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队长想退役 第122章

作者:NINA耶 标签: 正剧 无C P向

可灾难摆在这儿,让弗林斯一下子就原谅自己、原谅世界,也不太现实。

噩耗从晚间新闻中加急传遍了全国,很多已快乐入睡的人又被家人或电话吵醒,然后加入到崩溃尖叫的阵营中。

德国人一下子恨上了阿根廷人。他们又不忍心对弗林斯大喊:“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毕竟当时确实是一片混乱,根本不止他一个人动手;于是就只能怨恨阿根廷人:“你们都被淘汰了还要拉人下水?为什么要这么恶毒?”

恶毒?哪里恶毒了?他们就是正常投诉,FIFA处理的嘛。

阿根廷人当然没什么可伤心的,他们还感到了挺大的慰藉呢——刚被点球淘汰了,刚破防,刚动手,刚打起来,就发现淘汰自己的不可一世的东道主就倒了大霉,下一场没准也滚蛋了,这感觉就很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阿根廷全队被禁赛了都不恐惧,反正世界杯之旅已经走到头了,大不了下一轮随便搞个友谊赛洗掉就行了,只要是算积分的国际比赛,FIFA都认的。

你德国队就不一样了,都晋级了还上来打架啊?真是不怜惜自己啊。

有本事大家都禁赛试试呢?你们半决赛不踢拉倒。

谁也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可德国队没办法,他们只能接受现实,被迫得这么迎战意大利了。

卡尔在事后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心惊——他其实没有那么多处理球场骚乱的经验,青年队里规矩不可能像成人队这么严的,因为小孩子们本来就会玩闹打架,不可能完全管得了,所有惩罚,哪怕是禁赛一场两场三场,也没有什么后果可言。

但成人的世界不一样,弗林斯看起来是禁赛一场,可他们都走到半决赛了,整个世界杯也只剩下了最后两场比赛——赢了意大利,他们就去踢决赛;输了意大利,他们就踢季军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下一次机会,又要再等四年。

这是多么残酷的一项赛事啊,卡尔甚至是在快结束时才迟到地感受到。

世界杯看起来是个连集训带踢球长达两个月的盛事,看起来赛程很紧,可仔细一想,又会觉得实际上每个队真正能踢的比赛实在是太有限了。

有16支球队只能踢3场比赛,就得打道回府了。

后勤准备的一切都得改掉——酒店日期,机票,食物……这些东西就像国民的期待一样,盛大开场,而后草草收拾。

然后有8支球队只能踢4场比赛。

再有4支球队,只能踢5场。

剩下的最后,最强大、最幸运的4支球队,才能踢满7场罢了。

一个月里踢了7场比赛,固然是很多的。但如果把这个时间维度拉长到四年,就不难看出世界杯在一个普通人的生命中是多么有限,对一个最多踢上十几年球的球员来说,就更是宝贵到无以复加了。

能参加两届就算是绝对的天之骄子和幸运儿了,是国家队在一个十年左右的长周期中最棒的球员。

可参加了两届世界杯的球员多如牛毛,又有多少人能走到踢7场比赛这一步呢?

弗林斯在这样的前提下失去了机会——他在上一届世界杯中已是首发球员了,决赛输给巴西丢冠,无疑是痛彻心扉的。这一届好不容易从头再来,已经走到了半决赛的关隘,他却不能上场了。

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错误,一个击中了旁人下巴的拳头,代价惨烈到恐怕一生都无法忘怀。

卡尔是真的觉得可怕。他才意识到那一刻自己那种仿佛自然而然的、觉得他也应该上去参与的心是多么危险。成人的人生好像处处是陷阱,越是铺满鲜花的地方,人越是得格外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行差踏错,否则代价可能是个人根本没法偿还的。

一旦犯了这样的错,整个社会都会不留余力地去惩罚这个错误者。

他一度怕到停止了呼吸,反应过来时已憋红了脸。卡尔常常觉得生活是严酷的,这两个月的生活如同桃花源,让他太放松了,而当亲身经历了一个活生生的不幸案例后,他难受得恨不得替弗林斯大哭和呕吐。

世界好可怕。

卡尔感到孤独无助,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做错了事,下场会是什么样。弗林斯甚至还不算是主动做错事呢,他最多就是被席卷在情绪中,没有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就已经被惩罚得不得了了。

他本能地想去找巴拉克,想要缩在他的臂弯里,但又迟疑着不敢去。

他和巴拉克的关系是比弗林斯的错更可怕,可怕一万倍的事,如果被发现了,又怎么办呢?

