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看,但想换个老板 第82章

作者:伦佐 标签: 历史衍生 正剧 古早 BL同人

药乜绗颇受震撼。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但光渡没有将那沾着自己血的瓷片,再一次架到药乜绗的咽喉前。

光渡坐在马上,回头。

药乜绗慢慢凝固了表情。

外面的人又敲了一次,“族长?”

除非他选择在这里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刀剑压鞘而出,周围的武者无声散开,从各个方向对准了中心的马车。

光渡武艺又精进了。

光渡看了一眼药乜绗,见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挣扎的斗志,于是迟疑地抬起手背,擦了一下自己的脸。

光渡的眼神变了。

他流了不少血,就连此刻,都能感觉到疼到几乎裂开的鼻梁,正在缓缓流血……

……他才不会轻易自尽,药乜绗无比肯定。

药乜绗精于投机,尤擅谈判和洞察人心,他却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嫉妒。

不对!这不是他自己的血。

“药乜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毫无礼义廉耻,活着宛若发情的牲畜。”

然后光渡抓住药乜绗的一只手臂,将他手按在地面,屈肘在他手臂上重重砸了下来。

药乜绗在说什么?

只是,光渡打得真狠啊。

捶打在皮肉上的闷响,再次从车厢中传出。

不过他哪来的机会?从西凉府离开后,光渡东躲西藏了近两年,再现踪迹之时,就已经被收在皇帝后宫中了。

光渡不明白,他在打人,还能怎么回事。

光渡的眼神是无法掩饰的厌恶,又狠狠给了药乜绗脑袋一拳。

他顾不得自己头脸仍在被揍,双臂猛地挥出重击光渡脖颈,可光渡反应速度比他的出击还快,瞬间收手回防。

他这些年一直在皇帝身边“不通武艺”,哪来的可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让身体持续保持这等的灵敏和力量?

“你这个姿势,真是美不胜收。”

光渡逃不掉的。

光渡停下了殴打,示意他回答。

可是光渡没有割开脚踝上的绳索的时机,如果他将手上刺片,从自己要害处移走,就无法阻止自己下属闯进来重新控制局面。

光渡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我不介意再废掉你另一只手。”

可为什么,药乜绗会露出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

这一刻,光渡有些想找件衣服套在身上了。

他是谁?

药乜绗愣了一下。

光渡眯起眼又给了药乜绗一拳,让他闭了嘴。

光渡此时是岔开腿坐在药乜绗胯骨上的,立刻就感觉到药乜绗身体发生的变化。

光渡看了药乜绗一眼,见他此时方寸大乱,正是好时机,于是干脆松开了对药乜绗的钳制,翻到马车旁边屈起了腿,将自己双脚的绳索割开。

药乜绗已经被打得懵了,而光渡已经借机调整被绑着的双腿,以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药乜绗胯骨上,废了他腰以下的所有回击。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药乜绗在这一刻突然醒悟,在光渡眼中,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不值得光渡欢喜,也不再值得他憎恶。

他怔怔问道:“宋沛泽,你会死吗?”

光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控着马辔,转过头,一鞭挥下。

马儿扬蹄飞奔,带着马背上的人,向黑山的方向扬长而去。

第61章

“沛泽,你相信这世上有因果吗?”

四年前的冬天,李元阙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光渡没有直接回答,“你不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人,元哥。”

“是吗?那谁还问过你这个问题?”

“我娘亲。”光渡语气很平静,“那年我三岁,她以为我早就忘了。按常理来说,三岁的孩子确实不太记事,但唯独那个画面,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那年冬天很冷,她抱着我缩在街角避风,我们没有吃的,身上也没有厚衣服,她脸上都冻裂了,抱着我一直在发抖……也许那天的问题,她从来不是在问我,而是在问天地神佛。”

“我那时候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我牢牢记住了她说的每个字。元哥,你今天也这样问我,可我……依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因果因果,不过种因得果,佛说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可是元哥,我见多了这世上好人没好报,积善之人惨遭横死,极恶之人却横行无道,权势在握,毫无报应。”

光渡抱着膝盖,双眼安静地望着李元阙,良久才道:“我曾经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我也不再确定了,元哥。”

