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癸一年
千岛言居高临下站在船上注视着费奥多尔逐渐下沉的身影以及海面上冒出的气泡,带着些许遗憾的口吻继续说道:“你我都是异能者啊……费佳,这种类似于即将背叛的预兆是不允许出现的。”
对方没有挣扎,也没办法挣扎,在这种骤然被推入水中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徒劳的挣扎只会让他下沉的更快。
在费奥多尔下沉到已经看不见的深度时,千岛言脑海中安静许久存在感极低的电子音忽然出现。
「任务:拯救被推入海中人类
奖励:进度增加五」
千岛言微微挑眉,「你还真是荤素不忌,像这种罪孽深重的人都拯救吗?」
「本系统只会给予需要帮助之人援手。」系统的电子音古井无波。
「是吗?那还真是宛如神明一般的一视同仁啊。」千岛言有些讥讽道:「他可是被我亲手推下去的,这样也能触发任务?那以前怎么没触发过?」
「因为感情羁绊不同,以前宿主亲手加害的人就像是陌生人,根据系统判断,最亲近之人与陌生人应有不同的待遇,且,如果对方死在这里,宿主的记忆将会有三分之二化为乌有。」系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听起来头头是道。
但千岛言只想笑,「你是指我的生命里近乎只剩下他?」
察觉到对方不悦至极的情绪,系统矢口否认,「本系统没有这个意思,但宿主需要对方帮助你记住那些遗忘的事,本系统的一切都是为了宿主。」
「那你知道你这种强行派发任务想要让我去救对方的行为会导致我不断让他置于险境逼迫你出任务吗?」千岛言目光落在已经近乎看不见费奥多尔的海面。
「……不建议宿主继续做出这种伤害双方的举动。」系统的语言听起来有些干瘪无力。
不过这也从侧面应证了创造这个系统的人,绝对不是什么「神明」。
千岛言懒得再跟对方搭话,想要的东西他已经试探到,其实原本即使系统不出声,他也会去救费奥多尔,只不过会等对方进入半休克状态后再去就是了,那时对方是死是活全看运气。
他干脆利落地落入海中,寒冷刺骨的海水一瞬间侵入,在昏暗的海水里千岛言只能凭借印象往下沉。
幸运的是他们相隔时间并不长,千岛言很快寻找到了那个意识已经模糊的瘦削青年,对方双唇被冻的泛紫,一双眼睛紧闭,身体软若无骨随海水下沉。
千岛言伸出手搂住对方腰部,另一只手扣住对方后脑勺,贴着唇给对方渡气,后者无意识凭借着本能索取着氧气,千岛言见状没有过多故意去消耗时间,渡完气之后带着对方开始往上游。
在两人从海面探出头的一瞬间,费奥多尔爆发出剧烈的咳嗽,靠在对方肩头呼吸急促,面色越发苍白,溺水的感觉绝对称不上好受。
千岛言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脊,动作轻柔地将对方推上了小木船,接着自己也翻了进去。
费奥多尔原本有些模糊的意识开始逐渐回笼,他单薄的身躯在夜风中被冷的止不住颤抖,眉头紧皱捂着胸口,由于剧烈的咳嗽嗓音十分沙哑,“我觉得我可能遭受不了您这么折腾。”
千岛言拿下对方湿透的帽子——说起来对方的帽子在海水里居然没有被冲走也很不可思议。
他随手拧了一把水,又放在对方头上,随口说道:“都是费佳不好,明明是你自己故意触怒我的,说起这一点,之前推你下去的时候,我本来以为你会拽着我把我也拽下去呢。”
“没有必要。”费奥多尔垂着眼眸,慢吞吞地拧自己湿透的衣物,透过被浸湿的衣服可以清晰看见下面没有一丝赘肉的身躯,“无论如何千岛都是会去救我的。”
“真自信啊,为什么呢?”千岛言散开了头发,浅金色的长发像是弯曲粘稠的蛇一样蜿蜒密布在身后。
“因为信任?”对方由于受寒打了两个喷嚏,连带着嗓音也微弱了许多。
“盲目的信任?”千岛言像是不屑般哼笑一声。
“唔……其实是因为千岛由内之外都残留着我留下的痕迹,无论是灵魂还是躯体,无论是潜意识又或是其他,出于依恋或者说是亲密无间的羁绊,千岛目前都不会让我死,更何况您答应了会保护我的不是吗。”费奥多尔语气淡淡,仿佛在称述一件事实那样笃定。
“哇哦……没想到你敢这么说出来,那一定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吧?”千岛言嘴角噙着笑,指尖勾着的发圈上的那枚血色宝石色泽在月光下流动隐约显露出刻在深处的鎏金图案,但仅一瞬间又恢复成普通的宝石。
费奥多尔抬起眼眸看了对方一眼,柔声说道:“您是指哪方面呢?”
