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我乐意上当,我乐意二选一。”克罗斯忽然生气地说:“我乐意让全世界都知道我要选谁,我就想回答这种题目,还不行吗?你就当我是贱吧,就算你不需要,所有人都当我是在讨好拜仁似的,但我就是要这么说。”
卡尔愣住了,半天都回不了神。克罗斯更恼火了:“哪怕我不能和托马斯比,好歹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却觉得我应该一点也不想帮忙,良心上、感情上也没有愧疚……你真的好讨厌,卡尔,好讨厌。”
“管我叫什么皇马的大球星,我又不是本来就想去的,我根本不想——”他胸膛起伏了两下:“我都不想再提这件事。你根本不在乎我转会的事,但我不一样。”
“我在乎的呀……”卡尔简直脑子都要宕机了,被对方砸来的大段信息弄得说不出话,只能揪着关键点急急辩解:“我怎么会不在乎你转走,我恨不得……”
“难道我要因为留下就真的分掉你的工资吗?我才不要受鲁梅尼格这种侮辱,你也不要这么侮辱我。”
克罗斯气鼓鼓地讲:
“反正我是可有可无的人,我真的走了,拜仁也还是好好的。要不是这两年欧冠决赛总碰头,谁也不会想起我,你也不会想起我,谁都不会后悔,谁都不会觉得可惜。”
卡尔觉得冤枉死了,这是他很多天以来最委屈的一次:“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根本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难过什么?我才落地马德里,你的祝贺信都到了,送走赛贝纳大街里养的一只猫、一只狗,都没有送走我那么容易——”
卡尔不说话了。
克罗斯原本想继续生气的,把他心里潜藏的所有愤怒、委屈和伤心都告诉卡尔,可当对方苍白着脸,就这样坐在那儿看他时,他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但我也不在意这些,无所谓的,都过去了。”克罗斯低下头:“我就是需要你知道,转会对我来说没你想象中那么容易,我也没你想象中那么没良心。”
才怪,他其实最想让卡尔知道的是他有多么喜欢他,这才是他没法告别慕尼黑最主要的近乎唯一的原因,这唯一的一个都差点让他失去神志要继续留下,只是这爱无望到连说都不能说,才让他清醒起来罢了。
卡尔甚至连他的心情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背负“我是舍不得你才不走”这样的罪名呢,他不会给自己抱怨卡尔的机会,因为对方是这样的无辜。
在皇马的一切都很顺遂,克罗斯也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是正确归正确,心痛归心痛,两码事搅和在一起,哪怕三年过去了,依然会让克罗斯感到介怀。
卡尔过了很久才喊他的名字:“托尼。”
克罗斯继续低着头,不知该怎么替这样忽然变得沉重的谈话收场。
漂亮的手伸了过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应该握住才对,但鬼神神差得,却是把脸贴了上去。
卡尔也明显愣了愣,但很快,对方就捧住他的脸温柔地摸了摸,然后是他两鬓茸茸的发茬,他把克罗斯的脑袋放到自己的腿上,替他把被过量发胶弄得相当僵硬的发丝慢慢拆散了。克罗斯闭着眼睛不愿意面对他,不愿意面对这么没出息的自己,但他没法捂住耳朵,吹能听卡尔慢慢地说:
“我寄祝贺信给你,是因为我想着,既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我希望你新生活一切都好……”
我倒是希望你诅咒我。
“我也没有不难过,我只是装的,为什么发现不了呢?”
骗人,这肯定是骗人的假话,卡尔最会骗人了,一骗他就是十几年,骗得他好苦啊。
“如果你不相信也不要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了……”
“那我走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虽然感觉自己被骗得好苦,但人生就是这样的,卡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明明觉得卡尔就是在哄骗他,他还是忍不住继续问了。
他甚至会忍不住想,卡尔愿意骗他,也算是有点在乎他。
“……我不好意思告诉你。”
看,卡尔甚至都现场开始绞尽脑汁地编一个动听的理由。
但他还是很配合地给台阶:
“我就是想知道。”
“……我……哎。”卡尔叹气:“我去看了你在青训时租的那个公寓,你还记得吗?”
