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癸一年
只可惜千岛言不信神明,也不畏惧死亡,倒不如说——他心中甚至浮现出某种隐秘的不屑。
在剧痛降临下,割裂的思维仿佛把灵魂也一分为二,一部分被囚困在身体里体验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另一部分以某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被莫名割裂成无数块的身体,又看见那些皮肤上血色线条消失,他的伤口愈合,下一秒他的皮肤突然化为飞烟在空中飘散,又在平静的视线中重新出现血肉变成没有受伤的样子。
短短一秒钟里,千岛言“看见”自己的身体死了数十次。
肉眼难以捕捉的杀机在不断掠夺他的生命,死亡的阴翳也在侵蚀他的意志。
——他不会死,他死不了,就连神也对此感到悲哀,他被一切抛弃,包括死亡。
这个念头从更深处的地方出现,带着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与疯狂对抗上那股精神上削减他求生意志的负面影响,两者相互碰撞抵消。
只不过连续的死亡与剧痛影响到千岛言行动了,他步伐缓慢地靠近那个展示台,那颗宝石仿佛有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引领千岛言去触碰。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颗宝石被如此看重,那么就利用这颗宝石直接让那些人交出有关“他”的实验数据。
这种义无反顾的姿态显然让这所实验室监控后的人快发疯了,屏幕中红色警告窗口不断的被打开,无视一个又一个的警告去触发攻击,他们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碰到它。
但是无论什么攻击都没用,超脱生死的超越者是最为可怕的。他们近乎绝望地看着千岛言的愈合与靠近,短短几米的距离顷刻间变得触手可及。
在一声谩骂下,一个头发花白的研究者一拳锤在控制台上,开启了最后的攻击,哪怕这个机关会让他们心血铸成的那颗宝石也受损,这也比被夺走强。
可以说这颗宝石是他们近数十年研究的核心,汇聚了无数的精力与财力,如果被夺走,他们无法承受失去这颗宝石之后所带来的责罚。
千岛言手指刚刚触及那层防护玻璃,正在思考要如何打开,下一秒炫目的光污染在眼前炸开,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用在烦恼如何打开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巨大明亮的光源炸裂开了。
他的身体在毁灭与自愈中一次次重组,对于伤害与痛楚他已经习以为常。
千岛言伸出手想要在明灭的视野里去接住那颗宝石,但是灵魂深处不断叫嚣着危险,仿佛能够杀死他的并不是周围的攻击,而是眼前的宝石一样。
在迟疑中指腹触及光滑的宝石表面,也就是这一刻,他生命在贴近死亡时没有再触发自愈,像是有某种其他能够干预死亡的元素出现,在死亡与自愈中渺小到近乎无的间隙里,把他的生命率先挽救。
等攻击濒临结束,光源以及斑斓的污染逐渐消失,浓稠的黑紧随其后笼罩整个房间,在这里所有一切的一切就算是空间乃至时间全部都被寂灭。
监控也变成了黑屏,没有人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哪怕是研究这颗宝石和研制出这个武器的人也一样。
门被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同时也空无一人,包括那颗宝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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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番外十八 千岛言在「间隙」的奇妙冒险
映入眼帘的天空灰暗到像是被铅笔潦草涂抹的一般,周围的环境诡谲寂静的不似人间。
千岛言缓缓从冰凉的地上起身,支撑在地上的手掌感知到一片滑腻,像是水汽,又或者是什么其他液体。
好潮湿。
他慢半拍地看向另一只手里握着的那颗宝石,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但他总觉得自己会来到这个地方跟这颗宝石脱不了关系。
手里的宝石表面一如既往的光滑绮丽,细看却觉得那艳丽的色泽像是液体会流动一般时不时露出背后掩藏着的某种金光。
这颗宝石的效果是把他带到这个地方?那么这个地方是宝石虚构的空间?
他连触发宝石的方法都不清楚,兴许跟他当时的死亡有关,这颗宝石看起来也难以毁坏,之前在那么多重攻击下都毫发无损显然已经超越普通宝石的范畴。
实验室里对于这颗宝石的备注只有「通道」与「死而复生」两个词汇,其他的一切都是未知,也许是权限不够,没能了解清楚。
他要如何离开这里?会放在实验室里的都是半成品,这该不会是个未完成的单向通道吧?
周围的建筑更像是偏向于现代风,甚至还有一点落后,不像城市,像是小镇。
有哪里不太对,有些过于安静了。
千岛言颇为不习惯地揉了一下耳朵,寂静到就跟他异能消失了一样,这种安静的环境预兆着两个走向,一是这个小镇没有活人,二是他异能在这个地方消失了。
验证猜想也很简单,只要让他遇见一个人就好了。
他身上的衣物在之前的攻击中破破烂烂,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后打算先找点衣物,毕竟这个地方空气又冷又潮湿。
这里的房屋有的被木板钉死,像是在以防什么东西出来也像是在预防什么东西进去,也有的没有钉死门窗的房屋。
千岛言一连敲了好几户没有钉木板房屋的门,都没得到回应,从玻璃碎裂的窗户往里看里面都积攒了一层灰,看起来无人居住。
他沉思片刻后伸手扭动了门把手,让他诧异的是门没有锁,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里面家具一应俱全,甚至桌上还摆放着碗筷,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房子里没有任何挣扎凌乱的痕迹,仿佛人是在一瞬间突然消失的一样。
千岛言在这里找到了长款外套和斗篷,衣物上也落满了灰,他随手抖掉灰尘披在肩头,衣服泛着霉味,这个地方看起来很诡异,估计也找不到其他更干净的了。
他在小镇上认定一个方位往前一直走,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息,但总是会时不时感受到视线的注视却又找不到来源,这点让千岛言颇为烦躁。
周围逐渐弥漫起了白雾,起雾是很正常的现象,特别是在这种环境十分潮湿的情况下,千岛言并不为此感到奇怪,他更在意其他事情。
按照读秒,他现在大约已经走了近一个小时,雾气是在半个小时前渐渐出现的,周围环境也是小镇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化。
之前他曾站在高处瞭望过,发现小镇边缘是杉树林,树林的另一头是什么不得而知,如果他没有迷失方向,一个小时就应该足以走出这座小镇。
是因为雾气让他迷失方向了吗?
