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铁不加冰
他也不可能让琴酒知道，他至今为止还在因十七年前的错误而像添油战术一样“浪费”手里的力量……朗姆漠然地想 ，这当然是有意义的 ，但面前的莽夫只会觉得他还在为自己的错误而买单。
被提到十七年前的事让朗姆心情不太好 ，美军紧追不放又意味着他对局势的判断出现了本质性的错误，这让他心情进一步变糟糕了。
他需要去请求与BOSS的会面，但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BOSS了，只凭借那些简单的指令是行不通的 ，有些事必须BOSS亲自露面才行。
是啊，就是因为BOSS太久没有露面，所以曾经的盟友们，那些利益线上牢不可破的关系也逐渐破碎了。
飞机逐渐陷入沉默。
走到窗边的琴酒看着外面的一切，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才在海猿岛上 ，以燃烧的火焰为背景进行的格斗。
这不算对决，但作为小菜也勉强值得回味了。握着枪的赤井秀一在和他的近身格斗中也不落下风……不过，他肯定会伤得更重。这是身体素质上的差距。那些留下的伤会在赤井秀一的身体上留下痕迹，哪怕变淡也不可能消失，层层叠叠，像是一张网，让人无法逃脱。
如果没有扫兴的朗姆，那这是个不错的一天。
琴酒这么想着，瞳孔微微收缩。
而在同一时间，赤井则没有空闲时间去想刚刚结束的 “小菜”。
他草草给自己身上的伤止血打了绷带，又去帮忙给其他受伤的行动成员包扎。基安蒂和科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理解为什么他还活着。和他们有着类似表情的还有FBI的同事们，只是更收敛一些。
但现场最受冲击的显然是拉姆斯。
他的通讯早就在最初被FBI的行动成员们扔掉了，也经过好多次严密的搜身，几乎和战时搜查间谍是同样的标准——动手的是赤井，他还记得抓捕卡尔瓦多斯时差一点被卡尔瓦多斯自尽，因此这次搜得更认真了。
在他对拉姆斯搜身时，拉姆斯狠狠盯着他，几乎想要咬掉他一块肉。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活着，难道意味着琴酒……”拉姆斯大喊，“我知道了，琴酒一定是已经背叛了！”
旁边有个行动成员忍不住道：“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赤井先生还活着，只说明他很强，比琴酒更强！”
“不，我不接受！”拉姆斯其实也不太相信琴酒叛变了，但让他相信赤井比琴酒更强也很难，“琴酒怎么可能输给你！”
赤井陷入沉思：怎么回事，这人为什么接受不了这个……
他试探道：“哦，因为琴酒和朗姆针锋相对并且现在处于上风，所以你接受不了他比我弱……但是，拉姆斯，我记得我很早以前就骗过朗姆，并且成功逃脱了啊。这难道不说明我本来就比朗姆强吗”
“绝不可能！”拉姆斯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赤井多少有些耳闻，联合调查小组没能从日本警方抓到的那个潜伏在警方内部的成员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看来这些朗姆的真正下属也确实如他所想那般忠心。
但忠诚也可能意味着背叛的砝码不够……只要砝码足够，总是有空间的 。
赤井是这么相信着。
他处理好三个组织成员的绑缚工作，控制住他们，并且确认他们无法逃离才松了口气。之后他泰然自若指挥还能活动的行动成员看好他们。
“我们不靠岸，直接开船出海，提前联系好的大船会在海上和我们交接。”詹姆斯紧跟着赤井的话安排道，“海军会在船上等我们，和我们一起看管他们，回到美国。”
“这次你们也一起回去，包括对这次行动的复盘和汇报，都由你们进行。”詹姆斯看了一眼在场的全部FBI，“我和赤井会留在日本，还有朱蒂，你也留下来。”
朱蒂这才如梦初醒一样回过神。
“……我留在日本吗”她问，“但是这次行动暗号被看穿是我的问题，我应该……”
“不要这么想。”赤井打断她的话，“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不打算让朱蒂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接着解释起了这个安排：“目前联合调查小组需要足够有分量的人负责FBI的指挥和调度，因此詹姆斯不会在这个关头回国。我的话……目前我还是死亡状态，在重新拿到身份之间会有自由时间。在日本我有想要做的事没有做完，也不会在这时候回国。”
