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末归冻
“不过我指的也不是我，”福久未卷安慰地拍了拍日向创的肩膀，“在场还有第四个人，他能证实日向小哥言语真实性。”
“第四个人，”日向创沿着福久未卷的视线看看左右，最后指了指自己，“我？”
“准确来说，比起人，他更接近面包机，”福久未卷扯出衣领下的链子，“日向小哥，你难道不好奇吗，在你畅游记忆世界的时候，自己对外呈现什么状态，你觉得自己是没有意识的吗？”
日向创：“……”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狛枝凪斗看着福久未卷手上的银色表盘若有所思：“你是催眠师吗？”
“算是吧，但催眠只是让我勉强能混口饭吃，还不到职业的地步，”催眠70的卷毛大言不惭，面不改色，“既然现有的情报没法取信于人，就只能继续深挖下去了。”
狛枝凪斗表情有些微妙。
怀表悬在日向创眼前，福久未卷提着链子在上面轻轻拨弄：“日向小哥，你应该清楚我们陷入僵局了，无论是想要取信于人，还是要探究自己过去以及当下的处境，剖开大脑寻求记忆都是必经之路。”
“为了我，为了狛枝，为了所有人，更为了你自己。”
日向创没有理由拒绝。
[kp：福久未卷催眠70（主动+10）1D100=32 困难成功]
[kp：暗投 ？？]
[kp：暗投 ？？]
滴答，滴答，滴答。
思绪被指针牵引，大脑仿佛被长链卷入漩涡。
日向创闭上了眼睛，取而代之，神座出流睁开了眼睛，无机质的薄红色瞳孔忠实地倒映出熟悉的黑色卷毛。
“嗨，这是第64次了，”卷毛收起吃饭的家伙，朝狛枝凪斗招手，“我来向你介绍，这位是才能充盈的神座出流，狛枝小哥一定会喜欢他的。”
狛枝凪斗好奇地靠过来：“看起来风格跟之前差好多啊，不是演技的话，是双重人格？而且居然冠以学校创始人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样才能——”
“第1次，这是第1次你保有之前的记忆，”神座出流冷不丁出声，“既然如此，你已经猜到全部真相了，这次的催眠没有必要。”
被无视了的狛枝凪斗也不恼，他更在意神座出流话里透露出的内容。
“十有八九吧，”福久未卷将身体重量一半压在面包机上，一半靠双腿支撑，没有否认面包机的话，“斯派在我身上开了两个洞，现在我却安然无恙，没有什么证据比这还要有说服力了。”
福久未卷伸手捋了捋已经半干的卷毛：“我处于无法以现实的基准界定生死的状态，比如VR，梦境，催眠出来的心之世界之类的，但日向创的存在否定了后者，他的症状不可能在我的心中得到体现，我不在乎任何人的心理问题。”
“贾巴沃克岛是虚假的，我们的身体也是虚假的，意识却是真实的，”福久未卷拿食指抵住太阳穴，手势既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开枪，“最接近的答案是大型联机游戏。”
“以我们自身为模版的数据导入贾巴沃克岛，形成了我们‘自身’，在游戏里被杀不会死，而是重新开始，说明是买断制重视剧情的单机游戏，玩家——”
唯一能自由出入游戏，唯一能对剧情为所欲为，唯一不受控制，有明确目的，能主导事情走向的……
福久未卷表情突然变臭：“是斯派。”
[福久未卷：欧皇恐怖如斯。]
[kp：恐怖如斯。]
[福久未卷：欧皇寿命极短。]
[kp：那是谣言。]
[福久未卷：……啧。]
“不完全对，”神座出流淡淡道，“这里是由希望之峰学园学生组成的集体梦境，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生活在这片梦境中。”
“名叫斯派的入侵者想通过破坏关键点，从而瓦解整片梦境，让他们在现实中清醒过来。”
福久未卷复盘了一遍，发现自己打的比方真的很贴，不由得挺起胸膛。
“抱歉打断你们的交谈，”狛枝凪斗晃了晃脑袋，表情有些为难，“我承认你们的话听起来确实很像一回事，我是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生活啦，毕竟我只是个无能的垃圾，幸运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才能，但是……”