千岛言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沉吟片刻,要不要等雾气消散再继续走呢?
寂静的浓雾中突然出现脚步声,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千岛言不由得抬起眼眸看去——这是他自打进入这个地方以来,第一次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
浓雾里逐渐走出一位身形高挑长相俊美的少年,对方身穿一身黑色衣物,皮肤是如同死人一样的惨白,唇上宛如欲盖弥彰一样是鲜艳的血红,显得可怖。
没有听见心声,看起来也有些诡异,虽然感觉不是活人,但也许能从对方这里得到些什么。
“你好?请问……”
千岛言礼貌性的打招呼之后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问题,剩余的话在看见对方纯白的眼睛时顿住。
果然是灵异?
对方也因为他的声音停下脚步,在没听见后续问题时,开口说话了。
声音透着古井无波的平静与违和的僵硬,让人本能感到异常与毛骨悚然,“你占卜想要提问的问题是?”
“占卜?”千岛言缓缓眨了眨眼睛。
周围的浓雾伴随着这句话缓缓退散些许,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一个路口,身边的屋子是极度不祥的红砖房,红的似血。
十分熟悉的场面,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果戈里跟他讲的睡前故事中的某个灵异故事——十字路口的美少年。
“啊……”千岛言无力地张口发出一声叹息,感觉自己要被诅咒了,虽然他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爱情执念。
他试图最后挣扎一下,“我想知道如何才能离开这所小镇。”
“比起这个,我觉得你应该注重自己的恋情比较好。”黑衣美少年弯了弯涂着口红的唇,像是在嘲笑,“你有着相当曲折的爱情呢。”
千岛言眼眸微眯,对于这番无中生有的话有些疑惑,“我的恋情?”
“是的,你不关心你的恋情吗?”黑衣美少年唇边的弧度像是被雕刻好的面具没有丝毫变化,“你会再次出现在这里占卜不是因为想要得知你爱意悲哀凋零的结局吗?”
再次?他曾跟对方见过?
千岛言记忆力不太好,也许是他见过但忘记了。
不过……
即使是再迟钝,再对这些话感到疑惑,此刻千岛言也反应过来了。
“你在诅咒我?”
“诅咒?”黑衣美少年摇了摇头,“是事实。”
听的千岛言更不高兴了,他袖子里滑下之前随手找到的水果刀,语气已然带上了杀意,如威胁般开口,“是吗?可我还没有什么恋情对象呢。”
“没有?你在否认自己的心吗?还是说你仍旧没有明白?那去验证一下他心中最在意的是不是你吧,他会在种种抉择面前选择你吗?”黑衣美少年像是没有看见对方手中的刀,他声音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句话相当有指向性了,千岛言很快明白对方说的人是谁。
他感情寄托对象会是费奥多尔这一点,千岛言其实并不意外,他反倒有些好奇对方究竟是如何看出来的,然而这一点在想起对方是灵异时,千岛言又觉得十分合理,毕竟灵异都是无厘头又赖皮的存在。
而且这种复杂交织的情感也能被称之为“爱”吗?
千岛言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东西。
黑衣美少年再次说道:“你遗忘的绝望凋零的恋情,会在这里寻回。”
像是某种诅咒,也像是某种宣言。
犹如“十字路口的美少年”灵异故事的注解。
——「死者的相思病。」
那么死的是谁?
是他?还是……另一个人呢?
在他顺着对方思绪构想、心动摇的一瞬间,滔天的绝望像是发现了缺口蜂拥而至,如同被丢进深海一般压抑窒息,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痛苦不堪,苦涩蔓延四处。
他努力喘息着犹如溺水者一样急切摄取空气。
手中的水果刀不受控制地举起搭在自己的咽喉处,仿佛只要稍微用力就能从这份绝望与折磨中进入美梦。
黑衣美少年轻轻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空气中却骤然响起利刃破空的锋利声响,千岛言挣扎着出手了。
“唰——”
痛苦到极致只会让他更想杀了让他痛苦的源头,只要源头消失,他就不会再感到痛苦。
让千岛言惊讶的是黑衣美少年仿佛就是白雾一般,在利刃刺进对方皮肤时,没有刺中实体的感觉,就像是空气,像是幻影。
黑衣美少年也同样惊讶,惊讶于千岛言突如其来的攻击。
“你为什么……?”
黑衣美少年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单纯反问,后者身影逐渐融于雾中,又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我可没有欺骗你。”
伴随着这句话最后的尾音消散,周围的浓雾像是又消散了一点,比起之前的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可以看见其他路口的情况了,与之前空旷的模样不同,现在密密麻麻沾满了浑身鲜血的人。
“为什么……”他们的质问交叠一声叠一声,也有仅是看着没有开口的存在,只不过太少了。
千岛言失去了黑衣美少年的踪迹,浓雾也没有消散,他眉头紧皱,物理攻击对这种灵异没用吗?
目光扫过站在路口一动不动的人影,那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致命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灰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空洞无比。
面容都很陌生,口中一直重复着问相同的问题让千岛言重新感受到了名为噪音的烦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