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下无尘
齐明烟听罢,恍然大悟道:“当时的陌州应该也收到密旨了,跟羊州一样,不得开城门。”
所以,那个送信的神秘男子极有可能是陌州那边的人。
甚至就是吴刺史的人,毕竟能知晓密旨内容的人,身份都不一般。
比如朱厌,比如已死的周刺史,可他们都不像做过这件事的人。
不然,应当早就表明了。
那就只剩下陌州的那位吴刺史了。
叶雪尽点头:“本宫在想,吴蝴能找到羊州来,兴许是一种试探。”
被爹娘认为在病中的女儿,还是在戒备森严的陌州刺史府,怎会那么顺利地离家,还一路找到这里,而陌州那边到现在都没有找人的消息。
齐明烟一点就通:“吴刺史安排了人,暗中护着吴蝴!”说罢,她主动请示道,“要不要让十娘悄悄带人去看看。”
十松虽然也警觉,但各方面经验都比十娘欠缺一些,若真有人在暗中观察,十松未必能发现。
叶雪尽点头,“也该再见见吴蝴了。”
“明烟明白,还请殿下静候佳音。”
齐明烟出了门,先去找了十娘,小声吩咐一番,便去见了吴蝴。
这边,叶雪尽站在窗前看了看天色,羊州的雨一阵一阵的,来得快,去得也快,眼下已经停了。
瞧见远处有人端着饭菜走过,她无意识地扬唇,应是驸马醒了。
叶雪尽转身就想回房,走到门前又生生停住。
她轻扣胸口,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
驸马吃过饭应该会来寻她吧……
另一边,云池没睡多久就醒了。
开门看到漱石守在外面,她还没说什么,漱石就先开了口。
“驸马稍侯,奴婢这就命人把饭菜端来,殿下一早就吩咐了……”
漱石有意多说了些,她家殿下既然心悦驸马,那么不管为驸马做了什么,都要让驸马知道才对。
只说不做不可取,只做不说也不可。
殿下脸皮薄,心里再惦记,不让驸马知道怎么行。
那就让她来说吧,谁让她是殿下最贴心的女诸葛呢。
云池听了漱石的话,确实也有所触动。
有一个人惦记着你是否安睡,是否饭饱,只是想想就觉得心口发暖。
这种感觉促使她想早点见到叶雪尽。
于是,云池快速吃完饭就问道:“殿下呢?”
“回驸马,殿下这会儿在书房呢,驸马快去吧。”漱石笑吟吟地应道。
瞧瞧,这就是效果。
不愧是她,女诸葛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云池矜持地点点头,转身,脚步轻快。
还没走到书房,她就已经看到了立在窗边的人。
叶雪尽正站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外面。
云池不由加快了脚步,却还是被人抢了先。
十娘带着一名中年男子先敲响了门,窗边的人也走开了。
云池想了想,干脆等在了外面。
“拜见驸马。”十松略晚一些赶过来,见到云池,像模像样地躬身打了个招呼。
云池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口问道:“你跟十娘出门了?”
瞧这一身都湿漉漉地,鞋子和裤腿上满是泥泞,还是冒雨出去的。
十松神色一黯,又立即振作起来:“军师吩咐十娘去府外转转,说是那位吴小姐身后可能跟了人,我就跟十娘一起去了,没想到真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先前是我大意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
而且那个男子一问就承认了,他是来保护吴小姐的。
十娘说长公主要见他,他也没拒绝。
眼下,人已经跟着十娘在书房里了。
云池闻言,回头看了眼书房的门,想到那个中年男子,总感觉身影有点眼熟,但她又确定自己没见过那般长相的人。
第115章
就在这时,齐明烟也从吴蝴那里回来了。
见云池和十松都站在门外,她先朝云池见了礼,便看向十松:“有发现吗?”
