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人 第30章

【请不要在小朋友的直播间讨论不相干的话题，好吗？】

【临临，姐姐我教你，排除掉你认识的所有同学，剩下的那个就是。】

但实际上，这就是问题所在，对于上学一共上了不足四天——中间还又独自在家许久——的顾临临来说，所有同学都是他不认识的。

除了霍玦和薛家的双胞胎，他看谁都像转学生。

霍玦对转学生毫无兴趣，他只关心：“今天是你第一天回来上学，还适应吗？害怕吗？有什么不记得或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事吗？有人欺负你吗？”霍玦小朋友实在是有太多问题想问临临了。在早上的时候，他甚至还强烈要求过想和顾临临在一个班，好方便他照顾他。

可惜，他的“好主意”被大人无情地否决了。

顾临临却只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他对霍玦开心地说：“我的同学都可好啦，早上一来，同桌就教了我要把东西分门别类放在哪里，她刚刚还在和我一起收球呢。”

分门别类，甚至也是他的女同桌教他的。

在小朋友听来，这个成语真的高级极了，像是只有大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霍玦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表情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又高兴了起来，因为他觉得很合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会不喜欢临临！

也因此，霍玦终于有了闲心去关注其他。

好比满足顾临临的好奇心——谁才是转学生，

可惜，他看了一圈操场上的人，也没能找到那个陌生的面孔。不过没有关系，一个午觉过去，情报搜集小能手霍玦，就已经替顾临临打听清楚了。

“我听说转学生长得很好看，当然，肯定没你好看。”霍玦和顾临临坐在小板凳上，把他掌握的第一手情报与之分享。一边说，一边还铺开了自己的图画本，给顾临临画出了对方的样子，黑头发，黑眼睛，红嘴唇……

最后，他指着画上的火柴人，笃定对顾临临道：“这就是转学生了。”

学习一级棒，三岁就已经能做二十以内的加减法，中英流畅对话，会骑马、吹单簧管，还能打高尔夫球，并在最近成功做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小蛋糕的小霍总，终于在全国观众面前暴露了他的短板——绘画。

这孩子是真的没什么艺术天赋，偏偏还觉得自己严格按照描述进行了肖想侧写。

他都知道肖想侧写，却不知道自己画的就是个火柴人。

但顾临临却对好朋友的话深信不疑，还按图索骥地去问了他的女同桌。他至今也没能记住对方的名字，当然，很公平的是，对方也没记住他的。

顾临临的同桌是个十分漂亮的小姑娘，不怎么爱搭理人，看起来十分高傲。

但也不知道顾临临哪里就投了对方的缘，她不仅在早上主动帮顾临临重新适应了班级，还在顾临临拿着图画来问时，想也没想地就同意帮他一起思考。

可惜，由于小霍总画得实在是过于抽象，两个小朋友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没能得出结果。

小姑娘说：“不然我让我哥哥帮你吧。我哥哥可厉害了，他什么都知道。你找这个人是想干什么？”

“听说他是转学生，我还没有见过转学生呢。”小猫咪好奇全世界。

小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就开心笑了起来，她说：“原来咱们学校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一个转学生啊。”

什么？顾临临比同桌更懵逼，谁？我是转学生？

“对呀。”真上周才转学而来的小姑娘，摸了摸顾临临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小脑袋，耐心地对他解释，“你在这边是不是谁也不认识？别人是不是也都不认识你？你就像我一样啊。所以，我是转学生，你也是转学生！”转学生就该帮助转学生，这也是她之前主动帮助了顾临临的原因。

顾临临瞳孔震动，被对方的笃定感染的也开始怀疑自我了，最后的一丝坚持只剩下了：“但我认识玦玦啊。”

顾临临在给同桌画时就介绍过了，小姑娘表示：“他是你的邻居，是你上学之前就认识的好朋友，他不算。”

“对哦。”顾临临再没了问题，被彻底说服，是的，他就是一个转学生！

小姑娘充满了雄心壮志：“我们可以找到另外一个转学生，组成一个三人联盟，这样别人就不能欺负我们了。”

“好！”

