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拿铁不加冰
“不想我动手的，不止你。”琴酒冷淡道，“组织里有秘密的人可真多啊。”
“你也有秘密。”赤井说。
“拜你所赐。”
赤井笑起来。他的视线停在琴酒脸颊上。应该说是眼角往下，颧骨往上的位置。子弹其实没有打中 ，否则高速旋转的子弹必不可能只留下这点擦伤。让琴酒受伤的是近距离子弹擦过带来的高温和高速旋转。
赤井瞄准的只是窃听器。
但琴酒侧头躲开最直接伤害却还是被子弹擦伤这件事让赤井颇为愉悦。这是预料之外的，“惊喜”。
“会留疤吗”他问，“你现在的体质应该和常人不同了吧。”
琴酒用自己的手抹过那道疤。是流了点血的，没有溢出来但伤口也还没完全愈合。于是手套上带上一点血腥味。琴酒放下枪，走近了赤井。
往前走的，靠近的每一步，两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但直到靠近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是身体本能想要杀死对方，但内心又无法抑制情感蔓生。
琴酒捏住了赤井的脸。他的手指从赤井侧脸压下去，血痕就留在赤井脸上，很淡：“你想看，我可以留着这道疤。”
“很得意吧，觉得是你的战利品。”他冷淡道，语气里却罕见地没带上什么杀气。
“不行吗我的这里，这里和这里。”赤井点了点他自己身上，“也都是离开组织的时候你留下的。”
琴酒冷笑。
他松开手，冷声道：“你越过安全线太多了。”
琴酒确实在让步。比如说对宫野明美和雪莉视而不见 ，比如说对贝尔摩德的异常视而不见 ，比如说可以真的将毛利小五郎杀死，却只是将毛利小五郎当做试探贝尔摩德和引诱赤井秀一的工具。
但说是试探，他也不会真的对贝尔摩德做什么 ，只是和贝尔摩德达成没有明说的“双方视而不见”的安全协议。
说是引诱，实质上犯错的很显然不是赤井秀一，他只是摸准了赤井秀一会来救人而已。如果他真的想抓住赤井秀一，那就不会安排基安蒂和科恩两个人过来。
他在一步步试探，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明确自身的底线，试探赤井的底线。以及……试探组织的底线。
琴酒拥有天生的敏锐神经。能从杀手变成掌权者，他对局势变化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组织在动荡。各国特工都出现在组织里，说明许多曾经赞助组织的国家不打算再将这个 “黑暗窝点”维持下去了。而这个世界到底是由秩序组成的，一旦官方机构认真起来，组织很难坚持下去。
但这样庞大的黑暗组织，就算解体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而在这个过程中 ，有人会死去，有人会崛起。
琴酒在做准备。
当然这之中有赤井的影响，毕竟如果不和 FBI扯上关系，他完全可以选择更黑暗也更血腥的路。而现在他在让步，在尝试一个更好的可能。
他一直以来都接受这个 ：赤井对他有影响，他对赤井很在意。情感在他看来是弱点，是把柄……但如果需要遏制住自己的欲望，情感，那么他又何必留在组织呢琴酒只会直面自己的内心。他不会改变自己，但他想要一个更好的可能，也想试试看能不能和赤井再往前一步——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他想要。
赤井也知道这一点。他当然知道琴酒的“退让”有很多其他因素，为了组织也为了他自己的未来，但他也明白，其中必然存在他自己的影响。
那就没必要去争辩什么了。
“因为大哥心软了嘛。”他放软了声音，用的他数次被琴酒评价为“恶心”的表情和语调，“我是非常擅长得寸进尺的人，大哥越是温柔，我越是想要得更多。”
“你会继续给吗，琴酒。”
琴酒瞥了他一眼：“看在你叫我'老大'的份上。”
赤井耸了耸肩。
所以这就是答案了。
也并不是只有琴酒在让步。
赤井有绝对不会去做的事，和绝对无法接受的底线。因为他是好人。赤井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另外的领域会让步——琴酒是绝不可能喊别人大哥的。
