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贾宝玉说到此处,忠勇亲王硬邦邦的插口说道:“就是不够,不是还有我吗?”
话音未落,贾府众人俱都一脸惊奇的打量着忠勇亲王和贾宝玉两个。圣上下旨,执意要娶薛蟠为后的诏书已经让他们迅速接受了男子之间也有情深不悔的感情。众人又是唏嘘又是感叹,但事情毕竟是出在人家头上,他们即便闲谈也多为饭后余兴,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事情落到自己家人的头上,登时间觉得有股子说不出的别扭怅然,又碍于忠勇亲王的身份不好明说,只是脸上的神情讪讪尴尬,说不出的古怪。
毕竟是倾注了合府上下全部心力的一根独苗,到如今又好容易去了当日的那些浮夸纨绔,成了正经能够顶门立户的爷儿们。还未来得及欢喜雀跃,转眼发现自家宝贝却被人家给叼走了,怎么想,还是有些看不开的。
因此贾母抑郁的叹了口气,想到宝玉身后的香火传承,越发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薛蟠本还以为贾宝玉见此情景会抹不开面子,刚要开口打圆场,就见贾宝玉回头握住忠勇亲王的手,落落大方的笑道:“王爷所言极是。老祖宗不必忧心,即便是我哪里有做不到之处,还有王爷。定不会叫老祖宗老无所依的。”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老祖宗放心,我过的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的。”
贾母见状,十分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拉着贾宝玉小心翼翼地问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来不及问。这几年你在西南过的怎么样?都经了什么事儿?可有难缠不好的?”
贾宝玉回头看了忠勇亲王一眼,唇边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柔声说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即便是圣上还有三分愁苦呢,何况你我?只不过那些烦心的也都过去了。如今是真的很好。”
说着,旋即将自己在云南折腾胭脂铺子的事情细细说给贾母听,主要还是想通过此事告诉贾家众人自己目前手有余钱,可以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人,希望大家不要过于害怕担心。只要大家能聚在一起,没什么过不去的。
贾母见状,又细细问了一会子闲话,只觉得精力越发不济,隐隐的浑身酸痛起来,贾宝玉见状,立刻起身说道:“都是我的不是。明知道老祖宗在牢里过的不安稳,竟然来累的老祖宗陪我说话。鸳鸯姐姐快扶着老太太去休息吧!”
鸳鸯和琥珀闻言,立刻躬身应诺。扶着贾母慢慢回了客房。
其余贾家众人见状,也全都起身告辞。大家伙儿都折腾了好几天了,担惊受怕的,如今缓了过来,精神头都有些不足。明日还得起早去参加薛蟠的封后大典呢!若是此时不能保养好精神届时出了差错,那他们一家人可是太对不起忠信侯府了。
一时间众人各自散了。贾宝玉坐在空牢牢的瑞荣堂上,有些愣神。
薛蟠见状,立刻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问道:“我还没问你。你今儿是准备在我们家住下,还是跟着王爷去他在京中的府邸?你们两个过来的时候可有跟圣上打过招呼?进宫面见圣上了吗?”
贾宝玉回过神来,立刻苦笑道:“进京的时候就听见众人传言荣宁二府被抄的事情,我一时激动立刻赶到大哥哥府上。你没瞧见我连衣服都忘了换了。”
言罢,忧心忡忡的说道:“圣上该不会怪罪我们吧?”
说着,一脸愧疚的看了一眼忠勇亲王。
封疆大吏奉诏进京,第一件事不是去入宫拜见反而去了旁处。这事儿恐怕少不了那些御史言官的弹劾。
忠勇亲王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笑道:“不必理会。”
薛蟠也颔首应道:“是啊,你当真不必理会。圣上跟前还有我呢!难不成只许他兄弟进京就去见他,不准我兄弟进京来见我不成?”
