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铁不加冰
第67章
不相信玛格丽特已经死了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即威士忌组的另外两个人。
诸伏景光紧急撤离后没多久就得到了公安行动组的一些人被“威胁信”威胁的消息——手法很熟悉, 组织惯用，谁做的显而易见。
他委婉给了公安和降谷零对接的联络人风见建议，而风见欣然采纳了：降谷零消失前给了风见指令,让他凡事听从诸伏景光建议。已经被降谷零折服的风见对降谷零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并且他目睹了组织人的阴险狡诈，又怕牵连到降谷零,便很快安排了被发“威胁信”的公安隐蔽,并更换身份。
但这件事让他对来找诸伏景光的赤井不信任起来——当然 ，他本来就不信任莱伊和玛格丽特, 这件事只是加重了他的疑心罢了。
“那个女人真的想成为我们的线人吗”他不满道。
诸伏景光说：“这就是她的投名状了, 证明她的能力，以及……”
以及，告诉公安你们的行动到目前为止没有被组织发现只是因为幸运而不是因为能力。很讽刺, 也很 ……莱伊。
他们兄妹真的太像了。
这种过于相似的感觉让诸伏景光在更换了数次隐蔽地点，又换了隐蔽身份后，终于见到了找到机会来接头的降谷零时,还有些恍惚。
而他听到降谷零带着不满说“玛格丽特确认为叛徒，被平加杀死”的消息后，条件反射说出了“不可能”三个字。
降谷零正在抱怨,抱怨“莱伊那家伙冷酷无情,自己是卧底跑了就能够将玛格丽特当作挡箭牌使用吗那种人居然会是卧底” ,然后他就听到了诸伏景光说出的“不可能”三个字。
他抱怨的话停下了，皱起了眉。
诸伏景光这才说出前段时间玛格丽特找来过的事, 以及玛格丽特提出的交换条件。
他说：“她留下的隐藏邮箱我试过了，可以使用，收信地址在美国，对面应该是莱伊。”
“Hiro！这种事应该等我知道了以后再做！太危险了！”降谷零几乎要跳起来。
然后他沉默了几秒,问 ：“你做出'不可能'判断的理由是什么呢平加亲口说的，他开枪击中了玛格丽特，玛格丽特落水以后他叫人下水打捞，但水下发生了爆炸，下水的三个人死了两个，没死的那个抢救以后咬死了说玛格丽特比他离爆炸中心更近，他看到她沉到水下了。水流很湍急，他们也在下游部分找到了有枪伤和爆炸痕迹的女尸。和玛格丽特有一样的血型。”
“朗姆似乎单独拿走了那个女尸的血样，最后也做出了那就是玛格丽特的判断。”
其实那次假死策划得有些草率，如果对面不是平加，赤井或许会做另外的选择。让他做出这个选择的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他在“水”实验室里翻过了实验日志。虽然琴酒认为留在实验室里的资料都没有用，但赤井其实找到了对他来说有用的东西：因为掉落特殊泉水而获得了特殊能力的人，死后血样和基因与正常人无异。这证明泉水只能作用于活物，泉水的效果通过活人来实验。
这之后的具体实验流程和实验结果都没有了，只留下了死人没用的结论，琴酒就把这份报告留在这里了。他留下时大概是预想过玛格丽特也许会来这里，本能给玛格丽特留了一个就算处在危急时刻也不会马上被杀死的钥匙。赤井在看到留下的报告时是这么想的，也可能这是他在情感上做出的误读，总之他愿意这么想。
于是赤井只确认那具女尸和自己血型一致，更多的基因检测器材组织没有，因为组织也只是采取了玛格丽特的血样，没来得及做更深入的实验。
事实证明朗姆在拿到平加的报告和现场结果以后也只是简单做了血型检测，便咬定玛格丽特已死。
因为玛格丽特如果活着，那这就是他和平加的巨大失误。
琴酒将机会让了出来，结果你又做错了吗朗姆知道，盯着自己的其他Top 10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特别是一直不死心的拉菲。
赤井对组织内的权力斗争毫无了解，但他在知道朗姆和琴酒在组织里是两个派系并且确实会相互斗争后就认为自己的草率的假死也能起到一定效果，能骗过大部分组织的人。当然会有骗不过的人，比如琴酒本人，但他原本也不想要骗过琴酒。
至于苏格兰和波本 ，赤井无所谓他们信或不信。
这或许会加重他们对他的敌意，影响他们对他的信任度，但是拜托，分属两个国家，哪怕确认立场相同也很难赋予足够的信任。所以赤井只需要他们相信他的立场和他的实力就可以了。其他的并不重要。利益，共同的目标，才是他认为他们会被他说服的理由。
而此时诸伏景光对降谷零说：“Zero，莱伊……并不是真的会让妹妹为自己牺牲的人。”
他还记得当时莱伊隐秘的痛苦的表情，是差一点牵连到自己弟弟以后的痛苦。
“还有，你没有和玛格丽特近距离接触过。如果你和玛格丽特近距离相处过，你就会明白，那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或许比莱伊更棘手。”诸伏景光说。
