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你会替我和巴拉克吵架吗?在我受到不公正的对待时?你会走到赫内斯的办公室里去,和他说:‘嘿,让卢卡斯上场吧,连托尼那种小孩子都有机会首发呢!’——你会这么做吗?schweini,够了,情境对调,假如我是你,我也会觉得难办,所以我没有要你做什么。我只是需要替我自己做争取,这也是错的吗?”
施魏因施泰格回家去几乎想哭一会儿。
谁知道这一个还不够,现在尖矛又插在了卡尔身上,他是真的疼痛了起来。
亲近在乎的人受到受害和略带抱歉与遗憾地看同事(巴拉克)的为难处境是完全不能比的两种感觉,就连波多尔斯基,也最多算是担忧他在更衣室里落一个刺头的印象,不利于他踢球,但卡尔这是实实在在的大事件,放在一个小球员身上,已经算很严肃的错误了。
如果不是他已经入队第三年,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就这么四场禁赛,也许都能把他在拜仁的前途给禁没了。
如果不是对手确实犯规得很严重,道德上的谴责也能淹死他,拳击手这个称呼一辈子都会跟着他走。如果放在二十年后,别人一定要骂他是超雄后卫。
即使现在事后各方的反应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卡尔熬过禁赛期,回到赛场就行了,没人责怪他,更衣室里有种隐形的愧疚,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没人替巴拉克出头,卡尔才会特别生气地动手,事后又沉默地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所以不敢也不忍心去谴责他什么。
可施魏因施泰格还是觉得不对,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卡尔为什么夏日不愿意同他出门度假去呢,卡尔为什么和巴拉克的关系好起来了呢,卡尔为什么要那么在乎他呢?
如果卡尔在乎巴拉克,事情立刻就棘手了——他卡在拉姆和巴拉克中间,这得是多么糟糕的感觉?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在球场上情绪失控的吗?
卡尔今年还是不愿意办生日会,理由也是复制粘贴,要过圣诞,大家各回各家,没时间,不方便。施魏因施泰格哄他说可以提前或搓后办,但卡尔又以赛程紧为理由拒绝了。
“而且我还在禁赛……”小后卫低着头:“巴斯蒂,求你了。”
求他体谅他的尴尬,糟糕的情绪,和必须低调的苦衷。
卡尔没有力气做个开心仁。
施魏因施泰格更难过了,一想到圣诞、生日和新年——甚至还是二十岁的生日,对卡尔来说竟然要在这样的状态里度过,他就觉得没法接受。
这让他在24号清晨开车到卡尔的新家等待了。
他知道对方应该是今天再回去见家人的,一大早应该还没走,等一等能等到。
卡尔之前给了他通行证,他畅通无阻地进了这栋公寓楼,带了蛋糕、花朵和额外的礼物,索性坐在门厅里把气球打起来让它们飘着,美美地布置了起来,来回比划拉花炮的角度,一度开心地玩了一会儿。
反正一梯一户口,也影响不到别人。
他想,不管怎么说,他希望卡尔回想自己的20岁生日时,能有一个惊喜,一个快乐感动的瞬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按门铃,也许是房内人听到动静,又从猫眼里看不清情况,不懂放假呢外面在闹什么,直接把房门打开了。
施魏因施泰格一个猝不及防,闭着眼啊了一声慌忙把拉花拽开。
漂亮挥洒的彩带下,巴拉克瞳孔紧缩地看着他。
施魏因施泰格的心脏在那一刻像气球一样忽然膨胀到最大,然后爆炸了。
卡尔太困太累了,在梦里迷迷糊糊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但又醒不过来。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明明意识已经苏醒,可是浑身一动都动不了,连眼皮都无法控制。
睁开,快睁开……
在这样的挣扎里,他反而又睡着了,直到再次醒来,时间已到下午,外面难得的晴天都已变成了昏黄色,毕竟太阳四点就要下山了。一种无法描述的孤独和悲伤忽然笼罩了他,好不容易有一个晴天,他却把所有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了睡眠上。
而且睡得还不好,花了这么长时间,起来后脑壳却昏沉沉地痛。
而且屋里又安安静静的,巴拉克已经回去了吗?——如果想赶上晚餐的话,他确实最迟也该这时候走了。卡尔惊慌地爬起来,背脊微微发抖,跑到客厅,看看有没有留什么纸条,想不起自己把手机放在哪了……
啊,没有纸条。
但人还没走,还待在客厅里,坐在他们最喜欢的落地窗角落,但没坐在沙发中,而是坐在地毯上,手腕搭在曲起的左膝上,右腿伸着,整个人都在往窗外看,被行将落下的太阳照成黑色的,包裹着金黄光圈的剪影。
卡尔整颗心脏落了下来。
他出声,巴拉克才忽然惊醒似的,一扭头看向他,起来替他试额头的温度,冰凉的嘴唇覆在卡尔额头上,感受到年轻恋人温热美好的体温,巴拉克轻轻叹了口气:
“没事就好,我怕你发烧了。”
“你冷吗?刚刚开窗户了?”