克罗斯愣住了。
过了很多年后,那个洁白宽大的大理石台面看起来已灰扑扑,小得不行了,卡尔怎么也回想不起十七岁的他怎么会觉得那个公寓那么崭新、洁白、温暖、温馨,但坐在桌边时,年幼的克罗斯坐在对面把一块小蛋糕推来时的样子,却好像还在昨天一样。
“去那里干嘛?”
“做草莓蛋糕。”
二十几岁的克罗斯已不会再回到那样的地方了,卡尔却会。
卡尔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幽灵,被困顿在过往的生命里。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但克罗斯在他面前这样伤心地说他毫不在乎,他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证明。
他怎么会不在乎他呢?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自己曾品尝过多么纯粹的、甘甜的友情的滋味,忘不掉雪夜里红着眼睛倔强看他的克罗斯,忘不掉他们曾盖在一块大毛巾下擦头发。
因为被人真正纯粹纯洁地爱过,卡尔才不会觉得自己的生命真正一塌糊涂。他也不会完完全全地放弃,因为他知道无论如何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美好的珍贵的东西,他也受过命运的馈赠,得到过这些东西。
也许生活逐渐让高的山低的谷,让年少的朋友分隔两端,可真挚的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东西。
“我多希望你能坐在我对面吃啊。”卡尔流下一行眼泪:“可我难道要阻碍你,去更好的前程吗?你早就不是十六岁了。”
其实这么说出口后,卡尔感到的不是痛苦而是治愈——从克罗斯说出他的怨念开始,他感受到的就是治愈,那就好像带着一根刺一直走路,而今把那根刺拔出去了似的。
但他并不能放任克罗斯试图不走开粘贴在他沙发上做流泪猫猫头的行为,没有任何别的原因,不是因为情绪太差了被误会了心碎了不愿意说话了需要沉浸进中年伤痛文学,而是因为时间到了(…)
是的,时间到了,天大的事回头再酝酿,这一个先丢出去再说吧!!!
不然让克罗斯和诺伊尔发现他就晚上这么点时间,还提前约了别人的话,这两个人,一个是讨厌狂,一个是理直气壮的醋精,是真的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那他在这儿说了半天掏心窝子的话,还流一滴眼泪,不都白流了吗?
所以他假装是克罗斯伤到了他,让他无法自拔,满脸心如死灰的样子,赶他快走: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就算再怎么样,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在乎你?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绝情的虚伪的人吗?我累了,我要休息,你先回去吧。”
克罗斯一整个黏着,焦急地跟在他后面,想握住他的手又不敢,只能碰一下他就缩回:“对不起!我错了……卡尔……别这样,求你……”
卡尔像肥皂剧里的人一样在屋里狂溜,主打一个我不听我不听。
他是预留了半个小时做交接的,防止这头迟了那头早了,现在按时间算,诺伊尔应该还有二十分钟才来的,赶走克罗斯还来得及。但他还是太低估了人类的不可控性,他刚转到门口准备把对方硬推出去,克罗斯忽然一把子紧紧抱住了他。
他最不愿意和他肢体接触的朋友忽然这样一把子紧紧抱住他已经足够可怕和令人震惊了,卡尔心道糟糕,他不会是演过头了把克罗斯给弄得精神崩溃了吧——但更可怕的事竟然还能发生,就这么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卡尔,你在吗?”诺伊尔的声音传来:“我也没什么事,就先下来找你了。”
