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整天不务正业 第56章

　　“是吗？我比你更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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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离开那个世界

　　相较于三日月宗近，莺丸花了不少时间才消化了远光橙想要做的事。虽然远光橙之前说过要留在刀剑世界，但是并没有明确表示过将刀剑世界当作他未来的归宿，这是有非常大的差别的。

　　审神者和刀剑不一样，他们有自己正常的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无法避免的生活轨迹运行，除了少量能兼顾两个世界的审神者，大部分人会逐渐离开刀剑世界，回归现实社会。留下来的刀剑不是自愿刀解，就是重新分配，后者的数量少之又少。

　　这是非常残酷的事，尽管时之政府最大可能地调整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让审神者和刀剑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但对于永生的刀剑来说，这点努力实在有些微不足道。

　　刀剑对主人天然依赖，这种依赖不仅仅是感情上的，更是信念，失去了信念，他们宁愿毁灭。他们理解人类的种种限制，所以即使痛心，也不会对他们的离开加以阻挠。他们唯一能做的事，便是决定自己的以后的命运。

　　人类社会和平美好，还有审神者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朝夕相处的朋友，携手共度人生的伴侣......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远光橙曾经问过莺丸，为什么刀剑都这么温柔可爱，莺丸没有给他答案，只说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从受到召唤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已经在为离别做准备了。

　　虽然明知终要离别，可还是想对你好。

　　不舍得不对你好。

　　“羽生麻央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三日月宗近抬起眼眸，慢条斯理地回答，“这种事情，我们做不了主，就看橙橙自己什么想法了。”

　　“橙橙说他不要恋爱。”

　　“现在不想，不代表以后不想。就算是真不想，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意外呢，尤其是橙橙这种感情世界一片荒芜的，要么是荒凉到底，要么真就要命了。”

　　莺丸撇撇嘴，“说实话，虽然不喜欢橙橙的注意力被别人分走，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找到陪伴的人。羽生麻央不说，藤原爱莉和吉田慎也会有更重要的人，能留下几个人都难说，更何况以后的生活了。”

　　三日月宗近笑得温柔，“所以，你觉得橙橙要是能接受羽生麻央也是好的？也对，毕竟都是审神者，实质上就是留在刀剑世界了。”

　　莺丸的心情很复杂，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有一见钟情，也有细水长流。远光橙这么敏感的人，一旦开窍了，谁都拦不住的。如果非要挑一个人，羽生麻央最合适了，橙橙信任他，也喜欢他，就是可惜钉死在哥哥的位置上了。

　　“好像自家的孩子要嫁娶了，老父亲愁啊。”

　　三日月宗近笑得不行，“嘛，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让橙橙玩的开心一点吧，他现在花样太多了，我都有点吃不消。”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玩的很开心啊。”

　　“哈哈哈哈，哎呀，被发现啦！”

　　度过悠游的几天，远光橙返回了现世。

　　秋田藤四郎笑呵呵地拉住远光橙的手，“橙橙，我们走！”

　　“好嘞，宝贝儿~”

　　站在通道前，莺丸莫名感觉像送孩子去上学，过两天再接他回来一样......

　　他的偏差值是不是已经呈直线了？那他是橙橙的叔叔？感觉太爷爷有点老啊，可是橙橙叫习惯了怎么办？

　　人类果然好复杂，他还是当个刀剑好了。

　　站在校门前，远光橙又开始恍惚了。这逆天的时间流速让他有种长生不老的感觉......

　　铃木遥看着这一幕，总觉得很眼熟。好像春天开学的时候，远光橙就站在校门口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奇怪，他哪有那么多感想要抒发啊，也不嫌热。

　　“阿橙啊，你不怕热啊，晒不晒？”

　　远光橙回过头，看着铃木遥还是有些愣神，“还好吧。”

　　铃木遥笑出两排大白牙，“暑假过得太开心了？哈哈，我也是，今天早上差点没爬起来，出门书包都忘记带了！”

　　远光橙跟着他进入学校，学生陆陆续续都来了。虽然开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能见到同学还是开心的。

　　教室里吵吵闹闹的，远光橙慢慢回过神来，掏出课本。他在刀剑世界已经把书都翻遍了，学习上倒是没什么压力。

　　放学之后，远光橙回到家里，觉得自在多了。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他就去做饭了。在刀剑世界的一个月，毛利缠着他做饭，远光橙重新燃起对做饭的热情。然后他就不太满足了，觉得会做的菜太少了，基本都是煎一煎、炸一炸就解决，所以他想试一试新的菜式，回去好给那些馋嘴的家伙们做。

　　刚下锅最后一道菜，爸爸回来了，一路闻着香味进了厨房，“橙橙做饭啦！”

　　远光橙朝他挥了挥锅铲，“是啊，你把碗筷拿桌上去吧，我还有一道菜，然后就可以吃饭了。”

　　“好！”

　　爸爸拿着碗筷经过远光橙身边时，看着他左手拎起锅，突然想起他受伤的左臂，吓得他立刻喊了出来，“橙橙，你......”