“一般这种束缚都要是双向才公平吧?”千岛言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费佳如果执意要除掉所有异能者的未来,那么你做好未来会被我杀死的准备了吗?我确实是说过要保护你,但我也没说不会亲手杀你,否则岂不是显得我与你而言只是一个工具嘛~在完成自己目标之后也想把我也除掉什么的。”
“您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不会有人特意去取悦工具的,千岛。”费奥多尔露出无奈的表情,目光扫了一眼对方勾在指尖晃动的宝石发圈,不出意外,上面的血色宝石正是当初对方一直不离身的那枚胸针,“至于杀死我……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千岛言歪了歪脑袋,表情困惑,“可是——如果费佳执意要消灭所有异能者的话,其中肯定也包括我吧,这样的话可就是背叛行为了哦,我记得我当初说过,如果你要背叛我,我可是会杀了你的。”
费奥多尔再次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尖,转移了话题,“你身上的那个东西我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
“嗯?”千岛言眼眸微眯。
刚刚推对方下去那一下,后者意外配合的背后果然是有目的的,不仅仅是千岛言想要试探出这个系统的本质,费奥多尔也想弄清楚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故意去隐瞒系统的存在,所以如果被发现那也是没办法又在常理之中的事情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个比较公式化类似于计算机执行指令系统一样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会给你什么,但根据千岛你意外的配合来看,或许是一个愿望或者其他,不……应该就是一个愿望。”费奥多尔伸出食指抵在唇下,又开始不自觉地啃咬指甲,“那么……条件是帮助有需要的人……?”
“诶……你知道的意外的多,刚刚那一下足够你试探出这么多东西吗?”千岛言随手把对方拉进怀里,两个人的体温总比一个人要高,在这种堪称寒冷的夜晚,他估计费奥多尔八成又要生病。
后者靠在对方怀里,温热的体温让他下意识贴紧了一点,“因为千岛原本是想等我陷入半休克状态才捞我的吧?会提前捞我的原因只有一点——被意外元素干扰,而且我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这个东西的大致。”
“真不愧是费佳呢,所以你知道来历吗?”千岛言下巴搁在对方头上,虽然怀里的‘暖手宝’一点都不暖,但最起码后者身体已经停止了轻颤。
对方微微摇了摇头,他有些遗憾,“是吗……不清楚啊……真可惜。”
本来以为终于能解开这个秘密了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一波,可以看做是千岛跟陀思演了一出戏去套这个系统,也有千岛想要摸清楚陀思真正的态度的目的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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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一定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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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第80章 看起来真的是非常爱你
在漫长的黑夜里,海面上的风一阵接一阵的刮,费奥多尔被冻的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
千岛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糟了,费佳,你看我们都湿透了,现在又在吹风,你说会不会回头得风湿啊?”
“……?”
正在努力从对方怀里摄取热量的费奥多尔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您认为这件事情怪谁?”
“怪我吗?”千岛言下意识反问,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不过说起来我有自愈应该不会得风湿,所以会的风湿的人可能只有费佳一个。”
费奥多尔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从怀里拿出那一份被海水浸泡过的文件,里面墨色的文字全部已经被晕染的看不出原本形状。
“需要我提醒您今晚已经制造了多少麻烦吗?”
千岛言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文件,拆穿了对方企图讹自己的意图,“我知道你已经把里面的内容记住了,否则现在费佳肯定不会仅仅只是这样的反应。”
费奥多尔早该知道自己是没办法从对方这里得到什么悔改情绪的,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有多久?”
“什么?”
“接应的人。”
费奥多尔直白点出了这一点,在这种浑身湿透呼吸间混杂着腥咸的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跟对方继续损耗。
“应该快了。”千岛言侧过头朝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在茫茫黑夜里远处有一点荧光在不断靠近。
他毫不意外费奥多尔会知道有人接应这一件事,毕竟从他把对方推进水里时,就表面他并没有真的想要让对方划船回去,他们都知道,费奥多尔身体畏寒,如果说在正常情况下能够把船划回去的概率就微乎其微,那么在对方浑身湿透的情况下这点可能性更是丝毫不存在,说不定还会让后者直接倒在船里不省人事。
“如果我生病了,那可都是千岛的责任。”费奥多尔幽怨地看了对方一眼,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千岛言摘下对方的帽子当成了毛巾给对方擦拭了一下头发上的水珠,敷衍着应声,“嗯嗯,我会寸步不离照顾费佳的,这样可以吗?”
