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罗本则属于一看就知道试探都不要试探的类型,他进更衣室第一天就在屋里转转,然后沉默着掂起各种东西试试重量,再沉默着放回去。
设备管理员很快就默默地把杠铃这类东西严格管控了,不准球员们乱丢乱放(…)
新赛季戈麦斯进的第一球就是穆勒给他助攻的,记者在场边采访他,他左右看了两下后冲着镜头眨眨眼睛笑着说:
“不要告诉别人——托马斯比卡尔可爱多了。”
卡尔两分钟后就被一大群人争先恐后地告知了这个消息。
戈麦斯本来都要拔腿逃跑了,看卡尔不来追杀他,就凑过去逗他笑、问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没有穆勒可爱呀?结果看卡尔竟完全无所谓甚至可以算赞成地点点头,他终于彻底大失所望,和卡尔叹气,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但食指还要不老实地刮一刮他的脸侧:
“你是真的不好玩。”
“哦!”
卡尔无动于衷地应承。
戈麦斯松开手笑出声来:“哎呦,真服了你了——你在女孩子面前也这样吗?怎么就对我这么坏啊。”
“你又不是女孩子。”卡尔抬头看他,耿直地说。
戈麦斯忽然凑近他的脸,眨眨眼:“但我漂亮啊。”
什么自恋狂!
真服了无法无天的直男了!
哪怕戈麦斯很快就因终于逗卡尔成功而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但卡尔也彻底拒绝再接他的任何话茬了。他觉得戈麦斯就是调q手段多到没处使,关键是恶趣味,才天天在队里和队友这么玩。
卡尔不光是拒绝被戈麦斯逗弄才一副小冰山似的活泼泼地冻住,他应承时确实没说谎,他也觉得穆勒比自己可爱多了。
穆勒对卡尔来说也非常重要,甚至是无法描述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成为了卡尔生活里最具有正常气息的养分和支点——
原本他什么都没有了,原本他总是很容易陷入伤心的感情里,但穆勒会非常自然和天然地让卡尔的生活变得很饱满。
早晨起来会看到对方已分享天气和他自己做的丑丑早餐自拍,表情很得意。到了更衣室会有穆勒扑过来和他热情问好,训练里不断有人说笑话,有额外工作时会听到呱拉呱啦的抱怨,没有工作时会听到要不要去哪里哪里玩的声音。
卡尔开始不害怕下班就回家,穆勒反正又没事干也没地方吃饭,卡尔又开始做一些好吃的东西,开始买最新的游戏碟片和唱片,开始调整沙发靠背让它们变得更舒服。莉拉也第一次认识他生活中的人,为此感到兴奋不已,仿佛终于真的能贴近哥哥的世界,而穆勒也很有耐心陪她玩。
有时卡尔端着香喷喷的煲汤走出来,看到穆勒坐在地毯上耐心地举着玩偶陪莉拉编故事,两个人一起说天马行空的幼稚话,会忍不住微笑起来,一时间觉得他好像天生就是这么开心的人,过着这么充满希望和乐趣的生活,一直都是——穆勒带来的就是这样的神奇的错觉。
卡尔会觉得每天本来就是要有这么多话说,这么多事情要忙的。
不想吵到莉拉的时候,他们也会去穆勒现在租的公寓里,或和拉姆还有施魏因施泰格一起喝酒。施魏因施泰格一直对卡尔家里的小女孩卡拉OK念念不忘,但卡尔一听到就想起波多尔斯基冲他扔糖果,所以一直谎称电话订购的,不知去哪里买了——其实他明明还保留着那页广告单。
施魏因施泰格赛季前几个月都在忙着难过,精神好不容易好起来,却发现卡尔天天和穆勒一起玩,又有点说不清的情绪。
看到卡尔情绪变好,他其实是高兴的。可是他又有一点点说不出的酸涩。
“我有点嫉妒托马斯,karli,不过只有一点点。”
某天他们告别时,假借着需要给车的发动机升温拖延时间,等另两个人先走了,他忽然这么和卡尔说着。
卡尔有点诧异,然后又笑了起来:“怎么啦?”
施魏因施泰格也说不清,而且他好像也不是希望和卡尔要一对一出去玩什么的——他的友情从来都不是排外的。
总体来说他还是非常开心的,就只有一点点说不出抓不住的情绪,在鼻腔和胸膛里都萦绕,无法言喻。
最后他也只能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感觉他是个可爱又可恶的小混蛋!”
“别这么说他嘛。”卡尔也笑了:“不是在一起玩得挺好的,巴斯蒂安感觉比托马斯还小呢——”
“啊啊啊啊啊啊你在笑话我是笨蛋吗?”
