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淞津
他好像个小丑。
伊凡鼻子泛酸,独自回到空无一人的工作室,用兴趣爱好转移注意。就像他刚来意大利时一样。起码他现在学会摄影了,身价也涨了三倍,有长进。他苦中作乐。
还是科森扎的队友将伊凡从设计稿堆里拔了出来。他们在电话里热情邀请伊凡加入他们的度假之旅。
“迈阿密?我不去。”伊凡听见这个地点就应激。“其他海滩不行吗?”
最后他们敲定先去菲律宾,再去拉斯维加斯。小伙子们在海边只能安稳一周,劳蒂牵头,在欣赏了浪漫的粉色落日并存下不少照片后,伊凡跟着他们转战世界娱乐之都。
“刺激!我们正是追求刺激的年纪!”劳蒂鼓动着,试图在飞机落地前说服伊凡和他们一起尝试点新东西,比如钢管舞。
桑萨利也跟着劝:“能消灭情绪的只有另一种情绪,你就当分别前和我创造一段回忆嘛!我明年也不在科森扎了。”他还停留在伊凡被网友婉拒的版本里,但误打误撞还真劝到伊凡心里去了。
伊凡犹豫,最后点头。
拉斯维加斯距离迈阿密四千多公里,他总不可能遇到那谁。而且那谁都能和前妻一起度假了,他看看舞蹈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可买票入场后,伊凡望着舞台上巨大的玻璃高脚酒杯愣住。这也不像是能挂得住一个人的呀?
劳蒂露出把人骗进来就行的表情:“可能今天换节目了吧。座位上有节目单,要不要对对?”
戴维德抹黑找到节目单,打开手机照亮:“1月3日,微醺之夜——脱衣舞?!” ”哇——”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大男孩发出感慨。
伊凡眼前一黑:“不是,这是我能看的吗?!”他还有几天才成年呢!*
“来都来了。”劳蒂无师自通大华国的一套话术,推伊凡走进位置,“别堵在门口,后面还有别的观众要进来呢!放宽心,这也是艺术的一种!”
“他能对未成年售票,应该没事。”桑萨利提起买票时,售票员是检查过证件的。
伊凡只能被按着坐下,如坐针毡,又莫名兴奋地等待表演开场。
“!”
表演过半,伊凡目瞪口呆,明明上面丰盈的女舞者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但音乐灯光配合衣服被一件件唯美地剥下,他整张脸都红了。
“艺术……”劳蒂如痴如醉。
舞者身上最后只剩一条纱。灯光暧昧又隔着排排观众席,其实他们什么也看不清。但不妨碍这群年轻人心脏砰砰跳。戴维德手心冒汗,叫着他想去上厕所。
“先忍忍!有观众互动!”事先做过攻略的劳蒂把人拦下。
戴维德难耐地又坐回位置。
伊凡倒是真想走了:“我好饿,能不能吃宵夜了……她那个酒杯里倒的是真红酒吗?看起来好醇香啊。”
桑萨利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伊凡一眼。他问劳蒂:“什么互动?”
劳蒂:“不清楚,但好像只要能完成互动,就能场内当晚免单!”
一群尚不出名,刚包了岛存款不丰的年轻人瞬间心动。纷纷劝伊凡等会儿吧,万一抽座位号抽到他了呢?
“抽到我。你们可以替我上啊。”他们又不认识他。伊凡一脸莫名。
可就在纠缠的时间里,舞台上舞者已经从纸箱中抽出那位幸运观众——“A250!A区250号幸运的先生,或者女士在吗?”
“不是我。”“也不是我!”小伙子们左顾右看,没人回应,眼看就要重抽。
“等等,我们还剩一个可能……”劳蒂嚷嚷着,扑到伊凡座椅靠背上一看,“是你!伊凡!快上去!!”
