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猫管理协会
“是的,我将把奥雷乌斯从罗家族中除名。即便他仍旧拥有罗的意识的认可,但作为家主,我认为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家族的利益。”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灵魂们轻轻叹息,语气不乏惋惜。
他们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对方的话,在无形力量的指引下轻松越过了这个话题,模糊的人影看了最后一眼,悄然消散在原地。
灵魂们又问:“失踪的孩子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罗恩的眉头微微一蹙,随后又舒展开:“我已经和祂联系过了,祂说今天会给我们带来消息帮我们找到沙肯。”
大家都知道祂在说什么,灵魂们轻轻点头,语气有些惆怅:“希望如此,只要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这次就已经幸运至极了。”
面对他们的话,罗恩唯有苦笑。
......
是夜,邀约如期而至。
黑暗如薄纱般从天而降,笼罩了所有。一盏灯光凭空两期,稳定地照耀着一切。
罗恩知道自己正在做梦,这次梦境居然不是神国,而是他日常居住的家。以至于罗恩在第一时间真的有种错觉,好似那位神秘的神明已经降临在了自己家中。
银发神明坐在庭院的小亭中,抬眸静静望向他。月光笼成一团模糊的光圈,让祂看起来无比神圣。
“我已经找到沙肯的所在地了。”
饶是性格沉稳,罗恩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他在哪?”
“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机械师陪伴着他。”
“那就好。”
罗恩长长地出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顿时放松下来。尽管相信沙肯还活着。但在听到确切消息前,祂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毕竟罗家族的敌人多如牛毛。很容易出现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罗恩肃然开口:“感谢您的帮助,迦南冕下,我还有一个请求。”
没等祂说出口,对方便猜出了内容:“你希望我去接沙肯回来?”
“是的,罗家族最近事情繁忙,我希望您能替我将我的孩子带回来。我会付出相应的报酬。”
银发的神明略一颔首,罗恩面前水波涤荡。祂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床上。
月光从窗户流进来,照在了他身上,闪出一片明亮的银光。
......
沙肯已经忘了自己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机械师会定时给他带来三餐和无窗灯光的燃料。这间房间没有窗户,他试着研究了一下出去的门,机械师每次离开都会给他上锁。依靠沙肯的机械技术他很难从这里逃出去,更不用说他对外面一无所知。因此沙坑只得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对方并不会对他做过多的要求,只要不出这扇门,做什么都可以。
而只要他配合,机械师也总是在身边陪他。金发贵族从背后看着女人高挑的背影,马尾松散地落在腰间,隐约露出皙白的脖颈。她的动作平稳有力,带有艺术的美感。
闲来无聊,沙肯逐渐接受了自己囚犯的身份,并从中找到了新的乐趣。人总不能被自己憋死,否则该有多无聊啊。丹经常吐槽他就算有一天被关进监狱里都不老实,而沙肯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机会验证这一点。
在此之前,沙肯从未注意过这个过于沉默的女性。即便在群星之地中,机械师也是相当不起眼的人。她好像一抹淡薄的影子隐藏在人们背后,拿着锤子和铁钳哐当哐当,全神贯注于制作工艺中。
沙肯喜欢看对方组装机械,那令他想到了自己儿时第一次去机械城店铺时的震撼。枪械带给男人最直观的触动,就像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喜欢的女人。
金发贵族听着铁锤声入睡,又听着铁锤声醒来。桌上多了散发出热气的食物,不变的是对方的背影仍旧坐在工作台前。哐当哐当,每一声都很清脆。
很奇怪,哪怕他和对方并不认识多久,却莫名有种面对父亲时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座高峻的山脉,又或者一棵顶天立地的松柏,无论遇到什么都总能替自己遮风挡雨,散发出可靠的安全感。
而想到自己的处境,沙肯又不由得让人失笑。他顶多算是对方临时看守的囚犯而已,又怎么能这样形容呢?
机械师偶尔会在休息时回答他的问题。灯光摇曳,柔软地照在女人的脸颊上,镀上一层浅薄的暖光。沙肯忽的想起来前一阵子的流星雨,他犹豫了一下:“机械师小姐,奥雷乌斯说前几天的流星雨和群星之地有关,这是真的吗?”
女人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许久后才挪开:“是的,那是群星的祝福,它们会给被选中者带来力量,驱散黑雾的诅咒。”
沙肯又忍不住问道:“这个世界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命运不会被现在拘束,这个世界的变化会由人类自己来创造。这也是为什么群星之地的降临必须以人类为锚点,只有人类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结局。我们来这里的确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但也有各自的目的。正如奥雷乌斯那样,这是扎根于我们灵魂中的果。我们正是向世界树许下了这愿望,才得以出现在数百上千年后的今天。”
曾经的选择必然结出果实。无论这把刀会刺向谁,最终都只会让主人血流不止。
在这一刹那,沙肯只觉得对方离自己无比遥远。她缄默而哀伤地凝视着某处,像是收起羽翼停落在这里的倦鸟。
她的声音轻而慢,令人联想到古老的歌谣。宛如沼泽女妖的吟唱,其中隐藏着无数的故事。
沙肯情不自禁地问:“机械师小姐,那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女人轻微地眨了一下眼睛,缓缓道:“我想找到一个人。”
“她叫莉莉丝。”
第382章 你认识机械师吗?
