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爷党
薛蟠双手抱胸,信步转到后殿。是一片傲雪迎霜的红梅。枝杈嶙峋,殷红如血。趁着皑皑白雪有种清冷的幽然。恍惚间回到了金陵的祖宅。记起自己第一次遇见徒臻的时候也曾在梅林有一番对话。只是……
薛蟠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不是滋味的轻叹一声。
天家无父子,皇室无情意。只不知道这看似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场景能维持到哪天罢了。
一阵夜风拂过,夹杂着梅花特有的冷冷幽香,还有细碎的清雪扑在脸上,身上。薛蟠默默站了一会儿,刚要移步返回大殿,陡然听到身侧传来一阵极细的,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薛蟠心下一紧,屏住呼吸仔细听了一会儿。半晌,没有动静,薛蟠心下一松,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浅笑着摇了摇头,刚刚抬步,就听到那声音又传了出来。
那是一种压抑的,悲伤的,轻轻的哭泣声,如果不仔细的话根本不会发觉。可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梅林子中就有一种诡异的阴森。薛蟠想来胆子比较小,吞了吞口水,试探的问道:“谁在那儿?”
声音陡然消失。周围又是一片静默。薛蟠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有反应的话,就应该不是鬼怪之类……
于是薛蟠移动脚步顺着那声响传来的方向走去。不过几十步,果然在一架山石后面发现了一片宝蓝色的衣角。上好的蜀锦在皑皑白雪,皓月清辉的映照下十分显眼。薛蟠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站在三丈之外,开口说道:“你是谁?”
这个颜色料子的,想来不是什么小宫女太监之类的。只是在这深宫大内,尤其是这么喜庆的日子里跑到这里来哭……
薛蟠眨了眨眼睛,一时间起了好奇之心。
那人闻言,并不应声,反而往石壁后面缩了缩。薛蟠好笑的扬声说道:“我瞧见你了。你若不出来的话我就过去了。”
片刻功夫,从石壁后面慢慢的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孩童来。眉目精致,粉雕玉琢,竟然和徒臻有六七分想象。薛蟠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反而有些迟疑起来。
并不确定这人是徒臻的兄弟还是子嗣。
那孩子抬头看了薛蟠一眼,冷然问道:“你是谁?”
那气质神韵竟然有三分像是徒臻。
薛蟠试探的问道:“你是……大皇子?”
那孩子傲然说道:“既然知道是本皇子,还不拜见。”
原来这人,恰是徒臻大皇子徒暄。
薛蟠脸色一黑,摸了摸鼻子,只好上前拜礼道:“微臣薛蟠,见过大皇子。”
徒暄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开口问道:“你就是薛蟠?”
薛蟠有些诧异,开口问道:“殿下听说过我的名字?”
徒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说道:“这四九城内,有几个没听过小侯爷的大名。”
薛蟠一时闹不清徒暄是什么意思。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的问道:“殿下不在乾清宫里热闹,怎么出来了呢?”
徒暄反问,“你又为什么出来了?”
薛蟠一时语噎,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半晌,徒暄不知道什么缘由的开口说道:“我只是……有点想我的母亲了。”
薛蟠诧异的扬了扬眉。
徒暄见状,开口说道:“我的母亲梅才人……生我的时候就殁了。今日是她的忌日。”
薛蟠霎时间觉得有些不自在,诺诺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徒暄淡然一笑,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你又是出来做什么的?”
“殿内太热了,我就出来走走。这功夫正要回去呢!”薛蟠眼睛都不眨的瞎掰道。
那徒暄勾了勾嘴角,突然开口说道:“小侯爷如果没事的话,可否陪本皇子走走。”
“啊?”薛蟠下意识问了一嘴,看到徒暄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只得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道:“那就走呗!”
于是两个人踩着积雪在梅林子中逛了起来。半晌,徒暄也不说话。只顾低着头往前走,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孤寂。薛蟠瞧他的样子可怜,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要不……我给殿下讲两个笑话吧!”
那徒暄低声说道:“请讲。”
“说有一位大臣有要事面见圣上,可是跪拜之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于是圣上就对那大臣说,既然如此爱卿就起来说话吧,毕竟‘跪人’多忘事嘛!”
