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龙四爷这几日出入神秘,每每早起就离了薛府,晚间直到锁门前才回来。薛之章看在眼中,渐起狐疑,但又碍于他的身份,再三思量之后,终究还是放任自流,没有深究。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和皇家多做牵扯。可是天不从人愿,他再三避讳,这日,终究还是让龙四爷找上门来——
“薛老爷,这是在下和蟠儿合伙做生意的参股钱,请笑纳。”龙四爷说着,将十万两银票递到了薛之章的面前。
薛之章垂眼看着高几上叠的工工整整的银票,心中暗叹,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四爷不必客气。蟠儿已经和我说了,当日你们已经明确了个人的分工。只说新茶、珍珠下来之后,四爷负责在京中多多宣传,以此为技术入股,得了三成。甄家出资十万两,得了三成。我薛家出资十万两并所有采办伙计,得了四成。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四爷又何必……”
“蟠儿这话,不过是为我开脱之词。我又怎好厚着脸皮沾他的便宜。如今也筹了十万两,正式入股,方才是正理。”龙四爷淡然笑道。
薛之章听到龙四爷这么说,也就不好再推脱。毕竟皇子也是有皇子的尊严的。虽然有一些是喜好恃强凌弱,占着身份之便强取豪夺的。可也有龙四这般洁身自好,事事分清的。遇见前者他自不怕,遇见后者他也无所畏惧。当即含笑的点了点头,伸手收起桌上的银票,对着龙四爷说道:“既然如此,四爷还请稍等片刻。带我重新做了契约,将您参股的本金等事宜详细记录过后,我们三方都有个凭证。”
“有劳薛老爷。”龙四爷淡然笑道。
一时间,薛之章沾笔草拟了另一份契约,再龙四爷看过确认无误之后又誊抄了两份,纷纷签字画押之后,薛之章笑着说道:“因宝玉和蟠儿正在庄先生处学习,此时不得闲,烦请四爷等待一阵,等他们下了学,一一签字过后,我会送一番契约到四爷手中。”
龙四爷自然点头应允。想起这几天上午都未曾和薛蟠两人照面,不由出声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蟠儿?”
薛之章闻言,轻笑道:“好叫四爷知晓,我那儿子原本是个不爱读书习字的混世魔王。到如今痴长了八岁年纪,竟连字都认不全。白白浪费了他那学富五车的贤师。如今他那师傅发了狠,整日拘着蟠儿两个在院子里读书,誓要在年前让蟠儿脱了那目不识丁的帽子才好。”
“蟠儿的师傅?”龙四爷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之前隐隐耳闻他有个学识渊博的先生,但是从未见过,不知这位先生是……”
“哦!”薛之章含笑点了点头,道:“这位先生姓庄名游,表字少游。”
龙四爷一阵的惊奇,不由得出声问道:“可是那素有‘通晓诸子义,谙熟百家言’的传世大儒庄少游?”