这话是胡搅蛮缠,不过也就薛蟠说了有用。当下贾宝玉放下了提着的心,拉着忠勇亲王的手笑道:“不论怎么说,我们还是该进宫拜见圣上才是。还好现在天色也不晚,我们先过去递了折子再说。”
薛蟠见状,立刻点头笑道:“这也是正理。我陪你们一起去就是。”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堵住那些言官御史的嘴。免得有人在背地里弹劾忠勇亲王勾结京官,与忠信侯府关系不明不白。薛蟠索性将这事情摆在明面儿上,倒是只要徒臻不发话,会也不敢乱说。
他就不信,谁敢冒死上书弹劾他与忠勇亲王有染,意图给徒臻带绿帽子。
薛蟠一番回护忠勇亲王自然看在眼中,面上闪过一丝暖意,忠勇亲王颔首应道:“既如此,劳烦小侯爷了。”
于是薛蟠直接带着忠勇亲王和贾宝玉两个进了宫。徒臻看着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去而复返的薛蟠开口调笑道:“我竟不知你依恋我至此,竟然连区区几个时辰都等待不了,非得今晚陪我在宫中安置?”
薛蟠恶狠狠的白了徒臻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说什么呢,若不是为了忠勇亲王的名节着想,我至于来回折腾这么多次?你不夸我也就算了,竟然还取笑我。”
忠勇亲王面上闪过一抹尴尬。
徒臻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忠勇亲王说道:“蟠儿让我给宠坏了,失礼之处,还请兄长不要见怪。”
忠勇亲王立刻摇头笑道:“怎么会?小侯爷高义,本王感激还来不及呢!”
徒臻立刻接口说道:“既如此,兄长今日定要留在宫中,朕已经备好了酒宴,为兄长接风洗尘。”
忠勇亲王颔首应从,然后一脸迟疑的看着徒臻不语。
徒臻不负所望的开口问道:“不知兄长有何疑虑,尽可明言。”
“并不是疑虑。”忠勇亲王摇了摇头,看着一旁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的贾宝玉开口说道:“只是我想请封王妃罢了。”
徒臻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下意识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贾宝玉。
而贾宝玉也十分讶然的抬头盯着忠勇亲王。半日,脸上闪过一抹感动。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厮混内帏,天真懵懂的纨绔子弟。经历过荣宁二府的起起伏伏,贾宝玉不说尝遍世间冷暖,但对于世人趋利避害的冷淡性子也有了阴霾。可是在他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忠勇亲王毅然站到他的身后陪他筹谋,如今又是他最艰难的时刻,忠勇亲王竟然请旨要娶他为妃……
贾宝玉吸了吸鼻子,强自压下心中呼之欲出的酸楚感激。倒未再像平常那般百般推脱,口是心非。也没有以自家遭难身份不匹配为由劝说忠勇亲王。
贾宝玉和忠勇亲王相守了一年多,自然知道以忠勇亲王的脾性,若不是下定主意万般思虑过后,定然不会轻易开口请封王妃。自己若是草率推脱,不但辜负了忠勇亲王的一片情意,竟也侮辱了自己去岁陪他上战场陪他共生共死的那一片心。
贾宝玉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抹坚毅。竟是抬起头来沉默的打量着忠勇亲王,目光灼灼,缠绵悱恻,只是想着若今次果真得偿所愿,以后定当惜福惜命,陪着忠勇亲王好好儿的过一辈子。哪怕他日死于非命,马革裹尸。
贾宝玉心中一腔火热透过漆黑若点墨的眸子准确无误的传递给忠勇亲王,看得忠勇亲王心中一乐,不由自主的走到贾宝玉跟前扶起他,憨厚的勾了勾嘴角。
另一厢,薛蟠和徒臻两个面面相觑,看着面前越过主人大秀恩爱的一对,又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只顾替自己兄弟高兴的薛小蟠桃,徒臻不屑的轻哼一声,撇嘴不语。
哪怕是朕同意了你请封王妃的奏疏,你也得等钦天监挑选了日子才能完婚。比之我明日就要迎娶皇后……显摆个什么劲儿!
想到这里,徒臻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一旁欢笑不语的薛蟠桃,开始掐指算起他和蟠桃大婚的时辰来。
距离明日大婚,还有……五个半时辰!
