计时都结束了她也没有在意，一直频频望向门口。

很快，顾瑶就带着东西

回来了。

“舒清还在跟猫玩呢，她让你好好在家待着，一会儿就过来了。”顾瑶坐在她身边，从身后拿出一件比基尼对她说：“我看你这衣服也穿好久了，正好我之前买了一套没穿过，感觉非常适合你，要不要试一试？”

林风看了看顾瑶手中的衣服，那是一件做成了贝壳状的比基尼上衣，上面还坠着一些珍珠和类似于海星之类的东西，看着是挺好看的，但林风现在不太关心这个。

她摇了摇头，好看的眉毛蹙着，问顾瑶：“赵舒清呢？”

顾瑶‘嗯’了老半天，拼了命的找别的话题，但林风完全不感兴趣，巴巴得望着门口，一直重复着问一个问题——赵舒清呢？

“舒清她……她有点事出去一趟。”顾瑶没办法了，才对林风说：“她一会儿就回来。”

“出去？”林风问她：“去哪里？”

“去医院了，看她的老师。”顾瑶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林风说：“你没见过舒清的老师吗？”

林风摇了摇头。

顾瑶可算找到一个林风感兴趣的话题了，坐在她身边一边搜索着沈清鸣一边对林风说：“沈教授可是海洋学的大佬呢，他也是国内第一个亲眼见到过人鱼的人类。喏，你看，就是这个。”

顾瑶把手机屏幕放在林风面前，上面显示的就是沈清鸣的个人百科。

沈清鸣作为海洋学泰斗，主要研究方向除了人鱼之外还有很多海洋生物的习性，以及深海的环境。

当林风看到沈清鸣的照片时不由睁大了眼睛。

除了最近拍摄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张他四十多岁时的照片，以及最出名的那张‘人鱼的背影’。

只见在一片海域上，依稀能够看到一个浅色头发的背影，以及她钻入海中时跃起的蓝色尾巴。

这是……那个人类？

林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抓着顾瑶的手机，似乎想要钻进去，她厉声问道：“赵舒清呢”

顾瑶吓了一跳。

之前的林风一直表现的很温顺可爱，漂亮的美人鱼爱玩水爱吃零食，像个可可爱爱的小动物，但现在的林风却完全没了那种感觉，顾瑶看得心惊肉跳。

这就是赵舒清叮嘱她的原因吗？

林风抬头看了顾瑶一眼，顾瑶下意识的想跑，但自己的手机还在她手里，肝颤的对林风说：“她、她去医院了。”

“医院？”林风皱眉，她记得医院，自己刚从那边出来，一想到这她放下手机就要下床，可尾巴刚沾到地面就疼的她脸色一白，然后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尾巴出神。

顾瑶小心翼翼的拿过自己的手机，发现手机壳已经被林风捏坏了，但好在手机还好好的，不由松了一口气。

过年刚买的新手机，还好没坏。

她又看到林风看着自己受伤的尾巴发呆时，又心生同情，温声对她说：“舒清她就是去医院看看老师，看完就回来了，你不需要那么着急的。”

林风摇了摇头，那个男人是个骗子，她不能让赵舒清单独跟他在一起。

林风低头看着自己的鱼尾，最终还是决定站起来。

顾瑶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下了床，用鱼尾支撑着身子往门口去，那些刚刚好一些的伤口一个个全都崩开，红色的血从纱布渗了出来，看得顾瑶都觉得疼。

“你、你等等”

顾瑶于心不忍，还是叫住了林风，从旁边把折叠的轮椅摊开，认命的对林风说：“你别自己走了，我带你去吧。”

林风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觉得尾巴好疼，还是听话的坐了上去。

顾瑶推着林风就出要门，还是林风叫嚷着‘尾巴尾巴’，顾瑶才想起来给林风腿上盖层毯子，当林风发现去的方向不对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看顾瑶，顾瑶只好跟她解释之前那是动物医院，沈清鸣是人，得去人类的医院。

