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齐贺美优
扣球出界。
16:12
伊达工领先四分。
这回就连心态相对最平稳的景谷也没忍住狠狠咬了牙,攥紧了拳。
在其他停顿的人发声鼓气前,少见的,这次是从未说过一句dm的土屋开口说:“dont mind!”
宫泽高的人都有点愕然地看过去。
就见土屋朝他们指了指自己的站位,接着比起一根手指:“还差一球。”
距离他的发球局,只剩伊达工发球权的一球。
第30章 发球
周围站起来沿楼梯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了。
虽然赛中对一年级臭屁天才发表了一番类似[你这样注定走不长远]的他们青城教练才唠叨的句型。
但看见观众们纷纷失了兴趣离开, 及川还是稍稍蹙起了眉。
这种赛中观众离开的状况他们青城在熬战白鸟泽的时候也经历过。
假如观众的行为有意义,那么当时传达到场上球员心中的情感一定是:【失望】【没必要看了】【结果已经注定了】【没意思】【真弱】
是对场上球员心态的巨大打磨。
同一时间,看见裁判一声哨响, 场上站位再次轮换, 轮到土屋理查德的发球权,及川难耐地用掌心抵住嘴,不愉地吐了口气:
……这小子运气真烂。
假如岩泉知道他这一番心态, 可能会货真价实地质疑一番:你到底要帮哪边儿。别左右横跳啊?
及川本人身为以发球闻名的宫城县著名二传, 当然知道为了维系发球所需的高度集中, 发球者需要付出怎样的毅力。
他曾经为了应对对手校的战略暂停,艰苦卓绝地苦练过一番[集中注意力]的斯巴达训练。
但是此时, 本来就没有主馆大的副馆中吵吵嚷嚷, 更是充满了踏楼梯、开饮料、电话声等各种杂音。
“……”及川忍不住在膝盖上点指肚。
“不怪他们。”岩泉后仰,“这种焦躁的球场氛围,我心里都像有西瓜虫在爬。”
“好恶心,”及川及时吐槽, “岩酱你短时间不要靠近我。”
岩泉看也不看得给了他一肩锤。
“……痛!”
场上,终于打起精神的苹果在土屋眼前飘飘荡荡:[如何?被观众气氛搞怕了吗?如果你实在紧张, 我勉为其难可以用(只有你能看见我的)光学优势把你眼睛堵上]
[这个没办法吧。既然要堵, 那就不仅堵眼睛,连耳朵, 连噪声的振动都要想办法了。麻烦]
土屋侧了侧头:[让开,我要发球了。]
事实是, 他此刻非常平静。
是一种经过长久时间淬炼, 深知自己目前所能达到的高度, 并在长久的苦练中逐渐和这种知觉结合,而形成的一种知行一体的状态。
他打球、至少在后面的轮回中, 是不需要心态的。
比如人不需要对驾轻就熟的喝水有什么不必要的负担一样。
这次的环境的确比上次在枭谷合宿时要吵。
各种声音挤在狭小的副馆里,在做了拱高的天花板上盘旋。
土屋吸了口气。
空气从口鼻浸润到肺中,扩张每一个肺泡。
因为长时间的运动,他有些缺水。
此时喉咙干糙的和空气摩擦,有一种隐隐的刺痛。
然后声音逐渐消失了。
是一点一点消失的,像手里的沙子被漫无边际的风吹走。
分贝一点点降低、降低。
到后面,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却像是隔着鼓面砸上的鼓点。
闷闷的,纷扰扰的咚咚声,低低地响在耳边。
土屋突然吐出了气。
随着这一口气的,是他倏地迈出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闭着眼睛也能摸清的球场分布。
长十八米、宽九米的白色边线围出的场地,可以概括排球手的一生。
不用低头看,就在这里,停住。
理所当然地没有判定失误的哨响。
土屋的脚像弹簧一样下压。
接着猛地跳起。
就像过去无数次起跳一样,他的身体百分百符合了自己的意志。
跳到了他的意志理所当然认为自己会在的位置。
紧接着,这种心有灵犀的状态感染了排球,排球也下坠到他向前拍出便会叩击的最佳高度。
然后是一声,撞破鼓面的
咚——!!
从这一刻开始,清晰了数倍的纷杂声音才从破裂的鼓面蜂拥地朝下涌灌。
他听见排球破空的‘倏——’音,听见对手高喊‘救球!’又瞬间改了意图改吼‘让开!!’的促音,又听见肉.体跌撞在一起接着双双倒地的闷音,“前辈!”、还听见成人粗沉的声音却惊喊着‘散开!散开!往这边来!’并夹杂着尖锐的哨音。
“吥—!”“吥——!”
急促的、像地震前响起的防控铃。
然后才是排球一声巨大的‘咚!!’
巨大的振动甚至随地面传上了观众座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那一瞬间,及川以为自己看见了天花顶簌簌落下的灰尘。
室内光线明锐,只是眨眼间那些灰尘就消失不见了,但是那只负责中央照明的吊灯,此时正犹如经受了小数额地震般的左晃右动。
“……”
“……”
“……”
排球高高地撞上最高几乎和吊灯只有一臂距离的位置,才缓缓消了冲力,仿若不甘不愿地开始下落。
“吥——吥—”
空寂的球场间,只有裁判吹得断断续续的哨声。
不连续的两声连在一起成了昭示宫泽四号这一粒发球得分的示意。
鎌先整个人后仰在地板上,腿前还掺了一个正撑了地要站起来的主攻手后辈。
这球,他本来看准了落点,要去接。毕竟,他是排球员啊?有球高高地飞过球网来他们半场,他的下意识又不经过本身思维。
直到耳边传来后辈的警告,身体的惯性却停不下来——一股巨大的力道撞着他向另身体的横边扑去。
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
此时,他正半举着胳膊,还是刚刚被迫扑倒时下意识自我保护的动作,尚未完全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边,宫泽那边。
隔了十几米,那个棕头发的人的样子不很分明。
转身前似乎是看了他一眼。
暗金色的眼睛,在体育馆的打光下很深。
“……?”
球场的沸腾像逐渐烧开的开水。
…………?!
………………!!!
一开始还只是几个人的惊呼,慢慢的,呼声越来越高,越来越杂,前一个还未消散,后一个又紧接着挤上去,尖叫、嚎叫、惊呼声乱腾腾地在天花板挤成了一锅粥。
“……………………!!!!”
体育馆的沸腾将后知后觉的鎌先包拢、裹圆。
“那、那是什么!!!”
“好厉害————!!!”
“这是高中生的发球吗?!!”
“喂!录像!录像啊!!”
“电视台来了吗?这球会录到电视上吗?!”
“喂明早多吗?快来啊!副馆这里!快点!有个能杀人的serve server在!!”
在几乎把副馆掀翻的沸腾,和听见观众席传出的高吶,不时有人从走廊门探回头来的询问声。
“真的……假的…………?”
因为刚刚那一球,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岩泉按着椅子坐稳,心跳随着他反应过来的速度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