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隅隅
一个赛季三个月,三个月里都得打这位老板的单子,好在,收益也不错。
这一单是裴浅从前几天接的,这位老板其实是有天榜实力的,不过因为现实生活工作压力大,没时间去保住天榜的位置,所以花钱让裴浅给他打。
因为是赛季中期才找上的裴浅,裴浅必须抓紧时间给人打上天榜,而且还得保住天榜位置,可想而知这段时间有多累人。
不过,老板很大方,这单子打完,保住这赛季的天榜位置,虽然已经是赛季中期,但还是开出了一万块的价钱。
一般保天榜的话,得要好几万,但那是从赛季一开始就打,这都十一月了,赛季中期,裴浅还能接到这种单子实属不易。而且,老板的这个号本身也是高分传奇,虽说没进天榜,但距离目前天榜最后一名,只差了一千多分,裴浅再努努力就行。
只要在十二月底,把这个号稳定在天榜上,裴浅就能有一万块进账。算下来,她每个月也有五千,十二月底正好交房租,完全够用。
裴浅深吸一口气,把凌一的直播间小屏隐藏在桌面下方,直播只录入游戏和麦克风的声音。
至于画面,裴浅想了想,没有露脸,她今天没化妆,不想露脸。
以往看惯了裴浅露脸露手直播的人,现在见裴浅不露了,纷纷开始质疑她不仅骗钱,还开挂,不然怎么可能赛季中期接手一个号,就能保证给人打上天榜。
天榜指的可是全球前一千名,电子竞技、汽车、历史、金融、健身、体育、热血番等等,都被男人们认为是他们的专属,一个身为女人的裴浅,游戏技术这么好,肯定是开了。
弹幕纷纷在感慨:“当女人就是好啊,只要是个女的,开挂随便直播就能吸粉无数,只因为她是女人,有的是沸羊羊上赶着跪舌忝。”
裴浅忍住回怼的念头,她要赚钱,态度得好,压下脾气,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是啊,当女人当然好,只要是女人,稍微展露出实力,就会有无数人跳出来考考她。
她刚开直播那会儿,有人质疑她的实力,有人质疑她的性别,无数的质疑,只因为她是女人,不可能理所当然地拥有令人敬佩的实力,更不可能有着“专属”男人的天赋。
裴浅这一单直接打到清晨六点,勉强离天榜又近了一点。
下播一看凌一直播间,对方早就下播了,她打得太投入,并没发现那边没了声音。
裴浅觉得有些睡不着,一两点的时候最困,过了那个点反而睡不着了。
为了打单子日夜作息颠倒的日子卷土重来,裴浅感觉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失。
裴浅去厕所洗漱,打算趁天还未大亮,赶紧眯眼睡会儿。
却不想这时候,凌一的房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
裴浅尴尬地愣在原地,这人怎么六点就起了,是什么老年人作息吗?
凌一自然地打招呼:“早上好,你也起这么早晨练吗?”
尴尬逐渐被困惑代替,裴浅懵懵地看着凌一:“你说什么?你这么早起来是为了晨练?”
凌一点头,前几天裴浅都是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因为没单子,每天睡到下午,省了早饭和午饭,只吃晚上那一顿,能省不少钱,这样的裴浅,哪里能发现早晨六点是凌一出门晨练的时间。
裴浅神色怪异,看凌一的眼神像什么怪物。这么自律,有点夸张了吧?
裴浅面对现在的凌一,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绝不可能是阮轻歌,怎么可能是阮轻歌呢,那个女人只有在被吸血的时候才会勤劳,平常时候也就是个普通人。
裴浅不由得想到,玄学好像会涉及到很多怪力乱神的东西,她也不是没看过小说影视,有个词叫夺舍,她还是知道的。
会不会?
裴浅内心浮现一个胆大的猜想,眼前的凌一突然变成了厉鬼一般的存在。
“砰!”
