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极海豹
坂口安吾一怔:“你知道?”
“但是前辈好好看了我的信是真的,没有您的回信的话,在欧洲那几年我也撑不下来。”飞鸟和也勾着唇角,提到这事用了怀念的口吻。
“十一年前的三月七日,您给我的回信里说,以后我会交到真正意义上的新朋友,可以在太阳下正大光明地和他们出去玩,也可以不用顾及利弊和他们发脾气。”
“您还说等我长大了,也会有喜欢的人。感觉到喜怒哀乐,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除了喜欢的人以外,其他全都实现了。”
飞鸟和也抬着眼,在坂口安吾的注视中认真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至少在特务科的那几年里,您对我而言是家人般的存在。不管这样的感情出于怎样的目的,如果您只是像理事官一样的人,当初也不该和太宰他们一起帮我,不是吗。”
“……”坂口安吾难堪地动了动手指。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立场,也非常清楚即使到了现在,自己也应该协助国际刑警,将越狱的飞鸟和也抓回默尔索。
可违背了第一次命令就有第二次,坂口安吾亲眼看着他长大,的的确确是将对方像弟弟一样对待的。
要是他是和也的话,会做的比现在的和也好吗?
坂口安吾质疑这个答案的可能性,他认为自己要是飞鸟和也,联合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搞垮整个内务省都是轻的,而不是花费精力去掀起一场改革,让曾经也被利用的异能力者加入特务科的管理层中。
托飞鸟和也的福,现在十八岁以下的异能力者加入政府机关,都要强制安排监护人照看,并保证他们学习和休息的权力。
飞鸟和也的字典里只有讨厌,很少出现恨这个词。坂口安吾曾经问过对方,是不是和他一开始设定的程序有关,可飞鸟和也想了想,当时回了他一句“不是的”。
——当初以为魏尔伦真的杀了牧野前辈时,他是真的恨魏尔伦。
坂口安吾那时才明白,飞鸟和也的仇恨是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上。就像他做出改革的决定前,根本没想过他自己会被怎样处理,而是想着怎样才能阻止下一个“被利用的异能力者”诞生。
就让他安稳地过个几年不行吗。
坂口安吾有时候也会质疑法律的可靠性,和也的诞生又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异能应该成为令他骄傲的资本,而不是剥夺他自由的理由。
“你换个新名字吧。”
坂口安吾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推了下眼镜,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然后推到了飞鸟和也的面前。
“武装侦探社,也是太宰即将加入的组织。顺利的话,特务科里你其他的朋友们,过几天就会公布您逃往西方的讯息。”
飞鸟和也迷茫,问坂口安吾,这好像不是一开始他问他的问题。
坂口安吾起身,抱歉地回有关中原的问题他回答不了。
因为他认为飞鸟和也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人类了,从朋友的角度,他没有再指导飞鸟和也做决定的必要。
“对了,还有。”
临走前,坂口安吾将装满信遗书的信封交回到了飞鸟和也的手中。
“你已经不需要让我保管这个了。”
“和也。”坂口安吾微笑,轻轻地和他说,“你要去想未来,想好的结局。”
“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
松田阵平最近总觉得眼花。飞鸟和也被关进默尔索后,他继承了飞鸟和也的工位,主动调到了搜查一课。
他的朋友飞鸟和也是个很传奇的人物,年纪轻轻就经历了波澜壮阔的一生。松田阵平总是遇到兴致冲冲的后辈向他提问,他们问他有关“飞鸟前辈到底是怎样的人”,偶尔被问烦了,松田阵平就回“那家伙是像你们一样容易惹人生气的人”。
惹人生气是真的。可就算飞鸟和也做了那么多惹人生气的事,松田阵平也从未觉得对方是个应该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的罪犯。
用异能救了他和研二只是冰山一角,松田阵平当时沉默地看完了整段视频,震撼于对方到了这种程度还没变成莫里亚蒂二代。
人类是不长记性的群体。群情激奋了一会,眼看着时代好了,又忘了为他们争取变革的人还在监狱里长蘑菇。
松田阵平连探监的机会都没有。
他憋着一口气,接连处理了几起凶杀案,回到警视厅又发现桌上多了几块手工制作的小饼干。
变态吧,跟踪狂吗。
松田阵平无语,没时间调监控,只在聚餐的时候偶尔提了一下。
降谷零若有所思,转头就在警视厅的三楼抓了爬水管的飞鸟和也现行。
“你是蜘蛛吗。”
没有寒暄,也没有多余的关心和谴责,降谷零的语气平淡,仿佛对方只是出去旅了个游。
飞鸟和也:“是蜘蛛侠。”
降谷零:“……”
飞鸟和也:“人民的好邻居?就是那个穿红蓝紧身衣的?哇,你这么落伍吗波室透。”
降谷零:“……我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工作,你不用给我科普。”
他说完,又看了看飞鸟和也扎的辫子。
降谷零忍不住笑起来,这才有了点对方不是幻觉的实感:“之前的约定作废,班长的婚礼都结束了,你要什么做补偿?”
