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骸骸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板上，不知道要怎么说，“那神濑也可以算是救了你吧。”
松田阵平苦笑道：“可以算是吧。”
萩原研二脸上也带着一丝嘲讽：“不仅仅救了你，也算是‘救了’我。”
萩原研二不难想象，如果那天发现这个秘密的人是另外一个人，估计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么说是不是还得感谢神濑苍太手下留情呢？
松田阵平沉默，他们现在无法去评判神濑苍太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
神濑苍太的行为让他们无法用正常的眼光或者行为去看待他，他是坏人可对他们却坏不起来，可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事情，他也确确实实是个大坏蛋。
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的表情，不用说也能知道发小心里在想着什么。
“你现在还爱他吗？”萩原研二忽然一问。
松田阵平被这个问题吓得一惊，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岔开话题：“现在哪里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不，这个问题很重要。”萩原研二却不想给松田阵平逃避的机会，一定要将这个问题问到底。
松田阵平反客为主，反问道：“别光说我，你自己呢？你难道就放下了吗？”
萩原研二先是沉默，后直接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了：“我已经放下了，在得知你的死亡消息不久之后。”
松田阵平明显没有想到萩原研二的答案会是这个。
萩原研二：“我得多心大才能在好兄弟牺牲之后跟好兄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跟在你的坟头蹦迪有什么区别。”
“萩原........”
“在得知你牺牲的消息之后，我就已经想好了，这份对神濑的喜欢我会永远都藏在心里，我不能成为站在他身边的骑士，但我会以同伴、战友的身份一直一直都在他的身边，成为你的眼睛和耳朵，当时我想，如果你在九泉之下看到他是幸福的也会感到高兴吧。”
松田阵平不知道萩原研二的心里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转变，这些改变现在说出来都感到无比的沉重，那就更不要说那段时间萩原研二是怎么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
萩原研二又笑了出来：“现在我觉得也挺好的，你没有死，这一切好像都在往一个我无法预知的未来走去，兄弟也好爱人也好，成为警察见证了这么多的生离死别，只要你们都还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满足了。”
松田阵平：“你竟然这么乐观，不过确实，这才是你吧。”
“毕竟跟阵平酱不一样，我走的可不是忧郁美男的路线。好朋友失而复得，我们都还活着，还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难道不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吗？我们应该喝几杯才对。”说着，萩原研二从地上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吧台前，打开酒柜，感叹，“哇，全都是名品，这种一瓶就得是我一个月的薪水了，啧啧，做到高层的人就是不一样。”
萩原研二从酒柜里拿出一瓶他平时只看过没喝过的超贵威士忌，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回到松田阵平身边，给他们两个都倒了一杯。
“哇！不愧是贵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这纯度，这香味，跟我在便利店买的就是不一样。”萩原研二喝了一口就不住感叹道。
虽然品尝着美酒，但萩原研二知道事情不能就这么得过且过，都是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这么玩弄算计，他自然是不服输的。
萩原研二问：“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快把收集到的情报都拿出来，我们两个好商量出一个对策来，总不能总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松田阵平也喝了，他的反应倒是没有萩原研二这么大。
虽然被困在这里，但神濑苍太从来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他，这样好的洋酒他几乎天天都能喝到。
如果没有萩原研二的突然出现，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松田阵平被这个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刚得知真相的时候也跟萩原研二一样，等待着一个可以出去的机会，就算是现在也一样，可是那种心情真的还像刚开始一样那么的强烈吗？
松田阵平不敢去细想这个问题，因为得到的答案可能会让他的人生崩塌。
“阵平酱？”萩原研二见松田阵平没有反应，又叫了叫对方，“你在想什么？”
“我之前就尝试过了，大门没有被锁住，我们也可以跟外界沟通，可是........”
“可是什么？”
松田阵平皱着眉头说：“神濑他用住在这一整座公寓的人当人质。”
他不敢去赌这个概率，死去的人再也不会复活，如果他们真的用这数百人数千人的性命将神濑苍太绳之以法，那他们才真的是输的一败涂地。
萩原研二不禁感叹：“还真的是十分恶棍的发言，我的脑海里甚至都想象不到神濑顶着他的脸说出这样恐怖威胁的画面。”
神濑苍太给他们的印象永远是平静、冷静、温和的，对待同事他礼貌又温和，对待同伴却可以无微不至。
“所以，我们或许——”
“是真的没有办法，还是因为神濑？”萩原研二一眼就看破了松田阵平内心真正的纠结。
松田阵平猛地抬起头，急忙否认：“当然不是了！我、我跟神濑已经没有可能了，立场不同，只会是敌人，他也不可能倒戈我们，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松田阵平虽然字字句句都在说着不可能，可在萩原研二看来，松田阵平的表情却好像已经要哭了一样。
喜欢就是喜欢了，这种感觉无法克制，作为一个人，松田阵平需要让大脑控制着他的情绪，正邪不量力，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爱情并不美好，那只是噩梦。
“阵平酱——”萩原研二的手搭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他微笑着望着对方，说，“我们出去吧。”
“出去然后呢？”松田阵平问。
“当然是去拯救神濑酱啊！”萩原研二理所当然地说。
松田阵平以为萩原研二能说出什么高能发言，没想到竟然是最俗气地救赎剧本，丧气地再次垂下头：“你不懂的，这个组织的各种关系判错节几乎扎根在全球的各个领域之中，神濑已经是组织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想要从中脱身根本没有可能，除非——”
组织灭亡。
可这真的有可能吗？
“嘛，这些事情就等我们出去了再说吧，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萩原研二朝着松田阵平眨了眨眼睛。
“问题是怎么出去，难道真的要拿这一整座居民的性命做赌注吗？”
“我们虽然不能出去，但没人说别人不能来。”
松田阵平从来就知道这个发小的鬼点子很多：“你的意思是——”
“只有我们两个人那确实很多事情都无法完成。”萩原研二眼神坚定，“那如果是五个人呢？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萩原研二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让松田阵平附耳过来：“我们就这么做........”