穆勒鬼主意超多,经常拿脑筋急转弯或者冷笑话来逗施魏因施泰格,还每次一逗一个准。
“才没有……哈哈哈哈哈……”
卡尔说着才没有,实际上分明是笑他就是经常比年幼的穆勒还幼稚。
他难得开心到变成小坏蛋karli,眼睛都笑得弯起来了。
他这么开心,施魏因施泰格忽然一下子就没有什么微妙的嫉妒和醋意了,也重新变得非常快乐起来。
“好吧,我是笨蛋就笨蛋吧。”他把手放在卡尔肩膀上说:“我们karli开心就好了。”
开心好像确实是开心的,但到了国家队还是会陷入那种尴尬里,国家队里没有穆勒,反而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他和巴拉克的关系好像恶化了,卡尔原本觉得分手不说话就是最差的关系,但实际上不是,人分手后还可以吵架呢。虽然准确来说他和巴拉克非常低的对话量根本算不上吵架,可他们语气还是很凶狠的。
他被球砸到头,巴拉克都要说你没长眼睛吗。
卡尔就说你才是瞎子,我以前经常被砸,你不是一样当成没看到吗?
巴拉克于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卡尔的心肠立刻愧疚和难过起来,他想,是你先跑过来骂我的!我回了嘴你又那么可怜地沉默走开做什么?
他希望巴拉克是在关心他,但对方好像又不是在关心他,毕竟他也不问他疼不疼,不去找队医,他就是单纯说一句而后走开了。
但如果是他不敢多说什么呢?卡尔这么希冀。
可卡尔更怕自己的希冀是错的,那太尴尬和痛苦了,所以还是选择用最坏的角度去理解巴拉克。
事情经常这么重复,这一茬才落下,另一茬又冒出来,卡尔看录像成习惯,哪怕现在情绪没那么差了还是熬夜看,不然心里不踏实,路过的巴拉克一把推开门把他的灯也给关了,卡尔在黑暗里吓得尖叫一声,门口黑洞洞的人影传来严肃的声音:
“睡觉!”
“你以为你还是队长吗?你凭什么管我?”
卡尔生气地摸到门口要把灯按开,却被巴拉克一把抓住手腕拽了出来,对方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撞上。
“钥匙还在里面!”
巴拉克无动于衷地转身离开。
“我怎么回自己房间?”
巴拉克无动于衷走出三米外。
“米夏!”
巴拉克站住了。
脱口而出他名字的卡尔也愣住了,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又过了几秒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但已裹上了一点哭腔:
“我讨厌你。”
巴拉克静静地站了最后两秒,抬起脚步又离开了。
不像从前一样,无奈地跟在他后面,无奈地哄,无奈地生气,无奈地消气。
他离开了,这是永远不会改的,他不会为卡尔回头。
波多尔斯基也是个脾气很爆炸的人,其实他对自己的朋友非常好,问题就是卡尔现在不算他朋友了(…)回到科隆似乎也有新烦恼,大部分球迷欣喜于他的回归,但也有一部分对他去了拜仁又落魄回家蛐蛐个不停。科隆换了新的教练,新的管理层,好像一切都不那么完美了……可他毕竟回家了。
卡尔听着他和施魏因施泰格说话,切肉切半天都划不开。他又想要和波多尔斯基和好,又没有办法忘记他给巴拉克的那一巴掌。
尽管事后他回看,也想到对方可能就是想甩开巴拉克,而勇猛地来上一巴掌,没想到真打到脸了,打完后也只能继续咬死是不小心,总不能说他就是故意要给前辈来一大耳刮子,但他当时在球场上的态度显然就足够让波多尔斯基再也不原谅他了。
虽然理论上来说他和波多尔斯基的关系没有那么深入,那么好,但其实对方的控诉和绝交对卡尔来说依然是非常难过的,因为他知道在波多尔斯基看起来过激的外壳下,态度是非常真诚、简单和强烈的。
说到底对方就是在问他,我对你付出真心,你可以不回应,但既然回应了,为什么要用假的骗我呢?为什么要把三十分演成九十分呢?为什么要装作自己很在乎、很含情脉脉呢?为什么要温柔地对待我,但实际上根本不温柔呢?
他们俩对关系的界定根本不一样,卡尔对任何人都很好,只要对方索要就会尽可能回应;而波多尔斯基则觉得,卡尔倾听他、尊重他、温柔地对待他、看见他,如果卡尔没那么喜欢他,这么对他干嘛?虚情假意地装什么,有毛病吗?
这和把流浪猫流浪狗捡回家喂饱饭梳毛洗澡剪指甲养好伤口建立感情后又把它们丢出去说好了我只是发发善心其实我不喜欢你们有什么区别?