“四爷也听说过先生的名号?”薛之章虽然口中这么问,面上倒也没有几分惊异。无他,只因这庄先生的名声着实响亮,几乎识文断字的都有所耳闻。
可是他觉得稀松平常,龙四爷心中却如翻起了滔天巨浪。几个月前在金陵城外结识了薛蟠,他原以为对方不过是个胸无城府的纨绔子弟。后来见识了薛蟠的经济手段,也不过觉得他果然是家学渊源,天生就有经商赚钱的头脑。待到后来薛蟠领着他见过了神通广大,鬼蜮莫测的师先生,他才起了三分忌惮。可原本的惊奇还没消化完,薛蟠又冒出个名震大江南北的名儒先生……
这样一连串的机遇,即便是淡定如龙四,也隐隐起了嫉妒艳羡之心。一番思绪千回百转,又看着面前行事滴水不漏的薛之章,心中打起拉拢之心。
只可惜他身份高贵,又心思单纯。之前从未想过拉拢臣子门下。若不是这次金陵之行让他明确的察觉到了某人对他的恶意,甚至几次三番险遭毒手,他都不会往这方面想。自是冷心冷面惯了的一个人。如今乍然起了心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频频的隐晦示好,只可惜薛之章这个原本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灵透之人突然懵了灵智鲁钝起来一般,根本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或者说是根本不想听懂,只是顾左右而言他。龙四原本就面子薄,说了两三次不见薛之章反应,也就熄了拉拢老狐狸的心思。反而将注意转到了小呆头鹅身上。
于是日渐繁忙的薛蟠又悲催的发现了,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竟然多了一条紧紧跟随的尾巴,如影随影,甩都甩不掉。每每借着视察的名号跟在左右,也不见他多说一步,多做一事,只是冷着脸面站在他的身旁。突兀尴尬的就连每次来回报事务的管事们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仅如此,到最后他竟然脸皮厚的跟着自己进了书房,每天早晨没皮没脸的听着庄先生为自己讲解《千字文》,害得宝钗都不好意思进书房了,薛蟠见状,是愈发的面色铁青。
这日,忍耐许久的薛蟠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将龙四爷叫到外面之后,薛蟠看着一脸淡定的龙四爷挑眉问道:“四爷,您究竟想干什么?”
闻言,龙四爷情不自禁起了一阵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一开始自然是想借着亲近之际拉拢薛蟠顺带拐了薛之章这个老狐狸。可是随着跟在薛蟠身边的时日渐长,他突然发现他开始享受起和薛蟠在一起的生活。每日都有不同的事情可做,但每天都觉得轻松无比。并不会因为事务繁细而觉得疲累,反而觉得很充实。也不会向在宫中那样说一句话都要推敲再三,大家说话都是直来直去,开门见山。有了什么意见分歧也不会憋在心里,而是当面就提出来解决。当然更少有奸馋构陷的糟心事……
简单,明快,干净,直接,新鲜。
这就是薛蟠生活中的全部字眼,竟然和自己的经历截然不同。尤其是薛家一家人的相处之道,是自己在宫中从未体会过的。亲切,自然,没有任何情感上的障碍和言语中的小心,即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和心机,可是却并不妨碍他们彼此信任,彼此友爱。就连身为世家大族嫡子的甄宝玉,在交往的时候都是那么的真诚。不同于自己和兄弟们相处时候的漠然、警惕、戒备……这种新奇的感受让龙四爷竟然隐隐沉溺于其中。这样的认知让龙四爷有些茫然。甚至隐隐有种享受的感觉。
“……四爷?”薛蟠叫了好几遍,都只看见龙四爷略微有些呆滞的面孔。不耐的皱了皱,薛蟠伸出指尖轻轻捅了捅龙四的胸膛。开口说道:“魂归来兮!”
“啊?”龙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突兀的放大了面容的薛蟠。圆圆的脸仿佛刚出锅的包子一般,团团的。龙四爷突然觉得有点饿,不由得出声说道:“有些饿了,我们去哪儿吃中饭?”
“……”薛蟠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一群乌鸦从脑门上飞过。呆呆的看了龙四爷半晌,薛蟠最终轻轻的叹了口气,妥协的说道:“四爷,您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若能做到的尽力去做。”
您就别再这么追魂儿似的跟着我啦!