这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平衡，但虽然嘴上说着要公平，实际上琴酒和赤井都知道，他们之间无法做到公平。
从一开始就错了，但他们想要，所以强求着还是继续了。
而在琴酒眼里，赤井或许手段比其他警察都更偏向灰色，但内心反而是绝对正义的。好人总是会更痛苦，而琴酒相信，和自己纠缠的每一秒，赤井都在痛苦——这种痛苦会让他愉悦，所以他也不吝于付出些什么 ，去安抚赤井的痛苦。
第114章
赤井背着琴包离开了 。他将基安蒂和科恩留在原地。
走之前, 琴酒对他说：“基尔就暂时放在你们那里。”
“希望她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你想杀死她，但组织应该更想让你救她。”赤井挑衅道，“你会不顾指令大开杀戒吗”
琴酒应该有这个权限, 赤井想。
而面对这个挑衅,琴酒给出了回应。他又一次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疤，扯开嘴角,露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笑的表情：“赤井秀一,你以为你这次赢了吗”
赤井看了他一眼。
他轻声道：“这要看你对赢的定义是什么……亲爱的。”
留下这个疤算是赢了吗当然不是。赤井很清楚，那只是自己和琴酒用来调情的……工具, 渠道, 总之是重要又不重要的东西。
实际上，让毛利小五郎暴露在琴酒眼里，已经算是一次失败了 。
这当然不能怪柯南。柯南做得够好了 。实际上,赤井在从朱蒂那里知道，柯南在基尔身上留下了窃听器时，他就可以安排看顾毛利小五郎的行动人员带着毛利一家转移。那样无非是进一步暴露FBI的存在,但公路行动之后FBI本就会暴露。
赤井没有那样安排，因为他也在试探琴酒，在进一步试探贝尔摩德。
他安排的行动人员能确保最后毛利小五郎的生命安全,但这也确实是将毛利小五郎当作“诱饵”了 。他当然知道琴酒也在做同样的事,同样在试探贝尔摩德和 ……试探他。那位侦探无意识成为三方（将柯南也算作一方的话）博弈的连接点。
所以在事后, 面对柯南时，赤井稍微有些愧疚。
在和柯南正式在医院会面前,赤井得到了这次博弈的最后结果——他卡着时间将信息透露给了苏格兰，因此在FBI抓住基尔后，公安果然及时接手了土门康辉的安保工作。
土门康辉没有死，但很快日卖电视台暴露了土门康辉父亲的丑闻。丑闻牵连到了土门一家的政治形象,继承父亲政治资源的土门康辉陷入了被动状态中，也直面“人设崩塌”的窘境。
他的竞选形象太正派了 ，但本身拥有自卫队背景。自卫队在日本民众中的名声并不好，此时他父亲丑闻爆发 ，自然舆论反弹，很快偏向对他不利的方向。
局势反转，土门康辉宣布退选。
这算是哪方的胜利呢
组织确实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土门康辉之后最有上任可能的议员候选人是保守派。
但FBI也确实抓到了基尔，公安也保护了土门康辉的生命安全。
看似是三赢。
实际上，赤井只惊讶于这件事背后代表的意义：琴酒在改变。
在组织时，琴酒是行动组负责人，但并不完全控制行动组。隶属于行动组的威士忌组是朗姆的人手，而行动组里也有其他几个代号成员是类似的情况。那时候琴酒的形象，比起行动组负责人，更偏向于组织的阴影，Top Killer，是杀手。
但现在，组织是行动策划的指挥者，似乎也越来越适应于幕后控制者的身份。他甚至敏锐地抓住了派系争斗和政治竞选的矛盾点。
并不执念于手段，还拥有顶级杀人技巧的人……比起杀手，琴酒越来越像是一个里世界大佬。他正真切从一个被执掌的武器，变成执掌武器的掌权者。
这对FBI来说可不是好事。
但是……赤井想，但是，这样一来，琴酒的野心会和组织有冲突吗琴酒……是可以利用的吗利用写作“策反”。赤井想自己不应该做这样的奢望，他从来都认为他和琴酒是立场相反的两个人，先是敌人才是恋人，但在意识到琴酒在改变的同时他居然也会有那样的奢望。
回过神来以后赤井的心理负担又重了一些。