“一个人问另一个说:你知道古人头悬梁的原因吗?另一个人答道:大概是为了不让刘海挡住眼睛吧!另一人沮丧的说,那我为了悬梁一次还要特意留刘海吗?另一个人笑道:不用了,我直接赐你一条白绫就是……”
两人慢慢说着话,徒暄满腔抑郁和失落终于渐渐排遣了。抬头瞧着一脸认真的想着各种笑话的薛蟠,心中有一丝感动。面上却故作不屑的说道:“坊间传言小侯爷天纵奇才,眼珠子一转就是金山银海……如今看来,怎么说话俱都是这样的无稽之谈。”
薛蟠脸色一黑,看着满脸不屑看着他的徒暄阴测测的笑道:“既然如此,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徒暄撇了撇嘴,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薛蟠哼哼两声,也不理会徒暄,径自开口说道:“话说在东瀛之国,有一户人家的姑娘名叫贞子……”
随着薛蟠的讲述渐深,徒暄的脸色慢慢苍白起来。只觉得一阵阵夜风都是阴森森的。颤抖着开口道:“你……别乱讲话,小心父皇治你的罪。”
“你怕什么呢?不是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吗?”薛蟠阴测测慢悠悠的说道,刚要开口取笑徒暄,陡然看见前面围廊上颤颤悠悠的伸出一只手臂,消瘦苍白,指尖殷红。
薛蟠陡然白了脸色,陡然把徒暄拉近自己怀中。
徒暄猝不及防,鼻子被撞的有些生疼,就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不由得开口说道:“你干什么――”
“没事……”薛蟠颤抖的搂紧了双臂,轻轻说道:“快把眼睛闭上。”
徒暄陡然心中一紧,连忙开口问道:“怎么了?”
薛蟠还未来得及哄他,只见那围廊后面慢慢爬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脸色惨白,沾着丝丝血迹,在清冷的月光中显得愈发诡异阴森。那女鬼目光狠狠的盯着薛蟠,开口说道:“快――”
薛蟠承受不住的将头埋在徒暄的脖颈,“鬼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间打破了皇城的宁静——
第63章 受惊吓薛蟠留宫
乾清宫前殿――
徒臻坐在上首的位置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扫过薛蟠的位置时看着空空的席位,不由得怔了怔。这厢王公亲贵时而举杯逢迎,有上皇挡在前面,倒显得他比较清闲了。
徒臻眨了眨眼睛,放下手中酒樽,低声和上皇说了几句话,不动声色的起身离开。一旁守着的戴权也立刻跟了上来。
这功夫已经是酒过三巡。宴近中尾。与会的亲贵们三三两两都有撤席走出殿外的。何况宴会的主人乃是上皇,因此徒臻的离开就显得没有那么突兀。
出了灯火通明的乾清宫,将一片喧嚣吵杂扔在脑后,只觉得天大地大,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夜幕低垂,银盘倒挂,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冷冷的银辉显得愈发清晰。徒臻负手而立,默然半晌。
身后的戴权思量再三,悄声说道:“奴才留意到薛家大公子出殿后往梅园的方向走了。”
徒臻漫不经心的扫了戴权一眼,淡然说道:“你倒是很关心他的一举一动。”
戴权低头,噤声不语。
徒臻却负着双手往梅园子的方向走去。戴权跟在后头,暗中翻了翻白眼,却再也不敢多话了。
而另一厢,徒煌拉着一脸黯然的徒藉也走了出来,柔声安慰道:“五哥你别伤心……”
“没什么可伤心的。”忠廉亲王摇了摇头,平静的说道:“我既然已经被过继在忠裕亲王名下,自然就不再是皇城的五皇子了。将席宴的位置安排在后头,也是祖制规矩。”
徒煌看着徒藉的模样,心里一阵难受。连忙拉着徒藉的手一脸坚定的说道:“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做,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五哥。”
徒藉抬头看着徒煌,徒煌原本就长得好,在这一片清辉之下,愈发精致妍丽,四处暗香浮动,恍惚回到了十几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他不过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宫中就连稍微体面些的宫女太监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宴会过后,那起子小人竟然忘了自家主子各去休息。当时不过三四岁的他在梅园迷了路,转头就碰见了在众位太监宫女簇拥下往钟粹宫去的徒煌……
时过境迁,历经无数。两人如今又站在这梅园子中……都说天家无亲情,可是在他看来,这辈子唯一的念想就是这个从来都为他着想的六弟了。
想到这里,徒藉幽深的眼眸直直看着徒煌,一双手臂将徒煌圈在怀里,轻声说道:“还好有你……”
徒煌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动,迟疑片刻,也环住了徒藉的后背,轻声回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五哥这边。我小的时候就说过,五哥,七弟,我们三个要永远在一起。共同进退,祸福与共。”
“六弟――”徒藉动情之余,刚要开口,陡然听见前头有人声音凄厉的喊道:“鬼啊――”
