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律画卿
“所以你什么时候解决掉港口黑手党？”
里包恩冷不丁又把话题拽了回来。
阳生：“……”
好痛苦的话题。
统子发来的短信不是说自己在休假吗！为什么难得有休假还得加班！闪灵够麻烦了！为什么还要去管港口黑手党！森鸥外喜欢打工就让他打啊！
如果没有守护者们在身边，阿纲哥绝对不可能在彭格列十代首领之位上坐下去的！
他现在根本没有留在横滨里世界的动力啊！
虽然里包恩说魏尔伦和涩泽是他的棋子……但事实是，他根本用不来这俩人，只是用血统强控避免他俩给横滨带来没必要的灾难罢了。
彭格列那边已经在戒指匣兵器方面提供了不少帮助，这本就是他自找的作业，没必要搁这儿叫苦。
里包恩回来了不到半天就再度离开了。
彭格列那边本来就忙，他只是来瞅一眼学生的死活和作业进度——谁都知道，学生大多会选择在暑假的最后一天解决所有作业，要么在DDL之夜创造奇迹，要么在绝望的黎明创死自己。
里包恩离开后，阳生生无可恋的瘫在书房的地毯上，睁着眼对天花板发呆，像是死透了。
涩泽龙彦本打算找几本书打发时间，进门就看到了毫无形象瘫在地上的那坨，在上前踩一脚的冲动驱使下，蹲到了阳生脑袋旁戳了戳少年毫无表情的漂亮嫩脸。
“你现在就像个坏掉的娃娃。”涩泽龙彦饶有兴趣的戳来戳去，“你们聊了什么？”
“里包恩是我的老师。”阳生全身只有眼珠子一转，直勾勾的对上了涩泽的双眼，像个突然活过来的等身娃娃，“老师来检查我的作业。”
“……看来你没完成。”涩泽稍稍卡顿了两秒，不清楚是不是被这一眼稍微吓到了，但这不重要，“什么作业？”
“你确定要知道吗？我会拖你下水哦？”
涩泽思索三秒，更感兴趣了。
“说说看？反正我现在无聊得紧。”
阳生感受到书房门外属于魏尔伦的气息，但他没戳破这一点，就当魏尔伦不在。
“半个月内拿下港口黑手党，融合整个横滨里世界。”阳生移开目光继续望向书房天花板，“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老师大概只是希望我有个归处，而我恰好不喜欢会把下属摆上价值天平衡量牺牲掉的森鸥外。”
阳生游魂似的喃喃抱怨：“什么为了组织的利益啊……组织不就是由每个独一无二的个体构成的吗？什么利益会比信赖着自己的下属更重要？好讨厌啊森鸥外，但那些暂时没被架上火堆变成他人利益的利益既得者认可他……真讨厌啊，无能无德又贪婪放纵的可悲成年人。”
涩泽龙彦：“……”
魏尔伦在门口出现，双手环胸倚着门框发表意见：“为什么要忍耐自己的厌恶？解决港口黑手党对你而言，很简单吧？”
“是啊，很简单。但是有必要吗？姑且不论与港口黑手党毫无关系的涩泽，就算是家人在那里的魏尔伦，也没想过把森鸥外取而代之，将港口黑手党变成自己和中也的关系绑定信物吧？”
魏尔伦突然就站直了。
“你提了个不错的建议，虽然我认为这是你对我刻意且不高明的算计。”魏尔伦弯起唇角，愉快的转身向外走去，背影洋溢着即将搞事的快乐，“既然你不打算下定决心，就别来干扰我，小朋友。”
阳生又望向了涩泽龙彦：“你去帮忙吧。”
涩泽龙彦试探着反问：“我的异能会杀死异能者哦？”
阳生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像是放弃了思考的肆意纵容：“我对你的限制不多，别对中原中也、魏尔伦、普通人、闪灵和武装侦探社下手，其他随便你。”
涩泽龙彦忍不住大笑：“你可真是个伪善的坏家伙，自己不想制造纷争，却又鼓动他人去点燃整个横滨。”
“不能对普通人下手哦。”阳生强调，“这才是最难的。”
