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贺美优
“给我听好了。”宫侑压住气低语解释,“二传是排球队的核心位置,常常在进攻线前组织,视力重要的同时需要听力,一个看对手,一个听队友,上了场根本没时间转头看,跑位的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最关键的节点。”
——虽然轮回不一样,但是宫侑对二传的理解都差不多。
土屋意外又无所事事又无聊的抱膝蹲在下面听,眼皮都拉下来了。因为前周目排球理解不好,常常需要宫侑重复个几次,导致他如今算是第七篇听差不多内容的话。
不说倒背如流,宫侑下面说哪个要点,土屋差不多都清楚。
由此他稍稍回想起那个身为'稻荷崎二传'的普通人自己,成绩不错,但是学术成绩在体育部团除了偶尔聚餐时拿出来作为话题聊聊,没有任何价值。
想要在竞争激烈的稻荷崎展露价值,只有好好表现一条路,但是不那么恰巧,前周目的土屋是一个选择和排球死磕的普通人。
太普通了,普通到宫侑在亲自教导几次后对此心知的一干二凈。
那时候土屋清早来队伍报道,总能看到几次宫侑的眼神。
并不是不耐烦或者恶意的,要土屋形容,就算苹果再怎么天崩地裂你们碳基生物的眼睛怎么长的,他也会说那是一种
怜悯。
就好像宫侑无法理解他,可是认同他,但是认同的同时,身为'老师'和全国最佳二传的宫侑本人,对土屋的【热爱】引发的不切实际的目标和货真价实的才能之间鸿沟一般的矛盾,在宫侑心知肚明后,产生的一种片面的'共情'。
宫侑好像被这种'共情'搞的很难受。
他排球向来是潇洒又没有后虑,排球界出了名的任性子,但是当了土屋理查德的'老师后,每天睁眼训练没多久,土屋理查德就来了,眼巴巴又呆呆地在一边等,宫侑就不得不直面这种共情。
这种拖累一样的共情一度影响了他自己的训练,所以后来,在一次宫侑和教练聊过,就不再教土屋了。
但是土屋依旧模仿的宫侑的风格,所以变作宫侑的替补教。
假如要现在的土屋概括,那便是平庸又不自觉的执着会引发矛盾。
恰好宫侑又是一个,在各种方面视他人为大便,但是在排球方面会响应所有击球的单纯热爱的一方。
苹果偶尔突发奇想:[其实你好好和他、和及川彻说,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嘛。]
[不要,太纠结了。]土屋回应,[和他干嘛就像拧着一团毛线一样,不喜欢他是一方面,认可他是另一方面,他之前对我的'怜悯'也让我有所触动,所以干什么都拖泥带水的。]
——所以我不喜欢和宫侑共处。
“老师。”土屋突然拿着调子举手。
宫侑半途停下来:“干嘛。”
“能别讲了吗?我们直接训练好不好。”
宫侑额头暴起三个青筋,“信不信我现在拿胶带捆你到器材室过一夜。”N土屋'噫:“前辈霸凌,我要告状。
“别这么不耐烦嘛。”因为北不放心所以受命前来监督/偷懒的角名以一
个土屋同款的抱膝动作,“他还是一年级,想想阿兰一年级怎么教你的。”
“阿兰没教过我啊?!他又不是二传!
角名:“所以你要队伍最耐心的WS教他怎么打二传吗?”
宫侑:“.....”
宫侑话音一转朝土屋无能狂怒:“继续!给我老实听着!”
“欸——”
土屋是真的要叹气。
宫侑说什么他都知道,少说要说一个晚训,这么好的时间白白浪费,又不能抢话,否则太悬疑了。
“老师,”土屋举手,“申请直接训练。”
“否决,你可以闭嘴了。”
“可是老师,”土屋露出一副'这么做有必要吗?'的小小疑问的表情:“你那些话,就算不说我也能理解的吧,就像之前的负节奏。”
刚要在一边拱火/解围的角名因此稍稍顿了下。
“谁和你说的。”宫侑耷着眼,很不耐烦,“你那次负节奏只是阿兰被拦网碰巧,打出来的而已,你以为你的负节奏是钥匙扣能随身携带吗?”
“可是,我不是很有天赋吗?”土屋稍稍放下举手,以苹果看了感叹你真是奥斯卡演技的'不理解'道:“前辈们这样说,黑须监督都这样说,黑须监督都做教练几十年了,说的肯定不会错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我节省些时间,直接去场上打也没问题啊。”
宫侑和角名双双安静下来。
土屋感受到两股视线在脸上。
“你,可不要这么想,”安静中,角名开口,“任何大楼都需要基石,就算你有天赋,也就是比别人多了台起重架,空中楼阁要不得啊。
“可是,之前的负节奏不也打的很好吗?”一年级固执地说,“虽然没有人给我反馈,但是我从你们的表情就看出来了,我打的很好,和北前辈配合的很好,所以我和别人不一样吧?”
