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NINA耶
“别恶心人,滚。”波多尔斯基笑骂着往他的脚尖踩了一把。
大餐一顿后他们又挑了个有露台的酒店上到天顶去吹风喝酒。夏天快到了,今日难得不是阴云缭绕,金色的夕阳里大教堂黑色的尖顶在蓝天白云中矗立,施魏因施泰格闲适地往后靠在椅背上,抱怨说没有雨天和雾天看起来那么阴森气派,被波多尔斯基又踢了一脚。
“你会喜欢慕尼黑的。”根本无关痛痒,施魏因施泰格也不生气,只笑着和他说:“慕尼黑的天气比这边好。到时候房子选我家附近,天天晚上在露台喝酒去,可不许住俱乐部附近的单身小公寓。”
“都差不多,慕尼黑也好不到哪里去。”波多尔斯基撇撇嘴:“科隆总比汉堡好。”
这是真的,汉堡这样的极北港口和冬日天气很是狗屎的北欧已无差别了,而且在一个仁面前说汉堡坏话是永远不会错的,施魏因施泰格果然大笑了起来,打趣道:
“你看,你已经像个自己仁了!”
“小点声,合同还没签呢,联赛也没结束。”
波多尔斯基既欢喜于他的欢喜,又有点淡淡的自尊心受挫的恼火:
“谁急着去了,要不是队里成绩实在不好,又缺钱,我才不走呢。”
“对不起,对不起。”施魏因施泰格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很真诚地说:“我有点太高兴了,但我真是笨蛋,我不说了。”
波多尔斯基还是假装不理他。施魏因施泰格开始握住他的手,用气音假装尖叫:“卢卡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原谅我!”
什么神金啊!
他们俩都绷不住笑了,一同哈哈哈地靠在各自的椅背上。
喝完酒一切都是那么快乐,他们迎着晚风走在街道上,古老的城市在亮起,年轻的朋友勾肩搭背,在跨河大桥上冲着海鸥招手和哈哈大笑。
波多尔斯基在这一刻甚至有点向往慕尼黑了,在那里他想必不用把脸遮得这么严实,在那里,傲慢的慕尼黑人固然并不把他当一回事,但也给予他自由,那样他就可以拉下口罩,冲施魏因施泰格灿烂微笑。
他们继续去城区穿行,在唱片店乱听乱扭,笑得东倒西歪后又去波多尔斯基最喜欢的运动商品店买了同款的护腕。施魏因施泰格站在滑雪板前走不动路,和老板开心讨论了二十分钟今年的滑雪节。
波多尔斯基暗暗记着,决定今年对方生日就送他这个,然后不耐烦地把他拖走。
施魏因施泰格一路看到每个唱片店都要走进去,问问有没有Sportfreunde Stiller的专辑,买到了再问问有没有他们5月中要比赛的门票,像是酒劲上来了偏要今晚就买到一张线下票似的——演唱会现在还做不到网络售票,大多还是打电话或写信给主办方来购票,每个大城市还会在专门的售票处分放一定数量的门票供人购买。
但这个乐队也就是靠着今年世界杯出的新歌《'54, '74, '90, 2006》才真的爆火了一把,演唱会的规模虽然不错,可运营不是很成熟,在科隆根本不至于设什么官方售票点,直接挂在哪个livehouse的运营处顺便卖了。
反正圈内人自然懂该去哪里。
“为什么忽然喜欢上这个乐队啊,莫名其妙。”波多尔斯基笑话他:“陪着你赶时髦了。”
施魏因施泰格也不恼他,还是高高兴兴地一路问,终于问了两三个老板都说同一个地点后,他们又开始凭借着波多尔斯基的印象找过去。
别说,他们的运气是相当好——这个票配合着里面的营业时间,每晚就卖两个小时,他们正好赶上了,排一会儿队就行。天晚了,风一起来就冷了,更糟糕的是施魏因施泰格乌鸦嘴,美美看夕阳时嫌天气不好,这一会儿真下小雨了。
一群人躲在窄窄的屋檐下,施魏因施泰格穿着短袖,已开始抱着胳膊鬼喊鬼叫地嫌冷,波多尔斯基嘴上嘲笑他不套外套,实际却忍着哆嗦站他上风口替他挡挡。
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待着也就算了,好歹人还是干着的,买完票他们打车走就是了。可谁知队伍转过弯,对方一打眼看到有个华夫饼店还没关门,不过也快了,店长已挂了结束营业的牌子,不过店里还有人在吃着躲雨,她也就不着急,微笑着把手放在围裙上,站着等待。
施魏因施泰格竟然又蹦跶起来要去买。
“我才不吃!你是多馋啊,烤肉还没吃够吗?”波多尔斯基绷不住了:“雨,雨!”
