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毕竟谁的裤子上没有洞,谁的人生经得起放大镜去看,放人一马也就是放过自己。男人里的潜在犯罪者和犯错者太多,于是所有男性主导的世界也默许这些发生。
可你默许了,它就真的会发生得更多。
因为大家知道会被纵容的,谅解的,施暴者反而被当成受害者看待。
劣币会驱逐良币的。
卡尔不想再替他不喜欢的世界添砖加瓦了。
不过他没必要把矛头都转给自己,聚光灯下他轻描淡写地把功劳都推给了高层,表示这是俱乐部上下一致认定的态度,尽管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博阿滕前女友的事。而他自己,不过是跟上领导。
这也符合大家的推测,记者们放心记,球迷放心信。
这一天的先斩后奏让他心里挺舒服的,让赫内斯却是受足了折磨。回到酒店晚餐结束后卡尔又接到了来自他的电话。
结果确实是好的,这也是赫内斯能软下态度的原因,可他的不舒适感强烈至极,就好像被人顶住喉咙:
“卡尔,你不能因为自己做的事是对的,就替我拿主意,让整个俱乐部被你牵着走。我不管你以后会有多大的成就,你现在不是拜仁的主席,那你就不可自作主张——”
“的确,等我做主席了,我就可以替一个家暴男努力周旋脱罪。我还可以瞒住球员,让他见不到妹妹最后一面。”
“我厌恶博阿滕,但他是我们的资产,你不要用这种理想主义的态度去处理这个世界,卡尔,你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在拿这件事摆我一道罢了,换成你是我,你只会把事压得更死!难道我要用这样的腌臜新闻弄烂你的金球时刻吗?至于你妹妹……那是个,那是个可怕的贪念,我余生都会为此忏悔,直到我进入坟墓。我想要和你道歉的,卡尔,我们都想,可你一直不给我这个机会。”
“因为我现在依然没法原谅你们,所以我才不愿意听,对不起。”
赫内斯拿他没办法,卡尔知道。
还有鲁梅尼格呢。
如果真的闹翻了,卡尔就倒去鲁梅尼格,到时候他们联手做掉他,也完全有可能啊。
赫内斯不能去赌那种失衡的局面。
也确实如卡尔所想,就算被他这么下脸面,过了一会儿后老头还是发来了充满感伤的短信,让他照顾好自己。
卡尔其实是有点难过的,可他告诉自己不许犯贱,难过也不许退让。
这些事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他会永远感激赫内斯和鲁梅尼格的,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但他也不能再随便他们摆弄自己了。说到底这就是一种边界,因为他一直接受被控制,所以别人就会更加觉得他其实需要被控制。
他知道赫内斯和鲁梅尼格绝对会在背后说,让他自己选,他也会更想选欧冠决赛,但又不能背负不去看妹妹的恶名,到最后徒增烦恼,还不如俱乐部替他来做这个残酷的决定。
卡尔自己也相信如果真的是他在那一刻面临这样的选择,他也真的会产生卑劣的情绪,把决赛放在妹妹前头的。但他依然会去看望莉拉,再竭尽全力赶回比赛。到最后无论如何,也许两头都顾不上,也许旁人都怪他,也许他自己都怪自己,也许他依然会充满了后悔,可所谓的掌握人生不就是每一个选择都由自己按下吗。
他的选择权总是被拿走,或他自己不情愿地按照引导,走向了违心的选项,这种过程无异于拿走他的生命。
而卡尔要用刺回去的方式来表达明白自己的不喜欢。
在这种伤害里,界限才会清晰起来。到那个时候,他们再去谈和解才差不多。
卡尔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尊重。哪怕这种尊重是包含着忌惮的、不满的,甚至愤怒的,怨恨的,疏远的,而再也不是全然欣赏全然满意全然怜爱的了,他依然要夺回来。
他顺着聊天界面翻,连日来博阿滕都在向他求助,恳求他能在公众面前替他说话。
有卡尔开口,大家的怒气或多或少会小一些的。
但卡尔只是踩着丁字步站在窗边,任由晚风吹动他的头发,左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右手滑动着屏幕,像一尊漂亮的雕像。
这些聊天记录都出现在了他和另一个博阿滕的页面中。
他亲哥哥的。
找到大博阿滕的聊天方式,废了卡尔好大的力气。博阿滕两兄弟都是混血儿,在柏林长大,性格却大不相同,关系也不亲密。成年后他们一个加入加纳国家队,一个加入了嘚国,在南非世界杯时还曾同场竞技,闹得很不愉快。
大博阿滕不太受媒体关注,本来也不想掺和进这个事里,直到卡尔联系他,把聊天记录发给他,询问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内情,他弟弟会是被冤枉的吗?