林风轻轻蹙着眉琢磨，当人好复杂。

***

而此刻的赵舒清已经坐在了病房里，她坐了好一会儿了，只因沈清鸣还在熟睡，她并没有出声打扰。

沈清鸣住的是单人病房，而且病房靠近楼层尽头，所以格外的清净。

很快，病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坐在一边的赵舒清。

“哦？是你啊。”沈清鸣看着赵舒清说：“你怎么来了？我睡着了怎么也不知道叫醒我？”

沈清鸣笑了笑，把人扶起来，在背后塞了个枕头说：“看老师你睡得香，就没有叫您。”

沈清鸣靠在枕头上笑了笑：“昨天折腾了一夜都没好好休息，许棠刚走没多久我就睡着了。”他问赵舒清，“你吃饭了没啊？”

“吃过了。”赵舒清笑着说：“您就别操心我了，我那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清鸣笑了起来，他看着赵舒清缓缓开口道：“你的论文写的很不错，方方面面都写出来了，你……打算发表出去吗？”

“嗯？”赵舒清不解的看着他：“写论文不就是为了发表出去吗？”

“可你这是第一篇关于人鱼的论文。”沈清鸣对她说：“如果发表出去就会被所有人看到，他们会以你的论文作为基础继续进行研究，甚至会衍生出其他各种各样的课题进行人鱼的研究。”

赵舒清说：“我们写论文的初衷不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所有人都可以用来参考的吗？”

沈清鸣瞳孔微震，犹豫了很久才问她：“那如果……你所有的数据都是错误的呢？人鱼如果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所有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赵舒清不解的歪了歪头：“老师，您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人鱼的数据怎么可能是错的？”

沈清鸣咬着干裂的嘴唇，紧紧攥着被单，都快把它撕烂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沈清鸣勉强笑了笑，说：“毕竟你这是全世界第一篇人鱼论文，以后其他人再研究也会参考你的数据，所以想让你多斟酌一下。”

赵舒清点头：“您说的也没错，我会抽空再核实一下数据，但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数据再整理之前我已经重复检查过很多次，容错率很低。”

沈清鸣偏过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赵舒清的这篇论文全世界都在关注，只要她发出去，所有人都会认为人鱼只是人鱼，他们有着人类的模样和鱼类的尾巴，虽然在水里战斗力很强，但上了岸就会削弱。

他们的尾巴会妨碍走路，他们上了岸也需要水。

他们是动物，他们是鱼类。

他们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可事实真的就如此吗？赵舒清的这篇论文发出去，会不会成为一个世纪骗局？

沈清鸣不敢去想，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没有几年可以活了，人鱼和人类的未来他也看不到了。

可是……赵舒清还年轻，她还能活很久，如果她成了全人类的罪人，年轻的她能够承受吗？

沈清鸣很痛苦。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如果……”

沈清鸣颤抖着开了口，他问赵舒清：“如果你的研究方向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研究到了最后发现自己不仅浪费了一生的时间，还只得到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你真的能够接受吗？”

赵舒清愣了愣，她看向自己的老师，不明白为什么沈清鸣今天如此奇怪。

可她还是认真想了想，平静的点着头说：“我能接受。”

第45章

沈清鸣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赵舒清说：“很多科学家终其一生研究的成果都是在证明一个错误的理论，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做的就是无用功，至少对于未来来说，他证明这是错误的,就会让其他人避开这条道路。所以老师你问我能不能接受,我是能接受的。”

她平静的说：“很多研究就算到了现在,也是没有结果的，但我们人类都是在努力的,好比几千年前人们会因为天花而死,会因为肺结核而死,是因为有了其他人不断地研究,才有了现在的治疗方法。”

沈清鸣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坐在自己病床前的人。

“如果人鱼的研究方向一开始就是错误的,那也没有关系。”赵舒清说：“或许以后会有人能证明我的结论是错的,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有在不断错误和不断证明错误的道路上，人类才能一直进步。”

沈清鸣沉默得震耳欲聋。

他从没有想到赵舒清竟然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

的确，只有不断证明前人错误的理论,人类才能一直进步。

他的内心动容了。

他决定为了人类的未来,说出真相。

沈清鸣张了张口,颤抖着对赵舒清说：“其实,人鱼上岸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