“你可以直接说'我们'。"角名冷淡地说破一年级真正想说的内容,“你可以直接说你和我们不一样。”
一年级别了别嘴,显然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挺温和的角名前辈这么尖锐,还想再说,宫侑不耐烦,直接打断他:“你想怎么样?”
“我想去场上打球。”
“什么都不会,怎么配合?”
“前辈们可以指挥我啊,指挥几遍,我就像上次一样了解你们的意图了“凭什么指挥你,打着球呢谁有闲心管你。”
宫侑压不住语气。
“.....”一年级挤起眉头,不说话了。
角名心想这就是天赋的双刃剑,球打的好,不代表性格好,还是说因为他们反应太夸张,给了一年级一种他可以在运动上走快捷方式的错觉。
虽然他确实很有天赋。
角名在心里叹息,反正靠宫侑不可能打圆场了,他淡下语气:“别想那么多,先好好听讲,不管你怎么想,听了再说、”
宫侑打断他:“你,以为有天赋就万事无忧了。”
打断了角名,话头确是冲着一年级去的。
一年级没说话,可是那副表情,不服的表情,就是'认可/哪怕隐隐认可'没错。
“...哈。”宫侑冷下脸。
“....."角名在心里翻个白眼,不趟浑水了。
.
淌还是要淌的。
角名一边心想自己真是个合格的前辈一边去找北反应情况。
虽然理论上这是监督的反应范围,但是感觉事情没到那个程度。
一年级不耐烦听讲期待上场,正常,他们一年级时候都这样,那个时候做替补板凳的谁不想上场比赛。
北信介听了话后,照旧没什么表情,还提了一嘴'伦太郎,今天早上长跑怎么没来。'
角名一噎:“……....我去找土屋了。以免他不知道。”
北信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
其实土屋理查德昨晚和阿侑不欢而散后就去找北了,角名当时看他们半场,对土屋理查德这种'和北前辈发出惊爆稻荷崎眼球一球后还想接着刺激'的心态有所理解。
“他观念有问题,北前辈你纠正下。”快快说完最后一句,不敢再在北信介眼皮子底下转的角名速速转身,“我去训练。”
“嗯。”
北信介过来的时候,土屋正在暖球。
阴影拉到前面,他仰脸:“北前辈、我就差”半个球没擦。
北信介打断他:“晚上去侑那。”
土屋去找角名或者宫侑的背影。以宫侑的性格听闻他昨晚一番大论估计一年都不想理他了,那就是角名。
.知道是好心,不过有点坏事啊。
他一共才待几周,难道还要花一周听宫侑讲课。
土屋还想再说:“但是...”
北信介没有像角名或者宫侑那样打断【一年级的不自量力】,而是安静又平静地俯视他,等候他的下文。
北这么看着我,我就自黑不起来了啊……土屋有点淌汗地闭嘴。土屋久久不说话,北信介便对他开口:“基础是很重要的。”
“我第一次摸球的时候,花了整个下午在擦球和听讲上面。包括接下来的一周,在没听懂排球的各个位置和调换规则之前,球童是不允许上场的。”
土屋老实接话:“.....为什么?”
“因为没有规则的球童上场,会打扰其他人的打球体验。”北信介说,“不仅是你,其他人也在享受排球,你不可能要求其他人停下来陪你。假如有人愿意停下来辅导你跟上去,那也不是理所当然,是需要感谢的事。你之前发生过无视这种感激的情况吗?”
土屋看其他地方。
“我其实不是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北信介蹲下来,“因为你的天资过高,高到我花上比你多八年的训练时间都赶不上的地步。所以在我眼里,拥有如此天资的你,将来成为一方名人是很理所应当的事,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心态..应该是偶尔想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说。”
“不对前辈,”
唯独这点不希望北信介这么认为,土屋难得急着说:“前辈才是最厉害的,无论何时都坦然的心态和千百次如一磨练的动作,秉公执法镇定全队的气魄,还有不受外界影响的跑位规划,没有前辈的话我就没资格坐在这里了!”
“谢谢你。你好像很喜欢我,所以我认为这是过誉。”
北信介弯眼冲他笑了下。
“但是初中直到现在,我还没上过场。”
“我和你不一样的。
一句简简单单的【我和你不一样】,一下子又将土屋击穿了。
他嘴巴应该吐点什么话出来,事实是苹果在前面尖叫,叫他一句话也没有。
“去吧。”北信介说完后,很平常地拍了拍他的肩,“学完后再回来,我等你。”
.
土屋一直想着北的那番话。
想的太入神了,老老实实抱膝蹲在那的时候,安静到让角名有一丝改观。
宫侑状似从监督那得了教训,没提起前天的内容,无甚波澜地给土屋讲——虽然土屋将二周目和一周目一比,发现好多遗漏内容。
可大概是这次和前周目境况不同,遗漏内容多的同时,补充的内容更多。
听到后面,甚至还有宫侑本人二传手的真见解——干巴巴生讲没有任何例证试图让听讲人理解版。
偶尔土屋望望在另一球场打球的北信介,耳边听着宫侑干巴巴的讲课,有一点分不清前周目和本周末的混乱。
直到苹果再一次在他眼前翻过一页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