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队长想退役 第2章

作者:NINA耶 标签: 正剧 无C P向

接替瓜迪奥拉的新任主帅安切洛蒂的亲和魔法在拜仁失灵了,带队一个月,他的威慑力不增反降,在更衣室中简直形同虚设,球员们直接把不满扔到了主席的脸上,而且有理有据,稍微弄不好的话,就是为了外人伤了自己的球员的心,怎么会不麻烦呢。

“解决什么解决?球员们没有反对的权利吗?他们不想踢,难道我们能逼他们比赛?你自己不想做恶人,为什么要为难卡尔?”

“不是为难,本来就是我的问题,老师,大家会去踢慈善赛的。快去青训那边吧,车已经备好了,下去时间正好,我知道你也很关心——是的,新领结很漂亮,演讲稿在这里……”

卡尔已确信他们是在红白脸唱双簧,也不辩解,只一口揽下活,又忍着心累两头劝说安抚,甚至直接预判了赫内斯的发言,把正举起手的他像拨浪鼓似的一拨弄就拨向了门口:

“不是一辆车,放心,主席。走吧,走吧,我给你拿外套。”

“哼!”赫内斯雨过天晴的速度快得很,刚刚还红成桃子,此时已得意洋洋,喜笑颜开了,扭头和鲁梅尼格说:“卡尔是给你面子,才不笑你那些屁话!什么对半收钱,亏你想得出来……”

鲁梅尼格作势要从门边的伞架上抽出武器:“先生,你要打架吗?啊?”

安德烈给卡尔发了短信说“亲爱的卡尔你是Der Herr der Maenner*,我将永远尊重你,永远爱戴你,永远夸赞你……”时,他们已经出发赶往新青训基地了,时间来得及,毕竟卡尔几分钟就解决了问题,把俩老头哄上车了。

网上已经有一些在现场的媒体人发的帖子,很多球迷在吃着手猜鲁梅尼格和赫内斯不会真在赛贝纳大街打架了吧?!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二十分钟后他们将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理应大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拜仁当家人又一副惺惺相惜甜蜜相,勾肩搭背地走入会场,然后互相夸赞对方。

他们俩的矛盾早已公开化,这是一项共识。

但他们俩早已公开化的矛盾不能真的公开化,这也是一项共识。

鲁梅尼格站在台上充满感情地说:“过去把我们带到了这里,但青训却会引领我们走向明天,这也是为什么,我和乌利在重建基地上达成一致意见、排除万难,决心要为孩子们创造一个更好、更专业的运动世界。”

赫内斯则是扔掉了稿子,张开手臂:“过去的二十年,在赛贝纳大街,我们培养出了拉姆,施魏因施泰格,托马斯·穆勒,托尼·克罗斯,我们也从无到有地建立起了完整的女足青训,我们得到了比安卡、梅琳娜,她们不光是拜仁的英雄,也是国家的,所以现在,台下站着一样多的男孩和女孩。

耐心点,孩子们,不要着急,我当然不会忘记,赛贝纳大街走出的还有我们的卡尔·海尔曼!是的,我听到你们的欢呼了,全世界最棒的后卫,每个拜仁孩子最心爱的队长!我们的大满贯球员!去年金球奖不愿意颁发给他,不是卡尔的损失,而是法国足球的损失,他们侮辱了足球运动!而我们知道,我们用眼睛,用头脑,用心脏,用灵魂知道,拜仁和德国创造了多么强大的足球力量 ……旧的基地已是过去式了,新的未来从这里开始,谁会成为下一个拜仁队长呢?是你吗,孩子?还是你?”

“不管是谁,我回来了,我在注视,就像过往几十年中持之以恒的那样。我等待着新星在新的基地中升起,女士们先生们,举杯吧,举杯庆祝拜仁慕尼黑新的一页,我们注定伟大!敬南部之星!”

“敬南部之星!”

在全场如雷鸣般的掌声中,露娜塔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贴到了鲁梅尼格附近。虽然赫内斯回归了,但为了膈应他,青训主管是鲁梅尼格挑的人选,两年前走马上任后就扎住了根,此时也正忙着恭维。她听到青训主管同鲁梅尼格说道:

“没准下一个卡尔真的就站在这里,主席先生,这真是太奇妙了,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从孩子们中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下一个卡尔?我签过那么多年轻人,赫内斯也签过那么多,每年最起码五个不一样的小子在替补席上坐着,痔疮都快坐出来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卡尔只有一个。”

鲁梅尼格摇了摇头,自嘲着,声音大了些,也转向周围人打趣道:

“能有下一个克罗斯都是谢天谢地了!希望到时候我还活着,给他签个合同,这样也算‘将功折罪’,到了进棺材的日子,才不会有球迷还在生气骂我!”