卡尔反而是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巴拉克一向体温偏高,哪怕嘴唇也烫,但现在却冰凉凉的。
巴拉克也不多做解释,嗯了一声遮掩过去,只是握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身:
“巴斯蒂安给你送了生日蛋糕——”
“什么?他,他过来了吗?你被他看到——”
“不,没有,他托人送的,按了一会儿门铃就放门口了,留了贺卡,我才看懂的。”巴拉克很少说谎,这大概是他人生里讲过最认真的谎言,因为他不想让卡尔看出任何破绽:
“他肯定给你发了短信或打了电话,你看看手机?”
卡尔是这样的快乐,眼睛像都被点亮了,好幸福好感动地举起小贺卡看完后,轻轻捂在胸口。
如果没有他的话,卡尔哪里会有那么多眼泪要流啊。
又怎么会陷到丑闻和麻烦中。
巴拉克的手机关机了,里面大概有一百个未接电话,全是经纪人打给他的——贝克尔从收到那张偷拍照、发现了他们的恋情开始,就一整个精神崩溃了,整日要巴拉克赶紧提分手,但却又没办法逼他们赶紧分开,第一件大事还是稳住情况,生怕走漏任何风声。
完全改变了他命运的金蛋蛋巴拉克竟在生涯最需要紧张的时期叛逆起来,给他整出这种在足球圈无异于杀人放火的大事,贝克尔是真的崩溃了。
要他一定要回家过圣诞也是贝克尔的安排,他现在恨不得每天接送巴拉克上下训和比赛,在除球场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把他一键打包送到北极冷冻起来。
两个小时前他就应该出发了,贝克尔也等在了楼下,要开车送他,他们的家乡都在东德,贝克尔跟着他在慕尼黑这几年也没多少回家的机会,确实应当回去看看。
但巴拉克还是等到了卡尔醒来。
无知无觉的卡尔幸福到整张脸都是桃红色,又催他别在这儿待着了,快回家去吧。
“路上都是雪,可能会不好开,你要小心……”
卡尔环住他的脖颈,一次又一次轻轻亲吻。
“嗯。”巴拉克从鼻腔里发出低低的共鸣,也温柔到不能再更温柔地回吻他。
“不等我也没事的。”卡尔说:“把我喊醒,或者留一张纸条就好了。”
但这都不用巴拉克说什么,卡尔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不好”,喊醒他不好,在他睡着时就离开不好,只要他睡了,巴拉克就一定陪他到醒,卡尔鼻尖一酸:
“快走吧,真的来不及啦。”
他简直怕对方再不走,他就要不讲理地挽留他了。
可尽管如此,当他替巴拉克拉好箱子送他站进电梯——巴拉克说经纪人在等着,他不能再送了——门缓缓阖上,爱人温柔的眼睛在门后消失时,卡尔立刻像有分离焦虑症的小狗一样难受得快哭起来。
他只能靠想着马上开车回家见莉拉,不断想着具体要做哪些事情,换衣服,收拾东西,只有想着这些才能勉强让自己不要在过于强烈的情绪里被淹没。但当他再次回到卧室拉开门,看到刚刚因起床背身而没注意到的墙壁,看到床头那挂起来的大大毛绒袜时,眼泪还是完全不受控制地流淌了出来。
他把脸埋进袜子里,埋到温柔粗糙的毛线中,感觉自己的心脏像震动的鼓面一样起伏不停。在这种震动里,它变成潮水,从他的身体里流淌走了。
万幸他还有莉拉,在家庭里,卡尔会暂时忘记巴拉克,忘记工作,忘记所有属于“外面”的事,只专心地听莉拉把两只小手握在一起,认真地给他展示新闻腔。
她今年正好满10岁了,但病痛和瘫痪的现实让她没办法长大太多,食物的热量仿佛都变成了体重,但也有可能是她新换的药物的缘故,反正她长胖了许多,这让莉拉很难过,因为她现在已经知道了,电视里确实没有不漂亮的女主持人。
男主持和女主持的标准是不一样的,而她就因为没有长小鸡鸡,就失去长得丑的权力了,写稿子写得再好、念稿子念得再好都没用。
就连在学校里,哪怕她一直是广播站的播音员,还录了好多校园节目,可在选拔校园tv电视节目主持人时,也把她给淘汰掉了。
虽然这也说明了这是公平竞争,大家没有因为莉拉生病了就处处都让着她,可莉拉在这一刻是渴望自己被照顾的。
她想,如果我也能站起来,也能把两条腿并拢在鹅黄色的小裙子里、收在旁边,哪怕我没有那么漂亮的金头发和蓝眼睛,没有细细的漂亮的胳膊,但我有全校最漂亮的蝴蝶结,哥哥给我买的蝴蝶结,我是不是就也能被选上了呢?
