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耳雅
林夫子一指走远的吴一祸,淡淡道,“那样的。”
说完,林萧转身进屋了,留下林霄傻呆呆站在门口,望着远处吴一祸的一个背影。也许是光照太强,吴一祸又是一身白,远远看,有一种近乎透明的感觉。
林霄突然想——这样一个背影,独自走过了多少世代?
无论是吴一祸,他身边的黑水婆婆、亦或是天尊、殷候,他们的背影都给林霄一种强烈的感觉——无论你怎样热切地期盼,这个背影是绝对不会回头看一眼的。当岁月成为过去太久,回望就也失去了意义,因为早已看不到起点。也许,众人替吴一祸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已经走了那么远的人,比谁都懂得如何向前走;已经承受了所有过去的心,跟他的武艺一样,至高之境、坚不可摧!
……
展昭和白玉堂等了一阵子,就听到楼梯上脚步声响,另外还传来了一个熟悉的说话声音,“赶紧,去准备个火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声音这么像西门药呢?这么快回来了?准备火盆干嘛?
正寻思,果然,就见西门药溜达上来了,一如既往的轻浮感,穿得也够风骚,手里拿着把书生扇,上了楼就让伙计拿火盆和柚子叶。因为这里离天牢挺近的,因此客栈里都有准备,好些出狱的犯人上这儿来吃饭都要先跨火盆。
伙计拿了个火盆放在台阶上,又拿了柚子叶沾水。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健硕的大个子走了上来,一脚跨过火盆,伙计拿着柚子叶往他身上泼水他还不干了,“哎呀……折腾这个干吗?”
“要的要的,除除晦气么。”说完,西门药回头,对着目瞪口呆的展昭和白玉堂招手,“呦!”
那大个子抬起头,一眼看到白玉堂,也惊讶,“白老五!”
白玉堂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对他点点头。
西门药拽着那大个子到桌边落座。
展昭眨了眨眼。
白玉堂回过神来,问西门药,“你不是顺便劫了个狱吧?”
西门药被茶水呛得直咳嗽,摆手,道,“都巧了!今天正好淮三出狱!”
白玉堂惊讶,不过还是给展昭介绍了一下,眼前这个大个子叫淮弁,熟人都叫他淮三,就是之前白玉堂跟展昭说的那个,在天牢里的朋友。
淮三搔着头,不解,“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出狱还来接我?”说着,狐疑地看白玉堂,“没理由你也来接我啊……”
白玉堂指了指对面的展昭,给淮三介绍,“这是展昭。”
淮三惊讶,“哦?南侠客。”
展昭看得出来他是江湖人,就对他拱拱手,“淮兄。”
淮三摆手,“跟他们一样叫淮三就行啦。”说着,跟伙计要酒喝。
“这是提早出来了?”白玉堂还是有些困惑,这么巧?
“就是巧么!”西门药道,“我进天牢刚递了名帖说想探监,狱卒就跟我说,还探什么监啊?他今天就放出来了,于是我就把他给接来了。”
于是,众人都看淮三,怎么回事?
淮三喝着酒,道,“前天大牢失火,被我发现了,救了几个人,结果刘正说我有功,给我减了刑期,这不隔了一天就放出来了么!”
“出来就好啦!”西门药给他夹菜,“一会儿我约了董肖他们吃饭,给你庆祝下。”
淮三笑,“也就你们几个还惦着我。”
边吃,淮三边看看白玉堂和展昭,道,“展大人都出马了,有案子要调查?跟我有关系?”
展昭笑了笑,这淮三看着是个爽快人,瞧他办事的风格应该事粗中有细,虽然秉性耿直但是人不混,起码误杀了丫鬟他都会跑来自首抵命。
展昭很爽快地将来意一说。
淮三就摇头,“刘正?这人可不简单。”
展昭点头,等着他接着说。
淮三放下碗筷,摸着下巴,开始琢磨,随后道,“被你们那么一说,没准那场火灾还不单纯……我就说无缘无故半夜三更起火呢!”
“天牢里,其实也不是一切都刘正说了算的,刑部、大理寺和皇城军包括开封府都说得上话。”展昭道,“失火事情不小,会有人调查的吧?怎么会无缘无故起火?”
淮三点头,“现在想想,刘正提前放我出来可能是怕我发现什么……”说着,大个子直拍胸口,“好险,刘正要是没放我出来而是把我灭口了,我估计还蒙在鼓里!”
展昭皱眉,“天牢的犯人都有记录,突然死了也是不好交代的,你发现什么了?”
淮三道,“你们不是问天牢里有没有文采特别好的人么?”
展昭点头。
“真的有这么三个人!”淮三道,“这次火灾也是从他们的牢房开始起火,起火那天正好是我妹妹祭日,我那天一天都没吃没喝,到了晚上又睡不着,突然那三人的牢房就起火了,但是其他犯人都睡得很死,连狱卒都睡死了,我叫了半天他们都不醒,后来可能我吵得太厉害了,引来了外边的守卫,才救了火。”
白玉堂皱眉,“天牢里不乏高手,怎么可能睡得那么死?”
“那些人后来都是用水给泼醒的。”淮三道,“跟中了蒙汗药差不多。”
“你那天一天都没吃没喝,结果就没事。”西门药好歹也是个郎中,就道,“是有人在食物里掺了蒙汗药吧?”