露娜塔和周围人一起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们前往会场时,卡尔也回到了自己的车里。他打开副驾驶座前的手套箱,从一些备用物品下抽出了一个薄薄的小信封。信封已经被封起来了,粘得很紧,轻易打不开,如果被打开了,一定能发现。这封信已经在这里躺了有一阵了,但卡尔一直没有勇气把它放到赫内斯或鲁梅尼格的桌子上——他知道自己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

可每当坐在车里,疲倦来袭,就像现在一样,他总忍不住把它拿出来摸一会儿。

今天这种感受格外强烈——随着几天后新赛季正式开始,所有人都进入工作状态了,也进入斗争状态了,足球就是现代社会里的战争,他们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的路上。

躲了一个夏天后,卡尔原以为自己的状态好了一点,可到现在,真正进入熟悉的节奏,进入鸡飞狗跳的日常后,刚回来时“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的淡淡错觉迅速烟消云散了。

疲倦来得这样快,这样猛烈。

他又想到自己本该躺在床上睡觉的,等到新赛季开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可以不被打扰的完整休息日会在什么时候,因为赛季结束后就是世界杯,而他也是国家队队长,注定又要是一个不眠之夏。

但他还是闭了闭眼睛,把信封放回手套箱,强迫自己调动肾上腺素,回到当下紧迫的工作里来。他是队长,不管是不是被裹挟,他已经承担起责任,向主席们做出了许诺,他必须得处理好这件事,先处理这件事再说。

他在心里重新整理思绪,给更衣室内的人分类排序,想着如何连拉带打,分而化之,心里很快有了明确的安排。

地下车库暗淡的光线中,他的眼睛像幽幽的宝石,皮肤落回了苍白,嘴唇右下角的一颗用圆珠笔点上去似的小痣这才明显了起来,随着唇瓣张合在肌肤上微妙地移动着,他把黑发往脑后拢去,冷静而迅速地打出了第一个电话。

第2章 小卡

05年小卡回忆线

2005年,由于开始紧张地筹办06年世界杯,加快安联球场的修建成为了俱乐部上上下下最大的事,所以拜仁一年一度的年度大会被推迟了,直到1月16日才完成召开。

他们决定要在慕尼黑北部新建一个青训基地,从向来守得很紧的金库中,拜仁一口气拿出来七千万欧元的天价巨款,存入了专用账户,发誓要在五年内修建出和球场一样的,全世界最先进、最现代化的青训学院之一,不仅要吸引慕尼黑附近的小孩,还要开辟国际市场,提前把好苗子揽入怀中。

喜悦充斥着会议,因为在真急了就忽然就会出奇迹的德国工人的拼搏下,当然主要是预算增加的推动下,安联球场的建设进度大大加快了,比起原本预计的2006年初才能验收的方案快了整整半年——这意味着等到这个赛季结束,等到今年8月,等到新赛季开始,他们就要拥有世界上最现代化和最先进的足球场之一了。

球场已经完工了大半,气派无比地矗立在城市北部,一时间周末开车去远远地看看新球场,幻想在里面看球是什么感觉,成了很多拜仁球迷眼下最热衷的活动。

拜仁的总基地赛贝纳大街在慕尼黑东南部,赫内斯和鲁梅尼格住在城市西边,但最近几个月来,他们每天早上都先开车先绕去北部看一眼球场,再一起往东南上班,像在玩奇迹主席环游Muenchen似的,回来后激动地向每个人分享进度:

“我们有独一无二的会变色的棚子!能变成红的、蓝的或白的(分别代表拜仁慕尼黑、慕尼黑1860和德国国家队的颜色),老天,这是全世界独一份!我都不想和1860合用球场了,它应该只属于我们,只属于拜仁!”

“我们有最先进的设备,包括顶级的草坪、有现在三个大的更衣室、场边的灯晚上还会照小草,四面还挂着那么大的电视屏!”

“球场里将能坐下75,000个球迷,我的上帝啊,上帝看了都得惊讶地张大嘴巴!而且我们站上去看了,最高的地方都那么清楚!”