第72章 小卡
8月1日是施魏因施泰格的生日, 但他忙着回家里和家里人一起过,5号才在慕尼黑补办了party。
卡尔现在住的地方离家更远了点,但因为有车, 他接送莉拉依然方便,而且新房子还可以有个客房给莉拉住, 让莉拉在他身边过周末, 既能减轻母亲的负担,又能让他和莉拉都很开心,除了巴拉克会在周末不能来之外, 简直是三赢的局面。
队友们大多居住在慕尼黑南部,而他之前的公寓却是在赛贝纳大街的东边,现在倒是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波多尔斯基的新房子原本应当在施魏因施泰格的旁边, 但对方介绍的那一套他没看好, 自己挑了个新位置租了下来, 现在他们三个房子的距离就差不多了。
施魏因施泰格的生日party上没邀请巴拉克, 卡尔只能单独前往,把翘着头毛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拥抱他、连他出门都走到门口换鞋了还坚持要拥抱他的恋人丢在家里,再三保证自己早点回来。
巴拉克反倒劝他:“无所谓的,玩得开心, 就是别喝酒, 我怕你……我怕你睡着了不小心嗑到哪里。”
卡尔笑了起来,想到等他回来时,对方一定还在等他, 忽然内心就被这种巨大的幸福塞满了, 笑着说:“保证不喝,我还要开车呢。”
看着对方垂着眼睛等着目送他走,卡尔想了想, 有点不好意思地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我出门啦。”
巴拉克感觉自己真是要被卡尔钓死了,他就像那种特没出息的,哪怕都把猫带回家了,但还是会因为小猫忽然跑来舔他一口就在屋里蹦的神经病一样犯傻。他从耳朵根到脖子全红了,为这种同居带来的极密切真实的家庭感而心脏狂跳。
“路上小心。”
他用了八辈子的自制力才松开了卡尔,看对方也红着脸可爱地从门口再冒着脑袋和他说了一声好的、而后关上门之后,他在屋里像一头熊一样非常笨地握拳虚空打了几下沙袋,一蹦三尺高,差点撞到天花板上的灯才老实了。
然后他躺进沙发里,抱住有着淡淡卡尔香气的抱枕,把它盖在脸上捂住自己,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干,已陷入全身心的、温柔又喜悦的等待。
尽管没邀请巴拉克,但施魏因施泰格也不能算是针对他,因为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球员,除了卡恩以外,他谁都没请。
卡恩尽管非常用心地用人工快递在当日送了礼物和贺卡来,让施魏因施泰格好好地体面了一番,但他自己本人也没来,原话是:“我可不想听你们那些破歌,跟着你一起摇头晃脑。”
哪里破了嘛!自从6月陪着卡尔去听了那个摇滚乐团Sportfreunde Stiller的演唱会,施魏因施泰格就和他们结下了不解之缘,因为在柏林的庆祝仪式上,DFB请的也是这个乐队,好让他们表演那首今年大火的的歌曲《'54, '74, '90, 2006》,施魏因施泰格还开朗地加入了表演打了一段鼓点,现在他已经和乐队主唱成朋友了,在生日会上也放他们的歌。
得亏是乐队时间错不开,不然他都能把他们给请来表演。
他音乐放得杂乱得很,基本是朋友喜欢什么他就放什么,自己喜欢什么就放什么,把party一会儿变成蹦迪厅,一会儿变成舒缓情歌会,一会儿又变成舞厅。
客人们也基本全是年轻人,毕竟他在家里已过过一次生日,没必要再宴请长辈和亲戚们。施魏因施泰格对朋友很宽松,并不会因为今年自己刚在世界杯上人气爆炸就变得高高在上,大家想带谁来都行,甚至还有带小朋友来玩的,很快就往他身上挂了一串,逗得寿星猪大笑。
但更想和他亲近的显然不是小孩子,而是各路漂亮女郎。
他刚和前女友分手了,前女友嫌他实在是很蠢货和中央空调,对什么女孩都一个热情样,而导火索则是她发现施魏因施泰格竟然买票去和队友一起看演唱会,却不带她?