“我不认为大家会放弃自由，更何况是根据自己的意愿生活在梦境了，”狛枝凪斗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那可是比日向君的妄想还要过分、对代表着希望的大家最恶毒不过的污蔑。”
“得多无能、多没有希望，人类才会沉溺在梦境中，逃避现实，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你们凭什么言之凿凿？”
福久未卷沉思。
[福久未卷：啊，你的面包机踩雷了，能给点场外援助吗？]
[kp：不行，这是你们一起踩的，责任五五分。]
“这是你认知中三个月里的第64次，”福久未卷没有管狛枝凪斗的诘问，而是看向面包机，“那么在我不记得的前62次里，斯派做了什么？”
神座出流简洁道：“杀人。”
“详细点。”福久未卷对机器还是有点耐心的，就像操作微波炉的时候，只有每个旋钮他都转过确认都没有反应，他才会把微波炉扔掉。
神座出流：“……”
“第一个月他跟其他人正常相处，告诉他们梦境以及外界的事，共同寻找破解梦境的方法，”神座出流语气平淡地叙述，“第7天，岛上出现了尸体，再然后出现了黑白熊，他们的记忆开始复苏，开始自相残杀，直到第29天战刃骸死去，梦境结束。”
“第二次他杀死了战刃骸，梦境没有结束，第二天他被杀了。”
“第三次他没有杀死战刃骸，梦境没有结束，第二天他被杀了。”
福久未卷听着神座出流面无表情地播报着斯派转瞬即逝的死亡记录，有点想录下了，到时候拿出去作为嘲讽斯派菜鸡的证据。
但一想到带不出去，他刚刚升起的兴趣就跌入谷底了。
神座出流不知道福久未卷情绪有多跌宕起伏，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呼吸平稳，比机器还要机器。
“第十四次他发现上一个梦境的关键点被杀，在下一个梦境里，被杀的关键点会保有之前记忆，没有立刻跟其他人接触，一边逃避战刃骸的暗杀，一边暗杀其他人。”
直到第二十五次，斯派一口气杀了两只十神导致梦境破碎，神座出流的声音突兀地停下。
福久未卷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下文了吗？”
神座出流：“这就是全部。”
“OK，这些情报足够了，”福久未卷从倚靠的站姿变成独立行走，“狛枝小哥，事不宜迟，我们该去找找那些跟我‘同病相怜’的受害人们了，你想要的一切答案都能从他们身上得到。”
福久未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你的运气不知道该说是好还是不好，说好嘛，现在知道真相的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但你不是其中之一，说不好嘛，你什么都不知道还完美避开了斯派的暗杀，你们所谓的‘超高校级’才能都像你这么矛盾的吗？”
狛枝凪斗没有出声反驳，从神座出流说到“被杀的关键点会保有之前记忆”的时候，他就陷入了思考。
直到福久未卷开口，他才迟缓地做出反应：“不，我的幸运让我遇到了你们，不用体验一遍死亡就得知了这些真相……”
“不，还不能称为真相，”狛枝凪斗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神神叨叨，“不坚持到最后一课，不挣扎一下，真相就不能称之为‘真相’，我必须去找大家确认……”
说完，狛枝凪斗转身就要离开海岸，还没迈出两步他就停下。
“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狛枝凪斗又恢复了一开始见面时的温驯，“我是狛枝凪斗，你是？”
“……”福久未卷看了看没有反应的神座出流，他本来想说里间人治，但刚才日向给他拆台，只能退而求其次，“福久未卷，叫我福久就好。”
“你好，福久同学。”
——又是“同学”啊……
第228章
三人一前两后走在通向酒店的路上，狛枝凪斗在前，福久未卷和神座出流在后。
倒不是需要狛枝凪斗带路，福久未卷走在后面只是想确认一下情报的准确度，比如在没有人干扰的情况下，狛枝凪斗的行走路线会不会和上次达成一致，答案是会。
狛枝凪斗走得比之前要快，但路径基本吻合。
