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真的去做时才会发现那么近,那么简单。
人生最难的好像不是推开一扇门,而是站到那扇门前面。
弗莱克医生带着淡淡的惊叹询问卡尔的具体动机、完成后的感受,并表达强烈的肯定。卡尔已习惯了这种“肉麻”对话,和他商量夏天回来后该怎么安排咨询——他觉得弗莱克医生可能会想出去度假,卡尔自己今年也打算好好休息一次,挑个山里头躺一躺。
卡尔已经很久没和人约定过这种假日后见面的事了,感觉还挺好的,有种轻快的期待感。
但弗莱克医生却只是笑着说:“我倒是觉得,夏天回来后,你也不用回到这里了。”
卡尔一愣。
医生张开手:“别误会,无论你是否需要求助,我都欢迎你重新坐到壁炉边和我谈话,或只是单纯像个朋友一样来喝杯茶,这是你的专属位置。但没错,卡尔,我觉得这个治疗阶段的效果非常好……你可以考虑扔掉我这根拐杖,迎接下一阶段的新生活了。”
“这不是告别,卡尔,这是祝贺。”
卡尔倒是才意识到,就算已到了夏天,他们依然坐在这儿。
医生大概是用尽全力想给他一个熟悉和安定的感觉。
难怪在这里总是这么舒服。
卡尔原本还一张嘴想说啊这就结束了吗,但发出声音前又合上了嘴唇——医生说得对,仔细一想,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问题来问他了。
生活里虽然还是有很多烦心的事,但卡尔现在最起码能自己睡着,不用再吃安眠药,而且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想做,干什么都很累了。
他也尽量挑一些自己想到但仿佛总是没时间精力去做的事去做,而不再被工作压垮。
现在更多时候,他都只是单纯有很多事情和想法想与医生分享。
“你第一次来时,连自己有点冷都不愿意说出口,怕给我添麻烦似的……而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可以坦然告诉我了。你做得非常好,卡尔,你一直在努力帮助自己,而它们都没有白费。”
卡尔走出房子时,外头还是非常明亮,在医生房子外的蔷薇花中间,听小鸟发出鸣叫,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狗仔们的效率是真的高。
说拍到就拍到,而且立刻全网发酵。
到了明天他们上飞机时,全世界都已基本确定了剧情:
炸裂新闻,拜仁队长卡尔·海尔曼决赛前最后时刻跑去看心理医生!
在这样的重要关头,他精神不支了吗?
不管是谁说决赛让我的压力太大了,或流露出一点未战先怯,可能都不会让人特别意外。
但真的没人会想到是卡尔。
天哪,这是绝对不行的事啊!
球迷们也纷纷表示难以置信,应该是搞错了,没准就是和那个医生有私交呢?
卡尔身边的人甚至更难相信这个事!
球迷们距离他的生活遥远,不像工作人员和队友们朝夕相处。在他们心里,卡尔是个无坚不摧的奇男子(…)男人中的男人,Alpha中的Alpha,烦心的时候也是世界随之毁灭,才不是那种会抱着心理医生哭得凄凄惨惨戚戚的人……
卡尔面对他们的目光也非常坦然:“我确实去看医生了,但这没什么啊。原因的话晚上发布会我会解释的,不要再盯着我看了。”
大家:“哦……”
卡尔无奈道说不信你们摸摸看,脉搏很稳定,我好着呢。
一时间前后左右探头路过的,七八双手一起摸了上来。
卡尔:……
“你们还真摸啊?”
今日飞机上第一次笑了出来。
卡尔不着急自证的自然态度让他们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调皮的甚至还开始调侃了起来,询问他看医生是什么感觉,他们都在里头说什么,医生是不是很漂亮的小美女,红颜知己……结果卡尔说是个六十岁胖老头,他们顿时说没兴趣。
外贝外这种古早派会不屑地说心理医生都是骗人的,遇到什么事喝酒喝到睡醒就忘记了。
也有一些共情能力更强,或知道更多内幕的人,比如坐在他身边的穆勒,看起来像大受打击,很是自责和关心,忧心忡忡地担心卡尔哪怕直到此刻都还是在故作坚强,所以一直在让周围人别乱说了,并试图偷偷握住他的手(?)
但等到卡尔晚上真的在发布会里公开回应时,他们全吓傻掉了。
“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超过半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稳定地接受心理咨询,这对我的帮助很大……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需要帮助。”
这就是记者想听的事啊!