“不是你自己后来说不感兴趣的嘛!我本来没想去的!问了人家说票用不掉才临时改了主意!”施魏因施泰格大喊冤枉。
“那你也他爹的不告诉我一声?我都不想去了你还和别人去?蠢猪!和你的队友过日子去吧!”前女友愤怒地将他丢出门外。
施魏因施泰格其实小郁闷了一段时间,但接下来国家队就集合了,他们就踢世界杯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如果不是有爱情需求的话,他真的感觉就和队友们一起过集体生活挺开心的。
世界杯结束后,他几乎也就不想念前女友了。现在在生日会上,多得是漂亮女孩、年轻的小模特与他套近乎,他这个夸夸,那个聊聊,话都快说不过来了。
卡尔倒是遇到难题了,拉姆的堂妹艾米莉亚今天也来了——她是施魏因施泰格认识,都不用靠着哥哥带,自己就能过来。虽然说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基本没什么往来,可对方好像依然对他有兴趣。
她甚至变得不像去年那么泼辣了,看着他微笑时会有点害羞和脸红,说话时虽然还会开玩笑呛他两句,可做事时却不忍心让他麻烦似的,什么都想帮他的忙,帮到了就露出可爱又得意的神情,眼睛眯起来大大地笑,像一只高兴的小花栗鼠一样。
这样笑起来时,她终于有点像拉姆,但拉姆从来不像她这样笑。
人对另一个人有真挚的好感时,那种与她相处的舒服感是会像温泉水一样流淌出来的。如果说去年艾米莉亚只是在逗弄他的话,今年对方倒像是真的有点中意他了,所以对待他的态度很认真。
她真是个可爱的女孩,但卡尔有男朋友了啊……他很耐心地陪艾米莉亚做了很多事,她玩打地鼠——不要问施魏因施泰格的家里为什么有这玩意,反正就是有——卡尔就替她补锤子;她唱歌,卡尔就替她整理麦克风的线。
他越陪伴,越不安,苦恼于对方没有告白、所以他不能明确地拒绝什么,毕竟看起来艾米莉亚就是在派对上和他玩玩罢了;也苦恼于尽管她没告白,可如果他再这么给予错误暗示的话,就该换成对方开开心心等他告白了。
没办法,卡尔只能找上厕所的借口溜达进梳洗室躲避一阵,思考该怎么办。他想和拉姆谈谈这个事,但拉姆一反常态地在party上根本不找他说话,卡尔瞥到他好像在和一个叫克劳迪亚的女生说话,她是施魏因施泰格一个女性朋友的女性朋友,和足球以及时尚行业毫无关联,所以在派对上有点不安,拉姆体贴地替她拿了个小蛋糕,他们就开始聊天了。
你自己谈恋爱去,把我甩给你妹妹!
卡尔不讲道理地酸了拉姆两下,然后就恢复了理智,在心中祝福对方的恋情,只顾着自己着急。他都已经很忙了,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执着敲门,卡尔只能抱歉地说麻烦再等一会儿,走廊那头有卫生间,也可以洗手,这里不能上厕所,谁知门外人发出低低的声音,来自波多尔斯基的声音:
“是我,让我进去喘口气。”
卡尔把他放了进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隔着木门,在震动的音乐的包围中,和波多尔斯基一起靠在梳洗室的台子上大眼瞪大眼。
说是瞪着眼睛也不对,波多尔斯基和他对望两眼后就心不在焉地洗手了,洗完后擦,擦完后把纸团起来信手往垃圾桶里丢。
没丢进去。
空气在一瞬间尴尬住,卡尔没忍住笑了一声,波多尔斯基的耳朵根红了。
要是施魏因施泰格在这儿,他妥妥就说不准笑,我就不捡,你等保洁收拾吧。
但因为是卡尔在这儿,所以他默默地过去把捡起来丢垃圾桶了。
拉开距离反而让他自在了一些,哪怕他分明不是要喘什么气,而是故意要进来的,可还是拉开了距离,他才能和卡尔正常说话:
“躲在这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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