“至于朱蒂，你在学校当老师期间建立了不错的人脉关系，在日本行动会比较方便。”赤井说，“这次露面过的行动人员则都不能再留在日本了，他们会持续被组织成员狩猎。特别是卡迈尔……”
他看着上船后就因伤势过重陷入昏迷的卡迈尔：“琴酒已经认出了他。”
听到基安蒂那句话后赤井才决定打卡迈尔一枪——他必须考虑如果组织还派了其他人上岛的情况，如果有目击者 ，那么击中卡迈尔额头的那一枪就能钉死卡迈尔的死亡。
他是在开完枪开船到附近才确认确实没有其他人的 ，之后才决定上岛和琴酒“对拼”，否则他只会在海上打枪而不是亲自上去和琴酒肉搏。那当然也是“一对一”，但激烈程度和近身战不同。
给卡迈尔带帽子道具是考虑到他可能在接头时就陷入危机，那么装死会比逃跑有用。
现在想想那一枪不开也可以，不过这都是马后炮。毕竟拉姆斯会一个人上岛这件事也不是别人能想到的 ——琴酒也控制不了拉姆斯。
虽然不打算回美国 ，不过赤井还是一直跟着船走到了和美军交接的地方 。
詹姆斯提前联系了军方 。
FBI和海军，空军，海豹突击队都有一些隐秘的联系。这次既然已经寻求了空军帮助，那再寻求海军帮助也不算什么了。詹姆斯其实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在花费人情，不过他已经要退休了，这些人情不用也会作废，很难报答在他的下属们和他认为的门生赤井身上 。将这些人情花掉，欠人情的人也会松一口气。
当然，他这种处理方式总部不一定会满意。这也算是他对总部强行要求执行这种计划的不满表达。
在FBI工作几十年，走到现在的位置，詹姆斯看上去像个温和善良的老头，但实际上也是个很精明的探员，是个擅长职场表达的人。
现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
詹姆斯看了一眼站得不近也不远，但气氛有些尴尬的赤井和朱蒂，眨了眨眼，想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需要我给你们留出对话的时间吗”他问，“距离回港还有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应该够你们谈话了。”
第158章
朱蒂在刚知道赤井还活着时是有很多话想要说的。
她想要问,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的计划，你会选择这么做是不是不信任我们的能力；她还想问，我过去一段时间因为你的死亡而表现出来的痛苦是不是都被你看在眼里,这是否让你也感到难过；她还想说……
她想说很多话。
但这些话说了仿佛只能证明,自己说好了已经放下却没放下，明明应该专注于摧毁组织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上 。她不愿意让自己这一面表现在赤井面前。
而如果假死是詹姆斯认可的（她已经看出詹姆斯确实一直知道赤井的情况） ,那这就是他们商量好的计划,并且是需要对其他人保密的计划。那么这种情况下，她本来就不能要求赤井坦白。
于是等到詹姆斯离开后, 她的第一句话是：“太好了, 秀，我们这次行动成功了。”
“就是行动人员只能撤离……虽然大家都没有指责我，但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幸好没有造成更大的错误。现在在日本的人只剩下我们三个,就行动而言或许会更加灵活。而且已经有联合调查组……”朱蒂说着，尽量遣词造句让自己的话不像是在推卸责任。
“对了，柯南！”她突然想起来, “柯南之前一直跟着詹姆斯，我离开时他还在詹姆斯的车上……他回去了吗”
“会有人保护他的。”赤井说，“我提前联系了工藤先生,在离开之前,詹姆斯将柯南交给了工藤先生。”
其实不是交给工藤新一, 而是贝尔摩德。而且不是詹姆斯交接的，詹姆斯只是把柯南交给了他。
他一直能感受到周围贝尔摩德的气息,也同步警惕着贝尔摩德，但贝尔摩德看上去只是在暗中保护柯南，所以他在狙击完以后非常果断离开了那里，参与进了海上的行动。
连他藏在附近的摩托都没有被破坏,看来贝尔摩德也很直白表态了。
想到这里时赤井反而有些遗憾：这意味着想让贝尔摩德进监狱的难度上升了。
而朱蒂……看了一眼面前的同事，赤井说：“我依然还会是假死状态， FBI的行动成员会被要求保密，而他们本身在美国，回国后会有一段时间限制行动和审核期。当然，组织也有可能伸出触角，但只要有一段时间拖延就够了。”
“这段时间我依然不会露面，有些在暗中能调查的东西，我会抓紧时间调查完的。”他说。
他也没有解释自己要调查什么。
朱蒂知道，这算是赤井的“解释”。他大概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需要解释，只是在看过她的看过后为她而叹息。就是因为赤井总是在这种事上有种静默的温柔，朱蒂才每次要走出去了又开始怀念，理智知道不可能还有未来了却还是停在原地想是不是还有可能。
