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不过这是施魏因施泰格,所以他当然不会生气了。
而且他想继续炫耀也做不到了,因为萨拉被报纸一骂真的生气了——她其实什么都没做,还推掉了好多工作,都是为了来陪伴男友,结果就因为她长得漂亮,所有人就都揪着她骂,好像她是什么狐狸精似的,这也太不公平了。
所以她难过地收拾东西走开了,但还是尽量克制着心情,让施魏因施泰格好好踢球,不用担心她。
“等你下场赢了,就没人在乎我了。”
施魏因施泰格也苦恼:“哎,不要管那些报纸放屁,不是你不好,怪我。”
他好歹是个明白人,萨拉就不生气了,他们俩毕竟才是小情侣,又在热恋期,为了舆论闹脾气一点意思都没有,于是噗嗤一声笑道:“但你确实不应该把球裤甩了的……”
施魏因施泰格也傻笑起来。
打这个电话时他正赖在卡尔的房间里玩。卡尔连日自虐的自律行为让他忍无可忍了,勒令对方必须在淘汰赛前抓住最后的黄金时间好好休息休息,并实行物理封堵,于是卡尔本该去看录像的下午泡汤了(施魏因施泰格:那种你已经看了百八十遍的东西有什么好再看的),只能恹恹地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晒太阳。
他指望用这种无聊的方法来逼走施魏因施泰格,哪知道对方也不着急,卡尔躺着,他也就趴他床上打电话玩弱智的手机小游戏,一点都不着急。
施魏因施泰格还总是嫌他太苍白了,但卡尔真的像个发光体一样在阳光下过曝到快变成一尊白瓷雕像时,他又忙着要替他抹防晒霜。
卡尔被抹脸抹得像个踉跄小猫一样,能被截出一百张“妈头发有点紧”的表情包,但因为他在和女友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发出声音,所以只能勉力忍着,逗得施魏因施泰格在心里偷笑,把他的脸揪成稀奇古怪的样子。
他和萨拉听起来感情比从前的那些女朋友都更好,不过施魏因施泰格和别的渣男又不太一样,他不搞冷暴力的,女友们甩了他往往是受不了他有点太热了,对谁都热,纯粹的中央空调。
或者像上次那样,发现他在圣诞节时把自己晾在家里发神经、担心他脑子有问题所以分手。
萨拉目前还没出现这种问题,因为她是施魏因施泰格所有女友里工作最忙的一个,而施魏因施泰格是她所有男友中最信任和支持她工作的一个。他们俩是去年在慕尼黑一家商店认识的,两人看中了同一件商品,互相谦让中搭起话来。
施魏因施泰格穿了一身惊天动地的丑衣服,但这偏偏让萨拉的印象深刻了起来,直到两个月后她和朋友一起去西班牙度假时还在酒吧中讲述商店里遇到球星穿粉裤衩和凉拖鞋的事——而后在她们的惊叫中一扭头,施魏因施泰格正高高大大地站在那儿,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充满惊喜又阳光灿烂地冲她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们又偶遇了,仿佛命中注定,爱就这样开始了。
施魏因施泰格也在这届欧洲杯上开始把自己常穿的球鞋上印了个“the chosen one”,上面写了萨拉的签名,仿佛是在表达他的双重赞美,命运让他成为球员,命运也让他遇到萨拉。
听起来非常浪漫,卡尔不光是乐意听,而且是真的能把握到情感很多细腻的地方,所以施魏因施泰格最喜欢给他讲。他挂了电话,不断抱怨可惜卡尔去年没有和他一起度假区,不然他和萨拉那时候就能认识啦。
卡尔被晒得睁不开眼睛,世界不是黑的,而是红的——眼皮烫烫的,血管们仿佛也在发烫,薄薄的皮肤挡不住这么强烈的光线,迷迷糊糊地说:“现在认识也很好。”
“你喜欢她吗?”
“喜欢。”
“真好。卢卡斯对萨拉就怪怪的,不晓得为什么。”
施魏因施泰格有种很强烈的习惯,那就是他希望身边每个人都互相喜欢彼此,他去到哪里都希望是一片欢声笑语、天下大同那气氛。
去年夏天施魏因施泰格去度假,回来后忽然又官宣新女友,而且是真的大晒特晒的那种,波多尔斯基也很神奇地同步了,没过多久就谈了女朋友——准确来说是复合了,他之前在科隆有个在家乡波兰认识的女朋友莫妮卡,但随着他到慕尼黑后状态一直不太好,他们俩的关系也不够稳定。
但现在女方搬到慕尼黑来了。
卡尔没说话,知道不光是波多尔斯基对萨拉怪怪的,施魏因施泰格也对莫妮卡怪怪的,他们俩自己的关系这一整年都怪怪的。
在他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时,旁人生活的酸甜苦辣也是一点不少。现下空气寂静,阳光炽热,卡尔费力地睁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施魏因施泰格被晒得龇牙咧嘴地挡着眼在他旁边趴着,替他抹了半天防晒霜,自己的皮肤却浮现出大片红色颗粒,被晒得不轻,不由得心脏塌陷下来,努力振作精神坐了起来:
“别在这儿待着了,巴斯蒂,我们去游泳吧。”
“真的?!”
