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 第75章

作者:三傻二疯 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爽文 轻松 无C P向

再说了,什么又叫“省得我们还要费功夫”?这在大安市井的话本小说中不一般该是反派的发言吗?

临战的时候说这种反派言论是不是太晦气了啊!

儒望头皮发麻脚趾抠地,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决断大感后悔。但还没等他起身说出自己预备的逃遁托词,世子就先看了过来:

“既然大战将始,儒望先生要不要同我等一道去看看?”

啊?儒望愣了一愣:

“以葡萄牙人的航程,怕还有不少的功夫才能交战,现在相隔还很远……”

望山跑死马,汪洋大海一马平川,目之所及而似乎近在咫尺的方位可能要扛吃扛吃航行上大半日之久。以儒望航海的经验来看,如果传令兵能在天际看到旗舰的桅杆,那么双方行驶到足以开战的距离,少说也要个七八个时辰。这七八个时辰已经足够儒望先生脚底抹油润到数百里之外,绝绝对对的稳妥无余。这也是他为什么敢陪着这位一看就不靠谱的世子南下的缘由——打不过还可以跑嘛。

但无论怎么有心理准备,这反应也太不靠谱了吧?预备要打海战的人,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吗?

面对儒望近乎失态的愕然,穆国公世子罕见的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展颜而笑。

“不打紧。”他轻描淡写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嘛。葡萄牙人相隔太远没法子动手,又不代表我们不能动手,对不对?”

儒望目瞪口呆,心中罕见的泛起一股绝望来:

这到底是什么疯批!

·

官大一级就是压死人。无论怎么绝望挣扎,儒望还是没有办法在一众中土官僚的眼皮子底下公然跳反开溜,只能跟着前呼后拥的一众人等离开破庙,寻捷径直奔海边;登上了先前早就勘定好的一处高山。从此处高山向下俯瞰,恰恰能将大半海域尽收眼底,所谓“玉如意,指挥倜傥,一座皆惊”,很符合大安官场对一场酣畅淋漓潇洒飘逸之大胜战的审美追求。领头的穆国公世子甚至特意更换了宽袍长袖的大衣服,伫立山巅衣带当风。颇有昔日诸葛丞相羽扇纶巾指挥若定的意思。

只可惜……

“阿嚏!”穆祺打出个喷嚏,在凌厉森寒的海风中裹紧了自己的披风。他眯着眼睛举目眺望,半晌才不确定的开口:

“天边那团黑影……就是旗舰吗?”

屹立在下首的将军叹了一口气,默默上前一步,往东南方向指了一指。穆祺定睛一看,果然瞧见了海面上艟艟的船影,以及一根高高竖起的桅杆,其上黑旗招展,隐约有起伏的纹路。

“原来如此。”世子眯着眼睛想了半日,也实在猜不出这一张旗帜的来路(当然他对纹章学也并不精通),于是只有点一点头,表示胜一切尽在掌握:“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就有劳戚将军了。”

甲胄在身的指挥佥事戚元靖拱手一礼,也不去纠正“戚将军”这样大得惊人的称呼;大安文武殊途,内阁重臣与外地武将的防备尤为森严。即使有诏书作保,双方明面上也绝不能显出什么你来我往的交情来。他只是沉默着领受命令,而后抬手向下面一招,山下立刻就有亲兵纵马驰出,一骑绝尘,迅速消失在山道之后。

一切安排妥当,戚指挥才俯首行礼,恭敬出声:

“标下已经安排人在旁掠阵,请大人临阵指挥,一展虎威。”

实际上这几日开军事会议讨论临敌的方略,穆国世子闭关不出一律没有参与,只是最后在会议纪要上批一个“可”字而已(字还很丑),基本属于摆烂躺平人影不见,如今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指挥。但戚指挥的情商高就高在这里,无论上司是不是只有一个造型上的作用,表面上的功夫都一定要敷衍到位。

而上司也很给面子,点一点头后笑逐言开,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小巧玲珑的千里镜,像模像样的凑到眼边——此时欧洲光学有所进展,已经有手艺高明的匠人能靠着经验硬生生磨出放大倍数足够的凸透镜,只不过良率低下成本高昂,只能作为宫廷珍藏的玩物而已;直到如今世子花样翻新改良了工艺,才终于制备出第一批质量可靠的望远镜,此次南下后充做礼物送给了领兵的几位将领。要不然他初来乍到且一窍不通,单靠权势也是没办法压得大家服服帖帖奉命唯谨的。

穆祺眯着眼调试了半刻,终于看清了那十数里之外的旗舰。海面晴朗无云略无遮掩,高山上的视线一览无余,甚至能分辨出船上攒聚如蚂蚁的人影,一一纤毫毕现。

“咦?”世子甚为诧异:“他们围在一起做什么?”