“就像葫芦藤结出的葫芦一样,播下种子,开花结果,只是这个葫芦不会在那个秋天结出来,它会跨过很长的时间,等它终于结出的时候,却永远都不会被我看到……因果一道,凡人穷极一生,也难以窥视其中玄妙。”

李元阙听着他声音中的落寞,于是伸出手,手心向上。

光渡看了片刻,轻轻放了上去,李元阙的手掌很大,也很热,包住他的腕骨时,能感觉到蓬勃的生命与温暖。

“若有因果,能遇到你,定是我结了足够的善缘。”李元阙声音带着暖意,“跟我走吧,沛泽,我们去西风军。”

……

故人的身影随着鲜血淡去,让人崩溃的折磨回到五感知觉,过往与现实开始交叠。

乌图拔出那把刀的瞬间,光渡就反应过来。

三十六名铁鹞子葬身中兴府,都啰燮至今未曾瞑目,他还不曾为同袍报仇!

不过再下两刀的跟上,光渡仿佛已彻底崩溃,他夺过刀,跳上了刑台,“虚陇!你埋怨陛下,便对我挟私报复——这是你逼我的! ”

还有敌人活着,他们还活得好好的,光渡还没有屠尽,光渡要他们血债血偿。

若注定救不了都啰燮,至少该给他一个痛快的解脱。

直到日落,张四也没有找到光渡的踪迹。

兵士们仔细搜查过附近,在地上找到了大滩的血,还找到了几具影卫的尸体,但他们一一辨认过,身形年龄,没有一具对得上二老大。

他父母都是农户,虽然贫苦,但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和睦,他在家人的庇护之下,也曾有一段不知忧虑的童年。

为何近在咫尺,却偏偏叫他错肩而过,不得相见?

李懋愕然道:“老大?”

有那么几个瞬间,李懋面对的仿佛不是素不相识的西风军副帅,而是一个并肩作战过的、配合默契的好兄弟。

那时的皇帝即使不好南风,也依然会被这的情态所打动。

他已经走不动了。

光渡借故发作、夺刀而上时,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乌图握住了光渡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虚陇叫他亲自动手……他做不到,于是皇帝开恩,只叫他在旁边帮忙数着落刀后的肉与骨。

光渡再次听到都啰耶匍匐在地的哭喊和咒骂,“光渡——你这个王八蛋!你会有报应的!弟兄们会替我报仇,老大也会替我报仇!他一定会杀了你!”

只是莫名地……这个人,会给李懋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不在这里,我们找错了方向。”李元阙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策马而去,“再快一些……他一定在等我。”

乌图用把刀子刺进他身体,光渡甚至不曾感觉到疼痛,只因知觉已经被最痛苦的折磨占据。

那个时候的乌图,见人就躲,说不出一句话,少年将军安葬了他的父母,又耐心地哄了他许久,然后才从周围侥幸活下来的农户口中,知道了这个村庄到底发生过什么。

纵使经百劫,所作业不亡。

都啰燮因他而死。

“光渡大人,你相信因果吗?”

自入冬以来,气温逐渐转冷,入夜后更是阴寒,虽未曾下过一场雪,地面却已经结了霜。

浓稠的血液,在地面上汇聚成暗红色的水滩,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可是他已经接近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他的胳膊抬起来,只来得及将将格在乌图的胸膛上。

光渡气息微弱道:“带我……回黑山,回客栈。”

耳畔传来熙熙攘攘的杂音,有人在叫,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

一同藏起来的,还有那把八十斤的重刀。

李懋认了出来,这是他们西风军的战马,也是……冒充王爷的二老大骑走的那匹马。

没关系,乌图充满希望地想,等他到了十五岁,他就去参军,他想去西风军,一定还有机会再次见到都啰燮将军的。

看到光渡的模样,虚陇满脸讥讽,回身道:“陛下,看罪人光渡禄同今日行刑时百般推脱,想必定是与都啰燮、李元阙等人瓜葛甚深,才不忍下手,如今漏洞百出,皆是铁证!还望陛下早日将光渡禄同杀之,以绝后患。”

等他见到都啰将军那天,就亲口道谢。

李元阙静静看了片刻,却道:“走。”

他不会死在这里了。

光渡下刀落在要害,不曾偏移半寸。

若世上真有神佛看顾,为何偏偏要这样狠心的对待沛泽?

“当然,咱家一定不会不管光渡大人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光渡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