看着龙四爷愈发淡定却些微透露着茫然的目光,薛蟠抬头,只觉得无语问苍天。
……
第24章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时光荏苒,转眼几近端午。家家户户都开始了过节的准备。街面上卖粽叶的小贩渐渐多了起来,三文钱一捆粽子叶,十文钱一斗糯米。小摊子上面豆娘、艾虎、长命缕等挂饰也琳琅满目的挂在架子上,江面上各家各户的彩舟也多了起来。就连各大酒楼里面也备上了雄黄酒等物。薛家的下人自然也采买好了物品开始预备起来。
禳解的禳解,祛除的祛除,避五毒的避五毒。厨房里头着齐人手开始包粽子,宝钗身旁的莺儿也凑趣包了几个。她倒是心灵手巧,自个儿琢磨出了九连粽,大的或有拳头大小,小的只有拇指大小,牵牵连连,挂在一起,轻盈碧透,远远看去竟像是一个野趣的挂饰一般,或将粽子包成小动物的形状,再用柳条子编了一个藤篮装在里头,看起来精致小巧,喜得宝钗爱不释手,甚至亲自动笔为每个篮子题诗一首。虽然不是什么传世大作,但措辞天真,布满童趣,即便是庄先生见了也略赞了两句。薛夫人见状,所幸让厨房里头的下人都按照这种方式包粽子,九个粽子九样馅儿,里面放了各放了桂圆、腊肉、莲蓉、蜜饯、板栗、辣子、酸、火粽、咸蛋等,而做成小动物的粽子则是裹了水果风干的果脯做馅儿,吃起来倒也香甜可口。
薛夫人见了,索性将自家的粽子包成几包分给相熟的人家,甄家自是不必说,就连京城内的王家也都送了许多。薛之章开口嘲笑着等粽子上了京城恐怕都酸臭了,薛夫人也不理。径自拿着礼单对照着往来人家。犹豫再三,也给京城内的荣国府上送了一份去。毕竟薛夫人和王夫人是亲姐妹,虽然在家的时候关系没好到哪里去,出嫁之后又多年不怎么往来,可谁让今年薛老爷和扬州林盐政搭上了线儿呢!若是礼尚往来的时候落下来贾家,都是姻亲关系,到了林夫人那里也不好看。
不说薛夫人这里想的周全,且说扬州林府接到了薛家送来的时节礼品,倒也感叹颇多。贾敏歪在床上细声说道:“虽然是拐着弯儿的姻亲关系,可是因我在家的时候同嫂子关系并不亲昵,倒也没怎么见过薛夫人。谁知去年老爷和薛家老爷外头上有了往来,我们这两家内宅竟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我观这薛家老爷行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是个可以相交的人。却没想到这薛家妇人倒也持家有方。别的暂且不说,单说这粽子一项,虽然并不值几个钱,但是胜在礼物精巧有心,比之那贵重之物多了不知多少人情味道。”林如海说着,视线扫过一旁拿着盛放小动物样粽子的柳条藤篮不住把玩的幼女,待看到黛玉吃吃的看着篮子上面的小诗的时候,不免心中一动。
略微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我记得薛家老爷曾经说过,他膝下有一双儿女。儿子顽皮活泼自不消说,女儿宝钗的年纪和我们家的黛玉差不多,聪慧异常,举止娴雅。难得的是心态大方,阔达,颇有一番须眉的气度。我想……不如让黛玉修书一封给那薛家姑娘。女儿长在深宅,又无兄弟姊妹照料。两相书信往来,谈谈诗词歌赋,或是一些小儿女之事。也好过天天困在家中百无聊赖,怯弱多病的。”
贾敏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一脸歉疚的看着林如海道:“都是我不好,身子一点都不争气。自从有了黛玉之后,愈发衰败了下来。竟然再也没消息了。害的老爷膝下荒凉——”
“好了,黛玉还在这里呢!”林如海轻叹了一口气,握住贾敏的一双柔夷,“黛玉很好,聪明灵秀,也肯读书。比之许多男子更为的才思敏捷呢!我想,将来她也会和你一样,诗词歌赋,无所不通。”
“可是终归不是个能鼎立门户的……”贾敏郁郁的叹了口气,沉吟半晌,方才说道:“要不……再给老爷纳个……”
说着,眼圈儿竟红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又一时情急,竟然连连咳嗦起来。一旁的黛玉见状,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藤篮,走到贾敏床前,紧张的叫道:“母亲……”
“哎,你就是心思太重了。”林如海无奈的摇了摇头,亲自服侍贾敏躺下来。“别胡思乱想了,我看时候也差不多了,你先小憩一会子,晚间吃饭时我再叫你。”
说着,体贴的为贾敏掖了掖背角。和黛玉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爹爹,母亲她……”黛玉欲语还休,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眸中点点轻愁,风华绝代之容色隐隐展现。
林如海见状,不由得再次轻叹,伸手抚了抚黛玉的头顶,柔声说道:“你母亲没事的,你别挂心。”
“我没事的,爹爹也别挂心。”黛玉乖乖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女儿越乖,林如海心中越不是滋味。想到适才和贾敏商讨的事情,不由得问黛玉道:“黛玉,你每日在家除了侍奉汤药,就是在书房读书。再无旁的事情可做,你可觉得寂寞?”