当然没人发现。对外赤井依然是那个沉默又可靠的FBI王牌。
和柯南会面时， FBI已经确认过基尔陷入昏迷。为了保证基尔的生命状态，他们通过人脉将基尔秘密藏在杯户中央医院里，而柯南找到了杯户中央医院。
这是柯南和赤井的正式会面——指他们认真坐在两边，面对面，自我介绍。
没有朱蒂，没有FBI的其他人，因为赤井对同事们说，他希望单独和这个孩子聊一聊。
“工藤君应该也想单独和我交流吧。”在面对面交谈的第一句话里，赤井就直接说，“那么，我也应该正式自我介绍一次。我是赤井秀一。”
柯南看着赤井。
他从雪莉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莱伊”的故事，大概是为了解释自己对莱伊莫名的信任，雪莉说了一些主观意义很浓但确实透露了足够多信息的话。
而后，在这次行动里，柯南又从朱蒂老师的角度听到了对赤井的评价：是个很可靠的同事，能力很强，应该是在卧底行动中遇到了很多事但全都自己扛下了 。
“比起从前，他变得更加沉默孤僻……”朱蒂说，“有时候真的想替他分担一点。”
客观来说，美国人就是会在意“更衣室友谊”，像赤井这样总是喜欢一个人行动，还贸然做出一些剑走偏锋行为的人，理应是被排斥的。但赤井的能力确实太强了 ，詹姆斯小组里，詹姆斯纵容他，朱蒂也对他有滤镜，卡迈尔更是又感谢赤井又认为是自己拖累了赤井，其余行动人员并不属于詹姆斯小组的核心队员，以至于赤井在詹姆斯小组确实过得很自由，如鱼得水。
柯南一直有些怀疑赤井的。
但不管是雪莉，还是朱蒂老师，对赤井的评价都很高。而在确定赤井FBI的身份，和他在FBI小组里的地位后，柯南的逻辑也让他逐渐认可了 “赤井是个好人”这个判断。
而面对面和赤井见面，柯南又很直接感受到了赤井的人格魅力：虽然直接戳破了自己的身份，但这种郑重地，并不因他是小孩而平等对待的态度，让柯南感觉很好。
他说：“果然，赤井先生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雪莉在你身边。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你的身份。”赤井说，“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赤井先生，真的很在意灰原。”柯南说。
他眼镜闪了一下：“所以，宫野明美小姐，真的还活着，对吗”
“她在很安全的地方。”赤井没打算瞒着柯南，因为他已经明白了柯南这个小孩行动力非常强，“受到保护。”
“在组织消失之前，她最好不要恢复身份。”赤井说。
“……啊，灰原也是这么说的，她说，虽然自己很想和姐姐见面，但是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不能连累到姐姐。”柯南看向赤井。
赤井沉默了两秒后说：“我不会干涉。如果雪莉能够找到明美，或者明美想办法见到雪莉，那么她们就能见面了。”
柯南在试探宫野明美是不是真的在FBI手里，有没有被关起来。
这种试探对赤井来说还是太直白了 。
于是他想，小孩聪明归聪明，也太锋芒毕露了一点。不过这种还没变成大人，所以直接又坦率的样子也很好。
果然 ，在得到这个答案后，柯南松了口气。并且，柯南很快又看向赤井，问道：“那么，赤井先生和琴酒又是什么关系呢”
“那次，在皮斯科杀死吞口前议员的追悼会上，赤井先生在天台出现了。在那之前，赤井先生是发现了我和灰原上了琴酒的车，才会主动走出来的吧。是为了主动将车上遗留的痕迹和 FBI联系在一起，但其实灰原并没有被FBI打扰，到现在茱蒂老师他们也不知道灰原的具体身份……”
柯南顿了顿：“但那天赤井老师表现出来的，和琴酒的熟络，太可疑了。”
“我和琴酒的关系……”赤井看着柯南，“雪莉没有和你说吗”
“雪莉说了组织的流言。”柯南皱起眉，语气里带着疑惑，“不过，组织的其他流言听起来很离谱啊，那么这种流言应该没有什么可信度吧。”
而且，雪莉口中的玛格丽特真的是个非常好的人，莱伊反而听起来像是个能利用自己妹妹的冷酷无情的哥哥。哪怕是这样雪莉也还是信任莱伊，这太矛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