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他是不知道喜不喜欢社交、但反正很看重社交活动的类型,很认真地在家里办了生日派对。也是运气好,正好撞到假期,大家自然也没有不去的道理。
卡尔因为坐在他旁边,是第一个被邀请的,直接就笑了:“当然好啦——怎么还问我。”
他可能不去吗?不可能。
“这是礼貌啊,karli。”拉姆还笑着握住他的手,像达成了什么商业合作似的晃了晃:“而且我喜欢听正面答应。”
大部人都应邀了,并不奇怪。总不知道下班后在干嘛的巴拉克也应邀了,奇怪。但尽管奇怪,能让他“屈尊降贵”参与一下玩,大家觉得也不错,队长多少有点合群的样子,好歹还愿意给拉姆一个面子,让他们了解一下他私下里是什么样,喝多了酒什么脾气,最好还能知道他平时都在干什么。
但他们并没能在派对上实现此八卦目标,巴拉克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在安静地喝酒,虽然说也会加入一些聊天,但谈得并不深入。
喝归喝,他是一点醉的意思都没有,跳舞也不跳,唱歌也不唱,玩了一下橡皮枪一轮就送走了所有人(…)
不是,哥,不是。
你以前当兵的吗,你枪枪打十环?什么意思啊?
大家于是也送他回去继续坐着(…)不再打扰他(…)
他也不烦,继续回去坐沙发上,随意看着不知道哪。
为数不多的女郎们倒是情不自禁被他吸引,毕竟如果在一群鬼叫的男猴子里看到一个更接近人的雄性生物,作为确凿无疑的人类,女性产生一种“那个更像咱们的家伙感觉更好”的想法,是很正常的。
不过拉姆的派对肯定不会乱邀请人,她们大多都有伴了,撑死了偷拍两张发给别人说我真的看到巴拉克了,然后略微嫌弃一下自己男朋友没人家高没人家壮,也就完事了。
好不容易有单身的女郎,不一定喜欢他,喜欢他,也不一定敢靠近。
有个胆子大了在想了半天后还是走了过来,剩下几个女孩都小声笑着为他加油,就连男人都好奇巴拉克是什么反应。
女孩在他身边不远不近地坐下,和他打了声招呼。
巴拉克像才意识到身边坐了个人,扭头一看,没惊喜也没厌恶,就只是平淡地
姑娘不懂他在看什么——房子挺大,太乱了,做什么的都有,都很热闹,亮一点的地方无非是厨房,因为厨房的长边用了拱形门设计,帘子挂起来了,所以能看到里面,有个应该是屋里最英俊的年轻男孩正在那儿做蛋糕。
慕尼黑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受媒体青睐的天才球员了,卡尔很受欢迎。
好几个女生也硬要和他一起做蛋糕,但大多并不擅长,他也不生气,替他们收拾残局,惹得寿星公拉姆都跑过去笑着喊了一声姑娘们放过他吧,他还是个未成年人,然后被他亲堂妹哈哈笑着丢出去。
施魏因施泰格也跑去凑热闹,他也很受女孩欢迎,但不是卡尔的那种受欢迎,是她们会假装嫌弃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他衣角佯装怪他捣乱的那种受欢迎。他一进去,里面就彻底乱套了,用来装饰用的反光彩色小亮片的袋子被撒了,直接天女散花一样散了全屋,女生们尖叫,卡尔站在灾难正中心抬起头,立刻被挂得全是亮闪闪。
但他还是没生气,可能甚至觉得有点好玩,抬起头来还试图接住一些还在飘的呢,雪白的脸庞和清透的眼睛都闪闪发亮。
施魏因施泰格试图拍掉他身上的彩带,卡尔乖乖站着看他动作,眼睛随着他转,但不小心有亮片要往他的眼睛里落,于是他很可爱地闭起眼睛皱起脸认真躲避攻击,施魏因施泰格一把从他眼睑上把亮片拿走,他又睁开眼开心地笑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她觉得卡尔应该是那种长得乖但其实很风流的普通富家男孩,施魏因施泰格是脑子空空喝了酒和女人嘻嘻哈哈调情、来者不拒十分享受的烦人肌肉男。