因为她的腿只能被盖起来,而且她胖得脸蛋肿起来了,所以才不行的,不是吗?
而且漂亮女孩还可以在绘画课上做模特,老师让大家都照着她画,莉拉说自己要画哥哥,老师说不可以。
班里最会画画的莉拉把漂亮女孩画成了丑小鸭。
本来很期待她作业的老师十分失望,把她带到办公室里,温柔地和她说不可以嫉妒别人。
老师问她,是因为选主持人的事情吗?落选了也没关系,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围绕着电视节目,有好多好多岗位呀!虽然女主持人只有一个,可一个电视节目需要十几二十个人一起完成哦,她替莉拉想办法好不好?
管电视节目的老师告诉莉拉,她可以替漂亮女孩写稿子,让她读。这样在节目的最后,滚动的字幕里会出现“助手:莉拉”。
莉拉大哭着说我不要。
同学们都说莉拉是个爱嫉妒人的丑女孩,坏孩子,明明大家那么照顾她。
“就是因为你嫉妒别人,你才会变丑,知道吗,莉拉?”有男生和她大声嚷嚷:
“没有人喜欢听你的播音节目,莉拉!”
在看到卡尔灿烂地笑着给自己鼓掌过后,莉拉在开心之余忽然也非常非常难过了起来,轻轻拥抱住哥哥:
“我不想上学了……”
她现在的学校是文理中学的小学部,按原来的计划,莉拉是要在明年直升,念文理中学的。
她的成绩挺不错,虽然生病了,但开朗又可爱,会画画,学校里的老师一直都很怜爱她。
莉拉自己也一直说自己在学校里很受关照,她也一直是最喜欢去上学的,不爱待在家里,现在竟然也有了厌学的一天,卡尔感觉好可爱,晃着她笑:
“肯定是读书太累了,那我们圣诞假之后再请一周假,在家里玩够了再去,好不好?”
莉拉不知该如何与卡尔讲,她想告诉他自己是再也不想去学校了,她觉得好伤心好伤心。但她告诉埃里卡时,埃里卡也和老师们一样,说她不要嫉妒,能做助手有什么不好?谁让她长得丑呢?
“要怪就怪你和你哥是两张脸吧。”埃里卡叹气:“而且别和人家说这些,谁听了都要讨厌你的。”
莉拉在卡尔的怀里委屈地转了一圈,从墙面微弱的反光里,她看到像大明星一样漂亮的卡尔,和看不清脸蛋的自己,从没体会过的外貌自卑忽然在这一刻落地了,她一边觉得好不公平,不需要漂亮就什么职业都能做的哥哥偏偏长得漂亮,一边又担忧着,哥哥会像妈妈一样觉得她丑吗?如果他听了莉拉的话,也教育她不要嫉妒漂亮女孩,那该怎么办?
莉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本来没有嫉妒的,只是委屈,但现在她才是真的嫉妒了。为什么哥哥和妈妈明明是她的哥哥和妈妈,却要为素未谋面的漂亮女孩说话呢?
她宁愿不说,也不想要听卡尔说让她难过的话。
他们是不是不是亲兄妹?莉拉最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
之前因为卡尔总是说“我像爸爸,莉拉你像妈妈”来解释,莉拉也就从不怀疑,毕竟像妈妈是每个小孩都喜欢的幸福的事,可现在随着她长大,情况就变化了。
她忽然觉得好讨厌那模糊的自己,从卡尔的怀里把手缩了回来,像影子不好意思和光贴在一起似的。
卡尔又给她送蝴蝶结,但莉拉却不愿意戴了:“夹着也不好看……”
卡尔没理解,只是苦恼地于自己可能开始落后小女孩们的审美了,是不是应该买小女孩的时尚杂志来看?赶紧和妹妹道歉:“那不要了。以后都买我们莉拉喜欢的,好不好?”
哥哥的爱还是很确定的,伤心事来得快去得也快,莉拉又高兴起来:“好!”
施魏因施泰格的圣诞假过得像一坨屎一样糟糕。
他差点在平安夜的餐桌上切掉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魂不守舍地被妈妈发配去照看蜡烛后,他又差点把整个家都点燃。
哥哥们笑话他是不是离了女朋友魂牵梦绕啊,父母怒骂那赶紧结婚把人带回来!生三胎天天在家满头大汗打扫纸尿裤带小孩吧!
他俩哥哥这才不敢吱声了。
从他哥哥这儿听闻他想自己想到这种地步,施魏因施泰格的女朋友终于原谅了对方在平安夜一早就人间蒸发把她丢家里接到她电话才诧异说“你还没回自己家啊”的可恨行为,还真受邀来他家过了两三天。
但老实说,这也没缓解施魏因施泰格的症状,他还是不断梦游似的,全家最闹腾最霸道的老幺,现在竟也不爱玩了,就呆呆地靠着炉火,坐窗边看外头的雪。
卡尔和巴拉克。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卡尔和巴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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