施魏因施泰格嘻嘻,一下子蹦了起来:
“太好啦!!!我去给游泳圈充气。”
“叫卢卡斯一起。”
施魏因施泰格不嘻嘻。
“……他可能正睡着呢。”
“没关系,我去叫。”卡尔说:“你去给游泳圈充气……火烈鸟的那个?”
“我早就不用那么幼稚的了。”施魏因施泰格自豪道:“现在咱们玩大白鹅。”
真棒,他们从u13倒退回u7了。
他们俩真的出问题了,卡尔意识到这一点,原本施魏因施泰格才是他们关系的中心,他和波多尔斯基一人一边站在傻乎乎的火烈鸟旁边,现在却变成了卡尔在中间,一边和大白鹅柔软结实的塑料皮肤贴在一起,另一边靠着波多尔斯基滚烫的胳膊。
电梯金属墙壁上,他们三个的脸庞微微模糊,卡尔现在也长成最高的一个了,比施魏因施泰格加上他竖起的头发尖后还要再高一点。
“你们吵架了吗?”卡尔幻想自己这么问。
但他说不出口,所以嘴唇张开后只是捡起了另一个话题,捡起大白鹅,捡起比赛,捡起燥热的夏天和屋外的蝉鸣。施魏因施泰格想挑战他自己的八百米自由泳记录,波多尔斯基往日应当立刻提出要与他比拼才是,现在却只是沉默地在池边练闭气。
卡尔趴在大白鹅上替他记时,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脊柱,肩膀和胳膊上。游泳道是一百米的,很长,施魏因施泰格往那一头去了,波多尔斯基忽然从他身前只有几十公分处钻出来,像闪闪发光的一条鱼。
他又新剃了寸头,眉毛也赶时髦地在尾巴处削掉一点,肌肉越练越壮了,身上晒得黑了许多,真的像个凶猛野兽一样从水里钻出来。
卡尔眼皮都没眨。
“好无聊啊。”波多尔斯基说:“你怎么不怕。”
“我听到你游过来了。”
“我以为你在全神贯注看计时器呢。”
“你们吵架了吗?”
卡尔问出来了。
波多尔斯基也趴到大白鹅上,脸庞贴近他的脸,抬起眉头看他:“这还要问?”
他的泳裤好像在水里浮动,碰到卡尔的大腿了,若即若离的,他整个人都是这样,看起来随时能给卡尔一个滚烫的亲吻,也随时都能立刻转身游走。
卡尔觉得人类的关系太难以把握了,难道大家都是双性恋吗,还是说友情的烈度从来都不低爱情,大家除了不会fuck之外和恋人并无差别,而恋情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独一无二的好东西,只是一群人编造出来骗另一群人的鬼话。
卡尔又询问他:为什么?”
他把我当南桐似的,我受不了这事——我对他做过什么吗?从来都没有。我只是想做一个好朋友,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那么警觉,难道我会qj他,神经。
这种话可以告诉卡尔,但并不准确,准确来说波多尔斯基是被刺痛了,他有关于人际关系的迷惘,但却连和施魏因施泰格表达都不能表达、靠近都不能靠近,唯一倾诉的对象卡尔推开他,在他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忘怀一切只是做个循规蹈矩的好朋友时,施魏因施泰格也要过敏似的推开他。
可推开这件事本身不就是说明所有人都能感到空气里不一样的气氛吗?感受到眼神,体温,心跳,但每个人却都要装成正人君子似的,像推开一个j女一样推开他。
做什么啊,多大点事,异性恋的世界难道就这么脆弱吗?人和人的友情难道就这么脆弱吗?空气上方的太阳是什么监视器,会立刻抓到犯法的人烧死吗?