第187章
五月初三,宜出行,宜嫁娶。
这日乃是薛蟠的生辰之日,同时也是大雍朝皇后娘娘的册封大典,亦称作为“嘉礼”。
是日五鼓,薛蟠被薛夫人生拉硬拽的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早有宫里的梳妆嬷嬷等在外头。因为薛蟠是男子,所以皇后品级朝服乃是重新定做的,和徒臻的龙袍大概相似,只不过五爪金龙被金丝鸾凤所替代,以示乾坤天地,阴阳相合。
极其繁复的穿戴好了皇后朝服和定制的冕冠之后,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后,天都已经大白,皇后仪驾业已到了门外。
薛蟠在昭仪女官的搀扶下缓缓出了自家内院,外头薛之章夫妇和业已嫁为人妇的薛宝钗都等在外头,瞧见薛蟠姗姗来迟的身影,众人眼圈儿一红,立刻躬身跪拜道:“老臣(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依旧困得迷瞪眼的薛蟠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睁开眼睛瞧见面前的景象,立刻弯下身子搀扶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束在头上的冕冠因为薛蟠的动作而微微有些倾斜,珍珠制成的流苏在眼前晃来晃去,薛蟠不耐烦的撩起冕旒,就见身后负责领路的昭仪女官吓了一跳,大声说道:“娘娘注意行止,冕冠要掉下来了。”
薛蟠立刻直起身来,将头上的冕冠扶正,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东西太沉了。怪不得平日里我见圣上走路都是慢悠悠的,我还以为他性子慢,却原来是怕走快了龙冠掉下来。”
身后的昭仪女官和梳头嬷嬷教引嬷嬷闻言,忍俊不禁的勾了勾嘴角。薛之章无奈的肃容说道:“胡闹,圣上的行止岂是你可以编排的?”
“今后进宫做了皇后,一举一动当为天下万民之表率,且不可像先前那般放诞形骸……”薛夫人嘱咐着,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薛夫人再次堆起笑容说道:“别耽误时间了,快些去正堂吧!你相好的兄弟姊妹和各家亲朋好友都在正堂上等着呢!”
薛蟠点了点头,跟在薛之章和薛夫人的身后慢慢到了前头正厅。正厅中间横挡着几块绣着唐寅十美图的屏风隔断,将男丁女眷相隔开来。彼时自家相熟的亲朋好友都在厅上等待。男女老幼不分尊卑贵贱,全都是一脸的祝福和唏嘘。
薛蟠丝毫不顾及形象,在昭仪女官几乎要哭出来的愁眉苦脸中穿插在人群当中,和这个聊聊和那个说说,一直蹭到吉时差不多到了,这才笑眯眯的走出忠信侯府外面——迎接皇后的凤銮仪驾已经到了。待众人看到一路当先坐在马匹之上的徒臻,不由得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徒臻勾了勾嘴角,一脸温柔的笑道:“朕听闻民间嫁娶的时候新郎官都要亲自迎接新娘的。”
说着,情意绵绵含情脉脉的看着薛蟠,柔声说道:“朕亲自来接蟠儿和朕回宫,蟠儿开心否?”
薛蟠勾起嘴角扬起一抹绚烂的笑容,呆呆的看上去有些傻气。徒臻宠溺的摇了摇头,握住薛蟠的手领着人亲自上了銮驾。十指相扣,并肩坐在凤舆之中,只听礼官唱道:“吉时已到,銮驾入宫——”
浩浩汤汤的皇后仪驾缓缓起行。钟磬齐鸣,乐鼓声声,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的甜腻味道,庄严肃穆中充斥着说不尽的喜悦生香。自忠信侯府大门外一直到宫门口,街头巷尾俱系围帐幕遮挡森严。地上铺就着金丝彩绣龙凤交织图案的大红色蜀锦。衣服华美,宝刀锋锐的锦衣军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气宇轩昂的站在帷幕当中,帷幕外面是跪了一地的平民百姓。黑压压一片布衣素杉,凤驾最先头是手持器具缓缓步行的宫中内侍,一队队龙旌凤翣,雉羽夔头缓缓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队队手持红缨长枪的御林军,坐在清一色的枣红大马上,墨黑色剪裁得体的礼服穿在身上,英俊的面容冷漠无铸,越发衬出一分气宇轩昂。身穿彩色吉服的宫婢美俄们走在凤驾两旁,将竹篮中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向天空。凤驾銮舆每行一处,立刻有人山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吉祥话儿。薛蟠知道这是多少时日前便已经安排好的,戴权都不止一次的透漏过这是徒臻亲自跟进,监督礼部官员们定要仔细对待,断然不能在婚礼当日出了差错。
