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清圆
“兄长大人不是故意不来的。”
“竟然是先解释这个……哈, 我知道。”干部中也哼了一声,“在还没有学会坦诚和成熟的时候遇到了天大的麻烦,然后一直困在无解的偏执症和领地意识里,这是这种年龄最容易犯的毛病。”
他的话多少有些晦涩了,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笑意味。
中原中原们反应了片刻,才继续说:“这次的计划成功的条件很艰难。所以大家想知道……”
“那个世界会有想要妨碍兄长大人拯救小中的人吗?”
中原中也挑挑眉,再次对眼前的少年们有了微妙的改观。
“妨碍”……吗。他没想到会从中原中原口中听到语气这么强烈的词汇。
脑海中闪过了港口Mafia那个常年暗淡无光的首领室。
中原中也顿了顿,才开口:“……”
……
“港口Mafia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
国木田独步端详着信封中小中也的照片,带着歉意还给了御坂美琴:“我们确实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他并不是武装侦探社的相关者。”
“也就是说……”御坂美琴的脸色有点难看,“送信的人已经知道我正在找这个孩子,也知道我在侦探社,所以才一并送来了两张照片?”
“我们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
御坂美琴下意识看向江户川乱步——尽管心有疑虑,但乱步连番的推理已经让她不由自主想向他寻求线索。
江户川乱步罕见地蹙着眉心,翡翠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
国木田独步惊讶:“连乱步先生都看不透吗?”
“我当然知道那个人的意图,他想用妹妹的照片刺激芥川去港口Mafia,在通过某种方式得知御坂的存在之后,想要让她和芥川一起去……他是想让御坂帮助侦探社。”江户川乱步语速很快地喃喃着,“但是让御坂和侦探社联合有什么好处吗?和他当初故意分开芥川和芥川妹妹的原因一样吗?那个人已经称霸了整块关东地区,怎么想也不会惧怕芥川……他想利用我们做些什么?”
御坂美琴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得罪过港口Mafia?”
“不可能,我没有看到过任何这样的线索。”江户川乱步目光一凝,微微张开了嘴巴,“不、如果这件事不是出于恶意,那个黑衣人、那个首领认为这整件事会存在一定利益?”
“御坂。”他连声呼唤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告诉我,你要找的这个橘色头发的孩子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欸?”御坂美琴犹豫了一下,“大约与力场有关……抱歉!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能说的也只有这个了!”
“力场?力场……”
江户川乱步把自己埋进零食堆里,旁若无人地念叨起这个词来。御坂美琴不得不在他旁边耐心等待,直到国木田独步紧张地来告诉他们,芥川龙之介在看过录像之后不顾阻拦独自去了港口Mafia,江户川乱步才终于愿意开口说话。
他问御坂美琴:“你还有你要找的孩子到底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们不是横滨、不、应该说不是‘这里’的人吧?”
御坂美琴下意识想要否认,但江户川乱步再次烦躁地打断了她:“这种程度的线索根本不够……还缺少一个最重要的线索。有某样重要的东西,它存在于世界之外,但能为那个首领所用……国木田!”
