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我沙滩度假都不去,好心来陪你,你还不愿意!”
卡尔觉得自己终于把他气走了,有点安心,又有点安静和孤独。他转身望着窗外,看外面森森的树影,想象莉拉是不是也总这样,日复一日看着窗外的树,但他的思绪又被打断了,怔愣着回头望过去,施魏因施泰格正抱着一盒车厘子站门口,笑着冲他又砸了一个过来:
“刚刚忘了拿上来了——你以前喜欢吃的。”
卡尔顿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你好烦。”
“你干嘛用被子挡脸?你是不是想偷偷笑?”
猪跑过来抓他的手,和他做鬼脸,结果被卡尔按在了床单里差点闷窒息,举双手投降了。
过往和现在交杂着,让卡尔心中五味杂陈,过了好多年他才能明白多年前无聊地站在病房里和他抛小球的施魏因施泰格是多疼爱他。
又聊了一会儿,他就重新推推施魏因施泰格的胳膊:“你快走吧,回去歇着。”
“怎么又赶我啊,特意回来看你的。”
“谁赶你了,我就在这儿,哪也去不了。”卡尔笑着说:“你看你累得眼睛都红了,睡一觉再来玩不好吗?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以为你又闹别扭呢,我乐意在这儿陪你,大家都很关心你——菲利普也是,对不对,菲利普?”
拉姆都托着腮帮子打盹了,被他们俩腻歪的小学生对谈烦死,唔了一声:“不要把我和你放在一个水平上好不好?”
施魏因施泰格差点把他凳子都踹翻了,两个人幼稚地假装要打闹,但好歹是没打起来。
施魏因施泰格其实还想问问卡尔关于巴拉克的事,关心一下他的感情生活,但拉姆在这儿,他也不敢,索性还是算了。
卡尔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万一其实和巴拉克没关系,他说了,反而勾起他的伤心事呢?
他们一起下去,拉姆借口说东西忘了,又重新折返上来。卡尔挺好的,没有再故作坚强懂事开朗活泼地送走他们,实际上一个人呆呆地蜷缩起来发呆——他正哼着小曲把画板撑开,坐在床上要画画。
大概是画板的弹簧有点太紧了,撑不开,卡尔像猫似的邦邦给它来了两巴掌,它又乖觉地撑开了。
卡尔于是露出一个平和而满意的笑容。
拉姆趴在窗边,也忍不住笑了。
卡尔一扭头看到他,吓了一大跳:“大白天的你就当幽灵?”
“好刻薄啊,怎么对我都不甜蜜。”拉姆托着下巴抱怨。
“有话快说。”卡尔低头认真夹画纸,不看他。
“退役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每次说了,你都一副大反对的样子,不想和你说了。”
“我一直说你很聪明,卡尔,是因为你表现得很忠诚。可你如果真的非常忠诚,那就……”
“那就怎么样?愚蠢吗?”
“那就太辛苦了。”
“适当对自己忠诚一点,也许,你反而就不想这么早退役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成功学带师拉姆都舍得哄哄他说点好听的话了。
卡尔抬头去看他,但拉姆已从窗台边走开了,只剩浅色的窗帘在随着风微微晃动。
全都应付完一轮又一轮,最后他也安生不了。
正常的会客时间结束了,还有情郎要来。
卡尔也不想干出排班这么丧心病狂的事的,可比起看着他们三三俩俩地在这儿碰头当斗鸡眼,吵着吵着就害得他电视也看不下去果冻都吸不出来了,卡尔还是宁愿一人给一天,让他们把时间错开来。
今天是谁来着?
老天保佑不要是胡梅尔斯,他老试图给卡尔做点口头服务,卡尔和他百般强调他们现在不是那种关系了。
不被当小玩具使用了,胡梅尔斯还要生气呢,问卡尔那他还有什么用?
卡尔:???你他爹自己缠着我,你还问我?
穆勒也不好,可爱是可爱,但也闹腾,嘴巴永远停不下来,除非卡尔去亲他;可如果卡尔亲他,那卡尔自己的嘴巴就别想停下来了,他们俩一亲嘴就亲个没完的,搞得像什么十八岁高中生玩初恋一样。
卡尔觉得穆勒有的时候也有点太喜欢他了,好像怎么被对待都会高兴一样,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有点可怕。
诺伊尔抱着舒服,就是嘴巴不饶人,时刻不忘强调他们还没和好。
卡尔:是是是,你在这儿给我当抱枕替我翻书喂我吃葡萄,但我们还没和好。
好吧,他想起来,今天就是诺伊尔来。
对方迟了点,可能是因为他晚上有个杂志内页要拍。最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十岁的仁迟到地开始卖弄风骚了,什么内衣广告也是接了起来,完全不爱笑,身上抹了油往镜头前冷冷一站,弄点参照物让大家知道这是多大一个人,很多人排着队流着口水迷迷糊糊地就购入了。
这就是他们德国人!
一边骂门神怎么可以下海,一边把杂志买到脱销了。
哎,也有迎接臭脸小熊,聆听他的犯错过往喽。
卡尔忽然觉得自己好苦命啊,这养伤生活虽然也是爽的,但怎么好像又没有那么爽呢?
他怎么这么忙呀?
而且忙得好空虚。
卡尔甚至一度觉得还不如上班呢,上班就不用坐在这儿被当成珍奇异宝一样围着打量了,而且在电视里看队伍踢球确实让他浑身不得劲,恨不得在每个人耳朵里连个麦克风指挥他们。
恕瑞卡网络,启动!