他曾说过,饶是娶了一位男后令天下哗然,他也断然不会让蟠儿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皇帝一诺,金口玉言。他曾应承过要给蟠儿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未来。如今他让蟠儿名正言顺的站在自己身边,不禁如此,他还要让蟠儿成为令天下人艳羡嫉妒的人。倾国之力,他相信他可以给一个人幸福。
他说他这一世妥协权衡的次数太多,仿佛已经丧失了凭着本性做事的冲动。唯有这一次废除六宫迎娶男后是他一心一意想做的。也兴许他这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执着,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极致,至少在日后循规蹈矩的日子里,他可以拿来回忆。
自己也曾年少轻狂,不拘礼法利益的做了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儿。
藏在凤袍中的手掌被人紧握,十指死死的缠扣着,有一种温暖而缠绵的感觉。薛蟠侧头看着面色温润,神色平静的徒臻,开心的勾了勾嘴角。
然后将自己的身子微微倾斜,肩膀抵在徒臻的肩膀上。缓缓驱动的銮驾之中,一个帝王正襟危坐,神色郑重。一个皇后笑容缱绻,全心依靠。不怎么庄重的形象透过微微飘扬的轻纱落入外人的眼中,看上去确实那般的相携美好。
徒臻感受着肩膀突如其来的温度,悄无声息的潋滟了笑容。
凤驾绕城一周,将近两个时辰才回到宫中。
太和殿外,鸿胪寺卿和礼部官员已经各就各位,宗室族老以及六品以上官员也都各按品级在殿中站定。大殿之中烟云缭绕,早已设置好的拜位香案静静立于大殿之中,凝神静气的檀香静静漂浮在空气之中,所有的宗室官宦拜伏在地,气氛静谧威严,恢弘契阔。
徒臻握着薛蟠的手慢慢走入殿中,直至拜位香案之前。按照大雍朝的祖制规矩,这个时候徒臻应该放开薛蟠的手,径自走上龙座,等待礼官高声念出封后的圣旨。岂料徒臻握着薛蟠的手在太和殿中央站定,嘴边含笑,高声颂道:“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茂典式循,彝章斯举,咨薛氏嫡长子文起,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当亲迎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妻之正选,誉蔼河洲。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允赖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兹奉当今之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懿训,表正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勗夏清冬温之节,布坤宁之雅化,赞宵衣旰食之勤,恭俭以率天下,仁惠以膺多福。螽斯樛木,和风溥被于闺闱,茧馆鞠衣,德教覃敷于海宇;永绥天禄,懋迓鸿禧。钦哉!”
殿上众人一时哗然,徒臻一脸宠溺的看着听圣旨听得云山雾绕的薛蟠,悄声提醒道:“蟠儿该谢恩了。”
薛蟠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躬身跪拜道:“微臣领旨谢恩。”
是该说“臣妾”,礼部尚书动了动嘴角,眼角瞥着徒臻一脸宠溺毫不在意的笑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将金册、金宝、册文、宝文分别放在龙亭之内。
徒臻这才握着薛蟠的手掌缓缓登上皇位,看也不看龙椅旁边微微倾斜的皇后座椅,直接将薛蟠按在龙椅之上和自己并肩而坐。众人立刻哗然,只见徒臻无动无衷的给礼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礼部尚书再次轻叹,开口唱道:“宗室皇亲文武百官,拜见皇后娘娘——”
重臣无奈,只得躬身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即便是最为保守顽固的忠裕亲王也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自欺欺人的说道:“左右连男皇后都已经迎娶进宫,其余等琐碎礼仪不尊也罢了。”
群臣谒见过皇后娘娘,封后大典最重要的部分安然度过,徒臻提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封后大典之后的群臣赐宴。这一个环节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对于薛蟠来说,这种菜色看起来精致,口味尝起来一般,甚至拿到桌子上都已经冷冰冰的菜肴实在没什么可吃的。