凌一愣在原地,不懂为什么刚才还算客气的裴浅,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关上门,像是在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
穿越者扶额:“系统,你干嘛非得搬来和原身妹妹住啊,这俩人是姐妹,肯定对彼此再熟悉不过,你要离开阮家,我能理解,你干嘛又和裴家人扯上关系,裴浅怕不是发现你并非原身了。”
凌一思索片刻,觉得有这种可能,但……并不一定是坏事。
昨晚上郑镰之后,凌一又抽了名观众,替对方算了算考研学业,一晚上又赚了五百。
不过,在和陆博远没有来往后,凌一暂时也不打算耗费修为画更多的符纸,以免被举报涉嫌诈骗。她符纸卖得那么好,估计早就招惹了不少人记恨,郑镰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凌一晨练的时候把手机放家里,她倒没有什么手机依赖,手机的系统在她面前,太不够看了。
没想到,等凌一晨练回来,发现手机上多了许多未接来电。
其中拨打她电话最勤的要数裴家人,凌一数了下,得有二十多个,手机光是响铃就响得快没电了。
原来裴家人不知道从哪个亲戚那儿听说在网上见到了凌一,说凌一现在在搞直播,就和裴浅一样,赚不少钱。
裴家人立刻便想吸血,裴宇的订婚宴还没着落呢。
裴家人的电话,凌一没管。
裴家人又打到了裴浅那里去,只不过她们不知道裴浅和凌一住一块儿,裴家人又找到裴浅,是为了给裴浅订婚。
被梦杰骗钱的那个客户,找到了裴浅老家去。
裴浅因为骗钱这事,被网友们网暴,连带开盒,把她生平一切经历和信息都曝光了,包括她真实姓名和家庭住址,甚至是小学在哪所学校哪个班都被扒出来了。
被骗的客户找到裴浅老家去,是迟早的事。
原剧情里,裴浅就会在这时候被裴家人带回去结婚,嫁给那个被骗钱的男人,另外又找那男人索要了十五万彩礼,这十五万彩礼里五万给了裴雄还赌债,十万给了裴宇买车。
凌一听见裴浅屋里传来裴浅愤怒的声音:“我说了不是我骗的,这钱我拿不出来还他!欠钱还钱,天经地义,找拿了钱的梦杰去!”
“什么梦杰,女儿呀,你骗了人家的钱,人家要报警,你也老大不小了,大学也没上,人家也没说嫌弃你学历不行,你天天在网上抛头露面搞直播像什么话……”
凌一在外面只听得见裴浅的声音,不过猜也知道裴家人在说什么。
如果没遇到凌一给裴浅算到梦杰的事,裴浅或许真会迫于无奈,怕被当诈骗抓了坐牢,回去想着先认下这笔债,慢慢还,结果回去就出不来了。
可现在裴浅早就报警了,警方那边有记录,就算那个被骗钱的客户闹到警局去,也不可能找到裴浅这里来,因为这事跟她无关,是梦杰骗的钱,那二十万想要回,也得等抓到梦杰再说。
所以现在裴浅非常理直气壮地说:“好啊,你让他去报警,看警察会不会和你们一样不明事理。”
“你是要气死我们吗!你知道邻居亲戚们都怎么说我们吗?说我们四处卖女儿搞诈骗,以后你还怎么嫁人?我们家名声就是被你败坏的,万一连累你弟弟娶媳妇怎么办?”
裴浅冷笑:“那不正好,他那种人娶了媳妇回来,也是祸害好姑娘,打一辈子光棍正好。”
“嘿你个死丫头!怎么咒自己弟弟的……”裴家人的无能怒骂,最后只换来裴浅的拉黑。
这家人也真是牛,被拉黑了就借别人的手机号给裴浅打,锲而不舍的精神要是用在工作、赚钱上,估计裴家三个孩子都当上富二代了。
第139章 生意
最后裴家人的号码又被裴浅拉黑,这不知道是她拉黑的第几个号码了。
裴浅挂断电话后,她的房间安静得可怕,孙岚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屋里只剩下她们俩。
凌一想了想,敲门问:“你没事吧?”
“没事。”裴浅猛地抬起头,一抹眼泪,镇定地说。
诚然,裴浅能下定决心离开裴家,已经算非常果断了。只是,要认清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亲人不爱自己,是一件残忍的事。
凌一隔着门,仿佛能听到裴浅努力镇定的抽泣声。
她发现,明明这个世界比前两个世界对女人都要宽容许多,至少,这个世界的女人们还有能正常工作的机会,即便职场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歧视。
但凌一以为,在这个世界的裴浅,应该是更容易活出自我的。
可结果并不如凌一想的那样,从小不被偏爱、缺爱的人,反而更容易渴望得到父母的爱。在认清自己永远得不到的时候,那种痛苦更会纠缠自己。
明明她都离开裴家了,明明她从小不争不抢,明明她吃喝都是最差的,永远是被忽视的老二,为什么爸妈还是不肯放过她。
裴浅不懂,明明那个客户是害得她事业下滑,被万人骂的人,为什么她爸妈要帮着这个客户骗她回去结婚?