可惜，这个转学生联盟在这天还是没能组成，因为他们既没有找到第三个转学生，也很快就到了放学的时间。时针刚刚走过三点，小朋友们就排着队兴奋地跑出了闸门。顾爸爸果然信守承诺，早早地就坐在了家长咖啡厅最前面的位置等着他的儿子。

小朋友开心极了，一边跑向爸爸，一边兴奋地对他说：“爸爸，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是转学生哦！”

顾非臣：“……？”pardon？

霍玦直播间的观众目睹全程，都快笑昏过去了。

偏偏来跟着表哥一起接孩子的裴小叔还要凑热闹地表示：“那转学生，你今天的转学生活怎么样呀？”

顾临临严谨地给出评价：“还不错。”食物好吃，同学友善，课程有趣，就是……要学的东西好像比之前多了，他有一点点累，身边还没有爸爸。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与推理，小猫咪最高法院最终给出裁决——他决定不像上一回那么喜欢幼儿园了。

然后，霍玦就提醒了“转学生”又一个噩耗：“我们一会儿回家就开始做作业吧，你有什么不会的，我都可以教你哦。”

顾临临一脸懵逼：作业是什么？可以吃吗？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人类幼崽的敌人出现了——作业。

第36章 变成人类的第三十六天：

很显然，作业是不可以吃的。

作业只能用来写。

“不，它是用来伤害我的。”小朋友举着作业资料，一脸苦大仇深地趴在猫猫脸的课桌上——之前裴不应在家里给小朋友上模拟幼儿园的时候买的，面对着眼前厚厚的作业本，发出了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他们还没有开始写作业，但临临大王已经莫名有了预感，这将会是他的一生之敌，此生这辈子最大的反派对手，就像《爱冒险的小虎鲸》里的坏博士。

裴不应歪在一边的沙发上，撑着下巴看小朋友和作业互动，本想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但很快就在他哥虎视眈眈的威胁眼神里撤回了，还要硬着头皮规劝：“做作业多有趣啊，它怎么会伤害你呢？你看，这袋子上还画着卡通小花呢，真可爱！”

顾临临半信半疑，顾爸爸看向表弟的微笑逐渐加深。

裴小叔只能一边在心里鬼哭狼嚎“我脏了啊，我脏了”，一边继续昧着良心胡说八道：“真的呀，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玦玦吗？”顾霍两家在地库分别时，霍玦还在期待说着，等一会儿直播结束，他就来找临临一起写作业。

天知道霍玦在高兴什么，学渣裴不应走不进霍学霸的内心，也不想走进去！

“好吧。”临临大王勉强被说服，重新拿起了画着卡通小花的作业包。

是的，这幼儿园不仅有作业，作业还是一整包。

顾爸爸在下午去接顾临临的时候，就顺便先从主班老师那里拿到了这个作业包。打开半透明的塑料文件袋，就能看到顾临临这一周内所需要完成的所有作业。

据主班郝老师说，这种作业包每周都会发放一次。里面作业的种类五花八门，形式丰富异常，有写的，有看的，也有需要动手制作的，从卡片、作业本到手工材料，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些寓教于乐的益智类小玩具。都是学校给提前准备好的，到处都印着校徽与院徽，家长只需要回去之后在对应的地方写上小朋友的名字和班级即可。

有些作业需要在下一周交上去，有些则只需要家长监督或者拍下视频。详细的相关要求说明，也都包括在了作业包中。

顾临临很认真地拿起了写满作业要求的详情页，认真端详半晌后宣布：“这里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对于当一个小文盲，他好像颇为自豪。

然后，顾非臣的电话就响了，是工作上的事。他今天为了接儿子，早早就离开了公司，但很显然工作却并不会因此而结束。他一边走去了旁边接电话，一边听到背后传来的表弟兴奋的声音“来来来，让小叔帮你”。

关键时刻，裴不应还是很靠谱的嘛。

顾总的想法刚开了个头，就看到裴不应对着说明页露出了一脸“字太多，不想看，为什么不直接发个短视频解说”的嫌弃。

看来对于当一个大文盲，他也是颇为自豪呢。

如果裴不应能知道表哥在想什么，肯定是要为自己喊冤的，他没有自豪，是真情实感的痛苦。他觉得自己大概罹患了一种一看见太多字就头疼的病。这只是一个幼儿园小班的作业啊，为什么要附带正反两页的说明书？