两人心下一惊,连忙分开站定,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徒煌开口说道:“听这声音……好像是那个商户之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传来的风向走去。
与此同时,薛蟠一边紧搂着徒暄在怀中,不让他看到面前这恐怖的景象,一边颤颤巍巍的冲那个不断往上爬的女鬼喊道:“你、你别过来啊!阴阳有别,你有什么冤屈自己去阎王殿找阎王告状就是了。居然敢在皇城里头闹鬼。岂不知皇城里住的都是天潢贵胄,身负龙气,你小心魂飞魄散,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了。”
那女鬼气息奄奄的伸出手臂指向薛蟠,一边说道:“快……快点……”
声音悬若游丝,一阵夜风拂过,场景愈发的阴森可怖。就连薛蟠怀里的徒暄都有些不寒而栗。
薛蟠着实忍不住,连忙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快来人――”
“小商户,你怎么了?”徒煌两个紧赶慢赶的走了过来,瞧见眼前的景象,不由得瞳孔一缩。
薛蟠回头,瞧见是他们两个。也顾不得之前的嫌隙了,连忙开口求道:“快点找人来,有鬼。”
徒煌两个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听身后有人问道:“什么有鬼?”
声音清冷漠然,不怒自威。正是听到薛蟠的喊声往这边赶的徒臻。
薛蟠见到徒臻的身影,不由得眼前一亮,可怜巴巴的说道:“圣上,你们家居然有鬼。”
说着,还伸出一只胳膊指向前面的栏杆处。赫然见到那个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女鬼。这会儿他也不怎么害怕了。毕竟书上都说男人阳气盛,而且这几个都是天潢贵胄,身上的阳气应该比普通人多吧!
徒臻定睛打量片刻,寒声说道:“来人!”
因为薛蟠之前的喧闹,一波巡逻的侍卫也连忙赶了过来。瞧见眼下的情景,不由得一愣。顾不得旁的,先给圣上和两位王爷见过礼后,挥一挥手,自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走到栏杆后面将那女鬼拖了出来。
薛蟠看着地上逶迤的痕迹,不由得一愣。那两个侍卫将那宫女装扮的女鬼带到圣上面前。徒臻寒声问道:“你是哪一宫的?”
那女鬼强撑着起来行礼道:“奴婢是坤宁宫三等宫女抱琴,见过圣上。”
薛蟠听这个名字隐隐有些熟悉,而且那女鬼站起身来后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拖出一行影子来。自也知道之前的举动乌龙了,连忙放开怀中的徒暄,讪然说道:“我……那个……”
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反而憋得脸通红。
徒暄一经站定,先是弄了弄褶皱的衣摆,整了整发髻,这才躬身见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五皇叔,六皇叔。”
众人这才瞧见徒暄,徒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徒暄眼神一暗,有些迟疑的抿了抿嘴,低声说道:“回禀父皇,儿臣――”
“我们两个出来赏雪。”薛蟠谄笑着接口说道。虽然他对于各种斗争都比较迟钝,可也隐隐察觉到徒暄的举动不易说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瞧见这娃娃怪可怜的,薛蟠乐的替他圆一次谎。
徒暄抬头,看着薛蟠的眼中闪过一丝诧然。
徒臻定定的看了薛蟠一眼,也就不再追问了。薛蟠偷偷给徒暄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的一阵偷笑。徒暄看着薛蟠的样子,心中突然好奇起来。这样的人……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一旁的徒煌趁此机会嘲笑道:“你的胆子就这么大点儿,还鬼呢,亏你喊得出来。”
薛蟠被嘲讽的一急,刚要开口反驳,一阵冷风吹来,薛蟠陡然觉得嗓子发痒,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岂料这咳嗽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不过片刻脸上一阵潮红,豆大的汗滴顺着额头往下滴落,一会儿就濡湿了发梢鬓角。丝丝咳嗽在寂静的梅园中分外清晰。薛蟠赶紧捂着嘴巴,眼巴巴的看着徒臻。
徒臻脸色一沉,连忙吩咐道:“传太医。”
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宫女,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宫女抱琴,圣驾之前衣衫不整,进退失宜,拉下去杖责五十。”
抱琴大惊失色,连忙叩头告饶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两个侍卫闻言,连忙拽着抱琴的胳膊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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