第30章
“你说有没有可能第二次抽到我们?”维耶里凑在因扎吉耳边问。
因扎吉无所谓道:“反正我不会上去。”
他们本该各自同女友度假, 但不知道姑娘们是约好了,还是圣诞容易出事端,反正两人都被甩了, 同时。只能临时找个地方消磨假期最后的时光。想要方便、省时、玩得花, 拉斯维加斯成了他们的首选。
知名舞娘的表演名副其实地好看, 结束他们也没急着走。
两人座位靠前。维耶里看台上抽中一名不知幸运或倒霉的观众, 却迟迟没人上去。他对互动节目也有些兴趣,微微直起身,借表演结束后明亮不少的灯光向后观望。
“在那边。”因扎吉指向后排一角。
一个身条纤瘦的男孩被伙伴们簇拥着推了出来。
“看来是一位先生。您愿意吗?请上台吧!”舞娘热情洋溢, 对伊凡招手,花团锦簇的宽大袖口波浪一样挥呀挥。
万众瞩目下伊凡根本无法实行冒名顶替计划, 他脚步凌乱地被带上台, 眨眼间从无人关注的观众席转移到聚光灯下, 刺眼的白光让他一时睁不看眼。
“只要您能换上裙子坐进酒杯里,您和您的朋友今晚至零点的消费我们全额免单!”
他们为伊凡送上一条礼服裙,深蓝色丝绒掐腰,黑色欧根纱在领口松松拢了一层, 看起来很有重量,也很占地方。而台上舞娘使用过的放大版高脚酒杯比观众席上看着小了不少。看着很难装个盛装的伊凡进去。
“这条很衬你肤色伊凡!”
队友们不知何时已跟着跑到台前:“换上吧!今晚账单就靠你了!”
伊凡简直气死了,他狠狠瞪台下的家伙们, 但台上灯光太亮,他找不准地方,只能凭声辨位。可当眼睛适应光线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瞪错了人。
台下第一排的两个男人好眼熟!
“衣服有些难换,我们还需要一位帮手。请您的同伴上来可以吗?”舞娘继续安排,指向伊凡瞪的方向,绝对误会了, “那边的先生,您可以上来帮帮您的朋友吗?”
“不是……”伊凡试图否认。
但维耶里欣然一笑:“当然!”
当你个头!伊凡目瞪口呆。他没有球星包袱吗?!旁边是因扎吉吧?别笑了快阻止他啊!
因扎吉若有所觉,对上伊凡的视线,眨眨眼,给了伊凡一个爱莫能助实则纯看热闹的耸肩。
这时维耶里已经走入舞台的聚光灯中,放大的脸被投影在身后屏幕上。所有看球的人都认出了这位还在拉齐奥的炙手可热的球星!伊凡的身份亦被合并同类项联想了起来。他彻底没了拒绝的退路。
“克里斯蒂安·维耶里!”舞娘惊喜过望,“真荣幸能请到两位上台!来吧,我们开始吧!请这位先生……”
“阿洛佳。”伊凡有气无力。
“阿洛佳先生,您可以到屏风后换上裙子。维耶里先生拜托了。”舞娘将人引向屏风,裙子被塞进伊凡手里时还带着香风。
舞台顿时响起暧昧动感的音乐。蓝调偏紫的射灯打在屏风上,伊凡站在后面,和维耶里面面相觑。
“需要我帮你脱吗,Bella?”维耶里双臂抱胸,对伊凡挑眉。
“不用!”伊凡恨死这个间接一脚把自己踹进坑里的大球星了。他背过身去,根本不想看见对方。
裙子如想象一样重。而且拉链藏得很好。伊凡先脱下厚外套,只剩一件秋衣,正想抓起裙子往身上套。
“这么穿可不舒服。看起来也不大时尚。”维耶里忽然点评道。“还是彻底脱光吧!”
伊凡打了个寒颤:“可我很冷!”
“我会很快帮你把裙子穿上的。我擅长这个。”维耶里笑容暧昧,伸手趁伊凡不注意把他秋衣掀了下来。
“你干嘛啊!唔!”伊凡被闷头套进裙子里,层层叠叠硬纱撑开的裙摆简直困得他掉进迷宫一样找不到出路,“好闷好痒你快把我剥出来啊!”
“噗嗤——”维耶里没绷住笑出声,出手把人解救出来,“你看起来缺乏经验啊。”
伊凡气鼓鼓:“钻裙摆的经验吗?我可比你想像的经验多!”