但她很早就清楚，赤井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并且……并且那是将他卷进旋涡，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爱恋。
真想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人。朱蒂想 。
船只破开波浪，也破开拂晓，逐渐驶进缓慢点亮的天光里。这次行动造成的风波，正式发酵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在赤井还在海上时，载着组织成员的直升飞机已经降落在了组织的基地里。
为了甩开美军，他们附近的其余直升飞机都为了掩护他们而被击毁了。事实上 ，这架飞机也快要报废了。只是之前琴酒两次调用直升飞机都坠毁后，组织的直升飞机改装技术在防护上有了新的突破，因此这次勉强飞回了深山中的基地里——看上去像是坠毁的样子，因此美军炮机后返航了。
最后落地还是靠降落伞，并且落地后直升飞机又经历了几次爆炸，差点点燃了基地附近的林叶，造成森林火灾（当然既然是基地，附近就布置了非常多层隔离层，不会引起山火）。
琴酒难得狼狈，脸色非常难看。
朗姆的脸色却比他还难看。
他们俩沉默着走进基地，完成数个瞳孔识别后，来到了基地深处。伏特加被琴酒留在了上层的医疗室。
基地最底层的保密房间里，朗姆对着房间中的服务器输入了最后的密钥，并且在那之后发起了和BOSS的通讯申请。
几分钟后，BOSS回应了他。
虽然BOSS多年没有露面，但在电子层面的回应总是很及时，也因此组织直到现在才显露出颓势。
面对琴酒时朗姆总是很强硬，但面对BOSS，朗姆却显露出足够的真诚，非常直白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哪怕此时琴酒还在旁边。
他这一面琴酒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他最初会讨厌朗姆，就是认为朗姆是个非常，非常虚伪的人。
此时朗姆对着BOSS做出了看似非常诚恳的忏悔。
而代表着BOSS的乌鸦头发出了电子音：“拉姆斯，基安蒂和科恩都落在FBI手里了吗那么现在日本的行动组里就没有狙击手了。”
“看来，必要的时候，琴酒，你要回归狙击的位置。”BOSS说。
琴酒：“好的，BOSS.”
“FBI暂时不用去管了，我们都知道，行动人员的损失不会造成组织根本性的损失。朗姆，你更重要的是其他工作，不要本末倒置。”
朗姆低头：“是，BOSS.”
从前BOSS还会发表一些听起来像是上位者心术的言论，但这两年他的发言越来越简洁。简单评论过这次任务后，他就结束了这次“汇报”。
于是朗姆和琴酒沉默离开。
他们在上楼以后给了彼此一个冰冷的眼神。
事实上 ，琴酒心情并不好。
不管是“回归狙击位置”的说法，还是“不要本末倒置”的说法，都体现了BOSS的一个观念，那就是行动组无足轻重 。
当然，当然，这是组织的一贯观念。行动组只是组织用来达成目的的棋子，工具，不被看在眼里。能升到现在的位置，琴酒凭的也不是自己的行动能力，而是借由行动组逐渐攫取到的其余权力——比如处刑权，审查权等等。
但BOSS每次表露出这种态度后，琴酒依然会觉得不快。
是啊，他其实也理解，对于这种大人物来说，背后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在一次酒会或者一次笑谈中的话语和调侃或许能决定一个组织的生死，组织会变成现在的危机情况，也和组织很难再维持从前的政治人脉和利益链有关，但是……
但是，BOSS，现在可不是百年前了。
世界革命这么久，政体改变了这么久，狩猎的豺狼已经不可能重新变成被驯养的狗了。
琴酒对所谓上层的利益毫无兴趣。他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他在组织沉默后还能继续生存，需要足够的人手，足够的能力，足够的行动威慑力，以及，对某些东西的“无知”。他要在一些人眼中还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又不能随意折断。
他去医务室看了伏特加，确认了伏特加的伤势并不致命后又联系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说：“我也正想联系你。琴酒，我得回美国一段时间了。”
“为了什么”琴酒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