　　远光橙疑惑地转过身，爸爸却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缠着纱布的地方，纱布不见了，露出来的皮肤光滑平整，没有一丝疤痕红肿，完全看不出受过伤。

　　“爸爸？”

　　爸爸立刻回过神来，忙不迭跑出去，“没事，待会儿把酱油拿出来吧。”

　　“好吧。”远光橙属于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那种人，完全忘记自己手臂的事了，自然也没反应过来爸爸的惊愕。

　　还是在饭桌上，爸爸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远光橙后知后觉伤口的事情了。他也没多想，直接就说了。

　　“伤口没事了，那边有最好的医生给我治疗。”

　　爸爸笑了一下，心里却如明镜一般。虽然橙橙把他叫作医生，但绝对不会是一般人。

　　“既然有这么好的医生，为什么当初受伤的时候，不直接找他？”

　　远光橙咬着秋葵，含混不清地回答，“他不能过来，所以我就没麻烦他，反正还是要去找他，也就不急了。”

　　在他们开始驻扎现世的时候，飞鸟就告诉过他们，他不能轻易进入现世。飞鸟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如果进入现世，他的时间会再度开始流动，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情况。之前为了救第一位审神者，他已经出现不良反应，所以没有十分紧急的情况，他不能再冒险了。

　　大家都表示理解，远光橙受伤了，也自觉不去打扰，这个理由不好对爸爸明说，只能含混表示了。

　　爸爸没再说什么，如常吃饭，远光橙看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当爸爸适应了，也没多在意。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后，远光橙伸伸懒腰，对坐在沙发上的爸爸说道，“还不去洗澡么？”

　　爸爸的表情很严肃，“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橙橙，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答案。”

　　大概不能。

　　这是远光橙的本能反应，但他没有说出口而是点点头，“你说，我尽量。”

　　爸爸看了一眼他们的房子，很安静，除了父子俩没有别人了，家装也很多年没有变过。远光橙面上镇定，心里却开始慌。

　　站在楼上的鹤丸国永皱眉，秋田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萤丸和明石靠在墙壁上没动，太鼓钟贞宗拉着堀川国广，表情有点奇怪。

　　“麻央说过，会有人保护你的，那么，他们在哪里？”

　　远光橙差点脚软，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但也有可能是爸爸单纯怀疑。他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告诉爸爸，那些人就在自己身边，如果是实体还好，完全看不见摸不着的情况下，会很不安吧？

　　“他们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但不会干扰我的生活。”

　　爸爸站了起来，走到儿子身边，远光橙冷静地看着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他已经足够淡定。

　　“你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多久？你还要在那个世界待多久，才能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

　　刚刚还觉得自己能够冷静处理大部分意外的远光橙，觉得脸上耳光啪啪响......

　　“爸爸，我现在很正常，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远光橙试图安慰他爸爸，语气尽量柔和，“不管我在哪一个世界，只要活得开心就行了。”

　　爸爸却丝毫不为所动，“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橙橙，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爸爸，我只是周末不在家而已。”

　　“这不是在不在家的问题，橙橙！”爸爸的声调陡然拔高，“我看不见你，我不放心，你受伤我都不敢知道！”

　　远光橙忍不住也语气激烈起来，“我都说了那是意外，现在也痊愈了，我以后会小心的，爸爸！”

　　“我不相信！”

　　“那你要我怎样！”

　　要他怎样？要他唯一的儿子怎样？

　　巨大的疲惫席卷全身，爸爸抱住远光橙，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离开那个世界，橙橙。”

　　远光橙无力地闭上眼睛，“你说过理解我，支持我的。”

　　“我也以为我能做到的。”

　　现在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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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找死？我？

　　他对儿子，始终有着难以说出口的愧疚。

　　橙橙出生的时候，他和前妻还只是学生，光是忙学业已经手忙脚乱了，橙橙三岁之前都是在爷爷奶奶家长大的。由于相聚的时间实在少得可怜，橙橙每次见到他们都哭。

　　三岁的时候，橙橙回到他们身边，一开始爷爷奶奶还能帮着照看，后来也因为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不得不让橙橙跟着隔壁邻居生活。橙橙一开始会大哭，甚至几次哭到晕厥，但很快他就不哭了，很乖地跟邻居走，让邻居带着去医院，一坐就是一夜。

　　那时候的橙橙还是会笑的，会说“爸爸妈妈辛苦了”，也会主动让他们亲亲抱抱，在学校里还有很多的小伙伴。虽然后来年纪更大一点，他不太习惯表现亲昵，但是还是一个正常的小孩，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他那时候非常庆幸，橙橙虽然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少了一点，但好在他有好心人照顾，也有一起玩耍的小伙伴，还是阳光明媚地成长起来了。

　　然后他们离婚了，在橙橙12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升上中学。他和前妻都对事业有非常高的追求，并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但医生和律师对道德的标尺有非常大的差异，他们的分歧越来越严重，最终离了婚。

　　他不后悔离婚，但后悔选在了那个要命的时间。

　　他根本不知道橙橙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他每次回来都不太开心，眼睛红了好几回。他问过出了什么事，每次橙橙都沉默。他就去找了老师，才知道他的橙橙究竟遭遇了什么。

　　老师给他的解释是，橙橙不合群，和同学们相处不到一起去，但并没有受到严重的霸凌。他带橙橙去医院检查，也没有发现受伤，也就稍微放心了一点。可是橙橙并没有开心起来，反而越来越沉默，他带他去精神科，见心理医生，可是全部没用。

　　他那时候就意识到，他和儿子之间有着一条鸿沟，一条存在了很多年，但始终被他忽略的鸿沟。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橙橙拒绝和他沟通，也拒绝前妻的关心，他把自己关了起来，抵御所有伤害。

　　他亏欠橙橙太多，所以知道橙橙加入了那个神秘的组织，他只能选择支持，只有这样，橙橙才会对他笑，才会给他弥补的机会。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自私。

　　他希望看到橙橙开心，但让橙橙开心的人总不是他。他想要橙橙做喜欢的事，但不希望橙橙对他隐瞒一切。他嘴上同意橙橙追求自己想要的，但内心却一直想要橙橙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脱离那个诡异的地方。

　　橙橙相信过他，但现在他不信了。

　　橙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