林黛玉有些不明所以的歪着头看了林如海一眼,半晌,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道:“女儿没事的。”
只是没事,而不是不寂寞。林如海再次轻叹,冲着林黛玉说道:“爹爹这里要给金陵薛家还礼去。那薛家当中有一个女儿和黛玉差不多大小,黛玉可想修书一封,和那小姐妹说说话?”
黛玉眼眸一亮,半晌,又迟疑的问道:“是不是太烦扰了?何况那薛家姐姐愿不愿意和女儿书信往来呢?”
“我听薛家老爷说他那女儿最是大方热络,最喜与人为善。同样也是天资聪颖,读书识字不让须眉,想来应该能和玉儿聊到一块儿去的。”林如海轻声鼓励道。
“那……”黛玉闻言,露出一番心动的神色,神采奕奕的看着林如海,道:“我信里写什么呢?”
“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平日里读书识字有什么想法了,或者写下了什么诗,都可以写在信里头。不过是谈天说地,派遣寂寞罢了。”林如海见着女儿果然露出心动的神色,再次暗叹。他为人虽然清正,但是入了官场不免要和光同尘一番,又因他乃是圣上的心腹,被派到江南来查访盐政之事,身份敏感,故不能和当地世家官宦深交。且家中子嗣单薄,敏儿本就体弱,又一门心思扑在子嗣身上……这才导致女儿养在深闺没有密友,生在大家却步步小心。比之寻常孩童,少了几分骄矜天真,多了几分心重怯弱。
黛玉听见林如海这般说,心中思量再三,这才点头应道:“女儿明白了,女儿这就回去给薛家姐姐写信。”
语毕,很是迟疑的看了林如海一眼,想了想,方才说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读书,勤练书画,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林如海闻言一愣,待看到女儿一脸忐忑不安的看着他时,不由得鼻子一酸,摩挲了一下黛玉的脖颈,又拍了拍女儿消瘦的肩膀,张了张口,竟觉得无话可说。
黛玉这厢欠了欠身辞别林如海,回了书房之后,连忙坐在书桌前,找了平日题诗所用的彩笺,精心挑选了一张墨竹暗纹的彩笺放在一旁。然后又将平日所作的诗稿翻将出来,一一对比,选出了两个最为得意的诗作,用精致的簪花小楷仔细誊抄一遍,这才拿过桌案右角的一叠宣纸着墨起来。
开头写上薛氏姐姐谨启,后顿笔迟疑了片刻,想了想,将“谨”字替换为“敬”字。然后继续写道:“素闻聪慧,具悉慕名。忽奉手教,获悉一是。奉诵钧谕,向往尤深。顷获大示 ,井所赐物。惠书奉悉,如见故人。幸承明教,茅塞顿开……现附上旧诗两首,请姐姐雅正。”
后慎重的落了款,再三浏览之后,觉得没什么疏忽了,这才叫人送到林如海的书房去。而林如海这厢备好了回礼,又将黛玉的书信交给薛府送礼过来的管事,笑道:“小女性子孤僻,不善言辞。所幸还识得一两个字,听闻薛府大姑娘举止娴雅,长于读书。不免起了鸿雁传书的雅兴。烦请管事将此封信捎给贵府大姑娘,并希望大姑娘空闲之时能够回复一二。”
“林大人请放心吧!小的一定将书信交到大姑娘手上。”那管事闻言,慎重的将书信放入怀中,仔细收好,这才拱手冲着林如海道。
“有劳了。”林如海点了点头,旋即吩咐道:“打赏。”
一旁站着的林管家立时上前搭上了五十两,薛家管事推脱再三,最终还是盛情难却的收下了。只是笑容愈发的真切,态度也愈发热络了。
所以当这管事回了薛府回禀事宜的时候,对林家上下那是好一阵的夸耀。尤其是说了一番林家老爷是如何如何的礼贤下士,林家下人是如何如何的恭敬守礼,末了将收藏了一道儿的书信交给薛之章,并着重说道:“这是林家姑娘写给咱们姑娘的信,林老爷再三嘱咐我说,若是姑娘有闲暇功夫,定别忘了回信才是。”
“哦?”听闻此言,薛之章有些莫名的看了一眼薛夫人。薛夫人伸手抚了抚鬓角,再次问道:“你说……这信是林家姑娘写给咱们姑娘的?不是林老爷写给咱们老爷的?”