“有,十娘姐姐已经带人进去了……”十松又复述了一遍发现中年男的经过。
齐明烟缓缓点头,知晓叶雪尽正在里面问话,她也在门外等了起来。
下一瞬,书房门就打开了,走出来的却只有十娘一个人。
“拜见驸马,见过军师。”十娘行过一礼,站到十松身边。
云池微微蹙眉:“殿下要单独问话?”
“是那人要单独与殿下回禀。”十娘老实答道。
云池一听这话,想也没想就推门走了进去。
有些话,十娘不能听,她能听。
最重要的是,叶雪尽不宜单独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万一是个来者不善的怎么办,虽然叶雪尽的死劫已经过了,但她还是不放心。
书房里,中年男子一看到有人进来,便及时住嘴,眼底划过一抹惊奇。
这种时候,敢贸然打断长公主问话的人,身份恐怕非同一般。
叶雪尽的话也验证了他的猜测:“驸马不是外人,吴统领继续说。”
原来中年男子是曹州刺史府的护卫统统,也是吴刺史最倚重的心腹。
云池打量吴统领一眼,想起来了,流放队伍抵达羊州的前一晚,那个留书示警的神秘男子,就是这般魁梧的身形。
原来是曹州刺史府的护卫统领,看来那位吴刺史早就有心示好。
不出所料,吴统领开口就提起了那晚的事:“刺史大人身边有羊州的暗探,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命卑职悄悄出城,留书示警……”
眼下则是收到了羊州的消息,放手清理门户后,这才派他来接洽。
至于护送吴蝴一起过来,是凑巧了,也是一份诚意。
叶雪尽听完,沉思片刻,让吴统领暂时在书房外等一等。
顺便把齐明烟叫了进来。
齐明烟虽没有那一晚的经历,进门看到叶雪尽的神色,也猜到了。
书房里没有外人,她直言道:“看来曹州那位吴刺史是未雨绸缪。”
叶雪尽手书一封,走到齐明烟面前:“本宫想探一探那位吴刺史的底,明烟可有信心?”
齐明烟接过书信,欣然应了。
叶雪尽想了想,多叮嘱了一句:“带上几个信得过的。”
虽说不斩来使,那位吴刺史又有心投诚,应当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要带几个自己人,若有什么万一,也好报信回来。
“是。”齐明烟应道,带上几个人和吴统领一道去曹州了。
这边,云池见叶雪尽面色有些严肃,不由问道:“担心那位吴刺史?”
叶雪尽轻轻摇头,若有所思道:“吴刺史应是个聪明人。”
仅几眼观望,就能看得出流放队伍是以谁为主。
且在知晓羊州的变故后,又果断派人,甚至把女儿都送了过来。
可见那位吴刺史不仅敏锐,有远见,还很豁得出去。
这样的人若没什么异心,自当重用,但此刻,她却不得不防,谁又说得准,吴刺史是不是第二个朱厌呢。
父皇走后的这几年,养大了太多人的心。
云池也琢磨出一些感悟来:“那位吴刺史看出了我们的意图,却没有露面,只暗中示警,未尝不是在权衡利弊。”
等到她们稳住羊州局势,吴刺史再主动投诚,当时的好心示警,就成了雪中送炭。
有勇有谋,且懂得自保,确实是个聪明人。
听到她这些话,叶雪尽忽地笑了,笑得明媚又温柔。
云池心跳快了几分:“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叶雪尽眸光柔了柔:“驸马说得很对,本宫只是觉得开怀。”
因为那一声“我们的意图”。
“嗯?”云池茫然,不是在讨论吴刺史吗,这么严肃的问题,突然开怀什么。
叶雪尽含笑不语,提起刚放下的笔,行云流水地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我们。
云池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她不确定道:“因为我说了‘我们’?”
这有什么好开怀的?
叶雪尽放下笔,深深地看她一眼。
“驸马之前说过一句,‘按照你们的规矩’,你那话里把自己置身事外,好似与本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只知听到那句话时,很不喜。
她总觉得,驸马与她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