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昨夜未归
“计良真的是我爹吗?”谢昭宁谢蕴,“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谢蕴眼皮一跳,低头看向案上的书:“哪里不对,计良已经死了,陛下推恩计家,封了侯爵,便是铁板钉钉。”
谢昭宁盯着她:“你为何不敢看我?”
谢蕴这回心都跳起来了,不得不抬眸看向谢昭宁:“你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认那个质子为爹?”
“你说话有些冲啊。”谢昭宁自顾自说了一句,觉得确实很怪,她说:“你说谎了,就不敢看我。”
“好,我不说谎,质子是你生父,荣安郡主是你双生姐妹,你听到了,如何?”谢蕴无奈,“你怎么总觉得我在说谎呢?”
谢昭宁狐疑,谢蕴镇定如常,她看不出漏洞,便说道:“你别胡说,荣安若是陛下的女儿、西凉必然……”
她顿了顿,好像想明白了,若荣安当真陛下的女儿,西凉以此为要挟……
“但陛下否认了荣安的身份,西凉国主会不会杀了她?”
“那是西凉的国事,与我朝无关。她最多算是我朝子民,一条性命,与万千将士的性命相比,我想你应该想到如何抉择了。殿下,高位者,该顾全大局。”谢蕴慢条斯理的提醒,“没有如果,你该做的就是去计家走动。”
谢蕴的冷静、沉着,让谢昭宁有些心寒,但她没有怨谢蕴心狠,她知晓谢蕴是顾全大局。
谢昭宁点点头,“我晓得怎么做。”
可她还是想问,“与计家无关吗?”
“我也不知,应该一半的可能,计家人说计良生前并无女人,荣安哪里来的?这点无法解释。”谢蕴也不愿意瞒她,谁不想光明磊落地站在阳光之下。
陛下不肯说,就很棘手。
谢昭宁沉默,谢蕴继续说:“荣安与你一般大,我猜十之八九是你的姐妹,要么你们的父亲是计良,要么是质子。”
“陛下为何否认荣安?”谢昭宁又不理解,陛下那么喜欢自己,不喜欢荣安吗?
谢蕴望她一眼,有些不认,可又不得不说:“若荣安与你一样,父亲是计良,那么,她将是我朝公主。我朝公主落于西凉,你觉得西凉会怎么做?”
“威胁。”谢昭宁冷冷地吐了口气。
谢蕴说:“所以我说,陛下对你是偏爱的。”
“是吗?”谢昭宁面色沉沉,“若我与荣安地位相反,又会怎么样?”
谢蕴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太残酷了。
书房内的炭火劈啪作响,两人心思不宁,谢蕴望着她白净的面容,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想那么多作甚,想知道,去问问废帝,她总该知晓的。”
“她为何会知晓?”谢昭宁纳闷,“陛下的私事,连顾太傅不知道,废帝如何知晓?”
“陛下对太傅情根深种,甚至想到登基后过继子嗣,怎么会有你呢。”谢蕴轻轻瞥她一眼,语气不轻不缓,“我早就说了,你是个意外。”
谢昭宁:“……”
她心中莫名恶心,好像明白过来了,“陛下怎么还留着她的性命。”
“有时候活着不如死了。”谢蕴道。
谢昭宁想起顾太傅生前的模样,确实生不如死。
她略思考了会儿,道:“我明日去见见废帝。”
谢蕴怜悯地看她一眼:“不怕陛下罚你?”
“罚我什么?”
“闭门思过一个月。”
“正好,我日日陪你。”
谢蕴轻笑:“关在宫里。”
谢昭宁笑不出来了,谢蕴笑容深深,谢昭宁依旧坚持:“那我也要去。”
“随你。”谢蕴也不阻止她。
人立足于世,对自己的身份,岂会不好奇,若是一味躲避,心中惶惶,倒不如直接面对,好过胡思乱想。
谢蕴罕见地随她去了。
谢昭宁将红梅放入瓷瓶中,并未久待,匆匆离开了。
****
翌日,天气晴朗,谢昭宁起得很早,趁着早朝之际,溜进了后宫。
封号未定,旨意未下,她尚是自由身。
她熟练地穿梭在宫苑中,巧妙地避开宫人,最后站在了冷宫前。
昔日困住陛下之处,成了废帝的住所,这对姐妹二人,又有几分相似。谢昭宁拍门,宫人探首,她递出宫牌,“承桑漾,今上之女。”
宫人狐疑了会儿,还是打开了宫门。
谢昭宁大步进去,一路直入,宫娥见状,及早地打开殿门。
殿内没有以前那么干净,落尘满地不说,进入后,扑面而来一副腐朽的味道。
谢昭宁抬脚踏入,里面的人就传出了动静,她小心地走进,绕过屏风,看到了窗下的人。
昔日的帝王,蓬头垢面。
“三公主。”谢昭宁低低喊了一声。
承桑珂蓦地回头,对上谢昭宁探究的眸子。谢昭宁干干净净,尤其是小脸的肌肤,干净得不像话。
“是你。”承桑珂歪了歪头,道一句:“我没想到巴邑王欺骗我,将长姐真的女儿送去了西凉。”
一句话,让谢昭宁的心跌入谷底。
废帝坐在地上,鞋子都没有,脚上有镣铐,另外一端在床脚。
谢昭宁皱眉,说道:“巴邑王为何那么做?”