“可不是嘛!林老爷特地嘱咐了好几遍呢,绝对错不了的。”那管事立刻回话。
薛之章接过了那封信打眼一扫,果然看见信封上用精致的梅花簪写着“薛氏姊姊敬启”几个大字。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兴许是林家姑娘一时兴起的雅事,你待会儿回内院的时候顺道将信交给宝钗就是。”
“好!”薛夫人无可无不可的接过了信。又转头问那管事:“你这次去扬州林府,可见到了林夫人,她还好吗?”
“并没见过,只是听林家的下人说,林夫人缠绵病榻许久了。因此阖府上下也不敢劳累了林夫人,这次回礼的事情也是林老爷亲自办的。”管事依旧弓着身子答道。
“那可真是要好好休养才是。”薛夫人本不过是依照礼仪问了一下,顺便打探一下林如海对于薛家是什么态度。也并不是真的在意贾敏的身子骨。觉得没什么可问的了,就挥挥手让那管事退下了。转身冲着薛之章道:“老爷看来,这林家姑娘给咱们宝钗写信的事情,可是林老爷的吩咐?”
“你且安心,女孩子家家的,交个手帕交也没什么。何况林兄也是个光风霁月的人,断不会将主意打到内宅上就是了。”薛之章无谓的摆了摆手,一句话打发了薛夫人。
“既是如此,我就直接将书信交给宝钗了。顺便嘱咐她尽快回信,毕竟扬州和金陵的路途也不近,若是那边真心等着回信就不好耽搁了。”薛夫人说着,起身欲往后宅走去。
薛之章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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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敬启者 写信者自谦为恭敬地陈述事情的人,表示请对方允许自己告诉下面所写的内容。既可用于同辈,也可用于下对上。
谨启者 谨,是谨慎、郑重的意思。用于同辈。
也就是说前者比后者意义更重。黛玉这么写,一是对宝钗的尊重(毕竟信是林如海吩咐写的),二则也是因为薛宝钗的才华能和黛玉相比,而黛玉则因为孤单真切期望能有个人和自己交好。
二、那封书信里的内容是瓦在百度上东凑西凑出来的,词不达意。就是这么个意思。大家别见怪O(∩_∩)O~
这里这么写,主要是表示黛玉的忐忑心情。私以为黛玉身为一个二品大员的嫡出小姐,刚到荣国府的时候竟然一丝大家小姐的傲性都没有,反而“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生恐被人耻笑了去……”肯定是有神马原因滴。(毕竟如果是瓦 这种没心肝滴,母亲死了去外祖母那里散心,除了各种悲伤和对新生活新亲戚的好奇之外,应该想不到这些吧~~~)
所以这里就是瓦安排滴一些东西O(∩_∩)O~因为林家没有男丁的自卑,让贾敏十分有压力,这种压力无形中就压到了黛玉身上,让她隐隐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怎么不是个男孩儿……
而这种阴影造成了她谨慎,多心,防备又成熟懂事的性格……所以更期盼有人能够懂得自己,和自己交心……
大概就是介个含义
第25章 见来信宝钗心仪,伤离别四爷回京
“给我的?”宝钗一脸诧异的接过薛夫人手上的信,反复打量了半晌,指尖反指着自己。出声问道。
“正是。林家姑娘写给你的信。还期望你看了之后,快些回信呢?”薛夫人含笑着点了点头,道。