降谷零沉默了两秒，嗤道：“我就知道组织里传言的'玛格丽特被琴酒抛弃却还是记挂着琴酒和莱伊，杀手被情感所累那么最后死掉也是罪有应得'的说法是荒谬的。”
“……抛弃，吗”诸伏景光眨了眨眼，“你从莱伊的角度思考，或许会觉得，是兄妹俩耍了琴酒也说不定。”
“是啊，组织里最近也有这方面的流言了。琴酒大概不会善罢甘休的。”降谷零说。
他又一次陷入沉默，许久以后才诚实对诸伏景光说：“我不想接受莱伊的帮助，但我确实要被调去美国了。莱伊真的很了解朗姆……他已经走到那个位置，贸然暴露真的很可惜。”
这是从卧底角度说出的话：很显然琴酒是在意玛格丽特的，而朗姆信任莱伊，这种前提下，再潜伏下去，莱伊能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当然 ，现在莱伊的结果也已经够好了。他听说了，莱伊大闹了第三基地，拿走了许多基地实验室的资料。玛格丽特是以试验品身份进去的，从内往外和莱伊里应外合之下，不仅给组织造成了极大伤害，还带走了许多珍贵情报。
他的上司为此还询问过他，他有没有机会拿到同样的情报。
……但朗姆重建实验室了，之后实验室的管理会更严格的。
于是他的上司让他继续潜伏下去。
诸伏景光听出了降谷零的言外之意，便说：“很明显是FBI那边不打算让他再潜伏下去了。 FBI行动小组全部出动，据说目标定好了是琴酒。”
“毕竟这里是日本，让他们的卧底在这里待了三年，呵，这可是非法入境。”降谷零咬牙道。
他打算用这个理由在美国和莱伊交流，以免在美国因地域问题而低人一头。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商量完了情报交流和组织内的流言，最后才聊到玛格丽特提出的交换条件。
他们俩的档案是如何泄露的，就算问莱伊本人估计也得不到最确切的答案了。如果说是从宫野明美这里摸过来的，那只能说公安和警视厅处理档案处理得还不够干净，那就是己方的工作失误了。
降谷零当然会保护宫野明美和雪莉。
他在收到消息时却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情绪。记忆里宫野医生的温柔和美好还存在着，她和组织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降谷零只觉得荒谬。而后他知道宫野医生已经死了，他能做的也只有保护宫野姐妹了。
宫野明美，那个儿时见过的温柔懂事的女孩……
“别告诉我，莱伊除了琴酒和玛格丽特，在组织里还招惹了雪莉和宫野明美！”他咬牙道，“ FBI就是这么训练特工的吗”
“啊”诸伏景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降谷零联想到了什么。
他哭笑不得：“莱伊和宫野明美应该不是那种关系。想要保护宫野姐妹的，大概是玛格丽特吧。”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和莱伊，同病相怜了。”同样有一个兄长的诸伏景光真诚道，“每次听玛格丽特谈到莱伊，或者听莱伊谈到玛格丽特，我也会忍不住想到哥哥呢。”
降谷零陷入沉默。
他已经在诸伏景光讲述和玛格丽特的对话后看完了那天的录像，此时他又从头到尾一帧一帧看过一遍，几乎用了十倍的时间才看完第二遍录像。
然后他做下了判断：“你说得没错，玛格丽特很大可能还没有死。”
“是莱伊，和玛格丽特认为，玛格丽特死亡有利于他们之后的行动。”他有些讥讽道，“玛格丽特不是FBI的人，如果玛格丽特不死，那么哪怕莱伊带回情报，他也会被FBI追问玛格丽特的事，甚至被要求交出玛格丽特，被问责吧。”
倒也不是他对FBI恶意满满（虽然他确实很讨厌FBI ），而是公安做事其实也是这个流程。他最近不止为了组织的事在忙，其实还为了幼驯染假死却利用了公安渠道这件事在忙。意思是他用尽力气将幼驯染救下来，还成功在组织内继续潜伏，但他也面临着公安的内部处分——他在为此据理力争，而他的上司为此和他进行过许多次秘密谈话。
诸伏景光的存活和许多利益有关，公安将他握在手里就不会再还给警视厅了。警视厅那边，诸伏景光确实是死亡状态，而公安希望在组织被连根拔起之前 ，诸伏景光不会 “复活”。
降谷零不希望这样，但诸伏景光反而接受了这个——他比降谷零更明白，如果他活着，对公安对警视厅来说都不是好事。
“但既然我们都能察觉到玛格丽特没有死，那么琴酒一定也知道。”诸伏景光敏锐道，“ Zero ，必须判断出琴酒的真正态度。”
“莱伊和玛格丽特离开组织时做出的事……太不像是正规卧底会做的了。”他说。
和玛格丽特达成协议是因为他知道降谷零一定会保护宫野姐妹，但他真的相信赤井吗不，他不那么相信莱伊，也不那么相信玛格丽特，他只是相信两个人之间复杂又真实存在的情感，但他不会因此影响降谷零的判断。