“可是您如果长时间不去上班,武装侦探社会开除您的。”费奥多尔嗓音轻柔,话意有所指。
“平时我去上班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缺我一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千岛言漫不经心的语气忽然停滞,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视线落在对方手中的文件上,被海水泡胀的文件已经看不出任何字迹,但他仍旧可以推测出什么。
“绑架你的是港口mafia的干部a,我知道他,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为人贪婪无度,妄想取代森鸥外成为港口mafia的首领……”千岛言眼眸微眯,脑海里推测出种种可能性,却都站不住脚,但是如果依照费奥多尔和干部a的性格去分析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你不会对金钱感兴趣……那么……这份文件是情报,港口mafia异能者的异能情报。”
联合起之前在「骸塞」时对方说出的信息,那么此刻费奥多尔的目的已经清晰明了了,他想要挑起三个组织间的战斗,但是军警是政府部队,他没办法下手,因此,他退而求次只能选择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
掌管黄昏的武装侦探社与掌管黑夜的港口mafia不同,前者在横滨几乎没有敌人因此信息光明磊落不用掩藏,而港口mafia不同,黑夜总是混乱不堪的再加上港口mafia的树大招风,暗中觊觎着的组织数不胜数,因此后者的一切信息都被情报部门藏的严严实实。
从外部没办法下手,那么从内部攻克就是个绝佳的计策,这也是为什么费奥多尔会主动落网的原因。
“那么……你想用什么方法挑起两个组织间的矛盾呢?”
对方的目的已经清楚了,那么问题只剩下费奥多尔会选择何种方法。
“千岛……”费奥多尔略带着些许疲惫的嗓音响起。
“诶呀……我又忘记了。”千岛言缓缓眨了眨眼眸,想起了自己已经是武装侦探社一员的这回事,他嘴角弧度上扬,“嗯……我会努力不去听费佳心声的!”
这不是完完全全的欲盖弥彰吗?
费奥多尔看着态度一本正经脸上写着‘我什么都没听见’的千岛言,最终苍白无力地提醒道:“千岛答应会“寸步不离”照顾我的。”
“我确实是说过在费佳生病期间内,会寸步不离地照顾你。”千岛言笑眯眯地着重强调了一遍,话音一转,“当然,如果费佳已经病好了,那我当然是需要去上班的。”
顿了顿,他故技重施,用着咏叹调口吻,“我现在——可是一个好人啊!”
“……”费奥多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维持着沉默。
千岛言没能得到回答,下意识看向缩成一团的病弱青年,后者长长的眼睫宛如蝶翼般轻颤,原本苍白的面色在此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雪白。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信号弹朝天空发射,刹那间半空中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千岛言在闭上眼睛的同时捂住了费奥多尔眼睛。
不多时光芒散去,一艘小型游艇朝这边快速靠近。
破开水花的声音在寂静的海面上回响。
在探照灯照亮两人的时候,属于中年大叔特有的沙哑烟嗓随之响起,“划过瘾了吗?小伙子?”
“咳……”千岛言目光可疑的开始游移,“划过瘾了。”
他带着费奥多尔登上了对方的船,最后不忘把小木船拴在船尾一路拖着回去好物归原主。
大叔看他们浑身湿漉漉的,用嘴叼着指间夹着香烟,空出手从船上翻出了一条毛毯扔过去,“你们这是划着划着就翻船了?”
“唔……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千岛言摊开毛毯裹住了两人。
大叔开着船返回横滨,他扫了一眼裹的严严实实的两人,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喜欢复古寻求年代感,也不知道那种古老又费劲的破船哪里值得你大费周章的去找了,你看,划没划几个小时,还翻了船,这种船被淘汰自然有道理,你们就是喜欢这种新鲜劲。”
千岛言已经开始察觉到自己身侧的好友用一种古怪的视线看着自己了。
大叔没听到对方回答也不失落,他知道这种被现实打败的年轻人此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挫败感,“为了避免你觉得当初开天价租金只为了寻找一条破木船的自己像个傻瓜,那条木船就不收你租金了,你只用付我送你接你的路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