莉莉丝从梦中惊醒。
她扶住额头。机械不会做梦, 但她的确看到了一些短促的、悄然滑过的场景。
起初是一只粗糙的手抚过她的脸颊,爱惜地贴上最后一块人造皮肤。
那时的她还没有启动视觉功能,因此只能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
“从今天起, 你的名字就叫莉莉丝。”
紧接着,她又看到无数闪烁的光点挂在夜空上。群星如流水般洒向大地, 令人不自觉感到痴迷。
她仰头望向那浩瀚的星空, 直到身旁的人开口:“这是星星,莉莉丝, 你喜欢吗?”
人造人收回目光:“是的,我很喜欢。”
“你最喜欢它的哪里?”
“我认为星空中藏着无数秘密。”
人造人的眼睛闪了闪, 询问者的眼中带上了欣慰的笑意,他温声说:“是的, 正如你说的那样。星空寄托着人类最纯粹的思念。无论你走到哪里, 都别忘记我们身处同一片星空之下。”
少女沉默聆听着对方的话语, 眼中无一丝情绪, 怎么能指望人造的机械懂得这些东西呢?这对她来说未免有些过于复杂。
但制作者并不觉得麻烦。他看着少女,犹如看着自己最骄傲的孩子。他耐心讲述着那些难懂的情感,即便对方并不理解,也不妨碍讲述者的热情。借由他的讲述, 人造人知道了许多事情。
她知道在极远的地方有连绵不绝的山脉,极地的尽头有恢弘的暴风雪, 海岸
随后, 这些记忆逐渐崩坏, 只留下残破的碎片。
那个人的脸模糊不清,他的声音也显得遥远。只有那些知识仍旧留在莉莉丝的脑子里, 连同那一天的星空永远驻足。
人造人静默地站在原地。她微微抬头,出色的视力能够穿越黑暗, 望见那些不断转动的圆轨与其中闪着微光的怀表。它们以复杂的轨道在空中穿梭,最终组成了神秘巨大的图案,单从地面根本无法揣摩其具体形态
据说命运女神有千千万万枚钟表,每枚钟表象征不同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每当命运发生动荡,祂就会调整这些钟表,借此来恢复命运的脉络。
而在最后,祂选择将一些赠送给他人。
“这是为了更远久的希望。”
记忆里响起了模糊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对她说的,亦或者她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偷听者。莉莉丝无法分清这些声音来自哪里。在她的记忆里,最开始是一片空白,只有被捡到并修复后的记忆。
她从废墟中醒来,周围是一片狼藉。智者向她伸出手,她呆呆地看着对方,直到被其从地上拉了起来。即便时间再残酷也无法摧毁人类的最高科技制品,人造人浑身沾满尘土和腐朽的泥泞,可其下的皮肤仍旧光洁柔软如初。智者欣赏着她,含笑道:“你好,莉莉丝。”
从那一刻起,莉莉丝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智者说,她是曾经引发灾难的罪魁祸首莉莉丝。
智者说,不可以让外人发现她的身份,否则会被销毁。
智者说,祂是特意为她而来的。想要实现手艺人的理想,她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思绪无边无际蔓延,仅仅是因为那个梦境。莉莉丝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来,打破了莉莉丝的沉思。人造人敏锐地回头,正对上一双暗金色的眼睛。红发青年单手搭在门框上,颇有些漫不经心。
“我是不是打搅到你了?”
“没什么,我说过。如果你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人造人迅速改变了自己的表情,重新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奥雷乌斯只是挑了挑嘴角:“没必要当着我的面掩饰,你的想法我都知道。”
“这是两码事。”
人造人毫不犹豫地回答。后者耸了耸肩:“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你知道的,在来手艺人之前,作为群星之地的一员,我和机械城的关系不错。所以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认识机械师吗?”
“如果你是说名字和事迹,是的,我认识。至于其他的,我们甚至没有见过一面。”
“真的?”
“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那还真是可惜。”
奥雷乌斯无视莉莉丝的反应,自顾自说道:“群星之地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来历,那也是他们的弱点。正面战斗会很困难,但如果能够抓住这个弱点,就算再强大的人都会走向绝路,就想和最初的奸商一样。”
莉莉丝神情微动,她知道对方正在给自己下套。但不得不说,这件事充满吸引力。
“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直接告诉智者大人?”
“因为这是只有你才能解决的事情。”
奥雷乌斯耸了耸肩,眸光幽暗不明。他直勾勾地望向面前的人,神情异常专注。
“即便在群星之地中,机械师也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我们都是死去之人选择留在了群星之地,但机械师不同,她出生在群星之地。你所见到的她并不完整。”
“她在找你,莉莉丝。”
红发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混满毒药的蜜糖,却让人无法拒绝莉莉丝隐约觉得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再往前一步就会掉下去。
而她无路可退。
“医神曾找过一个人造人,以让其成为真正的人类为交换,得到了祂体内的人造神格。随后,那颗神格被送往群星之地,在几个世纪后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她没有过去,只有现在和未来,因此她一直在寻找。”
“寻找真正的自己正在何方,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是否还活着。”
“那就是你,莉莉丝。”
红发青年语气很轻,而又无比笃定。他定定地望着莉莉丝,暗金色眼瞳晦暗不清。
“莉莉丝是你被剥离的神格,是你失去的半身。你就是她最大的弱点,正如她是你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