他显然被激怒了,告诉了卡尔关于弟弟死去的前前女友,来提醒卡尔别被欺骗。
正翻看着,新闻app弹出头条提醒:《大博阿滕炮轰亲弟弟:和他早已断绝联系,鄙视对女性的暴力》……
卡尔在询问大博阿滕时,没想过他弟弟会清白,但确实也没料到坏到这种程度。
他没什么感伤,类似于多年队友竟然如此云云。
其实卡尔一直都知道世界是这样的,人是这样的。
他不再矫情地假装一惊一乍了。
他只是想着一样是玩弄手段,不如玩到顺遂心意的地方去。
卡尔讨厌这个世界,但又不是不擅长玩斗争游戏。
牌桌上没有赢家,那他就想办法坐庄啊。
或多或少,他总能改变一些的。
有能量就要去用,否则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第143章 大卡
卡尔早上起来时注意到自己头发变长了。
头顶的金色又冒了出来。
这玩意说起来也奇怪, 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或者说最起码是一夜之间变明显的。卡尔补染的速度几乎是一个月一次,每次还得一起把眉毛睫毛给染了, 可睫毛换的速度更快,他才不要每天早上起来在那傻乎乎地给自己刷眼睫毛。
于是睫毛的颜色总是越来越浅, 早上起来看新闻, 新闻里看到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卡尔也没得挑,只好这么看着, 一百二十寸的大屏幕无情放大一切,他的睫毛都透光了,和黑色的刘海怎么看怎么不搭。
倒不是丑, 就是搞得好像睫毛才是特意染的, 他故意弄了点时尚小巧思, 在自己的脸上整了个翩跹的金色蝴蝶似的。
卡尔只习惯在克罗斯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睫毛, 他的头发和睫毛都是天然的,和他这种不一样。
矫情,卡尔对着电视里的自己扒了一下眼睫毛,疼了才讪讪松手, 又跑去照镜子, 结果发现头顶也冒金颜色了。
他刚染完头时才是真的烦,那时候好像半个月就长出一层金来,为爱冲动恨不得把已黑化写在头上的卡尔黑化了两个月就绷不住了, 眼神重新变得清澈起来。
也没人说当苦情男这么麻烦啊。
他也问过造型师怎么延缓这个过程, 造型师说新陈代谢快,头发健□□长是好事情啊,为什么要慢下来?
卡尔寻思着我来一次你挣一次钱, 你当然巴不得我是哈利波特,头发一剪就长回原样了。
造型师看他沉默着不回话,赶紧又找补:“像你这样成年了头发还这么金的人是很少见的,等之后你长出来的头发本来就是棕的,就一点也不明显了。”
这一长就快十年了。
造型师真是超级骗人。
如果不是发顶明显能看到偏暖调的光晕,卡尔都担心自己其实是一直在长白头发却不自知了。虽然说他才三十岁,还远远没到长白发的年纪,可是考虑到他天天像八十岁老头一样沧桑,真长了他也不会太震惊的。
在镜子前一打量自己就会无意识多花一点时间,卡尔忽然觉得自己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了。
最近因为在努力试着戒断安眠药,睡醒后头疼的症状缓解了一些,他的气色倒是变好了。
因为气色变好了,那种苍白和沉郁带来的沧桑感也消失了,就好像商业片男主角看起来总是比文艺电影男主角风华正茂,其实不一定是真的年轻了,而是生命力的厚薄也会体现在外观上。
他微微偏转着看自己的脸庞,忽然发现他对时间的感知也是如此滞后,三十岁的生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总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是个四十岁的人,时针真的拨转回来,他才意识到其实自己还算年轻的。
就好像他那时候看巴拉克三十岁了,完全不懂对方在绝望什么,在他眼里巴拉克就和二十几岁时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正英俊的时候。
但如果在他旁边放一个十八岁小孩现在揉揉眼睛抱上来他应该也会绝望的,出门开车开着开着就不小心停到警察局,进去和制服女士们大眼瞪小眼了。