难道,她除了身为家里老二,不受宠不被在意就算了,甚至连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都不给她吗?
隔着一扇门,凌一无法触碰到对方,只能说:“像你说的那样,亲人是无法选择的家人,你现在离开了她们,往后的家人,尽可以自己选择。”
“裴浅,你一定会前途璀璨的。”凌一肯定地说。
裴浅红着一双眼,气极反笑:“我?前途璀璨?你搞笑呢?”
她现在的直播一团乱麻,挣钱都不好挣,更遑论前途。
而且,干直播能干一辈子吗?电竞这东西本来就很看重年龄,二十几岁的职业电竞选手基本都只能选择退役,更何况是她这种业余的呢?
年龄的增长带来的反应力下降、精力不足,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抹消的,人不得不承认,年轻就是一种资本,漂亮也是,在这个社会,裴浅的年轻与漂亮,又能支撑她吃这碗饭吃多久呢?
裴浅看似叛逆,但其实,她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父母的话她无法反驳,直播对她来说,就是吃青春饭,过了这个年纪,她又能干什么呢?
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她能干嘛?
等到她三十岁的时候,改行去其他行业竞争不过年轻人,难不成去和中老年人抢保洁、扫大街的活?
凌一站在门外,她不懂裴浅的迷茫和困境,凌一经历过一个人的青年、中年,她第一次当人就比现在的裴浅年纪还大,她不理解,裴浅的年纪明明是最好的年纪,为什么妄自菲薄。
从面相看,裴浅并非福泽深厚之人,这个世界的玄学规则隐藏在社会规则之下,穿越者所谓的卦象看似能解万物难题,凌一信这些规则存在,但她不服。
“裴浅,我们打个赌,赌十万块钱,如果今年年底,你的事业没有长进,那我赔你十万,如果你的事业有长进,那么,我不需要你给我十万,我只需要你在你的选择之下,坚定地走下去。”
裴浅看着她和凌一之间隔着的那扇门,脑子有些懵,这人有病吧,这个赌,裴浅稳赚不赔好吧。
如果裴浅输了,那就是她事业上升,肯定能挣到钱;如果裴浅赢了,她至少还有十万块可以拿。
傻子都看得出来,凌一这是想帮裴浅。
裴浅不是傻子,她知道凌一这是在帮她,但她不理解。全家人都喜欢弟弟,哪怕是同样被吸血的大姐也喜欢弟弟,心甘情愿被吸血。以前她不乐意当扶弟魔,还会被大姐教育,按理来说,她们的关系从来就和一般姐妹不一样。
裴浅用着有些沙哑的声音,壮着胆子问:“你……你不是阮轻歌吧?”
凌一听闻,嘴角上扬,裴浅很聪明,也很敏感。
不过,凌一不能承认,穿越者还看着呢。
外面的人不说话了,但裴浅就是知道,这应该是凌一默认了。
裴浅的难过被恐惧和震惊代替,这种小说里的夺舍戏码,竟然被她在现实里撞见了?
怎么办,对方是人是鬼?
如果是鬼,会不会把她杀了?
可是,要杀人的厉鬼,会用十块钱作赌注,来激励裴浅吗?
裴浅想通这一点,心安了,接着问凌一:“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帮?
这个问题把凌一难住了,她是因为对方是裴浅也是夏风,才想帮她的吗?
凌一脑海里浮现她第一次和裴浅视频连线时的场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本该青春洋溢的笑脸,眼里却是抹不去的浓愁和厌倦,这是二十多岁的人该有的吗?
不是,凌一那个年代,即便在战乱中,也有无数的人满怀希望奔赴战场,她们有的十几岁参军,有的五十岁还能战斗,这些女人,无论贫穷富贵,在参军后,哪怕是顶着“三寸金莲”,行军途中畸形的脚开裂流血,也无法阻止她们一腔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