波多尔斯基真的觉得恼火。
“因为你们都是胆小鬼。”他攻击道。
卡尔倒也不生气,因为他确实是个胆小鬼,被人骂了反而心头不知为何平静了很多——最近他一直是这样,因为内在厌恶和憎恨的声音太多了,别人夸他他反而觉得压力山大,别人骂他他反而感到坦然了。而且被当成胆小鬼也是一件好事,胆小鬼就不用面对许许多多的事了。
“确实。”他点头承认:“对不起,卢卡斯。”
他这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态度忽然让充满了对抗劲的波多尔斯基一下子有点垮塌下来,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没力。
如果换施魏因施泰格在这儿,肯定要和他犟嘴或扭打在一起,但卡尔就只是用比晃动的水波更清澈的蓝眼睛看着他,这让他又觉得有力无处使,有劲没地方用,于是气恼地说:
“我真的没法喜欢你,卡尔。”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我自己。”
“大太阳的,你骗鬼呢。”
波多尔斯基又钻回水里去,但过了几秒后忽然再冒出来,并把大量的水花泼到卡尔头上。施魏因施泰格正折返,刚结束第一个两百米,一下子不游了,也从水里冒出来,急着喊:“你们干嘛呢?”
“关你屁事?”波多尔斯基嚷嚷:“不是不要和我说话的吗?”
施魏因施泰格冤枉得恨不得像小鸭子一样伸出两只手啪嗒啪嗒拍打水面:“放屁!!!到底谁不理谁啊?”
卡尔已经自己发动,把水泼回去了。
他难得参与这种幼稚大战,玩起来倒是依然认真,在酣畅淋漓的泼洒中,波多尔斯基趁机骂了一百句施魏因施泰格,把心中郁气一吐而空。
他也冲着卡尔大喊:“我刚刚说谎的。”
但大家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清彼此被砸中时候的惨叫——上帝知道,他们这种二十岁出头的顶级球星力气有多大。到最后甚至有在午睡的队友和教练都被吵醒了,站在窗户边喊你们俩在鬼喊什么,啊,怎么卡尔也在,你们在欺负卡尔吗?
好可恶的卡尔,小时候肯定是那种打完整个更衣室还被教练心疼地摸着脑袋问手手怎么红了的那种马屁精小孩。
波多尔斯基愤愤地想。
但卡尔真的把他那头碍眼的黑发往后捋,满脸水光、满眼也水光地冲他看来,露出仿佛是整个夏天中第一个可爱的、鲜活的微笑时,波多尔斯基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没出息地立刻在水花里散成泡沫了,咕噜咕噜地漂一整个水面,咕噜咕噜地随着卡尔上岸去,再重新拼凑成人形。
卡尔转身要来拉他,指尖展开,年轻的身体漂亮得不可思议。
波多尔斯基正仰着头看他,要将手腕搭上去,施魏因施泰格就忽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把他哗啦一下又扯回了水里。
“你他爹!——”
波多尔斯基和施魏因施泰格扭打起来。
这下才是真的扭打,刚刚和卡尔玩的属实是温柔派。
但他们上来后就和好了,又开始勾肩搭背和傻笑。
卡尔的心情也是这么多天来最好的一次,他回房间洗澡换了衣服,感觉自己清爽轻快得不可思议,看到窗外依然是明亮美丽的阳光,下午最灼热压抑、不管做什么都烦躁痛苦不安宁的时间已过去了,一天却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他暂时忘记了关于生活的一切问题,只记得做一个头脑空空的、干什么都天经地义的顽皮蛋。队友们都起来伸懒腰活动准备吃晚餐了,卡尔也去,多日来难得愿意赏拉姆一个好脸色,搞得拉姆都坐在桌边忍不住在那儿看他两眼后就微笑。
巴拉克不在,看不到他就像看不到“开始自责吧”的启动按钮一样,让卡尔的快乐延续了。晚餐时他还是和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坐一起,奇怪的是他们俩依然要把他夹在中间,卡尔迷惑:
“不坐一起吗?”
“这样就行了。”
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
卡尔不想坐他们中间,他们俩都把腿往外一岔,他又不能也往外一岔,大喊一声把腿并起来烧货!那这样贴着好热的。
可虽然热,却也亲密,亲密的感觉让卡尔很难抵抗,他小声说:
“好吧。”
波多尔斯基又学他说话,一边切香肠,一边笑话“好吧,好吧——好委屈哦”。
卡尔继续小声说:“巴斯蒂,卢卡斯欺负我。”
波多尔斯基顿时把刀叉往盘子里一扔,傻眼了:“喂!”
施魏因施泰格哈哈笑,偏偏要搂住卡尔,假装听他的话来逗波多尔斯基玩,责怪他坏蛋一个。他们俩很快隔着卡尔再度打闹起来,被勒夫一人赏了一个后脑勺瓜子。
“闹什么?”
主帅没好气地说。
他们俩总算老实了,连在桌子底下也不把腿岔开了,卡尔的眼睛弯了起来,愉快地吃完了晚餐,施魏因施泰格给他切了一块蛋卷,伤心道:
“先生打人好痛哦。”
意思是卡尔快检查一下,给他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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