他们狂问:“为什么呢?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困难和烦恼?拜仁的压力太大了吗,工作环境非常toxic吗?有人背叛和伤害你吗?还是单纯你自己的心理素质其实并不像一直展现出来的那么强大?这会影响到你明天的比赛吗?——”
“是的,我不强大,我也会为了自己的人生烦恼,那又怎么样呢。我并没有刻意去隐瞒自己就医的事,是因为就像每个月去看牙医一样,它很平常。很高兴大家发现了,希望有同样困扰的人们也不用遮遮掩掩。”
卡尔好脾气地笑了笑,唇边的痣微微抬上去,眼角微微向下,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温柔,但依然平和、冷静:
“而具体是为了什么去看医生,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我没有义务透露。”
“大家都非常担心你。这会和高层有关吗?近日,已彻底离开拜仁的前CMO安德烈声称,在你妹妹去世时,拜仁的管理人员为了让全队能够安心踢决赛,隐瞒了她病危的消息;而你在明知此事的情况下,不敢站出来指控,也假装无事发生……你是被胁迫了,还是对妹妹的死亡无动于衷,依然选择献媚于高层?”
献媚个头啊!要真献媚,还不赶紧续约?
傻屌记者,问的什么蠢话!
坐在卡尔旁边的安切洛蒂都快喘不上气了!
新闻官也是没料到忽然有人在直播中就这样询问了——其实因为媒体和俱乐部要长久合作,不管赛前检不检查稿子,但最起码这种官方举办的发布会上,是不会有太出格的问题出现的,而这一个显然就是出格中的出格。
这个流言也不是今天才发酵,想问什么时候不能问,要挑着欧冠决赛前在这儿说?
这和比赛有什么关系?前面的问题还能算是担心卡尔作为队长明天发挥不好,现在已经彻底跑题了!
她怒目而视,本能地已想起身喊安保带走这样的人,可卡尔已拉过麦克风继续回答了:
“我不会回答和比赛完全无关的问题,请注意发布会主题,保持职业素养。”
他的脸色坦然得要命,摆明了就当听了个屁,像是完全没受到影响。
场内一片哗然,刚说了一长串话的记者有点破防:“逃避也是一种态度!难道你心虚得要命,所以不敢否认吗?这是不是真的?请回答——”
安保是真的来把他架走了。但这样的闹剧完全没有撼动卡尔,而当下一个记者又被“请走”时,整个会场的秩序终于恢复了。
卡尔和安切洛蒂一起回答了很多有关赛前准备,队内氛围,对利物浦的看法之类的话。他们俩一起坐在台子上实在是不动如山,人精平方,让记者们特别痛苦,感觉什么都问不出来。
好崩溃啊,卡尔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是出了名的对几乎任何问题都会选择正面回复,媒体人们常常想,反正他这种人想艹完美人设,就是活该被追着看喽。
像之前同样爆炸的关于他家庭的事,他甚至能坐在镜头前哭着说完了。
但现在却已经完全长成了完全不在乎媒体的样子。
他们每次逮到就能吃到的上等牛排现在也是不给咬了。
而到了这种时候,记者们的态度反而又重新好了起来,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只有和他建立好的互动,他才有可能愿意回答。到了发布会的尾巴,才有人又小心翼翼地把话题稍微牵回一点他看医生这个事上:
“在决赛前夜出现这样的新闻舆论,令球迷们感到非常不安心,会不会也同样影响到了队内氛围,影响到你本人,进而影响到明天的比赛?这会不会反过来增长利物浦方面的自信心?你有什么想和拜仁球迷说的吗?这也许能让他们更安心……”
“这就是拜仁慕尼黑,遍地是传话筒和摄像头,我们没有那么脆弱,没有必要在今日议论了,明天比赛后自然见真章。”
卡尔无所谓道:
“愿意相信我的人就信,不相信也无所谓。至于对球迷们说什么?——孩子们,明晚柏林时间9点打开电视吧,或在球场里欢呼,别把注意力放到鸡毛蒜皮的事情上,别在乎这些流言,争吵,别让它们消耗你们宝贵的心神!真正地享受足球吧!而拜仁慕尼黑永远不会令你失望。”
他点了点胸前的队徽,结束采访,起身昂然离开了。
