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风清水
夏树的回答出乎五条真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除了这个答案，五条真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惹来夏树，他很确定在这之前他没有接触过夏树，他们之间也没有瓜葛。
只是……五条真并不想回去。
抿了抿唇，五条真平视着夏树，一脸认真地和他商量道：“你是被五条家雇佣才来找我的吧？我也可以雇佣你，你能不能当做没见过我，不把我的消息传回五条家？”
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夏树呵呵笑着，一口回绝了五条真的提议：“不能。”
夏树要真是接了五条家的雇佣跑来找五条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五条真的雇佣转头出卖前雇主五条家。但五条家是雇佣他吗？偷走他的东西诅咒他，对他强制性地种下束缚，五条家分明是在威胁他？
“为什么不行？”侧了侧头，五条真一脸不解。
夏树的回答太过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这让五条真十分疑惑。
据他的观察，熟稔于接取任务、受人雇佣的夏树并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他看重雇佣的报酬胜过自身的信誉。这一点他听到雇佣两个字时微微上扬的眉头、略有些心动的神色可以作为佐证。
作为出生在战国时期的忍者，夏树从懂事起被教导的人生信条就是竭尽所能的活下去，努力地将家族传承下去。对战国时期的忍者来说，信誉哪里有实在的利益来得重要，为了让家族传承下去，尔虞我诈、出尔反尔都是基操。
狠狠怒瞪了五条真一眼，夏树没好气地回道：“这还不是要怪你们五条家！要不是你们五条家乱搞事不当人，我怎么会跑来找你，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我没被谁雇佣，也跟你没亲没故的，谁愿意管你啊！你要离家出走就跑远点，收尾做得干净点，别连累到无辜的人好吗！”
深吸一口气，夏树克制住心头的怒火冷静下来。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迁怒五条真，但这有问题吗？五条真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作妖搞什么离家出走，怎么会有这一番事。作为被牵连的人，夏树只是迁怒没有怨怼五条真已经是通情达理了。
被夏树的怒火糊了一脸，五条真眨了眨眼睛，脸上流露出茫然不解之色。
湛蓝的眼眸微微睁大，五条真定睛认真地看向夏树，在他身上看到缠绕的某种力量后，他目光一顿，拧起眉头问：“你身上怎么会有咒力和束缚？”
睁着六眼的他明明看出夏树是一位半妖啊！
第109章 109怒骂
五条真问的这句话直接踩中了最大的那颗地雷, 他真的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夏树原本已经有所平息的怒火在五条真纯然无辜的语气下又一次熊熊燃烧了起来，他怒火高炽, 火舌升腾得比之前还要高。
他身上怎么会有咒力和束缚？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好，可五条真不该问夏树, 该反过头去问他们五条家的人。
作妖、搞事、胡来的一直都是他们这群脑子有病的咒术师, 别的事情夏树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全然无辜。
但这件事情，夏树却是真的无辜被牵连，他都跑去西国了, 竟然还能被拖下水, 真不知道该说夏树最近水逆过于倒霉了, 还是该说他跟咒术师是真的相性不合，碰上就容易搞出事端来。
借到天生牙的三天里, 夏树确实初步熟悉了天道之力, 但距离正式习得这股力量、掌控生死法则还有极为遥远的距离。夏树不能保证自己因为违背束缚付出代价失去生命时, 能用天道之力自救。
想到五条佐保搞出来的那些破事, 夏树就一阵烦躁, 眼神锋锐如刃地横了五条真一眼，冷笑着说：“我说过了，如果不是你们五条家不做人，我根本懒得理你们, 也不想管你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
但既然五条家主动招惹了他，那事情会怎么发展就轮不到他们说了算了——夏树当然会把五条真带回去见佐保完成束缚的条件，但在那之后, 他可不会当做无事发生的放过五条家。