“巧了么不是，我的异能只针对异能者……做什么？”
涩泽龙彦即将起身去搞事之际，被阳生拽住了衣袖。
“你的状态不够稳定。”阳生将手递到涩泽的嘴边，“咬吧。我会善后。”
他和阿纲哥很像，都是被动型。
从不主动搞事，必须是被挑衅或被身边的人扯着，被动承担他人的命运。
绑架了堪称森鸥外心腹的太宰，甚至将他送到国外，森鸥外都能忍住不来主动招惹他或闪灵……一直没有被动切入点，他就没办法做什么。
阳生承认他在用中原中也鼓动魏尔伦出手，甚至把涩泽龙彦也扯了进去……事件结束后，所有棋子都会落入同一张棋盘。
如果对手是陀思那种级别的天才，阳生自认为不配当执棋者。
所以他也会成为和他们一样的棋子。
只负责牵制那些惊才绝艳之人，不至于掀翻棋盘满盘皆输即可。
第23章
集体是由个人组成的。
森鸥外没有告诉底层成员，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两位超越者级别的强敌——这只会让人心涣散失去斗志，连成为合格的炮灰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甚至连那些环绕在权力中心附近的异能者们，也没被告知真相——他们是更好用的炮灰。
太宰治失联，没人能中止魏尔伦和涩泽龙彦对港口黑手党猫捉老鼠般的玩弄——谁都知道，猫在玩弄了老鼠之后，是一定会咬断老鼠的脖子将其吞食的。
森鸥外必须在两位超越者动真格之前，找到破局之法，保全自身与组织。
而那些作为炮灰的成员，不仅仅只是伤亡的数字。
受伤的痛苦会让他们意志动摇，濒死的威胁会让他们心生恐惧不甘，强烈的求生欲终究引来了黑影的垂怜——
“你想要活下去吗？”
——想，当然想要活下去，任何生命都会在死亡面前逃跑，哪怕是与恶魔签订契约也想要继续苟活于世。
“活着”，在第一次死亡的对比下，总是如此诱人。
“那么，要和我建立[联系]吗？”黑影渗出一滴血，就像是神灵对绝望祈愿的信徒赐予重生的圣水，“饮下这滴血，以失去自由接受支配为代价，从此为横滨的黑影所庇佑。”
自由？
被推上前线成为炮灰的他们是否有自由可言？
大部分人选择了与恶魔的契约。
而那些异能者则是在黑影的出现后大概明白了什么。
少部分选择了契约，大部分选择了讨价还价——以簇拥新首领为交易，获得了黑影的治愈。
“比起无能到将我们当成炮灰使用的森鸥外，当然是选择一位强大到足以用阴影庇佑整个横滨的怪物更让人安心吧？”
个体是有私欲的。
人类总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未来。
至少，新首领在有能力强迫他们签订契约的时候，给了他们讨价还价的选择。
阳生用血来签订契约的初衷是为了……治疗起来方便。
以血为媒介，比使用影子的治疗效率更高、也会更省力。
但得到了他的血也确实会被他控制，所以阳生提前说明了副作用，结果就是……魏尔伦和涩泽龙彦在前面搞事，他在后面一边救死扶伤一边收拢了港口黑手党的基层人心与高层暗降。
听起来像是一场专门针对港口黑手党上上下下的集体大型PUA，非常诡邪。
毕竟和黑影签订契约被支配什么的……这种中二的台词来到残酷的现实，阳生总觉得自己拿了反派丘比的剧本，正在契约无数悲惨的魔法少女Mafia。
……
不，达咩，只有这个不能有奇怪的联想！魔法少女不能是筋肉西装男！不可以！
阳生瘫在玖兰庄园的一楼客厅地毯上，像是一只生无可恋但邪恶的卡皮巴拉。随着需要治疗的对象的增加，他身体的部分干脆化作液体渗入大地，像是大树的根系，在横滨的土壤里悄无声息的扎根、蔓延、扩散，随时探出土壤，寻找那些权力斗争之下的牺牲品。