顾非臣彻底放弃，只想着先随便这俩文盲干点什么吧，等他一会儿打完电话再回来处理。但实际上，顾临临最后还是开始了做作业的。

因为霍玦来了。

虽然顾霍两家同住一个小区，顾临临和霍玦几乎天天都会在楼下碰头，但这其实还是霍玦第一次登门拜访，换了一身卫衣的小朋友，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开心着。

之前跟在他身后的摄制组已经离开了，虽然直播间里有无数人都在抗议，想继续看小朋友辅导好朋友写作业，并不希望直播这么快就结束，但节目组的导演还是依旧无情地和大家说了再见。

毕竟……

谁会没事干想去领导/班主任家啊？

摄制组一走，霍玦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爸爸来找临临了。

对于教临临写作业这件事，霍玦已经期待了不知道多久，早在开始有作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这方面做准备了，脑海里模拟了很多少次该如何告诉顾临临这一切。因为他真的很享受这种被顾临临需要着的感觉，临临没有他不行的。

霍玦小朋友的准备也确实充足，介绍得十分有条理，把这些杂乱的作业安排得明明白白，一下子就清晰了。

简单来说就是写一天，玩一天。

好比周一是看图认字，那周二就是做小手工，周三是练习写数字，周四就是玩拼图，周五大小字母连线，周六周日就会有一个大项的艺术创作。

霍玦还不忘安慰临临，虽然听起来好像每一天的内容都挺多，但实际上把这些一口气全部做完，大概也就是二十来分钟，不到半小时的样子。

当然，这是以霍玦这种人类高质量学霸小孩的标准来说的。

顾临临会耗时多久，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这一整个作业包是一周的量，想什么时候写，想先完成哪个后完成哪个都可以。某种意义上，对作业的分配，也是学校希望孩子能够学到的内容之一——如何合理地安排自己的时间。

大多数的小朋友都会偷懒，选择在周日的最后一个晚上，用一支笔创造一个奇迹。

但霍玦却并不建议顾临临这么做，因为……

“有些作业是没办法在最后一口气写完的。”

好比，他们有一个长期的作业——植物观察报告。学校专门发了一个厚厚的报告本，小朋友需要做的，就是先在右上角日期的地方填上几月几号，再在下面的空白页用文字或者图画来记录他们在开学第一天种下的那颗小种子的生长情况。

当然，不需要每一天都记录，但差不多隔几天就会有一次观察作业。

霍玦从他的小书包里，拿出来了自己的报告本。他已经厚厚地画了一大沓了，虽然画技依旧堪忧，但连起来看时仍会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那一粒小小的种子，从破土到发芽，再到长出绿叶。

它把小朋友日积月累的坚持，再具现化不过地展示了出来。

而顾临临的植物观察报告本……

不是说画了，他至今都还没翻开过一次呢。

也是在这个时候，顾临临才终于想起来，对哦，在一个多月快俩月之前，他在学校森林边缘的苗圃里，种下了一株小小的三色堇。小朋友一整个晴天霹雳，小花不吃不喝不浇水这么久，还能活吗？

那很显然是活不了的。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我一直有帮你在照顾它呀。”说实话，霍玦并不是一个非常有责任心的小朋友，他对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冷漠的，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感，但很显然临临除外。

霍玦把顾临临的植物照顾得很好，每一次上户外课，顾不上自己的土豆，都不可能忘记给顾临临的三色堇浇水，因为临临说过的，他真的好期待看到三色堇开花时的小猫脸。

在霍玦的植物观察报告本上，也不只画了他自己的土豆。在土豆的旁边，永远有一株正在顽强生长的绿植。虽然目前还没有开花，但已经成长得颇为不错了。

顾临临：“！！！”

在小朋友们分享作业时，顾非臣的工作电话终于告一段落，但紧接着他外公裴老爷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老爷子以前还会弯弯绕，自从上次终于让顾非臣让步后，就学会了打直球，开门见山地表示：“我的生日快到了。”

顾非臣有一说一的回答：“我知道，我看到了您生日宴的预算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