“巴邑王说过一句话,为何在我朝,女子也可为帝。天地使然,龙在上凤在下,就该由男子主掌天地。”承桑珂痴痴的笑了,“他不甘心啊。谢昭宁,承桑一族本就是男儿开国,两百年来,公主们不用和亲,甚至抢夺帝位,你说是不是阴阳颠倒。”
谢昭宁静静地看着她:“我懂了。所以他要将水搅浑,浑水摸鱼。”
“谢昭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有个条件。”承桑珂依旧高傲地扬起下颚,恍若依旧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
谢昭宁沉着:“什么样的条件。”
“杀了我。”承桑珂莫名激动起来,脚下的铁链哐当作响,“杀了我。”
“你可以自尽。”谢昭宁说。
承桑珂环视周围,所有的摆设都被收走了,干干净净,就连尖锐的物体影子都看不到。
谢昭宁很快就明白过来,低头说:“荣安的父亲是西凉质子吗?”
“你来问这个?”承桑珂嘲讽地笑了出来。
笑声刺耳,羞得谢昭宁想立即离开。
“你有答案吗?”
“不是质子吗?”承桑珂倒来反问她。
谢昭宁问:“你若不说实话,我可就要走了,那你就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承桑珂挑唇,继续发笑,“就是质子呀,她说是计良,那就是计良,你的母亲尊贵即可,你管其他人。不过计良身世清白,又死了那么多年,往他身上推,也是不错。”
谢昭宁心口的怒火冒了上来,袖口中的手紧紧握住,她知道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忍耐、忍耐。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就是质子啊。”承桑珂笑得前俯后仰,扯得铁链哐当作响。
她笑了许久,笑出眼泪,谢昭宁突然说:“你喜欢你的长姐,对吗?”
一句话,让承桑珂止住笑声,她死死盯着谢昭宁:“我是喜欢她,我那么在意,她说什么,我听什么,我们感情那么好。她为何对顾漾明那么好,事事听从。顾漾明不过是卑微的臣女,如何与我比较。”
承桑珂越说越激动,挣得铁链绷紧了,眼中带着憎恨,“她不该忽视我,甚至与母亲商议,让人提早去封地,我哪里有错,她为何赶我走,我错了吗?”
“我没有错!”
“是顾漾明挑拨离间,我没有错!”
承桑珂声嘶力竭,诉说不公,“我从小就知道阿姐是储君,我会尽力辅助她,还要我怎么样,为什么要赶我走,为什么?”
“既然顾漾明陷害我,我怎么能坐以待毙,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要留在京城,我要看着顾漾明被我踩在脚底下。我问她,为何赶我走。”
“她说她知道我喜欢我的姐姐,骂我枉顾人伦,她算什么东西,她是先生,是阿姐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不懂吗?我枉顾人伦,她算什么?”
“你说,她算什么?”
“我没错,是她先动手害我,不能怪我反击。反击有错吗?人打我一拳,我不该会扇一巴掌吗?”
谢昭宁震惊,“你回的是巴掌吗?你回的是一刀捅入心口。她们是师生不假,你又算什么?”
“五十步笑百步,她凭什么指着我骂。我不准、我不许,我就要拆散她们,我就要看她看着我长姐为旁人孕育子嗣。我痛苦,所有人都得痛苦。我成功了,我痛苦,顾漾明痛苦,她也痛苦。”
承桑珂痴痴地笑了,癫狂若疯。
谢昭宁捂着胸口,内心阵阵翻涌,她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设计她,对吗?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我就不告诉你。”承桑珂笑了起来,拉扯着铁链,洋洋得意:“你也痛苦,荣安会更痛苦,很好呀。”
谢昭宁气得头重脚轻,几步迈上前,揪住她的脖颈:“我会让你更痛苦,你信不信我将吊你在城门口,让百姓看看你这个废帝是何等模样。”
“你会吗?你不敢,她不会然你这么做,她这人,最顾颜面。我知道的,她就是那么虚伪,说什么以大局为重,就是自私罢了。我丢人,就是皇室丢脸。”
承桑珂无所畏惧,谢昭宁气得将人丢下来,语气狠厉:“那我可以将你关进笼子里,关进猪圈里,你想想试试吗?”
承桑珂毫无波动的眼神中终于闪过慌张。
安慰
承桑珂是天之骄女, 十多年的皇帝,养尊处优,一朝被废, 沦落到冷宫人人可欺的地步。
她的尊严, 被人踏在了地上。
承桑珂说:“你和荣安相貌相似, 她认你, 为何否认荣安呢?”
“为何?”谢昭宁松开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等着她的后话。
承桑珂说:“荣安身上若是有西凉的血脉,她认了也无妨。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西凉也不会在意她身上另一半的血脉。若她的父亲是计良,母亲是我朝尊贵的天子,西凉会怎么做?能认吗?”
最后三字‘能认吗’似一把火, 烧了遮掩的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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