发散一下思维，其他没有以关键点的身份被斯派暗杀掉的人，几次下来的行动逻辑都是同一个，作为暗杀对象来说，一旦被暗杀者掌握了行动规律，斯派想杀掉所有人都轻而易举……
前提是要排除变量。
“战刃骸是谁？”福久未卷低声询问旁边的面包机。
神座出流：“希望之峰学园78期学生，超高校级的军人。”
“非得这么抽象吗，”福久未卷代表实用主义跟精简主义叹了口气，“麻烦更直接一点，告诉我战刃骸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社交状况，以普通人为基准，在平均线以上能做到什么地步。”
“……”
面对甲方的追加条例，神座出流波澜不惊地全盘接下：“16岁的女性，拥有雇佣兵经历，单体作战能力强、精通冷热武器、计算机，是江之岛盾子的血亲姐姐，以这座岛的物资补给，她想暗杀任何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
“啊啊，能够间谍打平的军人么，”福久未卷百无聊赖地吐槽，“又不是在演‘间谍过家家’。”
“顺便一提，你说的‘任何人’里，包括你自己吗？”
[kp：暗投 ？？]
“……”
神座出流低头，将视线从平视前方转移到自己被拉着的袖口，再转向提出问题的福久未卷，他像是真的只是随口一提，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神座出流没有自动跟随功能，对一切的评语都是无意义，想要他跟着一起来酒店自然也遭了无意义。
福久未卷对此表示理解，虽然作为人来说，神座出流是差那么点意思，但作为面包机——强求面包机自动跟随才是离谱！
人怎么搬运面包机的，福久未卷就是怎么牵神座出流的。
“在你的认知中，”神座出流恢复目空前方的视线，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情绪，“我不是人，包不包括都没有意义。”
甲方混不介意地继续给面包机打需求：“别那么说，就算只是道具，也分好用跟不好用的，差不多该给我看看你的说明书了吧。”
“那就不包括。”神座出流平静得像是一座深渊，向里面投入任何石子都激不起半点浪花。
紧接着，深渊面无表情地多吐出了几个字：“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义务保护你。”
“是是是。”福久未卷敷衍地回应了一声，扭头继续打自己的小算盘，没有搭理面包机发出的噪音，毕竟人跟面包机是有壁的，语言不通很正常。
神座出流：“……”
酒店近在咫尺，门口一堆热闹的人群正在汇聚，似乎在酒店里发生了什么值得他们瞩目的事件，都想进去凑热闹。
狛枝凪斗来得不巧，正好撞上人潮，自己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群席卷着一起进去了酒店。
福久未卷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两个十神白夜开始针锋相对的时候。
来自神座出流的情报，斯派同时杀了两个十神白夜结束了梦境，意味着其中一个十神白夜已经发觉了异常，或许没有彻底知道真相但记忆留存了下来，经历了“起死回生”和“毫无征兆的重开”，想必当事人已经进入一级警戒状态了，稍微刺激一下应该就能得手。
来自斯派的威胁已经解除，潜伏的危机尚未浮出水面，多一个工具人挡挡伤害也是好的。
怀揣着对工具人的渴望，福久未卷拉着神座出流一起混入人群。
酒店大厅正在上演福久未卷熟悉的一幕，两个穿着打扮一致唯独体型天差地别的“十神白夜”面对面站在大厅中央对峙。
福久未卷加入得比较晚，跟神座出流待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只能听到比较大的声音，狛枝凪斗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被挤来挤去脚不沾地，最后却站在了最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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