她喜欢巴拉克这样安静坐在这儿的,深沉得让人看了就想能被他注视着说话。
但巴拉克不看她,她也搞不清对方在看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
拉姆定做了很大的蛋糕,但他偏要吹卡尔做的这个小蛋糕的蜡烛,说吹大蛋糕的太浮夸了,而且不用等他吹,方便大家一来就可以随时切了吃。
卡尔一想也是,于是开始开心地装饰自己做的蛋糕,往上面摆蜡烛,唯一苦恼的就是:“吃的时候小心点,奶油里的亮片可能还没挑完。”
“那我就去找巴斯蒂索赔。”拉姆笑着说。
其实卡尔本来没想做蛋糕的,但是巴拉克来了,他忽然想到对方有可能会吃一口,哪怕可能性非常非常非常小,但他还是为了这一口立刻开工了,没想到在派对上单独开辟了一个厨房游乐场。因为是他亲手做,队友们倒是确实都有点好奇,纷纷表态一定要尝尝,如果被亮片卡了喉咙就全让施魏因施泰格赔钱,然后哈哈笑着躲避“小猪追杀”。
可卡尔端着蛋糕一出来就发现巴拉克正和一个女生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顿时一下子感觉胳膊都沉了下去,仿佛快端不动了,还是拉姆第一时间接过:
“怎么了?我来我来。”
他努力压抑不讲道理、不合时宜的痛苦心情,告诉自己决不许露出一点破绽来,按自己该做的事绽放出漂亮笑容,唱歌,看拉姆呼啦一下吹灭所有蜡烛。
大家开心地分起蛋糕,卡尔坚持要求代替拉姆切,试图用低头劳动来掩藏和缓和自己的情绪,已丧失勇气,根本不敢端去给巴拉克了——不管对方是拒绝,还是接手后淡淡地放在一边,他都会很难过,但真正让他恐惧的是万一他刚分过去,对方就回到那个沙发上,笑着举起蛋糕向女士献殷勤,那他可能真的会躲进卫生间没用地哭一会儿。
他总不能让自己落入那种田地!
他可以不快乐,对方可以不吃,没关系的,他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了。
就算他不吃,怀着这种期待做了个蛋糕出来,和大家一起玩、为拉姆的生日宴贡献快乐,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但他不想自取其辱,他可以坦然地接受不被爱,但绝对无法忍受自取其辱。
正这么想着,低头继续切着、分着,一只熟悉的手,一只戴着他熟悉的、曾用几个小时全身心看守它的腕表的手在他视线前的桌子上点了点,翻开,掌心朝上。
卡尔愣住了,慢慢抬起头,巴拉克不知何时已站在桌边,弯着腰,右手撑在桌子上,左手和卡尔敲桌子,像是很认真地趴下来就为打量一会儿已被切得四分五裂、只剩一点快倒塌部分的蛋糕:
“最后一块了……给我吧。”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抬眼向卡尔说道。
光照得他眼睛中的灰色都快消失了,仿佛只有两环绿,定格在他的眼眸中。
在这又魂飞魄散的一瞬,卡尔飞出的魂魄又顽强地抗议道:该死的鼻子,这会儿你倒是光顾着泛酸,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第27章 大卡
新的一天, 新的事业。
早上起来翻看完昨晚因早睡而错过的新信息的卡尔陷入了新的郁闷:……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到异次元世界了,这些思想觉悟如此之高、心态如此之好的家伙到底是谁,还是他那争强好胜、没脸没皮的队友们吗?
一时间他甚至思考的都不是自己的事, 而是自己的队友们真的没事吗?精神还正常吗?还是本人在操控手机吗?
