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贺美优
因为前辈们通通有自己的见论,低年级们还有分不知所措的意思。
岩泉——边搭上身边一年级的肩膀,一边继续高语速表达,末了还拍了拍后者的肩侧头道了一句简短的话,可能是'别紧张。
中场时间越近,高年级的议论声越高,高到替补席的土屋都听了一两句。
“.....你那个站位根本不可能,后排压力大,全推给亲治根本不....."
“.....后排压力固然大,前排不能徒劳进攻,那我们什么时候反攻……"
“……分差不大,你急什么……"
在一片高年级的争论里,及川彻突然拍了下掌。
一声,所有人通通闭嘴。
“接下来后排放弃进攻,所有人听我指令一二三位起跳,前排右翼快攻打斜线,除非天童觉上网前否则亲治轻易不去右翼。”
岩泉一看嘴型正要说话。
松川突然张嘴说了什么。
几个高年级几句——因为暂停将尽,语速更快——说下来,几个人看表情似乎初步达成共识。
最后及川彻侧头,表情看起来无甚变化:“勇太郎注意你的鞋子和右脚腕,不要每次刹停,我看着心惊肉跳的。”
“啊?、哦……”没想到突然有自己一嘴的金田一闷闷地说。
“好了,回站位。”
在裁判吹哨示意暂停时间结束的瞬间,及川彻又拍一掌,率先转身回场上,其他队员也跟着他的步伐。
松川回替补席的时候,土屋发现他的脸色很差。
随着裁判开哨,松川脸色难看之余,似乎是终于捺不住心情,捂住脸侧头对空气发泄了一句:“那小子究竟能不能看一次数据。”
土屋很意外地说:“前辈,你不同意及川前辈的看法啊?”
他站的远听不清几句话,看表情,还以为是称为'队内分析师'的松川帮及川彻说服了众人。
土屋先开了话茬子,松川先短短说了句'嗯'。
似乎是因为虽然不太好,但是在强忍难耐,松川又说:“……胡来,瞎闹!我说了牛岛的配速预计已经超过57,笨蛋及他非说放弃后排打前排斜线,为什么非要给稳妥的配队上难度?”
只是白鸟泽给其他球队的压力过大,他身为被压着打两年的青叶城西一员,被怪童'牛岛若利'所在的王牌球队压的喘不过气,一时情绪占了上风。
但是,哪怕只是宣泄,土屋却从几句话里听见及川彻在队内真正的地位。
因为松川说得不错——可是及川彻是对的。
牛岛若利的强力扣杀杀伤在其力速,看似很难理解——其实还有变化性。牛岛若利不是任河流冲刷的石头,停在原地不动,相反的,有天赋的
人下决心练习,回报率高达百分之一百二十。
面对白鸟泽只能取险,不取险赢不了。
平常被信重的队长,在关键时刻众人理性飞天的时候,一旦掏出惊险的对敌之法,其实只队内面对的困难就重重。
或许和队内的信任无关,只是三连输白鸟泽的压力过大,大到队伍心理恐惧的地步。
.越想,土屋越觉得前无数次镇压(宫泽高)和对争(白鸟泽)的及川彻的金身——碎八瓣又被粘起来版——隐隐再焕新光。
他用手指抵住眉心,不得不引开思路想别的——什么时候到赛点换他上场,面试时间几小时这都过去几十分钟了,会不会影响面试结果。
到赛点的时候,青叶城西没有换土屋上场。
因为正好是及川彻的发球局。
往日都是自己做这个令人屏息的角色,当及川彻上场,满场都悄无声息地犹如羽毛轻轻下落,从旁边看来,隐约像在及川彻头顶打了一盏灯。
灯下,及川彻的肩膀闪闪发亮,他的脸却埋在影里。
隐隐斜飞的眉毛,还有眉下,如出一辙阴冷的瞳孔。
这个真正仅靠着17年人生熬出一把利刃的队长,以其在现代排球规则中镇压球场的气势逼的所有人安静。
青叶城西vs白鸟泽
24:25
一分,只有一分,输了这分就是拱手让出第一局。
这一刻及川彻肩上的压力应该比土屋第一次带队和白鸟泽比赛还重才对,及川彻抛球的时候,手腕却稳极了。
排球的影子一路在地面缩小,穿过,又放大。
白鸟泽同时响起鞋底摩擦的尖音,六个人同时救球,纷乱乱的脚步声和喊喝声,又在某一人鱼跃的重音里落地。
观众席和青叶城西的场上同时响起尖叫呐喊声,五个球员一起攥拳,或许是害怕影响及川彻的状态,青叶城西的队员都保持了镇静的激动。
一球,两球。
及川彻抵着重压,将分数扳回到26:25的时候,整场都在尖叫。
现代排球中无可争锋的强力进攻,落在了能熟练运用它的球员手里。
沸腾的半场中,及川彻仍在发球区,缓缓地向腮帮灌气。
他再度伸平手。
——完美的跳发球。
比前两球都要流畅,衔接顺滑,球点正中堪称完美,诠释了何为高中界发球的典范。
青叶城西的队长在可能得胜的最后一球发了狠。
同时白鸟泽也放弃了所有进攻机会一拥而上。
最后,这粒在网两边犹豫了三轮的球,输在青叶城西后排副攻手差一步的身后。
26:26
那一球落地后,整个球场都响起一股胸腔震鸣的丧气声。
一年级的副攻手金田一两只手紧紧贴在裤线向及川彻大喝'对不起!非常抱歉!!这一球是我找落点找的不到位!真的,非常对不起!”