他差点大声喊出“schweini你回来”,可却疑心旁边人已在疑惑倾听他的声音、打量他的身高相貌似的,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施魏因施泰格抱着头跑过去了。
“没事没事,队要是到了你就买两张票,站着等我!别走开啊!!!”
对方虽然已淋成落汤鸡,但却开心得很,站在路那边冲他喊话,还比划“胜利到达”的得意大拇指。
这头排队的好多人都无聊到给他嘘一会儿和鼓掌喝彩,用来夸赞这哥们穿这么少在黑天雨地里跑得这么灵活。波多尔斯基后面的人甚至热心地替他喊话回答了:
“你放心!我替你看着他!!!”
大伙哄笑一片。
波多尔斯基:……
他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感觉这混乱雨天里一切都仿佛古怪地散发着光彩和快乐,施魏因施泰格就是有这样的奇怪魔力。
他站在屋檐下,看着对方钻进华夫饼店不久后里面的人也开始哈哈大笑,店长一开始还摇手拒绝着什么,大概是被他央求得不行,身体后仰着笑得停不下来,到底是转身找了半天,搜刮出了最后三个宝宝鸡蛋,勉强又替他做了两份。
玻璃门里,暖黄的灯光下,施魏因施泰格顶着一块店主给的粉红小毛巾,裸露的肩膀皮肤上全是水光,高高大大地趴在柜台上,超级滑稽但也超级可爱地认真和店长比划要放什么什么——草莓,蜂蜜,还是奶油?撒的是糖粉、果酱还是巧克力酱?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对方是在替别人买——如果是他自己吃,他才没有这样多的要求,肯定是任由店主安排,或奇思妙想地乱放一通。
不会是这样认真、细腻到眼睛都闪闪发亮的。
真是的……都说了我不爱吃了。
波多尔斯基买好两张票,把它们立刻放进了怀里收着,防止被雨水淋湿,继续站在屋檐下等,却感觉一点都不冷了,反而脸庞在不受控地发烫,心脏跳动。
他隔着马路,隔着穿行的车,隔着雨和风,隔着玻璃,看着施魏因施泰格站在那儿用心地接过袋子,又裹上好几层防守的牛皮纸,笑着和店里所有人告别,打开玻璃门,冒着车,冒着雨,冒着风,重新从那一头跑来,帽子都忘记戴上了,万幸雨水把他打得也没人认得出,他就这样湿漉漉,但也亮堂得不得了地回到了他旁边。
“天哪?已经好了吗?谢谢你,卢卡斯,我爱你!你太棒了,我一个人可怎么搞定这些啊。”
施魏因施泰格开心又感动地说,把他往屋檐下又塞了塞:
“打电话叫出租车吧?你别站外面,小心冷。”
“你自己湿成这样,还管我。”
“就是因为已经湿成这样了,所以无所谓了嘛。”
施魏因施泰格笑着展示肩膀和手臂上漂亮的肌肉:
“放心吧,足够胖的猪,足够把我们卢卡斯好好挡着。”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真诚的懊悔和愧疚:“对不起,谁知道天气说变就变,叫你陪我受冻。”
“屁大点事,没我你上哪找路去啊。”
波多尔斯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头掩盖自己的慌张,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他决定把施魏因施泰格送回拜仁的酒店,而后自己再回家。
但如果对方想去他家继续喝酒玩的话也不奇怪就是了。
虽说这食物是怪的,但管他呢,他就忍耐一下好了。
他挂了电话,他们上了车,他讲了目的地,正常地等待施魏因施泰格闹着说“我才买了吃的你都不让我去你家吃完再走?”,谁知道对方却安静得很,只顾着和司机道歉,说不好意思弄脏她洁净的座椅。
说着已随意抽了一张五十欧塞了过去。
司机笑着说没事,等会儿她会擦拭。她更在意的其实是施魏因施泰格一直紧紧抱着的袋子是什么,说真的,车上乘客这样总是会让人略感不安,不过等到她闻到了华夫饼的香味后,她就恍然大悟了,同时也放下心来,笑着问:
“华夫饼还热着吗?”