“没瞧出来。”维耶里耸肩,伸手拂过伊凡锁骨。
伊凡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退一步,一脸慌乱:“你干什么!”
“领花没翻出来,经验丰富的小子。”维耶里揶揄,“转过身去吧。我替你拉拉链。还是你能够到?”
伊凡一脸憋闷,他确实够不到,藏太深太低了。他只能皱着眉毛转身,双手抱胸十分缺乏安全感,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扭来扭去催促:“怎么还没好吗我背后好冷,啊!”
他触电一样转回来,“又干嘛!你是不是捉弄我!”
维耶里收回一不小心戳了一下伊凡腰窝的手,一脸无辜的解释:“这就是条露背礼服,拉链有点难拉。”
外头舞娘已经在催促。伊凡没办法,只能暂时接受这个借口。他一边瞪着维耶里,一边扭捏着根本不想走出屏风。可维耶里已经一脸笑容,帅气地将屏风推了开来。
聚光灯下,伊凡身穿华裙闪亮登场。
舞娘替伊凡戴上缎蓝头纱,遮住短发,伊凡身上最后一点违和感消失。宫廷幻梦般浪漫的舞台上伊凡像十九世纪最后的贵族少女,落入现代喧杂的音乐中,茫然羞窘,但不乏竭力撑住的优雅气场。
简称撑不住了还要死装。
伊凡感觉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科森扎同伴们从他一出来就大张着嘴好像看见怪兽,因扎吉抬手遮嘴看不出表情。维耶里这个坏蛋!在旁边一直怪笑!
他已经受不了想脱了,可流程才刚开始。
“请阿洛佳先生试试坐进酒杯吧!”
特殊的大酒杯摆在舞台正中心,旁边放了把椅子。伊凡被维耶里扶着——幸好他们没丧心病狂让伊凡穿高更鞋,但裙子太厚太长他一个人也走不舒服——来到借力的椅子前。
伊凡需要先爬上椅子,然后拖着一身累赘,爬进残留着红酒液的高脚酒杯。
“这可不简单,扶稳我Bella。”维耶里还算有点良心。
伊凡小心翼翼站上椅子,裙摆一层层将椅子遮住,只能看见四只椅腿。他松开抓着维耶里的手,一手扒住酒杯口,一手尽力提裙摆。“它不会倒吧?”伊凡担心极了。
“不会的,它被固定在这。”舞娘宽慰道,音乐越来越缠绵了。
裙摆用绣纹的香云纱撑开,伊凡特别不好抓,抓住上面的,下面的又滑落。但音乐、目光都又一种压力催促着他,他一狠心,攀住杯口,双脚离开椅面往上爬。可下一秒杯中残存的酒液就令他两手一滑。
“啊——”
“小心!”维耶里瞬间在下方稳稳托住伊凡。
礼服裙掐腰的位置被维耶里两手死死握住,伊凡后仰着背靠维耶里的胸膛,裙摆四散开露出尚且穿着球鞋的纤细小腿,整个人全靠维耶里的臂力托住。心跳快得几乎跳出嗓子。
“还好吗?”舞娘赶紧上前。“要放弃吗?”
伊凡惊魂未定,发射性回头看维耶里。
维耶里摇头,双臂用力,干脆一把将伊凡举起放到酒杯口:“进去。”
伊凡望着近在眼前的杯口,乖乖爬了进去。
音乐来到高潮,伊凡终于彻底坐进高脚酒杯。华贵的礼服包裹他像包裹珍贵瓷器,他混血的比白人更为红润如暖玉一般的肌肤在玻璃红酒反射光照下更加炫目,酒味弥漫,透着一股令人脸红心跳的韵味。
直面这一幕的维耶里尴尬地挪开视线,咽了咽口水。
“结束了?”伊凡在酒杯里坐不过十秒就受不了,他马上想下来。
男生的嗓音一出,维耶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他冲伊凡伸手:“来吧,我抱你下来。”
舞娘没有阻止,这是个简单的挑战,伊凡确实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