儒望站立在侧,同样举着一个望远镜仔细打量;这款由世子交托的礼物经他反复试验,精确度与可用性都实在远远超出如今宫廷仅存的那点奢侈品,不能不令精明老辣的商人大为心动,乃至眼热不已——这大概也是世子魔幻魅力的体现之一,无论如何的癫狂错乱令合作者心生退意,他都能在恰当的时候拿出恰当的筹码,勾引得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不得不再次合作下去。

就比如现在两腿战战,却依旧还坚持在第一位的儒望。

海商仔细看了看旗舰,得出了结论:

“他们应该是在祷告。”

“祷告?”世子挑一挑眉:“都已经濒临战争,还想着祷告吗?”

“这是信仰的问题。”儒望有些不高兴:“另外,光辉的骑士作战也是堂堂正正,当然要在祷告上帝之后进行。”

世子微微一笑,心想殖民主义还谈堂堂正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不过海面上略无遮掩,根本没有埋伏偷袭的余地;天下无敌纵横已久,才容得下这般海军从容自在,竟还能有余裕满足精神需求。不过嘛……

世子轻轻开口:

“信仰的事,我不好议论。但既然同样信仰的是天父,到了现在,就看天父是喜欢这些葡萄牙人,还是喜欢他嫡亲的二儿子了。”

他抬手一招,一道烟花自袖中绽放,炸出明亮之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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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常规而论,这一道烟花炸出之后,大概就是两名军号声响,立刻就有伏兵滚滚杀出。但海面显然不可能埋藏什么伏兵,儒望低头向山下观望,望了片刻一无所获,直到听到头顶嗖嗖声响,于是骇然抬头张望,恰恰看到十余条火龙从头顶飞过,留下明亮之至的轨迹。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一片雪亮:

“飞玄真君号!”

大商人就是大商人,手眼通天消息灵活之至,仅仅看到这声势浩荡的阵仗,立刻就想到了传闻中威力无穷的什么“火箭”!

但世子却摇了摇头。

“儒望先生博学广闻,名不虚传。”他淡淡道:“但这不是飞玄真君号,这是清妙帝君号。”

儒望:……啊?

他绞尽脑汁用力回忆,记起了清妙帝君仿佛是中国皇帝那一圈长得能叫人头晕的道号中的某一个,但是,但是——

“这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世子恬淡道:“你们外国人怎么能懂我道家真义呢?当今圣上的每一个称号,都各有巧妙不同。”

这倒是真话。给皇帝选道号的道士也不是吃干饭的,拟定的道号一定是最好最巧最合适,最能吻合老巨婴的心事。譬如“飞玄真君”的要点在于“飞”,象征皇帝成仙之后朝游北海暮苍梧,穿行宇宙略无拘束;所以飞玄真君号的射程一定是最远,飞升距离一定是最大,非如此不能体现“飞玄”二字。而清妙帝君之“清妙”,则源自《太上老君说清妙经》,据传能降服三千大千世界内一切邪火欲·火毒火,清净玄妙通透无碍。所以,清妙帝君号的作用也就非常之显然了——

第一轮的清妙帝君号击中了旗舰的舷首,随后光焰腾飞白亮夺目,骤然炸开了一团蓝色的火焰!

·

特别磨制的高精度望远镜就是不同凡响,即使站在高处相距十里之远,依然可以清晰看到火雨下降时船只上的景象——那就仿佛在蚂蚁窝中浇下了一瓢滚水,整个甲板立刻就炸开了!

