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泡桐
“进来?”海姆达尔问。“进来家里?”
“院子里。”米奥尼尔这娃已经完全不记得跟大粑粑的约定,倒豆子似的献宝。
“噢,”海姆达尔点头。“你和四不像在院子里玩了。”
米奥尼尔激动之余拿出他的巧克力,想与海姆达尔一同分享。
“我不吃,谢谢。”海姆达尔把糖果轻轻推回去。“告诉我宝贝,把架子上的葡萄全吃光是你的主意,还是四不像的主意?”
在海姆达尔身后的老爷一脸的懊恼,使劲向米奥尼尔使眼色,米奥尼尔傻乎乎地看着,不明所以。
“亲爱的别捣乱。”室长回头摸了把老爷的脸,老爷无奈一笑。
米奥尼尔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他也许犯错误了,连忙用手捂住嘴巴。
“这孩子!”海姆达尔好笑地拍了下他的小肚腩。
米奥尼尔又开始咯咯傻笑。
“别以为装傻就能蒙混过关,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斯图鲁松室长跑到葡萄藤下,心疼地转了一圈,然后和希娜嘀咕起来。
这一边,大粑粑教育小娃娃,“以后不能再这样了,家里有现成的水果和点心,你可以把那些拿出来招待客人,结在树上还没有成熟的果子不能摘。”
米奥尼尔似懂非懂。
威克多见了不由得自嘲一笑,跟三岁的孩子说这个干什么,难怪海姆达尔对那些葡萄明明宝贝得不行,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片刻后,一家三口一块儿照看了银花火树。
说照看,实际上就是用眼睛看看而已。护树罗锅依旧在沉睡,说明此时树苗没有饮水或额外吸收养分的需要。海姆达尔轻手轻脚地归拢蔷薇花藤。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蔷薇花开了很长时间?”海姆达尔迟疑道。
骑士楼的蔷薇花就是非常普通的粉红色重瓣,怒放的最灿烂的时候花团锦簇、绚烂多姿,老远看去密密麻麻错落有致,走近以后香气袭人。这片墙上的蔷薇花几乎没有凋谢的倾向,第一波盛开的花朵到现在依然精神奕奕地占据着有利地形,与墙根处最后一波开的并无二致。
“应该不是错觉,”威克多说。“无论花朵还是叶片看上去都比原来大了,花藤也比过去粗壮。”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莫非这也是护树罗锅的功劳?护树罗锅栖身的植物会比没有护树罗锅栖身的植物长势茂盛,但他们没听说过护树罗锅的功效是范围性的。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事。”威克多认为没必要纠结。
海姆达尔赞同他的说法。
一家三口回到屋中,准备吃晚饭。
“树苗只有那么一点点,什么时候才会长大?”米奥尼尔好奇的问。
海姆达尔说;“小树苗会和米奥尼尔一起长。”
四、
夜里,把孩子哄睡后,威克多回到卧室,坐在小书桌前的海姆达尔回过头来。
“你刚才说那匹四不像的妈妈是天马?”
那是吃饭时谈论的话题,老爷只开了个头,但海姆达尔貌似没什么兴趣——也许对葡萄的不翼而飞耿耿于怀,于是老爷就把话题引向了周末,并煞有介事地提及隆梅尔来了以后将怎么安排等等。
“米奥尼尔说的,米奥尼尔又是听小八那么说的。”
海姆达尔眉头一皱,“他们今天到林子里去了?”
威克多心想这可不是我故意告密……
“没有深入进去,就是在外围转了转,就在那里碰上四不像和它母亲的。”
海姆达尔接受了威克多转移话题的暗示,“它母亲居然是香草天马……”
“很不可思议吧,”威克多说。“从颜色判断,我以为会是中东种的砂眼天马。”
“无奇不有,”海姆达尔说。“我现在有些好奇它父亲是什么模样了。”
“也许就是砂眼,不过从地区分布来看,仍然不可思议。”威克多说着坐在壁炉前的软垫上,伸手捞过一份一天前海姆达尔丢在这里的消息报。
消息报全称《圣陶代尼巫师交流信息报》,本地巫师习惯简称它为消息报,一份地域性很强的刊物,只有居住在圣陶代尼的巫师才能收到。一年的订阅价格为10个银西可,相当便宜。因而大多时候它是某份国际刊物的附赠品,但圣陶代尼的巫师喜欢它胜过其它刊物,哪怕那些刊物打着耸人听闻的口号。
圣陶代尼的消息报一星期发行一期,每周三下午由邮政猫头鹰分发到每家每户,据说街坊邻里们每星期最整齐一致的活动就是在这天下午推窗、望天、看报纸。
这份报纸生动地记录了圣陶代尼巫师村一周来的爱恨情仇,当地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撰稿人的妙笔生花之下宛如一幕幕人间喜剧,恩恩怨怨新仇旧恨表现得刻骨铭心而又淋漓尽致。
这对于生活在偏僻乡村的巫师们来说——尤其是不怎么出门的老人家们,阅读消息报相当于享受了一次愉快且便宜的消遣。
他们不关心国际动向,不关心谁是魔法部长,不关心国际大赛,不关心麻瓜威胁论,他们只关心他们愿意关心的,比如谁家的媳妇懒惰成性;谁家的小姐行为不端;谁家的老婆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谁家的男人见异思迁;谁家的老头娶了个年轻貌美的新妇;谁家的小孩好像是个哑炮……
斯图鲁松室长曾说因为有了这份报纸,他打消了往家里搬一台电视机的念头。
他们的婚礼也上了消息报,报道这件事的报刊成百上千,唯独《圣陶代尼巫师交流信息报》独树一帜。那种带着大惊小怪的调侃语气直击看报人的内心,字里行间的偶然影射犀利刻薄,矛盾的是结论处往往又表现得很豁达,遣词造句被装饰得无懈可击。
海姆达尔把那份报纸妥善地收藏起来,打算哪天给它表个框挂在客厅。
只有消息报认为他们的到来扰乱了圣陶代尼几百年的宁静,还暗示他们的婚礼奢侈铺张,不是会过日子的巫师应该做的,消息报还预测他们终有一天会因为家财被挥霍一空而感情破裂。
“我喜欢这篇报道的语气,”海姆达尔扬起嘴角。“它让我看起来是个有钱人,而且还是不长脑子、挥霍无度的那类人。”
现实中的海姆达尔不可能挥霍无度,他人的YY满足了他这方面的虚荣心。
扯远了,言归正传。
威克多把报纸竖起来,随口道,“有什么‘激动人心’的消息吗?”