宝钗闻言,若有所思地盯着信封上的“薛氏姊姊敬启”几个大字,半晌,柔声说道:“这林家妹妹也太谦虚谨慎了。与我写信何至于用上‘敬启’二字,这般敬重,倒叫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那你就仔细些给她回信就是。”薛夫人含笑伸手摩挲了一下宝钗雪白的脖颈,轻叹一声,说道:“我听老爷说这林家姑娘是个心思很重的人。她们家情况比较特殊,向来是子嗣单薄,难免有些压力。她母亲又常年的缠绵病榻,恐怕也不能尽心的照看她。想来才养成了她性格纤细的缘故。你给她回信的时候,要多多宽慰一些就是。尽量多说些逗趣解闷的话,或者外头野趣之事,不要让她总是拘泥于内宅琐事当中,抑郁了情怀。”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想来林老爷也是这个意思。不然又岂会让她千里迢迢的送了信来,还巴巴儿的嘱咐回信。”
所谓的交情交情,有“交”才有“情”。如今薛家在官盐一事上仰仗林家许多,自然更希望两家情谊绵延。何况林老爷已经伸出了那样一支橄榄枝,薛家也要不负众望的好生接过来才是。这人情往来之间,内宅于交际往来的便宜亲密之度,又向来远在外宅之上。薛夫人见到两家这段时日来愈发亲密友好,早就有了内宅相交的意思。只可惜林夫人生就那样一副风花雪月的脾性,身子骨又实在败兴。林府上又几次三番的强调林夫人不理家事,一直静养在内宅……
如此这般,薛夫人也就不好意思太过亲昵。如今恰好两家小辈有此缘分,维持起来倒也是一件美事。
“妈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宝钗说着,将信塞到了袖子中。又和薛夫人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起身告退。
她如今实在繁忙。每日除了和先生进学之外,还得练习画弹琴,又有胭脂水粉商铺管理一事,再加上这两日薛夫人慢慢的开始教她如何理家,端午节后从宫里头请来的嬷嬷也开始教她礼仪行止……现在她几乎忙的脚不沾地,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半儿来使唤的。
待匆匆回到房之后,宝钗将黛玉的信拆开仔细品读,对于黛玉文中的谦谨措辞只感到异常的惶恐欣慰。只没想到一个二品官员的嫡长女、性子竟然如此谦和,字里行间没有丝毫的高人一等的骄奢脾性。对于自己一个商户人家的女儿竟然也如此谦谨礼待。虽然当中必然有林家老爷的嘱咐,可是真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恐怕也是心中着实没有这利禄的熏染了。
毕竟自家如今虽然显赫,可地位门第摆在那里。总归是商户之家,即便是相交甚好的甄家大姑娘在交往之际还时不时的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何况是以清流香著称的林家?
待看到信之后附上的两首五言律诗后,宝钗又大感惊奇。她进学这么多年,为人又长于交际,自然也相好了不少的大家闺秀,可是这种灵秀出尘的诗作也实在少见。倒不是说这诗做的有多么多么好,毕竟一个五六岁刚刚进学的孩子,文笔尚显稚嫩。只是这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才气,倒叫自负聪慧的宝钗心悦诚服。一时之间,除了母亲的嘱托外,倒也真心起了倾慕结交之心。
当下润了笔墨,仔细用心的回了信,并且将自己陈年所做的自以为最好的两首诗附了回去。又想到黛玉心里说的对于藤篮等把玩之物欣喜非常的话语,不禁叫过莺儿来。
“我知道你心灵手巧,闲来编的那些东西都是我的最爱。你如今先将手头的事情撂下,只管弄出一些清奇雅致的小东西来,不拘贵重,千万要精巧才好。我要拿来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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