当然,仅仅几发原始的火箭还不足以歼灭这些团聚起来祷告的水手,很快就有细小的蚂蚁从混乱的火场奔出,跑向甲板预备取水——木质的船只定期都要刷油保养,因此行驶时最害怕的就是起火;如今远洋行驶的船只上随时都备有水槽,用于储备海水。而恰恰在这个时候,葡萄牙海军的素质就体现出来了。虽然骤然遭遇了完全不可预料的打击,居然还有人能想得起打开水缸,倾泻出滚滚不断的海水——

“喔嚯。”世子轻声道。

倾泻出的海水并没有吞没火焰,相反,灼热的焰光迅速扩散,沿着乌黑色的水迹一路蔓延过去,惊得水手连连后退,似乎是惊恐狂呼,不能自已——显然,他们也从没有遇见过连水都能点燃的火焰;而且焰光靛蓝朱红,高温灼灼猛烈,比寻常的火场更厉害千倍百倍;即使船上四处漂泊吃苦耐劳的水手,亦断难忍耐这样的灼烧。

——看来赵菲苦心经营数年,还是很有收获的嘛。

只能说这就是拥有国家机器的好处了,只有自己掌握人力物力财力且不用看人眼色,才有资格试验和提取这样危险的玩意儿。至于穆祺嘛……无论是白磷、凝固燃油还是高爆·炸·药,都不是他现在可以染指的东西,否则一旦控制不好燃烧起来,怕不是国公府都得嚎啕了。

当然,简单粗糙的一点土法自制□□,还不足以降维打击到令古人完全崩溃。世子很快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炸裂的火光,当头的军官对天鸣枪,强行遏制住了火场混乱一片的局势,然后指手画脚的推出了几个强壮的水手,让他们在船舱中取出巨斧和刀剑,团团将火场围住,一步也不许后退。

这个做法还是很对头的,因为原始火箭的装弹量并不充裕,真正燃起来的也就甲板上那么一小块,只要砍掉了沾染燃料的部分投入海底,还是可以保住船只的。

可惜,嗖嗖声第二次响起了。望远镜中举着斧头和砍刀的水手如有所觉,呆呆抬起头来,看到了天空喷洒犹如火雨的轨迹。

大就是好,多就是美。穷则穿插埋伏,达则火力覆盖;诚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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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眯上一只眼睛,仔细凝视着望远镜中炽热的火势,终于轻轻笑出声来。他回头一扫,看到了儒望那张煞白而大汗淋漓的脸。

“看来天父的爱已经区分出来了,是不是?”世子语气轻快:“儒望先生,用中国人的说法,这就叫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当然,先生可能不太懂东方的诗词。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换个你能明白的说法……”

他稍稍停了一停

“——于是,天父就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那里降了下来。这就是索多玛和蛾摩拉的结局。”

第86章 开战(下)

儒望面色骤然而变, 显然是明白了穆国公世子的意思。他嘴唇蠕动,似乎是想表明一番银行家的善意,但世子的目光已经略过了他, 径直眺望远处。

新一轮的火雨显然带来了更强烈的震撼,以至于旗舰上用火枪与官衔勉强维持的秩序在一瞬间便崩溃殆尽,围聚的水手狂呼乱叫着炸开, 无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窜。但人类的反应毕竟太过迟缓, 而灭顶之灾又来得实在太快了——第二批清妙帝君号呼啸而下,除了少部分冲进火场助长火势之外, 其余都在高空炸开, 喷射出浓黑粘稠的液体,像雨点一样飞溅泼洒, 四处沾染船身。

火场的高温灼灼逼人,这些液体很快也迸射出了靛蓝的火焰,而且火势凶猛蜿蜒直上, 顷刻间便吞没了大半个甲板。远航的船只都要定期涂抹桐油保养,因此一旦被烤干水分就是最合适最出色的燃料,火焰扩散便不可遏制。但寻常死物也就罢了, 不少水手被黏液沾附上身, 同样在瞬息中燃起了灼热炙烈的光点,而无论他们如何的打滚惨叫以头抢地,这些火焰都像附骨之蛆一样的黏着不去, 直到将血肉烧穿脂肪烧化, 骨骼都烧到嘎吱断裂,化为干柴为止——