“vip区的座椅还能发热,冬天得多舒服……”

“多了好多餐饮区,我要在里面放满白肠——”

“你们没法想象停车场有多大,我们真的没有浪费市政|府的地吗?算了,不管了,也许十年后每个人会开两辆小轿车吧。”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环游团,动不动去看一眼绝美的新球场,像是整个人都充满了盼头,情不自禁想微笑似的。这种“拜仁慕尼黑,这就是你能做到的事!太牛逼了我|草!”的豪爽心情刺|激了俱乐部上下改革的欲望,这一次年会上,在鲁梅尼格的全力支持下,劲头十足的主席赫内斯终于通过了几个商议已久的立项——全和新工程相关。

理想这样美好,这是变革的时代,这是欧盟持续腾飞的时代,这是全球化的时代,也是德国上上下下都投入足球建设的时代,是拜仁也要拉起新风帆的时代。可是新时代简直是拿黄金来当煤炭填炉灶,追求理想和伟大也太昂贵了,接连的大工程,疼得财务主席签字时据说哭坏了三份合同才舍得落笔。

让他哭泣的不只是天价青训基地,还有赛贝纳大街的重建计划。基地已经开始盖新的服务中心,好让脱离家庭已久的几个分部,如新增设的国际管理部,能在大本营这儿有个办公地点,重新搬回来和大家团圆,并接受暴脾气主席赫内斯的直接领导。

“我每天连看都看不到他们,却要给他们开工资、买设备花钱?!”他一度被气得站在楼顶乱蹦。

盖一座新大楼确实是迫在眉睫了,现在,不断扩展的俱乐部的一切都蜷缩在使用多年的行政大楼里,这栋白色为主,红色镶边的对称型双|开大楼已经很陈旧了,在新服务中心完工后也将重装,用来收纳一些琐碎的业务。

目前这座老建筑的三楼挤着拜仁的所有高层办公室,市场营销与准入部。二楼则是用于国际关系部、赞助事务部以及事件营销部。一楼和地下一层挤着拜仁女足、IT部门以及二队和青年队U19的更衣室。

作为创收中心的男足当然不会蜷在这里,大球星们自有专用的地方。而且随着女足快速发展,越发成系统,也和男足一样正式建立两年一级的分组青训制,人员正迅速扩张,慕尼黑到处都是想要实现足球梦的女孩,一个大更衣室也装不下了。

姑娘们不会在这四不像的行政大楼里继续拥挤,她们的新地盘也在建,下赛季就能使用。

仿佛只有男足二队和U19球员们短期来看只能继续待在地下了。

青训中心的办公室被勉强赛在一楼角落,青训主管随时可以到地下去,教练也随时可以到地上来。青训球员们做梦都想到“地上去”,他们经常幻想在更衣室里有个“直升天梯”,把他们升到头顶正上方赫内斯或鲁梅尼格的办公室里去,而两位爹状男子正对着他们露出和蔼的微笑,手里握着一支钢笔……这意味着他们被征召进一线队了。

拿到一份职业合同,一份来自拜仁的职业合同,天哪。

光是想想,好多人就快嘿嘿嘿着撞到门上,再软绵绵滑下去了。

今日训练已结束,主帅的训话也结束了,青训主管也难得出现,和他们提了一嘴即将到来的慈善赛的事,让他们回家和父母亲朋宣传,都尽量多买票去看。

地下更衣室里装了两排灯,却还是有种昏暗感——人太多了,臭烘烘的人气也太足了,仿佛有热气在空气里蒸腾,让一切都变得模糊糊、油腻腻。球员们闹哄哄地涌回更衣室,洗澡换衣服换鞋收拾包,脏倒是不脏,乱也不乱,因为青训格外讲规矩,不然这里早乱套了,就是实在太混乱了。

卡尔已经洗完换好衣服了,他是二队的队长,最被期许的球员,是这个地下空间里最靠近阳光的人,没人捣乱冒犯,即使在公共浴室里,也天天能洗个利索澡。最初有人试图在洗澡这种大家同样平等脆弱的时刻言语挑衅两句,被卡尔抬起眼皮那么不慌不忙地一盯一看,也就莫名气弱和自惭形秽,于是老实下去了。