而且，组织里的流言不可能全是空穴来风，这对兄妹和琴酒的关系一定很复杂。
“朗姆一定也很在意这个。”他说，“ Zero ，将这当做挡箭牌去获取朗姆的信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知道的。”降谷零说。
第68章
赤井的加密邮箱收到了第二封邮件。
邮件内容是确认一件事：交易中达成共识的“线人”必须是玛格丽特, 第一次交易情报或者线索必须见面。看上去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并不相信玛格丽特已经死亡。又或者，如果玛格丽特死了，那他们不会再信任莱伊, 由玛格丽特谈下的合作自然作废。
赤井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有种很古怪的成就感, 因为自己有些草率的假死居然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他以为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玛格丽特是假死，但看样子他们并不确认这一点 。而为了确认玛格丽特的真实情况, 他们甚至希望玛格丽特和降谷零在美国能见一面——其实传递情报没必要见面, 这个请求会让波本稍微失去一部分主动权。
这没问题，玛格丽特并没有死, 这个要求对赤井有利。他刚好可以让玛格丽特去观察一下降谷零对宫野姐妹的反应。
赤井想 ,如果降谷零喜欢宫野明美……那他们不会合适的。哪怕是暗恋，这么多年都没提到一句，这种暗恋方式是不是太“隐蔽”了一些还是说日本人就是这个风格
刚回FBI工作的前几周很平静。
正在办理的案子自然没有赤井的份,而看在赤井重伤未愈（事实上他身上还多了许多新伤）的份上，他复职第一阶段要做的工作其实是补卧底三年的任务报告，给自己未完成的审查工作收尾,以及帮助詹姆斯完成詹姆斯行动小组的人员安排——那两个重伤的行动人员最终退出了FBI ，据说留下了残疾，暂时没有新人加入团队,但詹姆斯暗示赤井,做完报告也不要先去接案子,而是给行动人员做一次培训。
赤井答应了。
这天夜里，他又一次迎来了开窗闯入的“不速之客”。
赤井睡下前刚给自己换了药。药倒是找正规渠道买的, 反正他原本身上就有枪伤和烧伤，正好对症。他打了绷带，觉得闷就没再穿睡衣，睡前还吃了剂量不小的消炎药。
玛丽破窗而入时原本打算用动手的方式叫醒赤井的, 但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盒和赤井裸露在被子之外的肩膀上的绷带。她清楚自己长子的作风，如果不是伤重到一定程度便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上次见面这个位置的伤应该已经快好了才对。
她在床头站了两秒，赤井就清醒了。
他条件反射去摸枕下的枪，见到玛丽的脸才皱起眉又松了口气。
“……妈妈。”他声音有些沙哑，“大晚上来访不太礼貌。”
“我不需要和你讲礼貌。”玛丽说，“你是怎么回事刚出院就又去做高难度任务了吗我可没听说FBI最近在追缉什么棘手的案犯。”
赤井闭口不言，只整理了一下自己睡乱了的长发。
玛丽盯着他看。
母子俩僵持了一会儿，玛丽就知道，长子不打算多谈伤势的由来了。
她拿自己的长子没什么办法。长子的性格和脸都集她和丈夫的精髓于一体，做事大胆却什么都放在心里，他不想说的事谁都没办法让他开口。
她便说：“我见过了，那个叫明美的孩子。”
“她……身边看着的人能力不算太强。”她说，“目前来看她还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如果要将她带走的话……”
“雪莉还在组织里。”赤井说。
于是玛丽沉默。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宫野姐妹被分隔得太开了，要安全将两个人带走，必须得有人相互配合且内外一起行动才行 。一旦雪莉出事，宫野明美没办法再活着，组织会第一时间控制住她；但一旦宫野明美出事，雪莉也会被严格监管起来。
现在的雪莉就很难被别人找到了，组织的实验人员被进一步隐藏，而宫野明美……
“我听到的电话里，那孩子在和谁据理力争，希望见到妹妹一面，但是被拒绝了。”玛丽眯起眼 ，咬牙道，“组织……”
赤井看了她一眼 ，说：“我找了人保护她们。”
“我知道你肯定留下了不止一个保险。我也找了人看着宫野明美。组织内我暂时没有办法了，你确定你在组织里的渠道还能用”玛丽盯着赤井。
赤井点头：“我相信他。”
“就算你这么说，我还是会找机会自行确认的。”玛丽说。
赤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