即使隔岸观火, 略无声响,仿佛只是遥遥欣赏默剧;世子凝神注目, 亦不觉倒抽了一口凉气,心想赵菲的手段果然是狠辣高明。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觉奇怪。据赵菲的交代这种东西是对付金人重甲骑兵的,可寻常的燃烧·弹怎么能烧穿重甲?当然只有加入大量的高热值的黏稠胶状物,沾之即来,挥之不去,无孔不入肆意流淌,沿着每个缝隙涌动燃烧,直到将活人生生化为灰烬。

这当然是很残酷的,所以世子移开目光,看到了几张神色紧张的脸。

即使望远镜产能扩充,这一次南下携带的也不过只有七八支,勉强够近身的官吏们分一分。其余小官拱卫在侧,只能伸长脖子看远处的火光;几个省、府来的地方官注目凝神,千里咫尺间仿佛身临其境,压力与刺激当然也格外的大。

按照中原朝廷征服蛮夷的通俗惯例,上国钦差仁者爱人垂悯苍生,此时应该慨然叹息悲从中来,抒发兵戈凶器苍生涂炭的感伤,仰体皇帝止戈为武的圣德;便仿佛昔日诸葛武侯对南蛮而垂泪,德行能使天下心折。但穆祺迎风酝酿了半晌,除了眼角酸痛以外并没有什么流泪的迹象。所以他只能无奈放弃,悠悠叹息:

“真是可怜……不过也没什么,很快就能烧好了。”

围观的众人:…………

但世子确实没有说错,这种参杂了大量胶状物的凝固汽油□□烧人又痛又快,沾染到的水手最多只能就地打几个滚,随后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侥幸存活的人则在惊慌中彻底崩溃,屁滚尿流的奔下甲板奔向船舱,狼奔豕突互相推搡,拼命争夺唯一的生机——从天而降的火雨暂时还只波及了旗舰的上层,龟缩到船舱底部还可以暂且求生。至于这完全不可控制的火雨蔓延后的效果如何,那就不是现在可以顾及的了。

“有几艘船要跑路。”站在下首的戚指挥忽然道。

他向东南方向一指,指向了蜷缩在一侧的几艘小型舰艇。舰队排列阵型气势汹汹而来,当然是前后左右都有护翼,只不过火箭兜头而来,一切庇护屁用不顶而已。先前演练火箭发射时,世子曾郑重吩咐,让再三习练技术的民兵工匠们专挑大的打;于是侧翼的小船侥幸存活,恐慌的寻找生路——以海军的惯例而论,遭遇突袭后应该向旗舰集结接受指挥,聚集战力拼死一搏;但现在靠拢旗舰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指挥官干脆眉头一皱将旗舰护至身前,趁着几艘大船吸引火力,借势便要开溜。

这样的做派当然瞒不过眼光老辣的戚元靖,他移开了目光:

“世子还能发射那什么……火箭么?”

按照通俗的战法,这种小型舰艇只能靠火船冲撞外加跳帮做战,用人命硬生生填平技术的差距。但在亲眼目睹了什么“清妙帝君号”的威力之后,戚指挥的心思也活动了。先前他倒也看过发射火箭的演练,只是万没有料到这些铁棍的效用竟尔如此之大,真让人心驰神往,不能自已——有这样近乎神妙的武器在,何必耗费性命呢?

穆祺微微一笑,却只向山下望了一望。理论上来说,他此行携带来的火箭已经足够场上所有的旗舰;但实践中却难免有一点尴尬。发射火箭可不是点烟花,方位和距离的判断需要相当复杂的数学知识,少说也得精通三角函数和抛物线。仓促征召来的工匠民夫当然不可能懂这样复杂的操作,所以发射的流程被限制得相当死板,工匠们只能对照着世子事先发放的射程对照表调整发射的角度与方位,生搬硬套死记硬背,不许有一丁点的走展,勉强还能保证命中率。但更换攻击目标意味着同时也要更换对照表,各项指标调整起来都相当费力……

这就是基础不牢的坏处了,无论用什么奇技淫巧强行提升战力,根基虚浮的毛病都会在不经意中冒出来,带来难以预计的麻烦。穆祺心思百转,觉得自己可以想办法将刘礼pua一番,让他将射程对照表编订得更为简易轻巧,方便后续的调整——三人组中,大概也只有刘礼的数学基础最为牢靠、时间最为充裕,适合做这样的琐屑而精巧的工作。

当然,在新的思路商定之前,穆祺也还是有办法弥补这点差距的。他盯着远处看了片刻,忽然开口:“儒望先生,葡萄牙人在逃跑前也有做祷告的习惯吗?”