他正站在自己狭窄的长柜子前慢慢地系衬衫纽扣,金发乖乖地覆在额头上,漂亮的睫毛垂着,像是在思索什么。这是他念的私立文理学校的制服,多得奇葩的细珍珠纽扣,一丝不苟贴合身体的定制线条,和灯光下精细美丽的材质,仿佛都在诉说他的某种和闹哄哄队伍格格不入的地方。

刚进队的球员很容易不太喜欢他,他那种自带的富家哥们气质在所有平民集体运动中都不会受欢迎,而且他对陌生人话不多,让人难免怀疑他是不是那不是高傲又冷漠,表面上岁月静好的,背地里却会偷偷和文理中学的大小姐吐槽队友有穷酸味的坏东西。

不过也许正是初印象总是让人酸溜溜的又有点不安,卡尔在随后展现出的平和、稳定、成熟就能让人迅速产生惊讶、受宠若惊、而后有点不好意思之前在背后说他坏话的羞涩惭愧。不过他真正被热爱总是来自于在场上一次又一次让人惊呼尖叫的利索铲断,以及打架时毫不手软的拳头。

从不想蠢主意的头脑,好品格和可怕的拳头让他总是能得到真正的尊敬,继而在队长选举中拿到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投票——他今年冬天就满18岁了,18年来,从三四岁加入幼儿园足球队开始,直到现在,他还从没落选过一次队长。

要是放在十几年后,他算有福了,正是挑剔的hr们最喜欢的那种年龄二十二,工作经验十八年的完美打工人。不过此时此刻,尽管他已做到了同龄人的极致,教练和主管也三天两头就用那种慈爱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把他盘摸一番,但一份职业合同却还是渺无音讯,连哪怕一点点苗头都没有。

所有人都觉得卡尔应该是最不用着急的了,哪怕别的位置吃青春饭,中后卫反而吃青春亏,二十八九岁别的位置的球员快开始衰退时,中后卫一般才刚进入巅峰期,但像他这样的球员,肯定不会缺俱乐部踢球的,大不了练几年再回来呗,甚至还有可能继承家业,或者念大学当高管赚大钱去呢?卡尔的人生路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拿破仑出门,上哪都是赢啊……没人知道的是,他偏偏真的急,急得要命。

但他却只能垂着睫毛,手上慢慢拧这些该死的精美纽扣。

卡尔确实正在思考,他在想主管刚刚说的慈善赛。事情起源于拜仁名宿马克·范博梅尔的母队幸运薛达遭遇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冬窗后就要发不出球员薪水了,即使都快把一线队卖成仅剩十一人了也过不去,于是拜仁紧急与这家荷兰球队确立了进行了一场慈善赛,成本全由拜仁负担,收益却全归对方所有,月底就会举行。

爱屋及乌,及到了名宿的娘家上去,这是何等的胸襟和仗义,消息一放出,就成了天大的美闻。据说一线队全员踊跃参与,球星们将首发并踢满全场,报纸也都在夸奖,拜仁上下有种要办“生命之声”似的激动气氛。

这是球队重要的一次外交比赛,不买票简直就是不支持俱乐部的体面,不爱范博梅尔,不同情可怜的幸运薛达嘛,这怎么可以?必须狠狠地买,赶紧买,明天要抢。队伍里闹哄哄的,都在说你要买几张?别抠门,把你弟弟也带上!滚,谁说我抠门了,我弟弟才三岁,他看得懂什么……也有人推搡另一个,嘲笑他怎么护腿板都破了还不换,对方把东西狠狠装包里,粗声粗气红着脸说要你管。

卡尔想了一会儿票价,在心里叹完气后,倒也不管了,又开始思索即将到来的德国杯比赛。

不避讳的赛制和二队今年爆种级的表现,以及神奇的签运,让他们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德甲历史:他们将直接迎战拜仁一线队。

这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的情况,之前还从没出现过。尽管大家都知道一队稳赢二队稳输,这比赛就当是给二队上一堂宝贵的90分训练赛了,可卡尔非常非常重视。

人人都说他会升上一线队,但赛季已过大半,他还是没收到来自拜仁的合同,风声都没有,这说明他根本不在备选单上。像拉姆一样租借到别的俱乐部过两年再回来对于大部分球员来说也是非常可接受的,出去是主力,回来也是主力,还换大合同,比蹲在替补席上荒废青春怀疑自我好多了,可对于卡尔来说不是,他需要留在拜仁,而且只留在拜仁。