“乱步先生,社长已经说明了要营救芥川,除了他刚刚把织田作之助叫了过去,其他人随时可以出发。”国木田独步反应极快地回答。
“去为我收集最后一个证据吧。那个首领到底要做什么,我一定会推理出来的——御坂,你也和他们一起去。”
御坂美琴倒是毫无异议地站了起来,虽说不是什么战斗狂,但是少女显然已经不甘只是躲在侦探社】蠢蠢欲动很久了。
国木田独步有些惊讶:“但是我们已经答应要保护御坂小姐……”
“安心安心。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御坂美琴从口袋中摸出了几枚硬币,轻快地抛了抛,“我可是level5的能力者,别小瞧我啊——不过就是要麻烦你变魔术给我弄些挡脸的东西啦,否则绝对会被前辈念叨死的。”
国木田按了按太阳穴:“那是我的异能力,不是魔术。”
“啊哈哈哈……”
“让她跟过去吧。”江户川乱步若有所思地说,“不管那个黑衣人首领出于何种原因……她的计划恐怕都要在今晚进行了。”
……
芥川龙之介醒来后,就不顾劝阻地独自冲去武装侦探社,为了避免芥川龙之介在今晚之后被港口Mafia长久地通缉或者威胁生命,织田作之助来到Lupin酒吧,准备和过去生意中认识的前辈联络,想办法解决这些麻烦事。
但是他没想到,酒吧中同样等待着他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有点阴郁的黑发年轻人。总之,怎么都与那名前辈的形象不沾边。
而他身边——尽管织田作之助很在意这个年轻人,但他更在意他怀中那个显然与酒吧格格不入的橘发孩童。
年轻人却自然而然地打断了他的视线,熟稔地呼唤他:“哟,织田作,这么早就来喝酒啊。”
*
小中也觉得很困。
这个地下酒吧里暗无天日,他几乎无法像向阳的生物一样判断时间,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他应该入睡的时间,所以他才会这么困顿、乏力。
反而是太宰治显得心情很好,他甚至有心情帮小中也调整睡姿,然后点评:“你在勉强自己呢。”
“嗯……?”小中也眯着蓝眼睛,拖着发哑的尾音发出了疑问声。
太宰治像是很好心地像为他解释般伸出手,太宰治捏了捏他手腕上一直戴着的手表,冰凉的指尖激得赭发团子狠狠抖了一下:“这里面应该有维持你的身体健康的药物、或者是一些目前港口Mafia也无法解析的成分吧。”
“不过它对你的影响如此之大,倒是超出我的估计,我还以为中也的话就算失去了□□措施,也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幼崽感觉太宰治就像故意用他的皮肤暖手一样,又滑到他的耳垂边,拨开垂落的柔软的鬓发,轻声说:“[人间失格]。”
话音刚落,一股怪异的感觉环绕了小中也,他瑟缩了一下,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被太宰治一揪,像是提小猫的后颈肉一样捉进怀里:“和异能也无关,果然还是更倾向于体质或者大脑控制方面的问题吗?”
“你在说什么……?”
“我大概理解了你的存在了——我们在等的人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想必还要在路上走一会吧,在他来之前的时间多少有些无聊,我不妨就解释解释吧。”
“你的兄长大人是另一个世界真正的中也。至于你、嘛、还有你无意中提到过的和你处境相似的孩子们只是他的复制品,按照你们的世界科技发达的程度,恐怕是类似克隆的技术吧……中也还真是到哪里都离不开这样的命运啊,真叫人感叹世事无常呢。”
“我的人间失格虽然能无效化异能力,但却很难完全消除分子精度的操控。你的能力是把重力的稳定性概念变成了你的能力,通过重力场来传播影响。听起来是不是像一个安全阀门?但你似乎不是为了克制中也本身而存在,那么你要克制的对象也就一目了然,是其他克隆体吧?你察觉人的情绪敏感到了恐怖的级别,是因为所有克隆体的情绪都被一遍遍输入进你的大脑,所以你才如此敏锐。”
“但是你的调控是有代价的。为了共情,你要接纳所有人的所有情绪。一端达到稳定的代价就是另一端变得混乱,这个手表就是为了把冗余的数据剔除的,对吗?可是你离家太久,手表的储存空间也即将到达极限,所以你才会一日之间生病——不,应该说你快要压制不住原有的程序了。”
尽管大脑已经因为疲倦而混沌,小中也仍然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太宰治笑了。
只要推测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能实现克隆的实验者根本不可能创造出一个只能容纳混乱却无法自我调节的“指挥台”出来,为了长期控制,最初被创造出来的小中也必定有一个中心程序。
想要压制这么庞大的数据,那个中心程序一定要极度冷静、不通人情、像是一台自我协调良好的高级AI一样。
恐怕只有中也会选择压制这个人格,费尽心思、麻烦地要命地为小中也清除冗余的数据,只为了让这个孩子真正的意识从黑暗中醒来。
“这就是所谓的等价交换吧。”
太宰治调整了小中也的姿势。
赭发团子坐在他的腿上,脑袋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胸口,他们明知小中也并不想依靠他,但是幼童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攥住太宰治胸口的布料,像是一只会发热的趴趴玩偶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
像是不愿意惊醒他一般,太宰治再次压低了声音:“既然是等价交换,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交换来的是你,而不是真正的兄长中也本人呢?”