卡尔对着镜子失笑了一瞬,对过往有点温情的感觉,也有一点点无法描述的细腻失落。人生的错位好像就在于很多事必须得亲身经历才能明白,他那时那么那么喜欢巴拉克,但也不能理解对方,一定要过了这么多年,一直要到自己也来到这样的年岁才可以。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是这时候才刚刚开始真正地进入社会,或站稳脚跟,开始对生命进行许许多多的尝试,但正因卡尔已独立太久,他反而忘记了他年纪还不大。
之前他一直用比较极端的心情去想未来,觉得要么是彻底放下一切清净逃离,要么就只能维系原样默默忍受。其实现在想来,他才三十岁,去定论一生还太早了。还是先活一天是一天吧,有什么事当场就解决掉,不要堆到未来了。
卡尔一直觉得自己是过度敏感的,但到头来对世界的过度敏感造成了他对自己的过度迟钝,就仿佛过敏的人反而会因发炎而堵塞鼻子,什么味道都闻不见了。
他今天上班时和穆勒感慨:“我才发现我才三十岁。”
穆勒忍不住想笑:“不得了了,你终于发现了。”
他一直对卡尔的自我认知感到不理解。
在卡尔的世界里,二十九岁的穆勒还是小孩子呢!三十岁的卡尔已经是超级大人了!
卡尔有点犹豫地问他:“你觉得我让头发就这么长,不再染了怎么样?”
穆勒愣了一下,抬起眼皮扫一下他的头顶,再看向他,斟酌着想卡尔为什么忽然要动已经染了这么多年的头发,但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肯定是无条件支持:
“当然好啦,每个人都想要金头发呢。不过怎么忽然改主意了,我们karli一觉醒来终于学会照镜子了,震惊地发现自己真是个年轻的美男子,决定融入主流审美了?——哎呦,我不说了嘛,别打我QAQ”
他促狭地笑,被卡尔一巴掌打明白了。在最初的尴尬度过后,他们俩好像又能若无其事地回到好朋友的状态里了,毕竟他们做朋友的年限实在是长,让摄魂怪把他们的灵魂吸走了,他们的身体也会按照默认程序自动手拉手走开的吧。
但又好像再也没有办法彻底回去了,比如卡尔感觉自己拍得重了,感觉穆勒好委屈地在抬头看他,好像疼得鼻子都红了。
如果放在以前,他就自然而然上手给他揉揉说对不起了,然后穆勒会扑过来要闹他,不能承受和队友在场上打架的卡尔威严镇压,两个人恢复哥俩好勾肩搭背一起走……但现在卡尔就没办法把手放上去。
他手掌刚下意识抬起来,指尖刚碰到穆勒温热的肌肤时又立刻超级不自在地弹开了。
真要命。
卡尔忽然开始觉得他们之前会不会太亲密啊?可是球场上队友间都是这样的,像卡尔这样不会拍队友屁|股掐他们奈奈头的仁已经很文雅了其实。
他纠结的神情一瞬闪过,立刻被穆勒捕捉到,穆勒也立刻强行舒展开表情,做了个鬼脸:
“骗你的,才不疼呢。”
他笑嘻嘻地举起胳膊,做一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我很结实的好不好?”
卡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路过的外贝外就发出了大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穆勒:……
罗本从另一边笑过去了:“托马斯,你确实很结实,人家都是展示肌肉,你直接上骨头。”
卡尔赶紧捂住穆勒的耳朵,拦截住把手和腿挥舞出残影的他:“好了好了,不听恶评,不听,你有肌肉的,有有有。”
穆勒真不动了,在他胳膊里呆呆地抬头看他,卡尔这才意识到这动作怪亲密的。
虽然他表情很淡定,动作也很淡定,言语更淡定,松开手后和穆勒说走吧,可实际上心里真的好发愁。
哎!
这怎么办啊!
他们什么时候能恢复之前的样子?
卡尔都忘了告诉穆勒,他不想染头发纯粹是觉得有点麻烦了,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每次虽然只是补染一个头顶,可他的形象之前,造型师做得精细,从漂到染,这么一两公分的长度,没两三个小时下不来。
两三个小时做什么不好,要做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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