光是这么想着,那些被他强行遗忘的,或者说在幸福时就不害怕的不安就一同翻滚了起来。卡尔觉得自己是个小偷,在从社会不允许的地方窃取不被应允的快乐。

这些快乐会像他们比赛结束后,弗林斯假装丢保龄球的快乐一样,随时被仿佛从天而降的律令撕裂吗?

他近乎失眠了,可因为白日比赛实在太累,他还是在惊惧中勉强睡着了。

只是睡也睡不安稳,梦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人,沮丧的灰暗的母亲,嘴上说着爱他却再也不联系他的父亲,蹙着眉头来回检查他请假表格、提醒他“学业不要荒废,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老师,不断讲述着成为职业球员有多困难的青训教练,高高在上、从桌边窗前凝视他的赫内斯和鲁梅尼格,摇着头说爱是向下坠落的拉姆……

他在噩梦中惊醒,像装了弹簧一样弹起来,差点发出惊恐的尖叫——床边忽然多了个人影,还在对着他看!!!

但下一秒,屋里灯就亮了,明亮的光线填满了整个房间。

巴拉克轻轻捂住他的嘴,只是让他别尖叫,不舍得太用力,环住他的肩膀,身上是淡淡的、让人安心的香气:

“是我,karli,是我……对不起,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窗户又没关,我不该坐在这儿——”

卡尔本能地、近乎应激地去看窗户——严密得很,窗帘拉得一丝不乱,相信哪怕是外面都不会看见光线。这个酒店的条件上佳,隔音等隐□□理得好极了。

也不知几点了,也许开灯也没事,外面没准天都亮了。

他终于安定下来,也清醒起来,才注意到自己的额头后背上全是汗。

“没事,没事,只是做噩梦了……”

巴拉克轻声哄他,继续抚摸他的后背,像安抚一只应激的小猫一样。

他轻轻吻卡尔的额头:“别怕。”

卡尔该怎么言说噩梦的主角也许正是他,光是想到他可能和巴拉克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就感觉自己要痛哭起来了。

畏惧让他本能地希望与对方拉开距离,仿佛这样就可以变得安全,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直到这样揽住他的腰靠着他的怀里,卡尔才真的感到自己有支撑、被保护。

他像一直在朝下跳,直到现在才终于摔落在厚厚的充气垫上,才终于从情绪中抽离,回到了现实的世界里。

我睡觉前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不管怎么样,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卡尔并不需要独自去面对它。

卡尔有点委屈地扯住他:“快上来,快上来。”

巴拉克很快意识到了卡尔也许不是单纯做噩梦,他不打招呼就不理他这事很是反常,现在也没能重新睡着——他这个年纪,平时睡得还是挺沉挺香的。

巴拉克有时会趁着他睡着摸摸他的手,摸摸他肩膀的骨骼,摸摸他的脸和柔软的耳垂,把脸靠在他的脸旁边,感受到均匀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就这样,就会情不自禁微笑起来,觉得幸福得要命。

但这会儿卡尔没有睡着,呼吸比平时快,又比平时弱,略带紧促地喷在他的脖颈旁。

“怎么了?”他搂紧卡尔,询问他。

“……我觉得托尔斯滕好可怜。”卡尔小声说。

巴拉克正要回他,就听到卡尔带着哭腔小声问:“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巨大的酸疼在这一刻击穿巴拉克的心脏。

“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扪心自问,我们已经不能再更小心一些了,从来没有任何越轨的地方……karli,看着我,我说过的,我永远不会让你为了这种事付出任何代价。”

“那你呢?”卡尔泪眼朦胧,瞳孔晃动,小声问:“你呢?”