不管你(们)是谁,都从他(们)身上下来.jpg
只有胡梅尔斯是正常的, 冷淡地发错短信, 冷淡地解释,冷淡地继续消失。
他站到镜子前打理自己。虽然说非常害怕冰疗,而且昨天被理疗师一通摆弄搞得太健康了, 加练也不给他加练,情绪巨沮丧,可是放松后确实更好入睡, 睡足了, 今天起来本能的心情都变好了。
身体总是会享受健康和精神饱满的感觉的。
直到他站到镜子前看到红光满面眼带笑意的自己, 宛如一个正等待开启新一天打工生活的喜悦小牛马, 他的笑才垮了(…)
你在乐什么,卡尔?他的情绪开始恢复正常了,因为想到要上班,那种熟悉的强烈的不快就立刻回来了, 地板仿佛变成了软烂的沼泽, 把他拖了进去。
把自己养好了也只是方便别人啃得更香点,那么个滋味。
每天起来时,哪怕感觉还不错的, 晚上回到家后都又颓废了, 他甚至会感觉更委屈:本来早上感觉是那么好的呀,可就因为出门工作,快乐和精力都被世界吸干了, 只有痛苦和疲倦留给自己。
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想把手机静音或关机,然后安静地休息,有时一些重要人士的电话越过静音到来时他就会心头猛地一跳,恨不得在接电话前消失。
之前还能和胡梅尔斯睡睡觉?他现在回想起都恍惚了,感觉哪怕是那种消极的缓和情绪,放他身上都算是积极的活力四射行为,因为客观来说那已算是他除比赛外最能感受到自己生命力的事。
难道应该继续吗?他不确定了。
但哪怕继续找p。y,他也不想再找胡梅尔斯了,对方毕竟告白了,再和他在一起纯属钓鱼,这样不好。可难就难在他也没有别的可信任的熟悉的人能发展这种关系,不然上次也不会在情绪极差时破例。
如果胡梅尔斯不喜欢他该多好,他现在会不会已经不喜欢他了呢?但睡着睡着又睡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告白怎么办?卡尔有点纠结了,手表扣半天没扣上,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别再继续想这个事,才收拾好了自己。
今天毕竟还得正常生活,而他好歹睡得还不错,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应该开心一点。
理论上来说人类努力工作、实现梦想不应该是为了获得幸福,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更开心吗?但他总仿佛是在为了别人工作,为了别人努力似的。
卡尔有时会觉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讨厌工作,他昨天梦到了刚入队时的事,那时候他不要太喜欢上班,在俱乐部每天好像都有不一样的期待和幸福。
他梦到自己在寒冷的冬天迎着迟迟升起的太阳开车去基地,感觉前路明亮到睁不开眼睛,虽然醒来后发现是因为外面天真的亮了,但梦中的心情并不夸张。
一晃安联都用了十几年了,可当年坐在新粉刷好的更衣室中激动的感受,却好像完全没褪色。
他又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还是得继续看心理医生。但是事情也尴尬在这儿,夏休期时他是躲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被知道在做咨询。
而俱乐部里,虽然大家一般不关心对方有没有什么心理问题,可一旦发现了,又会有点过度反应,大惊小怪,轮番关心谈话和劝说,不断让医生做测评。
队友们会私下疑惑地讨论,教练会关心,鲁梅尼格和赫内斯可能会把他喊道家里去问他是有什么烦心事?狗仔一旦发现他在定期访问心理医生——这真的很难不被发现,卡尔每天车子一出门就被跟,他的行踪基本是半透明的——那又要轮到球迷们议论纷纷。
卡尔不能是个心理出问题的人,他最多可以有点不开心,可以不断产生情绪,可以找人帮忙、问题被解决后就开心起来,但不能问题被解决他却依然不快乐,他不能心理出问题。