“天牢无故失火刑部一定会调查。”展昭道,“这大概就是你被提前放出来的原因吧?”
淮三点头,“其实我当时也怀疑,不过在天牢那种地方,少说就少错,装糊涂就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没追究。”
“那三个犯人,有什么特别么?”展昭问。
“天牢里一多半是穷凶极恶的武人,还有一些皇亲国戚都不跟我们关在一块儿,在别处。”淮三道,“但是这三人看着都是书生样子,平日神神秘秘的也不多话,而且单独一个牢房呆着,最可疑的是……刘正经常单独提审他们。可是这三人被带走之后回来也不见受到什么刑讯,反而经常是满身酒气。另外他们也不用干粗重活,大牢蹲得还蛮惬意,所以我们私下都觉得,可能是刘正的朋友。”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展昭问。
“也就一个多月前吧。”淮三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听着,这三个倒不像是进去坐牢的,而是像进去避难的。
“可是在天牢里放火不容易,在狱卒和犯人的食物里下药更难。”展昭道。
“所以是内部人干的……”白玉堂问展昭,“你怀疑刘正想杀人灭口?”
“他们几个当年,铁定干过亏心事!”展昭点头,“得赶紧把那三人弄出来,不然的话,刘正应该会尽快下手,铲除他们。”
“说起来。”淮三道,“今天所有天牢的犯人都要去采石场凿石子,会有重兵把守,不过么……”
“天牢后头的那个采石场么?”展昭问。
“嗯!”淮三点头,“那采石场一边是石头山,经常有山石滚落,另一边又是悬崖峭壁……如果刘正想再下手的话,在那里是最好的了,另外……”
展昭点头,“众目睽睽下下手,造成意外的话,反而不容易引人怀疑。”
“刑部的人可能的确有些怀疑刘正,或者说已经盯上他了。”淮三说,“最近老有刑部的人来天牢。”
展昭摸了摸下巴,看白玉堂,“刑部竟然盯上刘正了?”
白玉堂也想了想,了然,“大概是赵祯嘱咐的吧。”
展昭眯眼——那只狡猾的狐狸!
……
“阿嚏……”
皇宫里,赵祯打了个喷嚏。
身旁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赶忙道,“皇上保重龙体。”
赵祯揉了揉鼻子,嘱咐一旁刚跟他回禀完天牢情况的刑部尚书,“大致情况朕知道了,估计展昭他们今天会去天牢调查,他们要什么你们就尽力配合,对刘正也不用客气,不用看朕的面子。”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赶紧点头,“是。”
赵祯托着下巴,叹了口气,“朕就不能多摊上几个靠谱点的皇亲么?唉……”
第568章 【插翅难飞】
军营的靶场里,龙乔广拿着弓练习箭法。
自从他“开窍”之后,每次射出来的箭都会吓自己一跳,不过有时候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射出这样的箭的,好像是身体自己就会了一样。
正练着,就听一个声音传来,“呦,挺像样了么。”
龙乔广微微一愣,完全没感觉到内力靠近,但是声音却不远,表示是内力极高的高手。
一回头,就看到吴一祸和黑水婆婆站在身后不远处,刚才说话的是黑水婆婆,此时,她正抱着一个跟她几乎等高的黑色长木箱子,歪着头看着。
而吴一祸则是看着龙乔广手里的弓。
龙乔广低头,微微皱眉,那把弓又裂了。
吴一祸和黑水婆婆下意识地看了看不远处,就见地上堆了一堆断掉的弓。
这时,上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得弄张铁弓。”
吴一祸和黑水婆婆抬起头,就见一旁城墙上,邹良和霖夜火正坐在那里,边看边吃早饭,他俩一大早就来观摩龙乔广射箭了,至于那种连贯的无形箭是怎么射出来的,两人完全弄不明白。
龙乔广搔搔头。
吴一祸看了他一眼,道,“小四子说你把箭靶射成了四半?”
龙乔广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哦……是啊。”
“再做一次给我看看。”吴一祸很感兴趣地说。
黑水婆婆也好奇地看远处的箭靶。
龙乔广拿了张弓,抬手刷刷两下……显得特别轻松,对面的那张箭靶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十字,随后碎成四半掉落。
城墙上,霖夜火嘴里的半个茶叶蛋都掉地上了。
邹良也惊讶,刚才龙乔广一直射流星箭来着,这个都邪了门了,无形箭射出去不是应该是一个窟窿么?怎么会变成长条形的切口?
吴一祸看龙乔广,问他,“你怎么做到的?”
龙乔广眨了眨眼,老实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想就做到了。”
城墙上,霖夜火张大了嘴,邹良伸手,托着他下巴替他把嘴合上。
吴一祸点了点头,“比我想的学的还快。”
说着,他走了过去,伸手将那把黑色的铁扇拿出来,轻轻一晃……一把黑色的细弓出现在了他手中。
龙乔广盯着那把黑金细弓,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传说中的……幽莲神弓!
城楼上,霖夜火一个劲拽邹良,那意思——看呀!
邹良托着下巴,很难想象这么一把细弓会有那么大威力……
“看好了。”吴一祸说着,抬手,对着远处的山壁一拽弓弦……
“哗啦”一声,山壁上出现了一道横向切开的巨大豁口,碎石落下,军营里附近的士兵都爬上城墙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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