“世子说笑了。”儒望勉强道:“葡萄牙的水手都很厉害,当然——”

他忽然停住了口,紧紧握住了望远镜的镜筒——虽然看得依旧不够清晰,但仍然能分辨出侧翼舰艇的甲板上乱成一团的水手。虽然船帆已经调转了方向,这些水手却依然是无头苍蝇一样的四处乱窜,秩序近乎于崩溃。

——但这不应该啊!船帆转向后船长舵手和水手就该配合着迅速调整船只的方位,紧急调头准备撤退;这样狂乱崩溃近乎于一塌糊涂的局面,就是三流四流的海军亦不至于此,何况乎如今称雄四海的葡萄牙人?

儒望瞪大了他的眼睛。

“这不像是骚乱。”同样注目许久的戚指挥忽然开口:“他们的船好像……失控了?”

名将的眼力果然老辣,立刻看出了端倪。这些水手大多围聚在前方的船舵处,似乎是在满怀恐惧的围观着什么异相,而无论掌舵的舵手和船长如何鸣枪示警,人群都驱散不去,显然是船舵出现了难以预计的重大意外,才骤然打破心理的防线,激发出无可预料的惊恐。

不过,一处船只的船舵出问题也就罢了,可护翼左右的小型舰艇少说也有七八艘,这七八艘船的船面上都是同样的一片混乱,他们甚至还能看到舵手在狂乱的转动舵盘,但无论桅杆上翻飞的船帆如何的摇摆变向,那些大大小小的帆船都只能在原地随水波起伏;即使有几艘勉强能够开动,行驶数十米后也只能原地转圈,进退两难。

儒望目瞪口呆:“请问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又不懂航海,哪里能明白这样奇妙的事情呢?”世子顺口道:“不过我想,大概是他们被当今皇帝陛下的神威慑服,所以手脚瘫软,连船也驾驶不了了吧。”

又是这样莫名其妙的疯话!儒望嘴角抽搐,不再自讨没趣了。

当然,常年蜷缩在西苑的老登是绝不会有这样的神威的,否则作妖程度起码还要比现在猛烈十倍不止。但这一招虎皮非常好用,说出口后满场寂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儒望是无话可说,其余官吏则是不敢出声,更不敢刨根究底的再做探寻——要是再继续追问下去,是不是就蓄意藐视皇帝的权威?这口黑锅可没人担当得起。

世子轻描淡写放完沉默,随即调整镜筒,紧紧盯住了几艘小型帆船四侧的水面。近海的水已经被搅动得浑浊深沉,但如果仔细分辨,却可以看到漩涡中汩汩冒起的气泡,仿佛是沸水一样的起伏不休,甚至隐约有火光乍现,一闪而过。

仅仅一点溅落的火箭,当然不足以搞出这样的阵仗。穆祺苦心孤诣,从系统手上捞到的好处——只要交付足够的偏差值,就有机会从系统手中代购到某些现代的产物;只不过价格高昂之至而已。穆祺精打细算,从二手平台搞到了小型渔船的发动机及机器轧制的薄钢板,设法弄出了粗制滥造的水·雷;这些土法制造的水·雷可以顺着水流在海面缓慢行进,聚集于船底自动引爆,只要炸毁了船只的底仓和龙骨,船舵的传动系统彻底崩溃,自然是进退不能的结局。

这是穆祺筹谋了很久的计划,为此也不惜下了血本。所谓伤敌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送上门来的军力当然是能吞多少吞多少,务求一击致命攻如雷霆,给殖民者留下至为深刻恐怖的印象。为此,用水·雷封锁水域关门打狗,就是最稳妥、最方便、最安全的规划——他倒不是拿不出威力更强的玩意儿,但这些东西来路不明效果也实在过于显眼,一个搞不好就会在飞玄真君处留下难以揣测的微妙猜疑;与之相比,隐匿水下无声无息的水·雷当然要合适得多……至少不会触动老登脆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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