更何况他也没遇到什么天大的坏事,既有钱又有权又得到尊重和爱,职业生涯特别圆满顺遂,捧杯捧到手抽筋,数钱数到手发麻。
至于家庭的事……家庭,他毕竟没有小时候遭受什么殴打、虐待,父母给他提供了富裕的成长条件。
他这样的人还要在功成名就时天天矫情,吃不上饭的,挨打的,被x侵的,球场上失意悲苦极了的人是不是都不活了呢?别人一定会觉得他矫情或太软弱,简直是没事找事啊。
说到没事找事,这也是卡尔特别害怕队内知道他在看心理医生的原因之一。
足球界很多管理人员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把阿德勒当新时代精神教父,在日常会进行的一些心理讲座、心理教育中经常宣传相关理论,而卡尔不听还好,听了反而更难受了。
他们会说,所有问题的根源都在于个人的生活方式和信念,不快和痛苦是自己选择的、是性格或生活方式的结果,所谓外界影响和创伤都是不愿改变时寻找的借口。*
坏了,本来卡尔还觉得自己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但现在他立刻变成了总替自己找借口的可笑小丑。
他们接着说,所以人会痛苦,是为了有理由来逃避生活任务,这是一种不成熟。
卡尔立刻感到自己被贴上了“失败者”和“逃避者”的标签——最难过的地方在于,他要真逃了倒好了,还不算白白挨骂,可他没逃,只是心里想想都不行。
最后他们说,可以通过改变生活态度、提升社会兴趣和积极参与来解决问题。
如果卡尔能够改变生活态度、提升社会兴趣、积极参与事情,他还会觉得自己需要得到帮助吗?这建议宛如告诉一个瘸腿的人如何站起来行走,那就是:“你站起来,往前,一二三,就这样走啊!”
聆听心理学帮助前他还只是普通的、只是心情会不好的正常人,听完后快昏厥了。
阿德勒的世界里可能是有弱者的,但信仰阿德勒的高管的世界里没有弱者,只有懒人、逃避者和不成熟的巨婴,卡尔听完感觉自己实在是一等一的懦夫型残次品,应当被这个社会赶紧淘汰了,极其郁闷,下次再也不愿意参加类似的教育活动,也警惕着不爱和俱乐部内的心理医生沟通,很担心他们会在他的测评上乱写,害得天下大乱,也担心他们会对他说出一样的话来。
这些全都是阻力,让他再次扔下了找心理医生的念头,不再多想,收拾好自己按时出门。
进入更衣室时,外贝外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和基米希吵架。
事情很小,更衣室管理员可能工作失误,也有可能他们自己没注意,衣服拿错穿错了,现在要换又嫌不高兴了,毕竟刚洗好的新衣服染了一下子队友的味道,还是不喜欢的队友的味,还是里衣,总会有点抗拒。
但不换回来又不行,他们俩虽然个子都不高,可体型不一样,基米希的衣服尺码要大一两码,外贝外能穿他的,他不能套对方那套小的,现在就是一整个不高兴了。
别看这样的矛盾很小,但就是因为小到本不该发作、不发作又实在窝火不高兴,反而更容易情绪差起来。
他们俩就在这儿拌嘴拌上了,从谁到得早到得晚,谁注意看谁不注意,俨然已要上升成谁懒惰,谁傲慢,谁粗心这类人身攻击上。
卡尔对更衣室里的小摩擦再熟稔不过,都是一群火药桶,一点就炸,或者点几次炸个大的,不存在不炸,爆炸是正常的,只有他不会爆炸,所以他总是那个介入其中,三言两语笑着缓和矛盾把人重新哄高兴的家伙。
他是镇定剂,他是安抚巾,他是薄荷糖,他是把会把人搂在胸口拍两下或是抚摸他们后背的好队长。
但卡尔现在肯定是不要管这个事了,他的退役设计3.0昨天才刚成功一天,今天必须得保持状态继续进行啊。
他现在不是好队长了,他要当坏队长,坏队长是不会主持公道的,也懒得平息矛盾,只会蹙着眉头很不耐烦地说:
“看我干嘛?真无聊,你们自己解决吧。”
哎,不错。
主打的就是一个放任矛盾发酵,隔岸观火。
卡尔对自己的表演打出了90的高分,感觉自己没准以前也烦了这些小事,说出来甚至有点微妙的类似报复的快乐,表现得好自然。
上一篇:靠着马甲成为了世界之主
下一篇:被首领宰捡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