紧盯着五条真, 暗中封锁了这一片空间的夏树狞笑起来，板着一张可爱精致的圆润脸庞做出一副恶霸土匪样：“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是乖乖跟我走，二是我打晕你以后强行带你走。”
夏树生气，突然被人摸到躲藏的地方暴露踪迹的五条真也很生气，他深吸一口气，湛蓝纯粹的苍天之瞳中乍现出几分凛冽和锋利：“也就是说，我们没得谈了？”
在最后不死心的询问，试图和平交流而不是爆发武力冲突的同时，五条真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他确实不想和突然冒出来的不知敌友的夏树动手，想让夏树成为他的朋友而非敌人。但这并不代表五条真畏惧夏树，不敢和他动手，没有在夏树的攻击下全身而退的信心。
虽然五条真用六眼“看”夏树时收获到的反馈有些奇怪，搜索到的信息零散且不成系统，更是无法穿透笼罩在夏树身上的繁杂庞大的力量看清他的本质，弄懂他掌握着哪些力量。
但天生六眼，已经能做到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无下限术式的五条真有信心甩脱来历不明，和他年龄相仿的夏树。
——论防御，没有哪个术式比无下限更强；顶着无下限的乌龟壳，五条真完全可以不去管夏树对他的攻击，只埋头跑路就行了。
五条真之所以选择逃跑而不是留下来和夏树战斗，是因为今年才八岁的他咒力不足，并不能一直无限地施展无下限术式——真那样做，不等咒力耗尽，开着六眼辅助无下限术式做到绝对防御的五条真就会先一步烧坏自己的脑子。
五条真确实潜力无限，他天生六眼，又觉醒了五条家祖传的无下限术式，等他成长起来就是咒术界板上钉钉的最强咒术师。
但潜力归潜力，他毕竟年幼，还没有将潜力转化为实力。他开无下限的时间并不长，六眼也好咒力也好都坚持不了太久，这注定了在成长起来之前，五条真每次战斗只能速战速决。
真要是碰上了硬茬子，碰上了短时间内无法解决的难缠对手……那他还是选择跑路吧，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真的有用啊！
反正无下限一开，没人追得上顶着乌龟壳无惧攻击还跑得飞快的五条真~
“没得谈。”夏树轻哼一声，板着小脸一副冷淡模样。
他对五条真其实并没有太多敌意，只是有些迁怒，但这不足以让他放过五条真，因为从一开始夏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这正是他愤怒的主要原因之一：“你们五条家可没给我留余地。”
夏树裹挟着怒气说出来的几句话虽然充斥着浓重的不满，但却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夏树的立场。
五条真想了想，没有解除无下限，却也收起了蓄势待发的攻击，试探着问道：“也就是说，你个人其实并不在意我是不是愿意回归五条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哪怕夏树神情冷淡，对他怀有不满甚至是怨怼的情绪，可他们依旧有坐下来好好商谈的余地，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不可调节的冲突。
“我管你愿不愿意回五条家，你不回去让五条家这一代的六眼遗失我才要拍掌称快呢！”夏树翻了个白眼，冷淡的表象一下子破功，气呼呼地横了五条真一眼。
撅起嘴，夏树鼓起腮帮子，本就带着奶膘的脸颊越发软绵圆润，他双手抱胸，忿忿不平地抱怨起来：“要不是五条佐保那个傻子把我认错成你，对我施展了咒术和束缚，我才不想跟咒术师扯上关系。”
也许夏树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宇智波时，他确实能在咒术师身上找到和族人相似的特质，会觉得咒术师身上有他熟悉的感觉。
但在修炼灵力后，夏树本能地排斥咒力，自然也会本能地排斥咒术师。现在的他并不喜欢咒术这一体系的力量，也无意涉足咒术界，和任何一个咒术师有更多的接触，留下什么瓜葛，亦或者建立什么联系。
五条真微微一怔，在夏树并无隐瞒甚至有意说明的情况下立刻就洞悉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了他和夏树今天的这场相遇源自一场误会，源自一出闹剧。
半低下头，眉眼低垂下去的五条真撇了撇唇，心头涌现出几分啼笑皆非，但更多的却是恼火和郁闷。
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离家以后躲得这么好，快一年了都没有被五条家找到，可最后竟然败在了佐保这个蠢货身上！