“再过一个多月,我就要三十岁了,卡尔,我马上就会变成很狗屎的真的中年男人。也许我错过了很多冠军,但我不是蠢货,我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席之地,我一点也不弱小……你才是……”

他住了嘴,但卡尔替他补上了:

“你又觉得我是什么可怜虫喽。”

“我们明明说过这个的,别欺负我,坏孩子。”

巴拉克把手指穿插进他的手指中间,十指相扣,带了点抱怨的语气,越到句尾越轻,近乎消失,而后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只是亲吗?”卡尔在亲吻的间隙呢喃:“睡衣很好的……你看,一下就踹掉了……”

这下是真成坏孩子了,巴拉克心脏狂跳:“你太累了,你得睡觉,karli。”

“谁说的……”

卡尔边说边rua他,这是真让人快受不了了,可巴拉克正滚烫地亲他,作乱的手忽然逐渐软绵绵地掉下去。

在他的双臂间,漂亮得像画报人物似的年轻男孩头发散开,嘴唇微张,过一会儿抿两下又合上,温馨又安宁地不动弹了。

他睡着了。

巴拉克:……

巴拉克默默地把两人的衣物整理好,一边试图平心静气告诉自己不许抓狂,一边差点把人抓着腰拎起来让他最起码看一次半途睡着的下场。

他不得不再次自己来,甚至不敢去卫生间,怕卡尔醒了来找他问他在干嘛;也不敢动静太大,怕卡尔不用找他直接醒了。

勉强弄一点,终于勉强平和了一些,就这么强忍着也睡过去了。

卡尔在他怀里时,他才睡得着,睡得安心,再怎么憋着也愿意。

不然他总是想卡尔,怕对方睡得不安稳,被一些东西侵扰。

就像刚刚那样,噩梦之类,对小孩子来说无法承受的坏情绪之类。

幸好他来了……幸好他来了。

踢完一整场加时后,他们已经累得要命了,所以第二天安排的又是放松活动,上午理疗下午玩,没有上任何强度训练。都到这个关卡了,多开开战术课、多互相打鸡血,调整脑子已比调整身体管用。

下午安排的集体活动是射箭,但拉姆难得不合群地说他不感兴趣,不想去。

克林斯曼很是意外,也有点遗憾,可考虑到拉姆不是会在集体活动里偷懒消极的类型,想必是真的需要调整,也就没勉强他,应允了他的假。再扭头和偷偷打哈欠的卡尔说:

“卡尔,你也留下来,队医说想给你加个检查,你下午正好做了——剩下的人可不准再有意见,都给我走吧!”

卡尔比克林斯曼还惊讶于拉姆不去,忙着询问他:“你怎么了,菲利普,身体不舒服吗?胳膊还好吗?”

“我没什么,你看看自己才是。”

拉姆替他把一缕掉落的额发捋到耳朵后面去,凝视着他淡淡的黑眼圈:

“上午理疗时候你就睡过去了,把队医都吓到了,怎么还这么困?昨晚做什么去了。”

但凡他干了什么,现在都要心虚。但因为昨晚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在卡尔的记忆中几乎就是惊醒——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立刻断片了,一觉睡到早上,如果不是生物钟实在顽强,他感觉自己能昏睡一整日。

太累了,昨天比赛不光身体上太累了,情绪也大起大落了,他前半夜又噩梦缠绕半睡半醒的,巴拉克来了后才真的睡着,实在是太累了。

“我在想托尔斯滕的事,没睡好,早上差点起不来。”他和拉姆说了一半的真话,很是坦诚和忧愁:“就是单纯还想睡。”

“那我陪你。”拉姆立刻说:“先把体检做了,你就回房间休息。”

完美混过关,卡尔乖乖点头,先去找队医沃尔法特。小老头仔仔细细地替他检查了很久,拉姆就坐在屋里另一边的沙发上安静地看杂志,久到卡尔都担心自己真出什么问题,马上要被拉去拍片了。

但他又只能忍着不出声,因为他知道医生又不会是无聊在这儿捏他玩。

“他没事吧?”

反而是拉姆先问了。

“暂时没事。”

“但你太累了,你还从来没连续踢过这么多比赛吧。”

沃尔法特摇头叹息,和卡尔说情况,背着手嘟嘟哝哝:“还在发育期呢……”

“只剩两场比赛了。”卡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我能坚持的。”

“人的身体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场累一点,下场只不过是更累一点点——累到一定程度,就非常容易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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