怀中的孩子如同亲人的小动物般脸颊蹭着他的胸口向上抬头,露出懵懂的神情。
太宰治轻声说:“一切都会在今晚结束。”
酒吧楼梯传来的脚步声让太宰治中断了聊天。
他看向来人,这也让小中也得以看到他的侧脸,小中也想,现在太宰的表情,就像是癌症患者以为自己能享用到最终极的解药般浮现出常人察觉不到的松懈与柔软。
两个人的交谈中提到了很多陌生的名字,最初倒是还显得轻松——或者说太宰治很轻松,但名叫织田作之助的后来者更多只有茫然——但他至少很耐心地听完了太宰治讲的那些无厘头的生活趣事。
小中也逐渐恍然大悟。
那个太宰治宛如不经意间提到的人,在他假设中喜欢孩子、会帮他处理文件的友人。
——就是这个暗红色头发的人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的聊天显得有趣、放松,但毫无头绪,听起来完全无法建立任何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呢?
在织田作之助拿出手木仓对准太宰、威胁他放过芥川龙之介时,小中也难以忍受地感受到从衣料另一侧传来的揪心的痛苦,他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太宰治仿佛一次次走到疲惫至死的边缘,只差一点点,就要跳下去。
为什么他们又相互敌对,像现在一样冷若冰霜?
小中也和太宰治离得太近了,以至于连他一瞬间僵硬得宛如铁块般的难堪都能感受得到。
太难过了,太伤心了,他被感染到一时间连谁在伤心都无法辨别。
他想费劲地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挣扎着从太宰治的外套之中冒出脑袋、把下巴垫在太宰治的胳膊上之后,他只听到太宰治打电话给自己的部下后,对织田作之助说:“好了,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通知他们放弃围剿芥川龙之介了。”
然而织田作之助几乎无动于衷地警戒着:“还有你怀里的孩子,他看起来在发烧,我想他应该去医院,而不是坐在酒吧里挨冻。”
原来自己发烧了——小中也后知后觉地想。
原来太宰治说,他的假想友人对孩子总是很好,这是真的。
幼童那双钴蓝色眼珠微微转动,和太宰治对上,他不清楚太宰治有没有理解他的想法,他想问:你看起来太难过了,真的没事吗?
织田作之助发现太宰治无视了他的话,自顾自地与孩子对视,微微皱起眉,更换了询问对象:“那边、橘色头发的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他的言下之意其实很简单——如果小中也点头,他就会立刻把他从太宰治怀中救出去,哪怕不得不应对对手是港口Mafia这种恐怖的势力。
小中也思考片刻,微微用力,环住太宰治的胳膊,摇了摇头。
“是吗。”织田作之助愣了下。
……孩童总是有太多无法理解的事。
无法理解为什么他很难离开研究所,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要定期检查,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衰弱,无法理解为什么今天他仍然无法回到兄长大人的身旁。
而总是无法理解的世界之中,兄长大人告诉他,【“你不用思考复杂的事情,也不用再去背负谁的心灵,我会去听他们的悲伤,我会为你们托底,我一定会把强加在你身上的使命全部消灭。”】
但是……兄长大人。他已经是一个成熟、懂事的孩子了吧。
他已经可以慢慢地学会照顾别人,不是作为任何非人的存在,而是作为被所有哥哥们努力呵护的那个自己。
他可以自己击败悲伤,就算生病了、就算孤身一人,也可以给大家帮忙。
名叫太宰治的人都照顾过自己,未来也许还会照顾这个世界的兄长。他隔着心脏听到了他的悲伤,就像当初兄长大人不能对他视若无睹一样,他无法无视空虚得快要死掉的太宰治。
这是他要变得可靠的信号吗?
如果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他仍然能够回家——
——兄长大人,就不要总是因为担心他而愁眉不展了,好吗。
已经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赭发幼崽慢慢抬起手,在太宰治意外的目光中,将手背贴住他的脸庞,开口确实对着织田作之助,说:“他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织田作之助温和地应了一声。
小中也扯着明显在生命的不均匀的嗓音,费力地向前伸出带着腕表的那只手,一副想要阻止织田作之助的样子:“你……先别让他难过了。”
在他的手表达到一定距离之前,太宰治忽然把小中也整个抱了起来。
不过或许是太宰治沉浸在这个场景,反应变得迟钝,又或者他对高科技判别不明,小中也清楚,中也中也已经被接受到他的手表信号范围内。
小中也毫无反抗——或者说他如今距离原地昏迷只有一步之遥,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任由太宰治牵着手,听他和织田作之助告别,然后走出了Lupin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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