从一开始就拿着错误情报、追查错方向的佐保竟然误打误撞地抓住了极力隐藏自己踪迹的五条真，这个事实真的让五条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真就是傻瓜天克天才？他再怎么深思远虑、运筹帷幄，也架不住傻子走狗屎运？
一想到害得自己功亏一篑的竟然是个傻子做的蠢事，五条真就窝火得恨不得将五条佐保揍得满脸开花。
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的五条真抬起头看向夏树，竭力控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至于太过狰狞，但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五条家除了我，其他人确实很傻很蠢。”
尤其是惹出这一摊祸事的佐保！
五条真这话瞬间引起了夏树的共鸣，五条家、尤其是佐保可不就是蠢！
那个云平城的探子认错人也就算了，谁让夏树确实和五条真长得有三分相像呢。可偌大一个五条家难道都不会仔细查验探子传回去的消息吗？夏树可是修炼了灵力的，他们不知道用脑子想想咒术师不能修炼灵力吗！
还有佐保，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凭什么那么自信自己是对的，根本不听桔梗和枫的解释一条路走到黑。
佐保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比名传天下的巫女桔梗更聪慧更睿智，认为被蒙骗、认错人的是桔梗，而他才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个？
这一刻，同样被五条佐保干的蠢事坑了一把的夏树和五条真前所未有的惺惺相惜，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难兄难弟。
他们俩对视一眼，突然异口同声、铿锵有力地一起骂道：“没错，一切都是五条家的错！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只要是锅，都可以扣到五条家身上！
一起骂过五条家后，夏树对五条真好感度大升，原本对他的满腔不满和敌意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认同。
一开始，夏树还以为搞什么离家出走的五条真是个性情顽劣叛逆、不服管教的熊孩子（虽然夏树自己也是个熊孩子）。
但现在看来，五条真可能是五条家唯一有脑子的人了。
除了天生六眼的五条真，五条家的家主、长老、外派的咒术师怕是都没有长脑子。这五条家的智商分配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六眼用脑过度都快要把脑子给烧坏了，而其他族人却是是长着脑子根本不用？
好奇地看了眼跟着他一起骂五条家的五条真，夏树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地半歪着头笑问道：“你好像对无条件没什么好感。怎么，你对抚养你长大的家族竟然没有归属感吗？”
夏树觉得奇怪，因为同样出身于家族的他对宇智波是很有感情的。
他孜孜不倦地联系操纵空间的能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再回忍界，也许父母都已经离开家族的夏树并不打算回归家族，但无疑他对家族是有眷恋和牵挂的。
但夏树并不想深究五条真排斥和抗拒家族的原因，他只觉得有趣和幸灾乐祸：哈，瞧瞧，五条家当代的六眼竟然对家族没有归属感，想要脱离家族。五条家可真是活该，他们不高兴夏树就爽了！
五条真没有回答，转而说道：“我为连累到你感到抱歉，我会跟你去见佐保，解开你身上的束缚。”
他确实想要逃离五条家，但五条真不可能坐视夏树受五条的牵连违背束缚，承受未知的代价。
在得知夏树身负佐保强制种下的束缚后，五条真就做了这个决定，而这意味着他逃离五条家的计划就此功亏一篑。
第110章 110搞事
五条真能这么爽快地承诺夏树跟他去见佐保、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当然也有他的踪迹已经泄露，他此前种下的束缚已经被打破、行踪再难以隐藏的原因在其中。
五条真的行踪已经暴露, 就算夏树放过他不带他去见佐保，他迟早也会被五条家找到。
从夏树出现在他躲藏隐居的院落、见到他的那一刻起, 五条真就注定要回归五条家。除非他能狠下心一了百了直接抹去整个五条家, 否则他和家族之间的羁绊无法斩断，他除了回归家族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既然回归五条家已经是注定的事情，那至少在回去前得竭力争取些什么。