松田阵平认真听着萩原研二的计划，时不时点点头。
***
“欢迎观临。”
居酒屋的拉门从外面被拉开，诸伏景光单手插兜走了进来，高挑的身材和精致的样貌顿时收获了店内绝大部分女性的注意力。
诸伏景光的目光在店里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伊达航。
他大步走过去。
“来啦，坐吧。”伊达航熟练地给诸伏景光倒茶，“菜我都一斤叫好了，估计马上就能上来了，这个时间也是正正好。”
诸伏景光入座，拿起面前的杯子，小口抿了一口茶水。
“两个人的桌子——”
“对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而已。”
“两个人啊——”
诸伏景光感叹，伊达航也没有说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们之间从需要使用店里最大的桌子，变成了标准的四人桌，现在竟然直接缩小成了两个人的小桌子。
正是这种细节才最伤人。
“您好，您的菜品已经上齐了，轻慢用。”
打破沉默的是店员上菜的声音，一道道美食被端上桌，上面还冒着热气，刚刚下班还没有吃饭的两个人是真的饿了，美食当前自然是要好好吃上一顿。
伊达航不客气地拿起一串照烧鸡肉串：“那我就开动了，有什么想说的就等吃饱了再说。”
诸伏景光：“对啊，说的对。”
有什么想要说出的可以吃饱了再说，想要做的事情自然也需要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做。
吃得差不多了之后，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一人捧着一大杯生啤酒，慢慢一边喝一边闲聊。
诸伏景光：“今天怎么突然约我出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不，什么事情都没有。”伊达航坦诚道，“只是觉得我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很难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连一桌饭都吃不上了。”
这真的是地狱级别的笑话，可它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原本在一起的六个人死了两个，剩下的四个里面两个人是大忙人，唯一能约出来吃饭的就只有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两个了。
说到见面，诸伏景光想起了神濑苍太，他问：“神濑呢？今天我们吃饭的事情告诉他了吗？”
“当然了，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不仅仅跟他说了，我也跟降谷说了，神濑至少还回复了我的短信说自己在忙下次再约，降谷这个家伙依旧是直接失踪，音信全无。”
“这样啊。”
这个答案诸伏景光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甚至竟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诸伏景光想到最近自己在警视厅里听见的事情，忍不住想要跟伊达航说上几句。
“你听说了吗？白马警视总监好像有想要退休的想法。”
伊达航并不惊讶：“果然你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那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估计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情了吧。”
“那也就说明——”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或许可能真的是的吧。”
诸伏景光的表情似乎有些悲伤，可却又就带着些许的欣慰。
“我们六个人当中，神濑从警校时期就展现出了超出一般人的才能，现在真的走到了这里，我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可是我这个心里就是会忍不住担心，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神濑苍太现在的职位是警视长，但他已经开始处理警示监的工作了，然后白马警视总监又有了想要退休的想法，那好像神濑苍太真的就这么走到警视厅的最顶端。
三十岁的警视长都已经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三十岁的警视总监了。
盛极必衰的道理大家都知道，诸伏景光总是担心会不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伊达航安抚他：“你想太多了，神濑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人，他站在我们都没有触及到的位置，感应风险的能力一定在我们之上，相信他就好了。”
“嗯，我知道，但是——”诸伏景光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跟伊达航说，可纠结再三还是张开了口，“你有没有觉得神濑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我也不希望是我多想了，可是每次我找他，就是觉得他的状态跟以前很不一样。”
伊达航没有回答，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所有。
他也发现了。
自从萩原研二在从他家回去的路上去世之后了，神濑苍太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倒不是说性格大变，只是跟曾经他们认识的神濑苍太有了些许改变。
每天神龙不见首尾，说他忙，他经常不在警视厅，说他不忙，给他的不给他的工作他都给你处理的妥善，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台工作机器，不管是谁叫都不肯出来一步，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也已经是有很长时间没有在警视厅之外的地方见过神濑苍太了。
酒精给了人冲动和勇气，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清醒，也正是因为现在存在的这一丝清醒，他觉得有些东西真的再不说出来就得憋死人了。
“那天萩原从神濑的公寓出来，可发生车祸的地方并不是他回家的路，那是通往警视厅的路，已经是下班的时间，萩原的同事们也说了那一天那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生任何需要人紧急回去的事情，那萩原到底是要去哪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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