只发了三球就被叫停的发球员却只是弹了弹后辈的肩膀,表示:“后面还有机会呢。”
……
26:28
白鸟泽先拿一盘。
青叶城西整个球队聚合地向回走,有几个人咬着牙,真正该皱眉的前辈们却在喘息平顺些许后,堪称宽容地拍着后辈的肩:“不要自责,那球换了谁都接不起来,就比如(花卷)贵大,喂,接不起来吧?”
正拿水杯到一半的主攻手闻言,先是顿了下,才接着拿水杯,喝前接了句:“肯定接不起来啊,牛岛的发球,能接起来我就不是月刊无名的主攻手,是井闼山的自由人了。”
泽内求(三年级)笑了一句:“井闼山的自由人才是个一年级,你连一年级都比不过。”
“喂,别伤人啊。”
三年级们率先嘻嘻哈哈地笑开,似乎谁都没把上盘一年级的失误放在心里。
等作为攻击手段之一的一年级们恢复镇定,去做该做的事,没人接茬的场边准备区才安静下来,三年级们虽说都在一处,却各自坐的不近。
及川彻恰巧是在外围的一个,和土屋比较近。
一二年级们被教练叫走,他还和岩泉一笑闹了一句,等一切都止息于平静,他才松开包袋,两只肘搭在叉开的膝头,望了半晌拉链大开的包内。
这个凭临危不乱的压力承受能力硬生生为青叶城西托起喘息之机、又眼睁睁看见机会因为后辈的失误烟消云散的三年级队长,用掌背末端抵住眉心,闭住了眼。
……似乎是土屋的眼神太明显了。
他睁开眼,棕色的眼仁很清晰,没有泪水,上天似乎偏爱他,汗滴没有落进去,膜面很亮。
“看什么呢?”及川彻侧脸朝土屋一笑。
“你好像很累。”
“在旁边坐着不累,但是马上轮到你上场,就知道我什么滋味了。”及川彻的手心向后压,整个人后仰地单臂按揉肩胛,哀叹道:“好累啊,有没有感激学长付出自发帮学长揉肩的小后辈啊?”
土屋看着他。
及川彻:“.....啊、开玩笑的。”
土屋看着他。
及川彻:“…….....欸?”
从后面突然发来一记巨力的手刃。
“痛!!痛啊iwa酱!!”
“别磨叽了,教练找你,叫你半天你都没理。要紧事。”
岩泉一从身后绝对镇压及川彻,末了,朝土屋侧头:“土屋,还有你。”
土屋隐隐有分预感。
“到你上场的时候了。”
.
青叶城西换土屋理查德德in,国见英out,应该只是填补牛岛若利左翼于是青叶城西不足的右翼,加固防守的同时,用土屋理查德德的大力扣杀争取白鸟泽慎重的几轮漏洞,凭二传随机应变抢分。
最开始就上这招的原因显而易见,青叶城西再输一盘就是白鸟泽的胜利了。
上场时,及川彻没有走在最前边,跟在土屋一步边,上手来捞他。——土屋直接避开:“前辈,麻烦你们不要总是动手动脚。”
青叶城西队内有零食有宽容,就是这点不好,除了宫泽高的几个人,他其实尽量避开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你可以从后排扣后排吗?”及川彻没有执着,插空迅速问,“还有时间,趁换盘你可以换(花卷)贵大去后排。”
土屋直入核心:“你要左右翼配合?”
及川彻顿了下,“嗯。”
“好,我去后排。”
反正前排和后排对土屋没区别。
站在青叶城西的后排,眼看着三个人的头和白鸟泽六人的脸,和白鸟泽那几个对过几眼后,土屋立刻去看当下他最要紧的心事——
可能在观众席的某处,未来人和现代人一样吗,五千年够人类从矮肥圆拉长五分之一的四肢,苹果少说来自两千年后,那就是,二十五分之二?
……青叶城西这边的一号位回去开球的时候,土屋用指肚摁上眉心,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网两端的队伍随哨响同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