飞鸟和也:“那你去结个婚吧,比起不认识的人,我更想参加你的。”
“噢?”降谷零挑眉,“这话你怎么不敢和松田说?”
飞鸟和也:“你们都是假打,松田是真打,你知道他打人多痛么。”
降谷零静静地盯着他看,又听飞鸟和也说了很多事。
比如他去见了前辈,可前辈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再比如他去侦探社参加了考核,但他和那里面有个叫江户川乱步的家伙非常合不来。
飞鸟和也说了很多,就是不说他瞒着自己越狱的事。
“你这下不怕我把你拷起来了?”降谷零打断他的话,直接问他。
飞鸟和也:“有了点想做的事,现在你拷我我也会反抗的。”
降谷零:“那很好。”
飞鸟和也:“很好?”
降谷零:“等你做完我再抓你,反正我现在还有其他任务要做。”
飞鸟和也:“什么任务?”
降谷零:“养了只真正意义上的小狗,今天要带他去看兽医。”
飞鸟和也:“狗好玩吗?”
降谷零:“单纯陪伴的话,还不错。”
飞鸟和也:“最后给你个机会,真不抓我?”
降谷零学着他的话:“最后给你一分钟,你再不跑松田就来了。”
飞鸟和也认为有道理,打开窗户原路返回。
降谷零等了一会,看着他爬下去又爬上来,在窗边探出半个头。
“苏格兰还活着吧?”
“你可以叫他景光。”
“景光这个名字有点普通,我看格格景就不错。”
“你非要给别人取绰号吗。”
飞鸟和也抱怨:“你好冷漠哦,波室透。”
“如果是逼我说想你了之类的话,我是不会说的。”降谷零低头看他,无情拒绝,“谁知道你会不会拿去在公安厅里循环播放。”
飞鸟和也冷哼,被戳穿心思,在有人推门而入的前一秒飞快地溜走了。
松田阵平莫名其妙,他看着降谷零在窗边吹风,觉得这人有点中二病:“你做噩梦了?”
降谷零:“没有。不过骗人去买了只宠物。”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宠物不好好养不行吧,你骗谁了?”
“会好好养的。”降谷零微笑,阴阳怪气地走过来,“估计是买给某个黑手党,为了讨好那家伙都开始自己学做饼干了,下一步可能就是被骗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你说飞鸟?那家伙人呢?”
说不会想他还就真的走了。
降谷零又好气又好笑,第一眼看到对方的嘴唇,就知道他和某个黑手党做了什么。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降谷零想到以前还在公寓时,飞鸟和也问他,要是自己某一天突然消失了,中原中也会伤心吗。
降谷零说,你怎么不问我们会不会伤心。
飞鸟和也回,你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不会,不像中也,中也只会觉得那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降谷零当即就觉得对方没救了。
黑手党能是什么好人,那家伙刚越狱可能还不知道,不止是横滨,整个日本都布满了港口黑手党的耳目。
也就他自己以为中原中也什么都不会做。
港口黑手党大楼的灯火通明,中原中也扯了下脖子上的围巾,低头看向手机上飞鸟和也发来的照片。
青年笑得灿烂,给小狗的脖子上也系了红绳,说今天见了坂口安吾和降谷零,晚上带回来养着。
没等中原中也做出回复,手机上又是另一个角度的照片。
港口黑手党的线人们以各种方式断绝了飞鸟和也在日本的消息传播出去的可能性,他们前脚以各种理由与飞鸟和也进行了合影,后脚就将默尔索那边的追兵斩尽杀绝。
包括宠物店的老板。
降谷零对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
所以哪是什么都不会做。
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史上最年轻的首领,中原中也创造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
他站在原地,等待他的爱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