但这个念头出现时,卡尔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
不要啊!他是牛马当多了忘记怎么直立行走了吗?怎么会想上班的,停止,停止!
诺伊尔怎么还不来,来了好歹能吵吵架,还可以生气地啃他的脖子……卡尔烦躁地把手机打开又合上,正想按按钮,麻烦护士再给点冰淇淋给他吃,这才是医院里永恒的特效药,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呀,这个点了哪有别人。”卡尔愣了愣,而后不满地嚷了一声:“又和我闹什么呀?”
门外人迟钝一秒,到底按动把手扭开了房门,却是黑发,灰蓝的眼睛。
巴拉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在等别人吗?”
卡尔:……啊?
第146章 大卡
等别人吗?当然了。
承认吗?
“不, 不是。”卡尔犹豫着说:“我弄错了。”
巴拉克来,卡尔好像又不太意外,又很意外。
以前他们虽然总是玩一些“哈哈我都要被火烧死了你也没反应嘛”的恨海情天对话, 但实际上卡尔敢去质问对方,是因为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 他清楚地知道着巴拉克在乎他, 或者最起码对他有愧。
每次巴拉克对他可以问一问的事选择不闻不问,卡尔都会感到又痛苦,又有某种内在的火焰真的在沸腾灼烧。不符合常理的冷淡也是一种错, 而他可以拿起这把小刀捅向对方,直到年长者流露出悲伤,担忧, 直到对方痛苦他的痛苦。
在那一刻卡尔会痛快许多。
这世上终究只有爱你的人才能真正在乎你的难过, 于是他们的难过, 就构成了加害者被爱的感受。
你会因为我的一个皱眉, 一滴眼泪也露出心疼的样子吗?
原来你也会疼痛我的疼痛,那我这样难过,你为什么不管我?
可很快那样的时刻过去,更大的悲伤和愧疚又反过来将卡尔淹没。
因为爱人的伤心迟早也会变成他的伤心。
他不想伤害对方, 他只是想被真正地关爱。
像从前一样。
但能从痛苦里品味到的才不是爱, 是因爱而产生的创伤。
自打他们说开后,这样的病态关系显然也走到了一种末尾。
卡尔知道他只是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遮盖自己不肯放手的行为,例如我很受伤啊, 例如你对不起我……但其实不是这样, 这些都是借口,他本质上就是不想真的分离,真的做路人, 真的两相忘怀。
等巴拉克点破这一切,他就没理由再纠缠了。
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没法自己骗自己。
由此而产生的感觉并不好,精神上的剥离对卡尔来说远比物理上拉开距离要难受,但他比自己想象中强壮就是了。过去的很多年里,他都觉得自己像残疾人,可实际上真的拿走他的拐杖,让他站在大地上,他又找回自己的双腿了。
这次受伤,卡尔真的没怎么想他,有可能是因为卡尔发自真心地不害怕这件事吧。
他现在对生活里所有的困难都没那么害怕了,主要是他采取了消极的策略,比如遇到困难装小孩,遇到困难睡大觉,成功地把自己的人生难度降低了不知道多少个level。
不过其实也想了一会儿,例如在克洛泽坐在身边时,卡尔也会在这一瞬想,也不知道巴拉克会不会也穿这样丑丑的、全靠克洛泽的脸撑着的老头夹克。
这个夹克现在在四十岁年龄段里真的好流行!
约莫不会吧,毕竟巴拉克年轻时候就是个很要漂亮的男人。
但卡尔又希望他也穿点务实的丑衣服,毕竟漂亮衣服不挡寒风,待在暖气里是无所谓,可只要出门时间久了,都还得裹上羽绒服。
圣诞节当日冻感冒的他已残酷实践过了。
还有小安切洛蒂给他送花的时候,卡尔也会想到巴拉克。
他想,也不知道对方的种植事业开展得怎么样了。
约莫没种好吧,毕竟巴拉克对这些真是一窍不通的,想到一米九的前夫哥满脸头痛地站在土壤前狼狈不堪地伺候花草,可能一铲子下去一身土,小花也一命呜呼了,卡尔就想笑。
但也有可能种好了,毕竟巴拉克真想做什么总是很认真,认真到近乎执拗。如果说卡尔是那种在工作以外的事上出乎意料容易放弃的那种仁,那巴拉克就是不管干什么都按心意来,在工作里他不想和人交往,他就真的不浪费心神;生活中他烤个蛋糕烤不好,都能一遍一遍重新来一百次。
卡尔和他的生活劲头完全不一样,他总是把最好的自己留给工作,然后留给朋友,接着是恋人,最后轮到自己时好像就不剩什么了。
他经常无缘无故在恋人怀里忽然嗷呜一下,啃他几口,或者翻来覆去踢脚发脾气,巴拉克被击中后也从来都不生气,就是裹住他拍拍后背亲一亲,仿佛对神经病小卡习以为常。
他是卡尔遇到的第一个会反过来供给他能量的人。
就像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一样。
如果小花真的长出来了,希望他别拔掉带给我,卡尔最后想。
不过巴拉克久久不来看他,卡尔也就忘了这一茬了。对方来也不奇怪,不来也不奇怪,卡尔已经不再能确定他的想法啦。
只是当巴拉克忽然猝不及防地站在这儿,摘掉手套,带进来了一点外头带着一点土壤和松树味道的风,卡尔又才发现,没看到的时候,和看到的时候,到底心迹还是不一样。
他不来,他倒也平和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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