只可惜折腾了一天肚子饿的咕咕叫,薛蟠即便是再不耐烦吃东西,架不住肚子里头锣鼓喧天,无可奈何的持起筷箸夹了两口菜放入口中仿佛咽药一般咽下。
一旁的徒臻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暖色。立刻摆手吩咐戴权将之前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拿出来端到薛蟠跟前,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知道你不耐烦吃夜宴上的东西,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等会子宴席散了,回乾清宫让小厨房的人做你爱吃的香辣鸡翅。”
薛蟠可怜兮兮的撇了撇嘴,一边嫌弃的看着桌子上的糕点,一边慢慢的放入口中咀嚼。
徒臻见状,好笑的摇了摇头,握住徒臻的手慢慢用力,将人紧紧的攒在手心。
下首参与宴席的群臣诰命们看着上首帝王和皇后娘娘的互动,微微叹息,心中复杂思绪岂是一个“羡慕嫉妒恨”能描绘的。
尤其是那些家中还有被徒臻休弃的“弃妃”人家,更是脸酸心苦,说不出的哀婉惆怅。
好好的一个闺女,进宫的时候风华正茂,温柔小意,在宫里头呆了这几年,转瞬就成了没人要的弃妇。饶是徒臻身份尊贵,一言九鼎,也挡不住这些妃嫔家属的腹诽怨怼。
徒臻自然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有些不地道。虽然那些妃嫔母家大部分都是顽固不化的四王八公一脉,但是这些闺阁女儿长于内院,也不干着自己的事儿。自己为了对付四王八公暂且将人选入宫中,事成之后又将人丢弃在外。虽然当时遣散后宫的时候曾经明言这些个废妃出宫之后可以自行嫁娶,两不相干。但是话说回来,谁又敢娶圣上当年看重过的女子?说不准这些废妃回家之后便要被宗族嫌弃,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了。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可怜无辜。
所以徒臻在和薛蟠商议之后,毅然决然的决定了一件事——他要给这些废妃指婚。
当然,他身为帝王,日理万机,政务缠身,自然是没有那个功闲夫去给这些个废妃挑选夫婿的。所以这件艰难而伟大的任务便交给了身在后宫,无所事事又掌握着大雍锦衣卫,消息灵通的皇后娘娘。
诏书一下,恨不得在背地里踩小人将薛蟠咒死的废妃家眷们立刻心情复杂起来。你若说怨恨吧,自己姑娘在宫里过的好好的,就因为圣上要娶你入宫便将人给撵了出来,这可是躺着也中枪的经典之最,不恨怎么可能?
可你若真的怨恨吧?圣上自登基之后,便再也没有踏入后宫。虽然当初三年大选的时候也选了一些秀女入宫封妃,可是众人都晓得其政治意义大过本身意义。若是任由自己姑娘在后宫老死,除了那些心肝儿特别冷硬的家族,谁也不乐意。再者如今圣上又将给废妃指婚的任务交给了皇后娘娘,若是他听说自己在家中怨怼咒骂,会不会在挑选夫婿的时候不精心,不在意?那坑害的可是自家闺女的一辈子啊!再者说,能入了圣上的眼许配给自家闺女的,总应该是门当户对之人家,圣上总不能将自家女儿随意打发了引人非议吧?
既然是门当户对,哪怕是人家的庶子呢,这也算是一个政治方面的连营,还是圣上亲自准许的。当中有一些心思灵敏甚至准备另寻他路的废妃家族们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圣上此举的深意。
这么一想,大多数废妃母族立刻停了对皇后乃至薛家的诋毁之事,个别谄媚的家族甚至堆着脸面上去凑趣讨好,这也是为何今日徒臻在封后大典上每行异事,却无人反对的缘由所在。
盖因命脉抓在别人手中啊!
你若想找我的茬,可以。但是你首先得保证自己不会吃不得肉惹一身骚吧毕竟能混在庙堂上的家族俱都擅于趋吉避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会做。所以徒臻此举虽然简单,却是明晃晃的将众家的把柄放到了薛蟠手上。其爱重回护之意,明眼人一看便知。
想通此事,众人对于忠信侯府的态度那是越发的小心翼翼了。
坐在上首只顾抱怨宴席菜色不好的薛蟠可没心思去想这些个勾勾绕绕,他眼睛扫过了殿下诰命之中白发苍苍的贾母众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放下筷箸,将身子凑到徒臻跟前,轻声问道:“不是说帝后大婚的时候该有大赦天下吗?到底有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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