赫内斯和鲁梅尼格自然要随队看这一场比赛的,拜仁的高层几乎全到了——和那些只是把足球俱乐部当产业玩玩的大老板不一样,他们这样退役球员的出身,显然会对看比赛本来就有更强烈的热情。
原本看发布会的时候赫内斯还脑子一片空白想着完蛋了,卡尔估计做人做事要做绝,把这事闹得沸反盈天,他和鲁梅尼格即将变成过街老鼠,而明天拜仁也别踢什么决赛了,今夜就开始俱乐部里闹大戏算了,没想到卡尔用平静到近乎让人不能理解的样子结束了这个“小话题”。
他平淡的样子让人群自发开始相信这不是是另一个微不足道的、可笑的谣言,以至于拜仁队长甚至懒得为此眨一眨眼皮。
是啊,大家都知道,甚至是拜仁替他的妹妹举办葬礼,鲁梅尼格亲手写好了墓志铭。
谁会知道白发苍苍的老人怀着怎样愧疚的心。
施魏因施泰格坐在赫内斯身边,在他僵硬着用力扣住自己的手腕扼制颤抖时,还在乐观地揽住主席说:“这种浑话都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跑到karli面前去问,这记者真是滑稽,活该被拖出去。”
他的赛季当然是结束了,第一时间就溜达回国,回国又第一时间就溜达回拜仁,这次来看比赛,虽说不至于蹭公费,能和前队友们住并排的房间,但他自己美美自费达成此心愿啊。
球员们住的楼层是被完全清空的,只有他们在,还有额外的安保。不过工作人员们住得就随意多了,和普通的客人没什么区别。
他回到拜仁真的像回家了,好像过去三年都没消失过一样,所有新的旧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看个电视都能坐在主席身边。
同行的拉姆和卡恩就完全不像他这么夸张。
他们也要来看比赛,但特意没和队伍住在一家酒店里,也不打算弄成什么“老队长慰问会”。
卡恩倒是有活动,但都是去见一见工作人员——现在拜仁队里除了卡尔,已经一个他当年的队友都没有了。
倒是体育总监萨利是老队友,而卡恩依然不算给他面子,见面了就微笑着往他身上打了一巴掌。
其实卡尔想上位,还得先看看自己前头排着的老队长呢。
卡恩一直在等待俱乐部的领导席位,原本按资历和威望,以及不知道有没有的性格,如果赫鲁老夫们退了,轮到他也不奇怪,最起码干几年试试水嘛……但现在就不太好说。
不过卡恩没信。他感觉赫内斯就是干久了贪权,卡尔才几岁啊,怎么可能忙着做主席?
拿卡尔来搪塞他,挑拨离间,这老东西真有他的。
施魏因施泰格和赫内斯亲热得要死,跟鲁梅尼格也抱,但卡恩就体面多了,也疏远一点。
“大赛前,保持安静才是最重要的,巴斯蒂。”拉姆和施魏因施泰格强调。
施魏因施泰格嗯嗯点头,继续兴奋:“你说我应该和卡尔讲什么啊?回忆我们13年温布利大杀四方行不行?”
因为太高兴了没注意到主席的异常,等发布会结束了,他就屁颠屁颠跑回球队下榻的酒店,等他从球场里回来。
等待的时间里,他略微紧张了一会儿,不是为了和卡尔见面,而是许久没联系的波多尔斯基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也在基辅了。
对方没约吃饭也没约见面,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在波兰离得近,就顺便来看看”。
他们上一次说话还是卡尔的悲惨家庭曝光的时候。
波多尔斯基和他发“你回慕尼黑吗?”
施魏因施泰格说回。
他和波多尔斯基的关系实在是好,就算后来大家越走越远,各有各的生活,但每次说话时也不会费劲。
施魏因施泰格想,波多尔斯基一定是也有点关注卡尔,哪怕他不太想表露出来。
人好像就是这样的,年轻时觉得天塌地陷的大事,再回看时就变小了。年轻时觉得微不足道的一些时刻,再回看时反而点点滴滴,无法忘怀。
如果还是从前就好了,明亮的光线仿佛把他带回一起在泳池里打闹的夏日。在那种时刻里,人会情不自禁地觉得一切都不会变,一切都不会衰老。
他们本该在欧冠决赛前拥抱的,对吗?他们本该一起拍着卡尔的肩膀说,明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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