“建议你阅读右边居左的那栏,激动人心的消息通常都刊登在那里。”
“亲爱的,你知道,我不爱看国际新闻,人们总能找到理由吵架,太闹心了。”威克多盯着报纸慢慢道。
海姆达尔大笑,消息报上一期做了个专访:采访村里的老年人,有位二十年没出过门的老太太就说了这样的话。
“那好吧,”海姆达尔说。“那就转到出生、婚嫁、讣告那一栏吧。”
“我看见了,你用笔在出生一栏上画了个圈,那是什么意思?”
海姆达尔说:“罗兹太太的外孙上周六出生,我打算送礼祝贺。她送给我们一盏玻璃灯作结婚礼物,现在就挂在双层巴士上。”
“那盏石像鬼玻璃灯?”
“没错。”
除非是知根知底的老交情,不然圣陶代尼巫师村的住户们从不轻易询问他人的住址——即便有时候很容易打听到——如果需要递送口信或者送物件,大家会把东西寄放在村里唯一的杂货铺那儿。
“这事交给我吧。”威克多轻快的说。
“太好了,我正犯愁送什么好。”海姆达尔很高兴老爷愿意接手。“还有件事。”
“什么?”威克多因他的语气转过头来。
“周五那天你有空吗?”
“你先说什么事。”
“我需要你参与一场飞天扫帚的训练活动。”
“飞天扫帚训练?”
“对,请别搞错,不是魁地奇。”海姆达尔强调。
威克多不置可否,“训练谁?”
“彼得你还记得吗?”
“终生难忘。”
海姆达尔莞尔,“亲爱的……”
威克多无所谓地耸肩,“可我就是心胸狭窄。”
海姆达尔不再纠结,续道,“他带了一批实习生,这批实习生问题不少,如今最大的难题就是总骑不好扫帚。”
“没什么奇怪的,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好好,我不说了,你继续。”
“训练这批实习生不是关键,关键是我需要你通过训练这批实习生,把一名工作人员拖住。”
威克多看着他说:“说仔细点。”
海姆达尔把包克无缘无故的猝死,如今成了一桩悬案,以及通过冥想盆调查的想法简单说了一遍。
“那案子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威克多问。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包克在监狱里的邻居,一个叫皮朗的老头曾说包克是自杀的,死于赌咒,也就是泄密后被诅咒而亡。”
又是赌咒,又是诅咒的。威克多眼皮一跳,他这两天对诅咒这个词眼特别敏感。
“你想让我做什么?”威克多问。
“冥想盆由IW下属的警察部队负责保管,我已经向霍林沃斯法官申请了使用权,大概明天就能拿到使用权的批复。奥尔刻斯盆保存的记忆众多,可能一时弄不清那一段属于包克,我需要充足的时间,可冥想盆的个人使用时间非常有限。”
“我明白了,你希望有人拖住那个看管冥想盆的巫师。”威克多说。
“对,那位巫师警察其实早就可以升职了,唯独飞天扫帚这一关屡战屡败,致使升职无望一拖数年,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呢。我已经和彼得商量好了,那天他会积极动员他的学员训练骑扫帚,你的出现也许能起到激化作用,届时他会借机邀请那名看管,并‘好心’地帮他顶班。”
“不错的计划。”威克多笑道。
“到时候就要麻烦您了,克鲁姆先生。”
“没问题。”威克多转过头看报纸,没一会儿又转过去问,“奶奶给你的那张三色堇巫师扑克能借我几天吗?”
“当然。”海姆达尔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牌。“我能问问你要做什么吗?”
威克多接过后说:“现在还不知道,觉得也许能派上用场。对不起,我现在还是说不清……”
“没关系。”海姆达尔微微一笑,转回头继续奋笔疾书。
威克多盯着他的小侧脸看了半天,忽然道,“宝贝,你这两天在看什么?”
海姆达尔没有抬头,“什么看什么?”
“我是说床上,你这两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总在翻阅一本书,那是什么?”
海姆达尔手一顿,含糊的说:“没什么,就是书呗……”
老爷望着他笑而不语,室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最后自暴自弃地把笔一丢。
“就在枕头底下,你自己去看!”
老爷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又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还是慢条斯理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本崭新的硬皮本。
老爷慢条斯理地翻了几页,赶在斯图鲁松室长爆发前,说;“不错,是本好书,要不现在就试试?”
第716章 包克的197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