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贺美优
听得见质疑和议论纷纷。
队员们小心地看着自己。
土屋微微张开口平复呼吸,还有过度奔跑一直在鼓噪的心跳。
他伸手背抹下下颚的汗,看见手背上一片水痕,汗珠正往下滚。
“……流了好多汗。”他朝赤苇佑抱怨道,“虽然是冬天,体育馆里的温度也很高,下次运动服的面料挑选轻薄一点的吧。”
赤苇佑没想到是这个话题,“……嗯,你说的是!”他很快地说:“其实本来校领导就有换运动服的打算。”
“有吗?跟我说了吗?”
“说过……你没在意吧。因为咱们学校的logo太简单,只有一串字而已,校领导希望印上去校徽。还没决定。”
“不要,咱们学校的校徽超丑的。”
土屋一边说,一边和赤苇佑向回走。
“……”
……
步子慢一点,不要过快。
小心一点,不过走到赤苇佑前面。
心跳好快。
手脚冰麻。
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从没见过的战术和队形,过去在稻荷崎从没有见过这种局势。
应该是他一年级作替补没资格加入训练时的正选队形之一,因为北信介毕业了,所以后面换了新队形,所以他从来没见过吗?
心脏快的根本压不下来,数次咽口水,也只是让口腔更加干涩。
脑袋没有慌张到难以思考的地步,可是手脚冰凉地就像是血管没有正常工作,拖慢了自己的运行速度。
冷静,最慌张的时候最需要冷静思考。
其实稻荷崎的新队形是一种丢弃攻击力弥补短板的形式,都不出众,都不短缺。
…………但是,正因为使用这种阵型的是那个稻荷崎。
足够令他惧怕的新队形,这个国家也只有两所学校而已。
甚至连白鸟泽,就算是白鸟泽的新队形,他也能够凭借针对绝对的单核牛岛若利杀破局。
但是,稻荷崎,唯独是稻荷崎和可能的井闼山。
这两所学校的实力太丰盈,每一个队员都是精挑细选,每一个队员都不存在拖后腿的现象,这种完备的队伍,换了新队形后,他找不出办法。
他现在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轮回,回到了最初面见他们的陌生的状态。
[土屋,冷静下来,冷静冷静!]苹果忍不住凑到他跟前,[你仔细看看的话,其实人还是那些人呀!还是你朝夕相处过几年的人,就算他们换了新队形,又有什么区别呢?扣球实力是不可能因为一个队形的转变而突飞猛进的!]
[你现在只是太惊慌了,太惊慌又被连续失分,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而已,稻荷崎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只是抓住你惯性思维的破绽拿分,再没有其他拿分手段了!]
[……]
体育馆很嘈杂,苹果却直接在土屋耳朵边扯着嗓子喊,叫土屋稍稍冷静了下来。
……可是稍稍冷静的心态再度被迅速的飞击击败。
其实这个时候,有思维和警觉性的人已经隐隐发觉了土屋的状态。
土屋能感受到那种眼神,从稻荷崎网端飘来的余光,观众席飘来的眼神。
“……”
土屋抬手的时候,看见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尖。
因为很凉、很麻,所以他没有察觉到手指的颤抖。
……这种手,怎么可能托出准确的球呢。
他抬头,有些不过脑子地想要叫赤苇佑换人。
他想说,自己现在做二传会失误,宫泽高到现在都没有在第二局换人,趁现在快点换回来,他重新做主攻,只要把球狠狠朝对方扣下去就行了。
不需要多精细的控制力,只要力度大,稻荷崎接不起来。
然后,他抬头的时候,却看见队员们互相交换的摇动的眼神。
因为不想让自己知道,所有没有人交谈,都是私下里交换的不镇定的眼神。
似乎眼神只要多线程地经过了一次后,再交换回来就会经历冷静的洗涤。
“……”
不可以,这时候不能表现出退让的举动。
虽然对他而言是战术调换,但既然已经走上山崖,后退的举动和跳崖没有区别。
前进到死吧。
·
23:25。
裁判的哨响示意后,球网两边的队员同时退下来回到凳子边。
观众席周围的音量和第一场结束时没什么区别。
两支队伍还是各自围着自己的休息椅,各自休息。
准备第三场比赛。
土屋拉开运动包的拉链。
‘噌棱’的声音响在耳朵下面。
……他记得,及川彻也来了。
就在赛场右上方的位置,那个距离没有柱子挡,因为和第二级观众席有落差,视野也比较清晰。
……被看见了吗?被看见了吧。
…………他的表现有多烂,是怎么一球接一球的、
。
………被稻荷崎连续拿了13分,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想要加速节奏试图反攻的举动,或许是第一局用太多了吧,刚用出个苗头,就立刻被稻荷崎全队扑上来不要命地压制了。
很困难。
…………
像是在泥里面比赛一样。
……
土屋的表情很暗静。
眼睛却稍稍没有焦点地伸手进包里拿替换的水杯、
……能感受到视线。
从观众席来的是谁,不认识的人、及川……?
还有稻荷崎那边……
这几股逼人的余光。
冷感、质疑、狐疑……
……
很难以理解吧,毕竟,在你们看来,这是攻击力倒退的战略,却把我压着打。
土屋忍不住吸紧喉结、
“土屋!”
从包里把水杯拿出来的时候,手腕一下子被人捏住了。
土屋从屏息中吓一跳地耸头,看见赤苇佑着急的脸,“你的手怎么了?”
“怎么,什么手、”
土屋仍沉浸在自己的泥潭里,赤苇佑劈头盖脸的话,叫他磕磕绊绊地说。
他眼神下移,看见自己方才压抑中忍不住捏了许久的手腕。
这是超过他意识到举动,是一种惊慌中的强迫行为,但是因为捏了太久,手腕不过血,伤不到里面,表皮却青紫了一圈。
“啊、啊啊啊土屋、!”金岛确实是太慌张,一见到就不经过大脑喊出来了,“你的手都抖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
“我、”
周围人一下子蜂蛹上来,土屋根本插不到空说话。
“手?手腕怎么了?”
“都肿起来了,比赛时候伤到的?”
“喷雾!药膏!啧铃守你去找裁判啊!”
“哦、哦!!”
“好凉!”金岛左右看,“我们没人带药吗?”
鹰川忍不住说:“上次是因为土屋要求,平常谁会想起来包里带喷雾啊?!”
带毛巾和水杯就已经够重了。
观众席因为宫泽高的骚乱也骚乱起来,不少前排的观众站起来伸脖子眺望。
“我这有药膏!”
居然是除了宫泽高的另外一支球队队员的声音。
土屋看过去,是稻荷崎黑色皮肤的大高个子,手里提着包,一边朝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