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月与海
这个圈子里什么性向的人都能找得到，什么少数在这里都不算少，但真到能去做变性手术的人不说不多，几乎就没有。
但是，他们导演去了。
直接从生理上由男变成了女。
温立秋佩服这一份勇气，如果是他的话，他觉得自己不一定有这勇气。
不止是自己生理上的改变，承受手术的痛苦和危险，还有心理上的压力，来自外界的舆论。
虽然他只改变了自己的生理性别，但是他所要承受的压力大部分都不是来自于手术。
人活着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有时候做一件事情，煎熬难耐，似乎天都要塌了，可这件事情本身反倒没有那么重要。
可能是温立秋进组之后的眼神都变了，一会儿眼里冒光，一会儿眼中无光，导演沈乌多注意了他几眼。
“立秋，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对拍摄有想法，还是对剧本有想法？”
“……都不是。”
温立秋也有点纠结，他看得出来导演挺喜欢他的，对他也很不错，当然这个喜欢，不是想要有关爱情的那种喜欢，而是纯粹的，和看猫看狗看工艺品那种喜欢一个类型。
可能是因为他演的角色身上有导演的影子，对方才格外偏爱吧？
当时见面谈这个角色的时候，导演就表示过，他是一眼看到温立秋，就觉得他适合男二这个角色。
咦，等等……导演觉得他适合演男二，男二这个角色身上又有导演自己的影子，那是不是由此可推出，导演觉得他身上有导演想要的某种气质？
但他，有吗？
温立秋又把看到的关于导演的未来回忆了一遍——
简洁的白色梳妆台上，摆着一面有半米宽，一米长的大化妆镜，镜子里是一个将中短发随意往脑后一扎的女人。
还是沈乌的那张脸。
几缕不够长的头发扎不住，就那么轻以地顺在脸颊侧边。
利落，但又有一种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妩媚。
她和“女人味”这个词不沾边，甚至细看眼神中还透着一点英气，十分矛盾的综合体。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能同时吸引男人，也能吸引女人的存在。
镜子里的人给自己化了个日常的妆，换了T恤、牛仔裤，正准备出门，家里的闹铃却响了。
她过去将门打开，一对上了点年轻的男女走了进来，看神情应该是夫妻。
“看看你，下了那么大决心做手术，做完了还打扮得像个男的，你说你看上的那个小子能看上你这样子，变不变性和你都是搞同性恋，你就多余折腾这些！”
老头一进门上下一扫眼，就是一个白眼，眉毛拎得半天高。
老太太则是无奈地看看一大一小，推了老头一下。
“有事情你也等进了门再说，这都还没进门你嚷什么？”
沈乌将人让进了屋里，老太太让老头把提着的一袋子东西去放冰箱。
“你爸就是心疼你，他那张嘴，没一句好话，明明来之前，还和我说要去打死那个让你吃了这么多苦的小子，到了你面前就只会骂你。”
沈乌看着是半点没放在心上，说：“妈你放心吧，我知道我爸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老太太点头：“知道就行，你要出门？那就直接去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管自己，晚上不忙吧，回来一起吃饭。”
……
温立秋怎么想，都不觉得自己和对方有哪里相似的地方。
难道这就是想象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的他与导演版？
沈乌没有察觉到温立秋的走神，他是觉得温立秋真有心事，电影才开拍，他不希望演员因为一些外力因素而不能完全投入到拍摄之中。
“那是因为什么，看你进组的那天还挺开心的，这两天明显有点不对劲，虽然没有影响拍摄，但是看着你这样，我会分心。”
温立秋：“……”
这个理由够强大。
其实在知道了男女主那炸裂的关系后，温立秋就一直在犹豫，他要不要“告密”。
他真的挺纠结的。
男女主各自的婚姻关系都是合法的，虽然听着挺复杂又炸裂，但是人家关系复杂又不犯法。
他意外看到了他们的隐私，虽然他也不是主动要看的，但是总归不太好，他这张嘴要是再不把门，满世界说，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品。
但是站在导演和剧组一方，他又觉得该说，一部电影拍完，是多少人的心血，因为演员个人的原因受到影响，他也是真的看不过去。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沈乌等了一下，也没听到温立秋的答案，只好收了话题。
“既然不适合说，那就先不说了，继续拍戏吧。”
作为导演，沈乌是真的很认真，全部心思都扑在电影上。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风格，有些导演是造演员，比如孙添华，那是把人往死里造。
而沈乌则是造自己，把自己拼命往死里造。
恨不得在现场把灯光、场务的活都干了，所有的东西，都要一一过问，都要他满意才行，一点都不能有出入。
基本上他是最早到片场，最后才离开的那一个。