“哇,您可真厉害,这是怎么发现的?——我希望是,它一直烫我胳膊。”施魏因施泰格有点忧愁地问:“会不会被我压塌了,万一冷了,让酒店帮忙热一下,还会好吃吗?”
“那厨师的手艺可得很好才行,否则容易糊掉。”
波多尔斯基忽然开始意识到他好像搞错了,但他脑子还没转过来,前面和右边的两个人已在继续说话了:
“带给女朋友吃?”
“不,给家里弟弟的,今天晚上他有点不舒服,没和我出来。看到甜品,我想着万一他吃了会开心呢?就赶紧跑去买了。”
“哦!这可真贴心!是的,他吃了一定会开心的,我儿子都十八岁了,还是这样呢,不舒服了就想吃甜的。”
“那太棒了,我弟弟也十八岁。”
施魏因施泰格更高兴了,趴在控制副驾驶座的头枕上和司机搭话。
窗外的霓虹灯不断扫进来,照亮他看向前方的温柔眼睛。
拉姆走了没多久,卡尔的注意力也彻底不在爱情上了,爬起来好好地收拾包裹和房间,把一切整理整齐,等着明早起床就出发回慕尼黑。他正要洗漱,门却又响了。
说起来是他没出息,但每次面对薛定谔的来客,他都会心脏一提,幻想:会是巴拉克吗?
然而打开门又不是。
但他也还没来得及产生什么失望的复杂情绪,因为湿漉漉的施魏因施泰格过于具有冲击力,让他差点没蹦起来:
“巴斯蒂?你怎么啦!”
不是去外面玩吗,怎么变成落汤猪啦?
对方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只顾着举起手里还发热的袋子,高兴地蹦着说:
“别管我别管我,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你去哪里买的!天哪,谢谢你,巴斯蒂——”
卡尔被华夫饼香得脑子一晕,惊喜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好感动好感动地拥抱施魏因施泰格和他说自己没发热,不用担心他,并原地蹦了两下以证明自己的健康,差点撞到顶上的灯,吓得施魏因施泰格赶紧拦住他。
但看到卡尔这么开心的反应,他也甜蜜得不行。
“我是不是最好的?”
“你最好了——”卡尔超捧场。
“我就想,万一你爱吃呢?放的也是你做蛋糕会用的料。”他骄傲地说:“真好,我真英明!就知道应该冲过去买。”
“你为了我才淋湿了吗?哦……”
卡尔又是感激又是抱歉和怜惜,赶紧把他往自己的浴室推:
“快洗澡快洗澡,浴袍穿我的,我没用。”
“你先吃啊——”
“等你一起,好不好?”
“我怕冷掉了。”
“你洗快些,暖和暖和就好,不会的。”
虽说其实不该再吃东西了,但施魏因施泰格这样辛苦带回来,不吃是何等扫兴,卡尔发誓自己一定要表现得像吃到了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他决定去楼下要两个小盘子和叉勺来好了。虽说打电话也可以,但还是直接去快一些。
施魏因施泰格把自己冲热乎就了事了,反正踢完球才洗干净的。然而他换了衣服擦着头发出来,却发现卡尔莫名不见了,听到敲门声,刚笑着拉开门,就愣住了。
门外人也愣。
长袖长裤,穿得非常紧实,纽扣都扣到了脖子最上面一颗的巴拉克,和随便套着浴袍、也就挡住了**的施魏因施泰格,站在门里门外,就这样忽然沉默地看着彼此。
房屋主人卡尔还在那儿无知无觉地挑餐具呢。
“我要那个白底红边的。”
波多尔斯基还在车里,他终于快到家了。
窗外雨点密密滑落,他安静地看着它们,手指隔着衣服放在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上。
票全被拿走了,它们贴着皮肤时,感觉边缘怪碍事的,没了,却又有种奇怪的冰凉。
上一篇:靠着马甲成为了世界之主
下一篇:被首领宰捡到后