他做不到脱离五条家, 也注定无法挣脱家族和咒术师的樊笼, 更改变不了陈腐守旧的咒术界, 但他可以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个六眼身上，至少可以为五百年后的变革留下火种——
如果天元每隔五百年都需要与星浆体同化以延长自己的寿命、维持当前的状态, 那么五百年后, 一定会有新的六眼降生！
这所有的一切还有彻底终结的可能, 只是要等到五百年后, 只是要等待下一个六眼诞生！
扯了扯唇角, 五条真自嘲一笑，他终究是太过懦弱，也太过优柔寡断：他不认同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却也下定不了破坏这件事情的决断。
他选择逃避, 离开五条家、离开咒术界。但最后他还是被人找到，仍旧逃脱不了面对这一切的结局。
他真是失败……什么也没有做成，什么也没能改变。他的愤怒, 他的不满, 他的斗争，不过是挑起了一场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波的闹剧而已。
到最后, 他竟然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不可捉摸、虚无缥缈的未来上。
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对五百年后的未来做出干涉。
五百年的时间漫长、悠久、不可及只是对人类来说，对妖怪而言，五百年的时间并不算长，只是他们生命的一小部分。
五条真微微抬眸，澄澈高远的苍天之瞳中乍现出裹挟着浓重偏执和疯狂执拗的奇异眸光：他要争取到眼前这个半妖的帮助和支持！
也唯有生命漫长悠久的妖怪能活到五百年后，能秉持着他的意志干涉下一代六眼的成长，能为彻底破坏星浆体同化一事奠定基础。
他确实活不到五百年后，但只要眼前这个半妖活着，他的意志就能传递到五百年后的未来！
为了获得夏树的好感，得到他的帮助，五条真愿意为消除夏树的不满真心实意的道歉，也会做出实质性的补偿——他主动出言承诺会跟夏树去见佐保，就是出于这个目的。
当然，在他将自己的计划对夏树和盘托出后，如果夏树愿意接受他的雇佣，愿意支持他、帮助他，那五条真当然也会为这次雇佣提供报酬，他会竭尽所能地满足夏树的要求，只会获得他的承诺。
不管五条真的道歉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的态度至少摆在这里，有佐保那个自以为是、刚愎自用的蠢货做对比，夏树难免看五条真顺眼了一点，对他也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你愿意配合那就太好了。”夏树眉眼微松，扬起脸冲五条真露出一个可爱到家的笑容，难得给了五条真一个不带半点嘲讽和轻蔑意味的微笑，对率先发出友好讯息的五条真给予了回应。
看到夏树脸上绽出的灿烂笑容，和这个微笑之下的蕴藏的信息，五条真也发自真心地跟着展颜笑了起来。
但很快，他紧抿起唇，微带稚气的清俊眉宇间染上几分阴霾。摇了摇头，五条真脸上掠过一抹坚定，似告知又似宣布地低声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认可自己咒术师的身份，也认同咒术师可以去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但，为所欲为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别人。咒术师应该祛除咒灵保护民众，而不是反过来伤害他们。
夏树饶有兴致地瞥了五条真一眼，清晰地感知到五条真和家族的矛盾，跟咒术界的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夏树真的想探究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从小生活在咒术界、在家族中长大的五条真对咒术界和五条家失去了信心和归属感，对他们产生了隔阂。
但现在夏树只想尽快解开身上的束缚结束这一场闹剧，属实是没有那个兴趣深究出五条真反叛的缘由——其实也不是没有兴趣，但至少得等束缚解开后再说这件事情。
“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枫之村，很快就能解开束缚了。”夏树按下心头跃跃欲试的好奇和探究欲，耸了耸肩招呼站在廊下的五条真，“你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