拍摄的时候也是一遍又一遍地拍，折腾了演员，拍完后他还会一个个说辛苦了。
温立秋越看越心疼，是真忍不住了。
一部电影，是一整个团队努力的心血，不能因为一两个人，因为那种奇怪的原因而毁掉。
温立秋决定了去告密，告密这事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毕竟他们这剧的男女主家庭关系就摆在那里，不是他造谣，不是他凭空捏造，无中生有。
沈乌拍戏拍到晚上十点多收工，今天算是收工早的，他收拾了一下东西，脑袋里还在想着今天拍的戏份，以及第二天要拍的内容。
“沈导，忙完了吗？”
温立秋今天的戏份早就拍完了，他一个男二，戏份总体来说比男女主可要少上不少。
沈乌一看到温立秋就笑了。
“差不多了，怎么了，找我有事？”
温立秋朝着他走过去，身体快过脑子，边走边往四周看了两眼，偷感略重。
“这偷偷摸摸的，还生怕别人看见了，你这是要找我行贿，还是打小报告啊？”
还别说，真被沈乌给说中了。
温立秋脚下一顿，努力板正了一下腰，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像个告密的奸细。
“沈导，我听说了一件事情，觉得可能和我们剧组有点关系，想了想，还是来告诉你一声。”
温立秋一开口，沈乌就想到了温立秋之前不愿意开口说的“心事”。
他也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离得有点远之后，跟着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两个都不太擅长搞那种鬼祟之事的人，开始偷摸说小话。
温立秋的声音也压得更低了。
“就是良哥和思思姐，导演你知道他们两个都结婚了吗？”
“嗯？”
沈乌的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他们两个？都结婚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们两人结婚了，而是这两个人分别和别人结婚了？
看来是真不知道。
温立秋想也是，沈乌这么在乎他的电影，要知道这么大个雷，他还能安心拍电影才怪了。
看到温立秋重重点头，沈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这两人是公认的情侣CP，还一起上过综艺，这就代表着，如果这两人已经各自结婚，那他们这对CP就是假的，一切的互动和甜蜜瞬间，都是为了上节目，为了流量，为了赚钱，而演出来的。
CP粉知道后，大概会发疯吧？
而普通观众虽然不至于那么激烈，但应该也会觉得很隔应。
温立秋看他表情，接着给出了一记重锤。
“思思姐嫁的人是良哥他爸，良哥娶的是思思姐的表妹。”
就说炸裂不炸裂，他说出来这段关系都觉得离谱的地步，有一种自我怀疑，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不过看到沈乌的表情也裂开了，温立秋心里终于又觉得平衡了一点。
看看，不是他一个人觉得离谱，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所有人都是这个感受。
沈乌没忍住：“这是真的假的？”
温立秋眼也不眨一下：“我也是听说的，沈导，别说是我说的，具体您自己再打听打听。”
说完温立秋就跑了，该说不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事情，就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沈乌接下来的行为没有出乎温立秋的意料，甚至他比温立秋预计的还要动作迅速。
一觉醒来，温立秋就收到了通知，剧组停工。
温立秋：“……”
这是他第二次体验剧组停工了，上一次还是《王朝三十年》，他这是什么命啊。
于奕鸿这个助理和温立秋一起在剧组，他还是先收到通知的那一个人。
“秋哥，你说剧组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说停工就停工？想想沈导那个工作狂，竟然有不工作的一天，他昨晚被外星人绑架了？”
除了这个理由，他是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工作狂魔放下工作。
温立秋抬头望天：“也许吧……”
不是外星人绑架，应该是天塌了，这多少也沾点边？
就是不知道沈乌想要怎么处理。
温立秋也有点好奇，不出意外，沈乌应该是想要换掉这两人，不然不换人，就算让这两人现在回家离婚也解决不了他们这层后妈和表妹夫的关系。
沈乌这个导演，平时工作狂是只要求自己埋头工作，对别人事事都客气，现在电影已经开拍，男女主角也没出错，他要过去把两人都辞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开这个口。
应该很难开口吧？
然而事实和温立秋想象中的还是有出入，对于工作，沈乌完全没有开不了口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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