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过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懂林安然了,无法翻译林安然了。
江只放下手机,望着窗外漆黑的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暗沉一片,灰蒙蒙的,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江只没有勇气再追问了,口不由心的自行跳过了这个话题,和她聊起了别的。
可在聊其他话题时,江只真的特别希望她主动的重新聊回她和楚悦宁的关系。
不是怀疑她们俩真有什么,而是江只不喜欢她此刻的态度,不被重视的态度。
只可惜,林安然一直都没有再聊回这个话题,嘻嘻哈哈的聊着别的东西,聊了很久很久。
江只握着手机,麻木的回复着她的消息,陪她天马行空的聊着各种事情,和往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江只脸上没有笑了,冷淡着表情。
互道晚安后,江只开始赌气,开始生闷气。
她常说林安然幼稚,其实她自己在感情相处中,也挺幼稚的。
她甚至做了一个相当幼稚的行为,这个行为就是,每周六日她都会去沐城见林安然。
可这次,她故意把已经订好的火车票退掉了。
幼稚的用这种方式在抵抗。
她在等林安然问上一句“你这周六日不过来吗,不过来的话,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我有在等你,你突然不来我很难过的”。
江只在等她说这句话。
可是,从周六早上,到周六晚上,中间隔12小时,林安然没问。
没问她为什么这周六没过来,好像把她们固定会见面的周六遗忘了。
等待的12小时里,江只把院子收拾了一遍,把菜地里的杂草拔了一遍,把房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把……
一切一切能干的活,全都干了一遍。
她在极度不安的时候,会习惯性的采用这种让自己忙碌起来的方式。
她忙碌了12小时,直到再也忙碌不下去,直到看着天渐渐黑了,心也渐渐沉到谷底。
幼稚的赌气行为,好像并没有惊起波澜,林安然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幼稚。
江只很期待每次周六的见面,从周一开始就在期待,像是期待放假一样,期待能和她见面。
自己这么迫切的期待,那林安然呢?她期待吗?
以前江只很笃定,林安然肯定是期待的,但现在她不敢笃定了,无法确定了。
因为在周六这天,在原本该相聚的这天,自己没有过去,而她也没有发现。
所以其实每周六的见面,林安然是不期待的,是可有可无的,是自己一厢情愿。
心中一阵荒凉感。
她坐在院子门前,呆呆望着远处,脑子里很空,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招财蹲在她身边,江只歪头看它,将它抱过来,搂在怀里抚摸。
其实,会一直陪伴在身边的,是招财。
晚上十点,林安然到电话姗姗来迟。
江只已经没有太多情绪起伏了,平静地按下接听键,平静地将手机放在耳边。
林安然:“今天不是周六吗,你怎么没过来。”
江只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弧度,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你现在才发现啊,这都晚上了。”
“最近都忙糊涂了,”林安然说:“我看了下时间,突然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江只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随口扯了个理由:“突然有点事,这周没法过去。”
林安然停顿片刻,说:“这样啊。”
这样啊……没了。
明明江只找的理由很敷衍,可是她连追问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江只多希望她追问,她追问,自己才有机会诉说委屈,才有机会把赌气幼稚的情绪表现出来。
可是林安然根本不给机会,江只没机会把委屈说出口,没机会闹脾气发泄情绪,没机会……
只能一口口将委屈往回咽。
第92章
今年的冬天很温暖, 一个冬天下来,连零度以下的天气都不曾出现,维持在零上五六度的样子, 甚至都不需要穿很厚实的冬衣。
可江只却找来柴火,燃起火堆取暖。
按理来说温度是不冷的, 但江只就是觉得冷,冷到需要烤火取暖,需要接触热源才能驱散寒意。
那寒意不像是低温带来的,更像是从心底蔓延出来的。
火苗窜动着, 伴随着燃烧的“噼啪”声。
江只脸上倒映着火光, 她盯着柴火堆发呆, 眼神空空。
招财趴在一边,安静陪伴。
江只低头看向招财, 喊它:“招财。”
招财懒懒抬起头,望了她一眼。
“是不是好久没看到过林小猫了,你有没有想她?”我想她了。
招财像是听懂了,头一偏,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你怎么还是这么讨厌她。”江只无奈。
招财不搭理人了,看都不愿意看她了。
“怎么办,我好像和你一样了, 也有点讨厌她了。”江只垂下眼眸。
过了好久,江只又对着窜动的火苗, 自语说:“怎么办, 又喜欢又讨厌的感觉好折磨人。”
火光将她的身影倒映在墙上, 萧索孤寂。
江只把半年来收藏起来的火车票翻了出来, 一张张翻看,每一张火车票都代表着去见她时愉悦的心情。
“一二三四五六……五十二。”江只一张张数, 最后得出五十二张火车票的结果。
这半年来,她往返于沐城五十二次,每周六过去,周日回来,风雨无阻。
她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浪费钱,她这个小气鬼居然不觉得车费贵……她觉得能见到林安然,这些车票钱花得可太值得了。
可现在又觉得没那么值得了,因为她去见的那人,没有很期待每周的见面。
“一二三四……”江只又一次开始数火车票。
数着数着,有一滴水滴在了火车票上,晕染了票据上的字。
江只擦掉眼泪,继续数,一共就五十二张火车票,她来回数了七八遍。
火车票上沾染了不少泪渍,一滴又一滴,擦了又掉。
“真没出息。”江只借用了林安然常说的话嘲笑自己。
又不是多大的事,怎么还哭了,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越活越回去的人,哭得眼泪汪汪,一抬眼,在门口处,瞧见了一个身影。
泪水朦胧了视线,模模糊糊,但江只还是认出了来人,先是愣了两秒,后“蹭”一下站了起来。
火车票散落一地。
门口的人缓步走进来,停在江只跟前,精致的眉眼露出嫌弃:“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怎么还躲着哭,真没出息,我不喜欢。”
江只怔怔看着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什么我怎么来了,你周六不过来,就只能换我过来了呀,我们周六是一定要见面的,这是不成文的规定,不是吗。”
江只心口发涨,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在眼泪掉落的一瞬间,一把抱住她。
连日来的所有委屈,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云烟,消散无踪。
她就知道,她的林小猫还是她的林小猫,没有变。
林安然说过永远不会变,林安然承诺过的,江只一直都很相信她的承诺。
林安然轻轻拍拍她的背:“好了,我知道你委屈,我这不来了,立马丢下工作来找你了,别赌气了,别哭了。”
她柔声安慰着她,温柔的样子,不像记忆中别扭不会安慰人的林安然。
抱在怀里的林安然一点都不像林安然,她是假的吧。
她的确是假的……
梦醒了。
江只躺在老旧的木板床上,身侧无人,屋内无人,空荡荡。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咯吱咯吱”响,老旧的窗帘吹动,吹散了放在桌上一沓摆放整齐的火车票。
那五十二张火车票被风吹散,散落在桌上,散落在地上,到处都是。
就像她的心一样,散了一地。
江只没有去捡散落的火车票,而是疲倦地倒回床上,她想再睡一觉,准确来说,她是想回到梦境中去。
继续那场未完的美梦。
美梦里林安然重视了自己的不开心,美梦里林安然主动跑过来找自己了,美梦里林安然还爱自己……
江只恍然一惊。
她居然开始质疑林安然不爱她了。
不可能!
不可能,她不爱的话为什么要等两年,为什么要在分别两年后还极力挽留懦弱的江只。
她是爱的,怎么可能不爱。
江只一直都很相信她的爱,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脑袋抽风了,居然会质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