他前所未有地需要更多地证明和表现自己,他和每个人一样渴望“直升天梯”,甚至可能还多一点,因为这种渴望有时太多了,甚至会让他有点绝望。

他一直在走神,直到有足球不软不硬地撞到他的小腿上,他才回过神来,呆呆地往左边看过去,高高瘦瘦、头发乱翘、五官柔和、眼睛亮亮、耳朵圆圆的托马斯·穆勒站在那儿,把嘴巴咧得像个开朗的大嘴猴,正冲他灿烂地笑,金棕色的发丝在顶灯照耀下发光一圈,简直像金丝熊的光泽。

和同龄人相比,他实在清瘦,五官又显得稚气,套在宽大的球衣和短裤里,就显得更单薄清爽了。他显然是又开心地从U19那边混进了二队这排玩,因为他日常乱跑,也没人在乎,卡尔微笑了一下,轻松地在狭小拥挤的空间中把球勾回自己脚下,而后轻轻踢回给他。

其实他真的已经很准很轻巧了,但奈何更衣室里变数太多,球虽然不想找人,但人却会找球,就在穆勒要伸手捞住滑过弧线飞来的足球时,克罗斯忽然冒了出来问他到底走不走了,动作丝滑宛如小海豹冲着球毅然而去,他迅速的动作显然增加了足球与他相击时产生的力量,而后他就被砸得呆滞站在原地,显然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

哪来的凶器?

这是怎么了?

我脑震荡了吗?

他甚至过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脑袋,而后皱起了脸。

糟糕,穆勒一叠声嚷嚷,卡尔也赶紧走过来道歉,克罗斯不知是疼得狠了,还是在压抑怒气,抿着嘴坑头不吭声。在卡尔拿出手帕试图按按他的脑壳检查下有没有明显的肿胀伤,像是碰到了他的什么逆鳞,他忽然触电过敏似的,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挡住脸语调很不悦地说:

“别随便摸我脑袋!”

周围人嚷嚷你小子别太过敏,穆勒也不给看,卡尔也不给看,你小子对队长过敏啊?卡尔赶紧推推他们让快走,又和克罗斯道了歉,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会这么不礼貌。

“我陪你去队医室,好吗?”

克罗斯像是气大发了,一声不吭,还是捂着脸,猛地提起包就走了。

卡尔和穆勒面面相觑。

“你给我个电话。”卡尔冲他摊开手心:“我回去给他家里问问。”

“没有知道托尼家的电话。”穆勒摇摇头,沮丧地把自己的脑壳放进了他的掌心,眨巴眨巴眼睛说:“他的原话是‘请不要把俱乐部关系带回家’——他有点酷,也有点怪,是不是?”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笑,但卡尔还是没忍住笑了,他把穆勒的脑袋掂起来,和他一起背好包回家去。青训球员们总是走后面的门,每天下训的时候,就是这条道路最热闹的时候,上训时都没那么热闹。

整条马路上到处大呼小叫的,汽车被堵得不断鸣笛,无数个书包足球上下乱飞,甩来甩去,到处都是母亲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和她们克制不住的惊呼或怒骂。坐在路边嚎啕大哭或大声争执的则是因为莫名弄丢了新买的足球,或在训练里和人起了冲突。

卡尔从来不是这片热闹的一部分,原本他总是带着耳机,让音乐代替世界呼啸,安静地穿过全世界。直到某一天,托马斯·穆勒忽然从背后袭来。

“对不起,吓到了吗?我手太重了吗?对不起。我是托马斯啊,托马斯·穆勒,自从升到U15,就再也没人和我重名了,我们一直差一级,一直在相临的场子踢球的,你认识我的,我知道你认识我的……等一下,你认识我对吧!你冲我笑过的对吧,球过界的时候你还帮我踢回去的对吧?那都不是我在做梦对吧?……哎呀,你快和我说句话呀,求求你啦。”

这是卡尔这辈子遇到过最能说话的人,真的。他张了张嘴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摘掉耳机,赶紧一把扯了,喧闹的世界和明亮的托马斯穆勒一股脑地全塞了进来,一切忽然变成了高清儿童彩色频道,卡尔忽然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你别站在路沿上,小心崴到脚。”

这是他这辈子在与人交往时说过最“崴脚”的开场白——叫别人别崴脚。

老天!

他安静的放学回家路正式宣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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