到头来公子本无情,只是太体面。
有什么意思呢?对方的眼睛仿佛在这样问。
每每想到,卡尔就很难过。
他最喜欢简单、纯粹、像是明度很高的人了;内观自己时,却常觉得自己是灰暗和斑驳的。
卡尔努力去想梦想,只去想梦想,想人生更宽阔的地方。从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剧痛生活里挣脱后,他现在不再是像机械一样去勉励工作来麻痹痛苦,而是确实在新的赛季,新的主帅和新的队友们中间产生了更具体的新理想,这个理想当然是关于欧冠的。
这几年拜仁沉沉浮浮,欧冠就没进步过。对很多球员来说这都是在俱乐部里能追求的最高荣誉,对卡尔来说也不例外——千禧年的第一个欧冠正是拜仁拿到的,如果父母还没离婚的话肯定会带他去现场看决赛,但当时没那个条件了,卡尔也只能在家里看电视,但那种热血澎湃的心情依然久久不能忘。
拉姆和施魏因施泰格已经不是特别喜欢看的俱乐部的比赛了,除非是杯赛里自己出线后欢欢喜喜观察别人要死要活,或在,但卡尔和穆勒还喜欢看。
他们俩经常有放松的足球夜,像普通球迷一样偷偷吃点好吃的发胖食物,主要是欧冠比赛,看完后一边议论一边拿FIFA手痒试图操纵还原,争论某个球员的技术风格、性格特点,然后很快歪到抽卡上去,比拼谁能先抽到贝肯鲍尔。
这种传奇金卡想普普通通地抽到还是非常困难的,玩累了又开始数着薯片吃(最多十片,真的不能再吃了!),然后畅想今年的欧冠。
卡尔窝在沙发里,穆勒会蹦起来,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不断模拟如果他们真的拿到欧冠冠军了,他要怎么作为“刚出道就捧杯”的超级天才接受采访,还有他要跳什么舞,他要怎么发动啤酒偷袭战术,把范加尔浇成一个开花卤蛋……弄得卡尔肚子都笑疼了,一边让他小心点别撞到茶几,一边忍不住捂住耳朵害怕:
“不行不行,真的夺冠前不能想这些事,不然就不灵了。”
穆勒和他的观点正好相反:“就是要一直想才会变成真的。比如我小时候就一直想到拜仁踢球,我就真的进青训了。然后我又一直想着我要进一线队首发,我果然进了。我还一直想着……”
他本来还在眼睛亮亮地好激动地说着,不由自主地看着卡尔带着笑意的蓝眼睛,忽然又一下子闭上了嘴巴,张开又闭上,脸不知为何红了。
卡尔搂着莉拉的毛绒玩具,还在无知无觉地笑着问他:“还想着什么?”
“我希望等我进了一线队还能是你的朋友,我就真的还是你的朋友。”
穆勒真像小狗一样从沙发另一头趴过来,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把脸埋进卡尔手里的巨大玩偶中,声音变得闷闷的。
卡尔反而有点惊讶:“……这是我的愿望才对。”
他真的很希望穆勒进一线队,也很希望他们一直这么好……原本他很担心中间隔了两三年,穆勒早就有一二三四个别的好朋友去了,比如和他一起升上来的巴德施图伯就有可能是那个新的至交好友。
那样的话,穆勒就会每天下训都高高兴兴地告诉他:“我和霍尔格打游戏去啦!明天见,卡尔!”
而卡尔只能自己孤孤单单回家了。
卡尔其实很害怕这种天然的人际关系的变迁,完全没想过穆勒有一样的担忧和期望。
穆勒常常会觉得自己被甩下太多,从克罗斯被早早带到一线队合练、拿合同开始,从他只能在新闻里看着卡尔的脸被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照耀时开始,从他站在地铁站出口,一仰头惊讶地发现商场外出现了卡尔的巨幅海报开始,他都快觉得曾经在雪花下微笑着哈欠看着他、被冻红了脸的卡尔是自己的一场美梦幻觉了。
但现在,他却就和对方隔着一个毛绒玩具。
穆勒不敢抬起头,怕卡尔从他现在看起来很好玩的像耍赖似的动作遮掩下,看到他超速跳动的心脏,看到他渴望亲吻的眼睛。
冬窗,从勒沃库森回来的克罗斯好像改变了一点点他们的关系,又好像没有,因为他们就是回到熟悉的青春期三人组里头了。
但境遇确实有种细微的无法描述的变化。
不够被看好的穆勒反而在范加尔手下立刻少走不知多少年弯路,荣登新太子位了;一直被看好,但在药厂才好不容易踢出名堂的克罗斯回到拜仁后,范加尔竟然还不给他位置。
拜仁是看着克罗斯在药厂大杀四方实在坐不住了,硬把他弄回来的。赫内斯的屁股底下像有毛衣针在扎他一样,让他一刻也看不得勒沃库森占他们拜仁的便宜,也生怕克罗斯真的产生二心不想回来了,所以赶紧好声好气把人哄回来。
谁知道已在俱乐部站稳脚跟的范加尔把主帅脾气贯彻到底,说了不用就是不用,再好的球员使不上也只能坐板凳。而且他实在不满意赫内斯对首发和比赛过程中的换人都要施加影响力,直接把他从替补席上开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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