直到那些签订了契约的基层Mafia互相聊天时吐槽着“简直像是横滨的土地神”“绝对是邪恶的土地神啦”“庇佑横滨这地方的神灵是个邪神真是太妙了”……玖兰阳生的绰号“邪神”就在横滨里世界，以造谣的速度迅速扩散了。
阳生：……
救命！失去了系统和需要辅助的主角，靠他自己搞事情，居然会给自己搞出这种必定会被主角们追杀的反派大BOSS名声吗！
可是……可是真的很像啊完全无法反驳！
阳生抚摸着自己那些已经能轻松变成黑色触手的灵力分身，在忧伤中迎来了森鸥外的使者——
“妾身尾崎红叶，特来拜会玖兰阳生阁下。”
美丽优雅又艳丽的女人，充满着靠谱大姐姐的光辉。
一想到她养出的中也和泉镜花都是些光明系小天使，阳生就无法拒绝这位王牌杀手属性的女子。
哪怕只是进门的第一个照面，她就笑盈盈的将短匕插进了阳生的心脏。
金色夜叉同时出现在阳生身后，长剑从后脑勺贯穿了他的脑袋。
在折田胜的惊叫中，金色夜叉并未抽出刀锋，而是向上，以掀飞阳生天灵盖的决心，劈开了阳生的脑子。
血液喷涌。
尾崎红叶面对这惨死的场面神情不变，仅有几分叹息：“森首领注定落败，但那是将妾身从黑暗中拉出的男人，到底是欠了人情。”
她正欲从阳生的胸口将匕首拔出，却被头顶开瓢喷泉的青年抬手握住了手腕。
尾崎红叶悚然欲退！
然而那血喷泉却在空中化作形似丰茂树冠的模样，以比尾崎红叶更快的速度，向后穿透金色夜叉，向前捆住尾崎红叶！
从黑发少年身体内流出的血与浆都变成了黑色，像是活过来的触手，在少年的身边轻轻摇曳。他的脑袋在尾崎红叶不敢置信的惊恐注视下，迅速且稳定的修复愈合，连头发都一根不缺；他的手拔出胸前的匕首，换用喷溅出的血液化作的柔软触手握着刀柄，然后将手插入了胸口，以灵力为辅助，撕下留在心脏伤口上的武器诅咒，使得心脏能不被阻碍自动愈合。
做完这一切，阳生有些虚弱，但睁开眼睛时却有种跨越了死亡并将此前积累的力量融合、诞出特殊自我存在形态的解放感。
他没有体会过五条悟被捅死时领悟反转术式的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只觉得现在的自己在死亡面前踏入了更加非人的领域——大空属性的调和，来自死神与灭却师的灵力，站在咒术巅峰又在下线之前感受过与天元融合时足以覆盖整个国家的结界能力……
不晓得他现在进化成了啥，但总之肯定是比之前更难杀了。
“吸血鬼猎人的武器。”阳生抛玩着手里的匕首，将那些黑色的触手逐渐收回体内融回自己的本体，这让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看起来就像是没挨过这两击普通纯血君主绝对会原地去世的致命伤一样，“你们与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人合作了啊，正确的决定。”
尾崎红叶是异能者。
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异能，却从没直面过这等让她战栗惊恐的邪恶。
面前的黑发少年似乎更加美丽了，美丽得像是一尊披着完美人皮的扭曲邪恶神灵，让人因超出认知的存在碾压身为人类的一切情报，生理性反胃，心理性失智。
尾崎红叶莫名流出了眼泪，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这就被吓哭了吗？真可怜。”阳生只好暂停一切寒暄，直奔结果，“尾崎红叶阁下，现在你还清了森鸥外的人情，但欠我一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